桃花夭 作者:五色曼陀罗

    第20节

    萧凤翎看着寒铁心，眼神复杂的问：“你不是跟着你师父走了么？”

    寒铁心忽然一把抱住萧凤翎，抱得很紧，萧凤翎一时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那个熟悉而温暖的体温却让他不想去推开。

    “我不走了！我以后都不走了！凤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你说……什么？”寒铁心的话让萧凤翎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你……不走了？”

    “对，不走了！”寒铁心坚定的点头，“凤翎，以后得每一天我都会和你在一起，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真的可以么？”萧凤翎苦笑，“寒铁心，你不要忘了……”

    “不是那样的！”寒铁心把自己与雪谷老人的发现说给萧凤翎听，萧凤翎听完惊讶的说：

    “这么说来……高广杰才是我的亲生父亲？”

    “应该没错，我们怀疑你和高麟被人调包了，当然，只是怀疑，事情的真实情况现在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事，你才是当年救了我师父一命的婴儿。”

    “原来如此。”萧凤翎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似笑非笑的说道，“这样说来，你那个宝贝的不得了的师弟高麟才是你杀父仇人的儿子喽？”

    寒铁心的神色一黯，萧凤翎立即后悔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急忙说道：“上一代是上一代的事，这一代是这一代的事，高麟并没有做错什么。”

    寒铁心问道：“如果他真的夺了你的身份，拥有了你原应该拥有的一切，你恨不恨他？”

    萧凤翎回答：“我为什么要恨他？那时候我们都是婴儿，谁也左右不了自己的人生。”

    寒铁心轻笑：“想不到凤翎竟是如此大度。”

    萧凤翎瞪了他一眼，问道：“原来在你眼中，我一直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寒铁心笑道：“不敢。”

    萧凤翎挑眉问道：“只是不敢？”

    寒铁心眼中的笑着更甚，揽过萧凤翎狠狠吻上他的嘴唇。

    ☆、第136章 阴曹地府

    就在萧凤翎沉浸在寒铁心霸道却不失温柔的吻中不能自拔时，门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跑步声，海棠一边跑一边叫道：“教主不好了！教主不好了！”

    萧凤翎哭笑不得的打开房门，对着气喘吁吁的海棠说道：“我好得很，说吧，什么事情不好了？”

    海棠说道：“教主派去保护铸剑山庄庄主的人回来了，他们说凌云被一群黑衣人掳走了！”

    “什么？！”萧凤翎大惊，“把他们叫过来，我有话问他们！”

    海棠应道：“是，教主！”

    不一会儿的功夫，四个人抬着一个担架走了过来，担架上躺着一名教众，右手右腿均已骨折，用木板和纱布缠着，其他地方也有几处较重的砍伤，像是□□留下的伤痕。萧凤翎一见那人皱眉问道：“其他人呢？”

    那教众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回答道：“教主，其他人都被那一伙儿黑衣人杀死了，只有我一个人侥幸活了下来。”

    萧凤翎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上前搭上他的脉，那人的内伤严重，五脏六腑皆有损伤，能有活下来实属万幸，他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问道：“当时的场景你记得多少？说出来给我听。”

    那人说道：“我们跟着凌云来到一间客栈落脚，凌云住在那里，我们便住进了他隔壁的房间，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我们正准备休息，忽然听到凌云的房间里传来打破杯子的声音，急忙过去敲门，听房间里面没有人回应，我们担心出了什么事，就破门而入，此时凌云已经不再房间里了。窗户开着，我们看到他被一群黑衣人绑着沿着客栈后面的树林跑去，便急忙追了过去。”

    萧凤翎问道：“一共多少个黑衣人？”

    教众回答：“四个。”

    萧凤翎心中估量着那四人的功夫：“你们一行人就是被那四个人重伤的？”

    教众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轻声说道：“其实……只有三个人动手了。”

    萧凤翎问道：“你可看出他们的武功来历？”

    教众摇头道：“属下无能，看不出他们的武功套路。”

    这时寒铁心忽然从里屋走了出来，问道：“那你可记得那些黑衣人的长相特征，或者他们手中所拿的武器有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寒铁心？！”海棠睁大眼睛用活见鬼似的眼神盯着寒铁心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你是鬼么？怎么阴魂不散的？”

    海棠因为萧凤翎的事对寒铁心的成见颇深，此时看到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寒铁心不理海棠，继续问那教众：“你不要着急，好好的想想，想得细致一点。”

    “阴魂不散……阴魂不散……”教众努力的回忆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道，“我想起来了！那个没有出手的人，被另外三个称为阴大哥！至于长相……他们都用黑布蒙着面，我看不到，兵器嘛几个人手中都握着刀，但那个没有出手的人用什么样的兵器我没有看到，他的手中没有拿刀，腰上也没有配剑，或许他并不用武器。”

    “不，他是用武器的。”寒铁心肯定的说，“那个人的手就是他的兵器。”

    海棠不服气的说道：“你都没有见过那个人，怎么知道他的手就是武器，这也太武断了。除非……你和那些人有勾结！”

    萧凤翎没有理海棠的话，命人将这个重伤的教众带下去好生调养，然后问寒铁心：“你知道那些黑衣人的身份？”

    寒铁心回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四个人便是‘阴曹地府’。”

    “什么？”海棠睁大眼睛，“你别骗人了，以为我没有读过书么？阴曹地府怎么会只有四个人？不对，是四只鬼！”

    对于寒铁心这样的答案，萧凤翎也是颇为奇怪的问道：“阴曹地府？那是做什么的？”

    “杀手。根据记载，是二十多年前江湖上要价最高的杀手团体之一。但与其他杀手团体不同，他们只有四个人，据说是异性兄弟，老大阴春秋，是四个人之中武功最高的，一双肉掌据说用特殊的药酒泡过，可以刀枪不入。老二曹兵的武器是一把血色的弯刀，但他对那把刀看得极重，除非遇到他认为武功高或者是值得一战的人，通常的买卖绝不会用那把弯刀。老三第戎和老四富一方据说是同门的师兄弟，他们的刀法配合默契，攻守互补，是十分难缠的角色。”寒铁心说道，“因为他们从来不单独接任务，都是四个人一起行动，杀一个群人是四人一起，杀一个人也是四人一起，而且他们做杀手那些年，所接的任务从未失手，全部完成了。江湖中人便以四个人的姓氏谐音，给他们起了个‘阴曹地府’的外号。”

    萧凤翎问道：“那他们现在依旧做杀手么？”

    寒铁心摇头道：“据记载二十多年前就金盆洗手了。如今再次出山，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和财力能请得动他们。”

    “或许并没有人请他们。”萧凤翎分析道，“现在白逐星的配剑斩风重现江湖被江湖人传得满城风雨，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它。阴曹地府说不定就是其中之一。从他们掳走凌庄主的时间和地点上看，不像是偶然遇见，倒像是一路跟随着他的踪迹。”

    说道这里，萧凤翎懊恼的低下头：“都是我不好，若我没有将桃夭剑交给凌庄主，让他把剑葬在他妹妹的坟前，凌庄主他就不会被歹人所掳了！”

    寒铁心走上前拍了拍萧凤翎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要过于自责，你想想看，桃夭剑在你手中出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没有人来找你抢？桃夭剑就是当年白逐星的配剑斩风，这件事天知地知，只有凌庄主和咱们知道，那‘阴曹地府’四人就算暗中跟着凌庄主，他们有怎么会在凌庄主得到斩风剑后将他掳走？换句话说，他们怎么知道桃夭就是斩风？”

    寒铁心的话像是给萧凤翎提了个醒，他频频点头道：“你说的不错，‘阴曹地府’怎么会知道桃夭剑就是斩风剑。”

    寒铁心继续说道：“而且如果他们要的是剑中的秘密，他们大可以在桃夭剑到手后把凌庄主杀了，就像对待你派去的手下一般，为什么要将他绑走，岂不是很累赘么？”

    萧凤翎又点点头：“你说的不错，看来‘阴曹地府’要的不仅仅是斩风剑，还有凌庄主。”

    萧凤翎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两步，忽然问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知道凌庄主是铸剑巧匠，想通过他的帮忙得到斩风剑中所谓的秘密？”

    寒铁心点点头：“你说的这种可能是有的，毕竟秘密藏在剑中不同于写在纸上，怎么将它取出也是一件技艺高超的事。”

    萧凤翎叫来胡政，命他查清‘阴曹地府’那四人带着凌云逃跑的路线是什么以备进一步追踪，然后对海棠说道：“海棠，收拾行李，凌庄主的事多少是因我而起，我要亲自去一趟。”

    寒铁心急忙说道：“凤翎，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多休息！”

    萧凤翎却说：“我的身体好得很，现在凌庄主生死未卜，我怎么能安心休息？”

    “那至少也要摸清他们的底细再出手。”寒铁心道，“据记载‘阴曹地府’四人的武功比江湖传闻只高不低，我们这样贸然出手，不但就不到凌庄主，更有可能会害他被尽快灭口。”

    萧凤翎觉得寒铁心的话有几分道理，也就不再反驳。

    寒铁心继续说道：“这件事我们要从长计议，我先去请师父帮忙查查他们四人为什么会重出江湖，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要怎么去救凌庄主。”

    萧凤翎无奈的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一切就听你安排吧。”

    ☆、第137章 师徒

    寒铁心以飞蛾向雪谷老人求助，请他速来青萍教，随后与萧凤翎一起去看了他们的女儿——寒忆缘。

    小小的婴孩在摇车里睡得很熟，两个人的脚步声内能打扰到她分毫。两个人蹲在摇车前看了很久，萧凤翎忽然喃喃自语：“忆缘怎么没有长睫毛？也没有长眉毛？是不是得了什么病？要不要请温玉过来看看？”

    这时门忽然被推开，雪谷老人迈步进来，看着正在为孩子发愁的两人，说道：“铁心，你找我？”

    萧凤翎奇怪雪谷老人怎么会来得这么快，也奇怪他为什么会知道寒铁心在这间房间，但是他一句都没有多问，因为现在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去做。

    萧凤翎起身道：“我先出去了。”

    寒铁心问：“要去找温神医么？”

    萧凤翎答道：“他现在不在，我先找教中的大夫过来给忆缘看看。”

    雪谷老人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上前问道：“怎么？孩子病了？”

    “是，师父。”寒铁心回答，“忆缘不知为什么没有眉毛，也没有睫毛，而且眼睛肿得厉害。”

    雪谷老人看了看躺在摇床里的寒忆缘，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寒铁心，然后问道：“刚出生的娃娃不都是这样子的么？身上的水肿要慢慢才能消下去，眉毛和睫毛也要过阵子才能长出来，你难道认为你自己从生下来就是你现在这样浓眉大眼双眼皮？”

    寒铁心和萧凤翎听雪谷老人这么一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萧凤翎拱手说道：“还是前辈见识广博。”

    雪谷老人则苦笑道：“什么见识广博，不过是活的久见得多罢了，什么都知道了，就说明老喽。”

    寒铁心问道：“师父来得这么快，可是收到我的飞蛾！”

    雪谷老人一愣：“什么飞蛾？我没有收到啊，我是来找你的。”

    说完雪谷老人斜眼扫了萧凤翎一眼。萧凤翎立刻会意，拱手说道：“晚辈还有教中事物要处理，先行告退。”

    待萧凤翎离开后，雪谷老人走到寒忆缘的摇床前，伸出枯瘦的手指想去摸一摸婴儿稚嫩的肌肤，又似乎怕自己伤到她，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背对着寒铁心说道：“我今天是来和你辞行的，我要回雪谷了。如今你既然已经有了牵挂，以后便留在青萍教吧。为师不会再强你同我会雪谷了。”

    “师父……”毕竟是师徒一场，寒铁心听雪谷老人说要离开，心中不舍，忽然想到什么上前说道，“师父您一个人回雪谷，无人陪伴岂不是太孤独了，不如在这青萍教住下，这里气候宜人，而且草木茂盛，您可以在这里种植喜欢的花草，若是什么时候您想念雪谷的风光，我和凤翎可以一同陪您回去。”

    寒铁心那一句孤独说出了雪谷老人心底的秘密，是啊，孤独，太孤独了。人一上了年纪，或许出自天性，就喜欢热闹，喜欢子孙满堂围着自己，雪谷老人这辈子无儿无女，便把徒弟看做是自己的儿子一般，若是能和他住在一起自然是最好。犹豫了一下，雪谷老人说道：“青萍教毕竟不是你说的算的，萧凤翎是教主，这件事问过他的意见再说吧。”

    寒铁心一听知道雪谷老人这是同意了，乐道：“他同意，他一定会同意的！师父，我这就和他说去。”

    寒铁心说完就往屋子外面走，他以为萧凤翎会在房间里休息，没想到他竟然是在园子里练剑。

    “凤翎！”寒铁心皱眉叫道，“温神医让你多休息，你怎么在园子里练起剑来了？”

    萧凤翎挽了一个剑花收了剑式，毫无悔改之意的说道：“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只是想舒展舒展筋骨。”

    寒铁心据理力争道：“可是温神医说你刚刚生产，身子虚弱，元气不足，需要……”

    “他是神医又不是神仙，不是每句话都是真理。”萧凤翎擦了擦额上的汗说道，“再说，他说什么产后虚弱，那是指女人，男人产后会不会虚弱，他怎么知道？别忘了，我可是第一个被他接生的男人。”

    萧凤翎的强词夺理让寒铁心颇为无奈，只得转移了话题，说道：“凤翎，我想请师父在青萍教住上一阵子。”

    “好啊。”萧凤翎点头应道，“前辈能住在青萍教，是我的荣幸。”

    他们看向雪谷老人的时候，却发现他拧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许久，忽然开口问萧凤翎道：“你的功夫全部都是杜寻教的？”

    “是。我所练的玄武剑诀是师父根据当年白城主的武功幻化而来的。”萧凤翎回答，却有意把白城主那三个字放小了声音。

    雪谷老人似乎多这套剑法从何而来并不在意，只是皱着眉毛说：“你不觉得这套剑法有硬伤么？”

    “啊？什么硬伤？”萧凤翎问。

    “你看，就说刚才你用的那招，就很有问题。”雪谷老人说着，随手从身旁的树上折下一截树枝拿在手中，对萧凤翎说，“你用刚刚比划的招式来攻击我。”

    萧凤翎依言照做，想了想也折下一段树枝，右手一抖，向雪谷老人的小腹刺去。雪谷老人手中的树枝一横，在萧凤翎刺来时压在他的树枝上向下压去，萧凤翎顺势横扫欲斩雪谷老人双足，雪谷老人一声喝道：“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双脚一点地纵身跃起翻到萧凤翎身后，手中树枝刺出，等萧凤翎再转身相迎的时候，雪谷老人的剑已经抵住了他的后心。

    雪谷老人收剑说道：“你这一招的不妥之处就在于给自己所留的变招时间太短，若是对手功夫不如你便罢，遇到与你不分伯仲的，仅凭着一招就能分出胜负。”

    这时，寒铁心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频频给萧凤翎使眼色，萧凤翎即刻会意，当即屈膝拜倒在地，说道：“还请师父指点！”

    “你你、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和你探讨剑诀，可没说要做你师父。”雪谷老人急忙让开了身子，没有接受萧凤翎的跪拜，口中说道，“我们御剑门向来一师一徒。我已经收了铁心为徒，就不会在收徒弟了。你快起来。”

    寒铁心却说道：“师父，您早就收了凤翎做徒弟，如今他跪拜您，也没有什么不妥。”

    “收他做徒弟？”雪谷老人瞪了寒铁心一眼，“我几时说了要收他做徒弟了？你不要胡说。”

    “我怎么敢胡说呢。”寒铁心笑道，“您当初可是自己答应的要收高家少爷为徒，如今大家心照不宣，凤翎才是真正的高家少爷，自然是您的徒弟。”

    “你这小子，怎么学得油嘴滑舌的？”雪谷老人训斥道，看了一眼仍然跪下地上没有起来的意思的萧凤翎，看着他的确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心中痒痒的，就好像一个优秀的铸剑师父看到一块好钢，就想把它铸造成兵器一般，于是说道，“你先起来吧。”

    萧凤翎一听雪谷老人松口了，心中大喜，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笑道：“谢师父！”

    雪谷老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言归正传道：“铁心，你说要找我，有什么事情？”

    寒铁心说道：“铸剑山庄庄主凌云被人掳走了。”

    雪谷老人问：“什么人？”

    寒铁心回答：“据我推测应该是‘阴曹地府’。”

    “他们？”雪谷老人捋了捋银白的胡须，说道，“他们有年头没有出现在江湖了，什么人这么有本事能把他们请出山？”

    萧凤翎说道：“所以我们想请您帮忙找到‘阴曹地府’的落脚之处。”

    雪谷老人道：“这个可不太好办，他们四个不好对付。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掳走凌云么？

    寒铁心说：“他们是连凌庄主带桃夭剑一起掳走的。”

    雪谷老人皱眉道：“我会派人去打探，你们两个也要多加留意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寒铁心和萧凤翎起身答道：“是！”

    ☆、第138章 对剑的恐惧

    萧凤翎命人将自己的书房收拾出来给雪谷老人住下，又派人端上几盆花草摆在他的房间周围。一切弄好后，萧凤翎才和寒铁心回到他们的房间。不一会儿门被轻轻扣响。

    “进来吧胡政，我没睡。”萧凤翎对着门说道。

    门被轻轻推开，果然是胡政走了进来。

    寒铁心奇怪的问道：“真是奇了，你怎么知道来人是胡护法？”

    萧凤翎笑着回答：“海棠那个毛躁丫头怎么可能这么轻轻的叩门？”

    “经一这么一说，的确是这样。”寒铁心回想着海棠敲门时风风火火的样子，常让他以为是哪里着了大火。

    萧凤翎问胡政：“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胡政偷偷瞟了一眼寒铁心，没有吱声。寒铁心明白他的意思，起身说道：“我去问问师父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你们慢慢聊。”

    胡政见寒铁心离开，便不再避讳，说道：“属下以为，麒麟山庄狼子野心，应该尽早铲除，以绝后患。”

    “这……”萧凤翎犹豫着。

    “教主。”胡政继续劝说道，“虽然夫人曾经与麒麟山庄颇有渊源，但他既然已经决定留在咱们青萍教，便是青萍教的人，应该把本教的利益和生死存亡放在首位。”

    “我明白你的意思。”萧凤翎说道，“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胡政知道萧凤翎速来有主见，说话也是点到即止，不再多说什么，退出了房间。萧凤翎正坐在椅子上揉着额角，不一会儿寒铁心便走了进来，问道：“胡政走了？”

    萧凤翎恹恹的回答：“走了？”

    “他和你说了什么？”

    “你不是猜到了么？”

    寒铁心笑了笑，走上前拿开萧凤翎的手，将自己的手抚在他的额头轻轻的揉着，说道：“胡政建议你灭了麒麟山庄？”

    “没错。”萧凤翎叹了口气，“暂时被我糊弄过去了。”

    寒铁心说道：“我担心的到不是你会不会对付麒麟山庄，而是麒麟山庄会不会继续为难你。”

    萧凤翎苦笑道：“青萍教杀了麒麟山庄那么多人，他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寒铁心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的问道：“不然……告诉高广杰……”

    “不行！”萧凤翎拒绝得斩钉截铁，寒铁心都吓了一跳，只见他脸上的笑容愈发苦涩，问寒铁心说，“你要我怎么告诉他？告诉他我才是他的亲生儿子，才是真正的高麟？他会相信么？他会相信派人杀光麒麟山庄老幼妇孺的魔头是他的骨肉？就算滴血认亲证据确凿，麒麟山庄的一众人会承认我是他们的少主么？”

    寒铁心道：“这些事早晚要面对的，难不成你要将这件事隐瞒下去？”

    萧凤翎道：“这件事本来就没有几个人知道，谈不上什么隐瞒，不说出去就好了，既然已经错了，就将错就错下去好了。”

    萧凤翎有些吃惊的问：“你真的打算不与高广杰相认？”

    萧凤翎笑道：“这件事谁出来，谁都不会愿意接受的，语气这样，就让他继续把高麟捧在手心里当宝贝，就让高麟继续做他衣食无忧不思进取的大少爷，一切如同以往一样，不是也挺好。”

    寒铁心拥着萧凤翎说道：“真没想到你会选择一个人默默承受了一切。”

    萧凤翎却说：“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只是讨厌麻烦，这件事说出去，就是个天大的麻烦了，与其那样，还是我一个人承担来得好些。所以，希望你也不要将你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好，我都听你的。”寒铁心轻轻咬着萧凤翎柔软厚实的耳垂温柔的说，“不过凤翎，有一件事我却没办法答应你。”

    萧凤翎挑眉道：“哦？”

    寒铁心笑弯了眼，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你说要一个人承担，我可不准，以后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的。”

    萧凤翎轻笑：“这种哄人的把戏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寒铁心却说：“我是不是哄你，等到日后你自会知晓。”

    “好啊。”萧凤翎扭过头，在寒铁心的嘴唇上轻轻一吻，笑着说道，“那你可要时刻都在我身边，好让我监督，你今天的话，究竟是不是在哄我。”

    “没问题。我会让你好好监督我的。”寒铁心笑道，轻轻咬着萧凤翎的嘴唇细细吮/吸/，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时浓郁了起来，但就在这时，几阵破风之声不合时宜的闯入他们两人的耳朵，寒铁心不得不恋恋不舍的放开那个嘴唇，闷声说道：“待我看到外面那个不长眼力见儿的人，我一定要他好看！”

    等到寒铁心真的见到那个“不长眼力见儿”的人，他却再也不敢提刚刚那句话，因为那破风之声正是他的师父雪谷老人在院子里练剑时发出的声响。只见雪谷老人以树枝为剑，身形飘逸，院中树上的枯叶被他的剑气所撼，零星飘落，伴着人影，映出一丝凄凉。

    雪谷老人一套剑法练完，收了剑式，看着满地枯黄的落叶，有望了望手中的“剑”，长叹一口气，随后以袖掩嘴，咳嗽了几声，摇摇头转身回到了房间。

    寒铁心看着雪谷老人单薄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走到他刚刚练剑的地方，捡起地上他丢的那一截树枝，刚刚舞了两下，右手便不自觉的开始颤抖，父亲被一剑刺穿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眼前，那冲出他体内的鲜红色的剑锋，血顺着剑尖一滴一滴的淌了下来，流进自己藏身的地窖，父亲的眼中闪着泪花，硬生生的把脸扭到另一边，到死都没有向自己的方向看一眼。

    树枝太轻又太细，在寒铁心的动作下很快掉在了地上。萧凤翎上前握住寒铁心的手，他的手掌冰冷，手心处全是冷汗，湿凉一片，心疼的说：“不要再想了，都过去了。”

    许久，寒铁心才止住了颤抖，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闷声说道：“我觉得，我特别对不起师父。我知道，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有生之年不能令御剑门后继有人。但是我却连剑都拿不稳……”

    萧凤翎走上前轻轻抱住他，拍了拍寒铁心的后背，像在安慰一个做了噩梦的孩子般轻声说道：“这也不能完全怪你，你儿时看到家人惨死在自己面前，那道伤口一定太深太痛，才会在你的心里留下这么重的阴影，导致这些年都无法提剑。慢慢来，总会好的，你之前不是也用剑救过我么？想想看，当时你提剑杀人的时候脑子里想些什么，以后再用剑，依旧抱着那样的想法，或许就不会害怕了。”

    “当时的心情……”寒铁心喃喃说道，回忆着当时自己挥剑刺出，直穿透那个想要杀萧凤翎的人的身体，当时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似乎什么都没想，空白得像是一张没有用过的纸，而当时心中，似乎也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救下萧凤翎。

    “我想……保护你……”

    ☆、第139章 启程

    随后的几天，寒铁心每天都强迫着自己练剑，他知道，自己身为御剑门弟子有使命在身，必须战胜自己内心的恐惧。与此同时，御风楼也传来了关于凌云的消息，根据密报，“阴曹地府”四人带着凌云是奔着金陵去的。

    “金陵？”萧凤翎奇道，“他们带着凌庄主去那么一片烟花之地，三教九流人来人往，就不怕凌庄主被谁抢了去？”

    雪谷老人则摇头道：“越危险的地方往往越安全，在金陵，虽然龙蛇混杂，但若是有人要营救凌云，也会增加不少的难度。”

    萧凤翎说道：“我这就动身去金陵，一定能救回凌庄主。”

    “不行！”寒铁心急忙阻止，“你生下忆缘没多久，身体还没有复原，怎么受得了一路奔波劳累？”

    萧凤翎皱眉反驳道：“寒铁心，都和你说了不要把我和女人相提并论，我身体健壮得很，睡一觉就已经休养得很好了，现在你让我和你比武都没问题，怎么会受不了奔波。”

    “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决定了。”萧凤翎打断寒铁心的话，“当初是我亲手将桃夭剑给了凌庄主，他此次被掳，事情因我而起，我必须亲手将他安然无恙的就出来才能心安。”

    寒铁心见无法劝萧凤翎改变主意，只好说道：“那好，我同你一起去。”

    “不行。”没想到萧凤翎一口拒绝了，寒铁心莫名其妙的问：“问什么？”

    萧凤翎说道：“你我都走了，忆缘由谁来照顾？”

    寒铁心道：“不是有奶娘照顾么？她现在这么小，天天除了吃就是睡，我能怎么照顾她？我又没有奶水可以喂她。按理说你生下的忆缘，应该你留下照顾，我去就凌庄主才对。”

    “我留下照顾能比你好的了多少？”萧凤翎白了寒铁心一眼道，“你没有奶水可以喂她，难道我有不成？”

    “咳咳~~咳咳！”站在一旁的雪谷老人听着这两个人说话越来越没边儿，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说道，“我看，你们两个人一起去好了，孩子待在青萍教会有奶娘和下人们照顾，你们结伴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这时门被推开，海棠正端着水果走进来，听说萧凤翎要出去，急忙问道：“教主要出远门么？海棠和你一起去。”

    雪谷老人看了一下海棠虚浮的步子，摇摇头说道：“你的功夫不到家，去了也只会给他们拖后腿。”

    海棠的功夫虽然一向比她自己认为的低，但却从没有人在她面前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她功夫不行，而雪谷老人一辈子就收了三个徒弟，高麟的武功差，却从不在意别人将这个事实说出来，每次被雪谷老人训，只是嘿嘿嘿的陪着笑脸，所以雪谷老人也是直接惯了，可这样的一句实话听在海棠的耳朵里，就是把小姑娘的面子撕下来往地上扔，海棠顿时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把放着水果的盘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叉腰叫道：“你这老头说谁功夫不到家呢？！你见识过我的功夫么？今天本姑娘就让你……唔……”

    海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凤翎捂住嘴拉到了一边，小声训斥道：“你是嫌脖子上的那颗脑袋太重想要换换地方了是不是？！怎么这样和前辈说话？！”

    “教主……”海棠满脸委屈，盈盈泪光在大眼睛里打着转儿，拉着萧凤翎的衣袖诉苦道，“是他先欺负我的，他都没见过我的功夫就说我的功夫不到家，这么是摆明了看不起我这个女流之辈么？你怎么还帮着他训我啊……”

    “要知道看出一个人的武功高低有时候是不需要动手的。”萧凤翎不知道怎么和海棠解释武功练到雪谷老人那种境界，就算看着她走路就能知道她的内力有几斤斤两重，而一个人的武功高低，主要比拼的是内力，内力若高，简简单单的招式也能威力无穷，内力若低，再花哨繁复的招式也不过是华而不实的花把势。但他想以海棠如今的年龄和阅历，应该一时理解不了这些，于是说道，“有些事我以后要慢慢的教你，一点一点的和你解释，在那之前，尤其在我不在教中的这段日子里，你最好管住自己这张嘴，对那位前辈尊重一些，知道么？”

    “哦……”海棠听萧凤翎这般说，只要点头。

    另一边雪谷老人看着海棠随时准备好冲上来和自己打一架的阵势，莫名其妙的问寒铁心道：“没有人告诉过那个丫头她的武功不行么？”

    “这……”寒铁心抓抓头发道，“那姑娘年纪还小，毕竟这个年纪，练成这样一身功夫已经很不简单了。”

    “这样的年纪就敢这么自以为是才是更不简单。”雪谷老人却不屑的冷哼一声，“江湖之上，刀剑之间，对立的人就叫做对手，没有人会去在乎对手是男是女，年纪大或者年纪小，他们所面对的，只有输赢。”

    “是是，师父教训得是。”寒铁心急忙说道，“海棠的确是该管教管教了，我会让凤翎好好管教她的。”

    雪谷老人伸手入衣袖，从里面拿出一块木牌，递到寒铁心手中，寒铁心接过木牌在手中仔细看着，木牌是用紫檀木制成，带着淡淡的香味，上面简单的刻着一个“铁”字，而这个铁字的每一个笔画竟然是一条条的鱼。不禁奇怪问道：“师父，这木牌是什么意思？”

    雪谷老人回答：“这是当年我一个老友赠与我的。你和萧凤翎去金陵之前先到渭河边上的芦苇村走一趟，村里有一户铁匠姓于，当家的于青和我差不多的岁数，你将这块木牌给他，告诉他，是来讨当年欠下的东西的，他自然会明白。”

    寒铁心问道：“那位于青当年欠了师父什么东西呢？”

    雪谷老人笑道：“当年那个老东西欠我一件顺手的兵刃，让我想要的时候拿着木牌随时去要，我这些年对兵刃没有什么讲究了，就迟迟未去，如今‘阴曹地府’四人不仅武功高强，手持的兵器也各个是神兵利器，你们两个一人向那老头讨一件兵器，就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多讨一件当做利息，他不会不给的。”

    寒铁心点头道：“是，师父。”

    雪谷老人又道：“如果那老头子已经不在人世了，你就将这个木牌给他的后人看，只要他们继承了那老东西的本事，所造的兵器一定也是千金难寻的利器。”

    “利器？”寒铁心问道，“难不成比铸剑山庄的兵器还要厉害？”、

    雪谷老人听后哈哈大笑道：“江湖之上，可不是只有铸剑山庄能够制造出好的兵器，奇人异事多了去了，铁心，你行走江湖，切记不要小看一些不起眼的人物，或许他只把名字说出来，都能吓死人呢。”

    “是。”寒铁心说道，“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寒铁心和萧凤翎再看了一眼躺在摇床里咿咿呀呀的寒忆缘，再吻了吻她细腻柔软的脸蛋，拿过海棠为他们准备好的行李，一人一马的牵着走到青萍山的山口，止住了来送行的人，萧凤翎将胡政叫道一旁说道：“我不在的日子，教里大小事务都有你负责。”

    胡政答道：“是，教主。”

    “海棠那个丫头你一定要管好她，尤其是管好她那张没遮拦的嘴。”

    胡政会意道：“教主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去打扰雪谷老前辈的。”

    “恩，那就好。”萧凤翎放心的点点头，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此别过吧。”

    说罢萧凤翎翻身上马，扬起手中的马鞭，枣红色的骏马长啸一声向前跑去，寒铁心跟在他身后，两人渐渐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第140章 桃夭

    寒铁心与萧凤翎两人骑着马一路奔芦苇村而去，赶了两天，终于在第二天天黑前到达那里。芦苇村并不大，住户也不多，在街上他们随便找了一个人问，便知道了那个姓于的铁匠所在，按照村名所指的路，他们很快找到了铁匠铺，那是村东头的一间小小的铺子，铺子门前和所有的铁匠铺一样，摆放着几样打好的铁具，门口出还挂着一个大大的铁字大旗。看见寒铁心和萧凤翎走过来，门口一个正在忙活的中年男子起身迎出来，客气的问道：“两位是来订货的？”

    寒铁心回答：“我们是来拿货的。”

    那个中年男子微微一愣，看了看两人，脸上挂着生意人特有的客气笑容说道：“哦，拿货，我这脑子不太好使，看着两位面生，实在记不住两位订的是什么货，可否把货票给我看看？”

    寒铁心没有立刻掏出雪谷老人给他的木牌，而是试探的问道：“这间店的主人可是姓于？”

    那中年男子一看他自己都不确定的样子便乐了，说道：“原来兄台是替人来取件的啊，我说怎么从没见过。不错，我正是姓于，这方圆几十里的铁匠铺，只有我们一家姓于，你没有找错。”

    寒铁心点点头，和萧凤翎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从怀里取出一件用手帕包好的物件，递给面前的姓于的铁匠。

    于铁匠接过手帕打开，当看到木牌上面的铁字使面色陡然一变，紧张的又用手帕重新将那个木牌包好，轻声问道：“两位少侠是受何人所托前来拿货？”

    寒铁心道：“是我师父，雪谷老人。”

    于铁匠点了点头。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寒铁心与萧凤翎跟着他走进铁匠铺，铺子里面很大，有十几个人正在打铁、烧火。于铁匠和其中一个人低声说了几句。将木牌递给了那人，那人拿着木牌点了点头，便转身向里屋跑去。

    一会儿的功夫，那人扶着一位鹤发鸡皮的老人缓缓走了出来。老人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拿着雪谷老人给寒铁心的木牌，走到两人面前问道：“这木牌是你们拿来的？”

    “是。”寒铁心回答。

    老人又问：“你是雪谷老人的弟子？”

    寒铁心点头道：“是。晚辈寒铁心参见于前辈。”

    “免了免了……那老东西还没死呢？”

    老人这话说的很随意，透着几分玩笑的意味，一般敢用这种生死大事当做玩笑的，不是故意挑衅便是生死之交。雪谷老人既然能让他们来芦苇村找这个人，寒铁心觉得定是要归为后者，但他这话问的出来，寒铁心却没法回答，那毕竟是自己的师父，是长辈，他总不能对于前辈说，是啊，还没死，喘着气呢。

    那个姓于的铁匠似乎是看出了寒铁心脸上的尴尬，开口说道：“爹，就是王叔让他来找咱们的。”言下之意，人家还结结实实的活着呢。

    “哦，还没死呢。”老人笑道，“不愧是一身内力护体啊，我都快吹灯拔蜡了，他还能活着。”

    “爹……您这话说的……”于铁匠皱起了眉头，“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老人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笑着说：“你小子是不是觉得我老了？好骗了？长命百岁？哈哈，长命百岁的那是王八。”

    老人的话让于铁匠也接不下去了，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人的年纪一大了，有时候就和小孩子一样，你不知道能从他嘴里说出什么来，于是于铁匠很聪明的换了一个话题道：“爹，他们两个人今天来是来取东西的。”

    “哦……这件事情我还没忘呢。”老人点头说，“当年我的确答应了你师父，欠他一样顺手的兵器。”

    寒铁心道：“这么说您就是于青于前辈？”

    于青呵呵一笑。说道：“什么前辈后辈，我就是个打铁的，你要选兵器就跟我走吧。”

    寒铁心纠正道：“是……我们两个人要选兵器。”

    “嗯？”

    寒铁心依照雪谷老人教他的，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多讨一件，就当做利息了。”

    “什么？”于青睁大眼睛，连眼角的皱纹都变得浅了不少，哭笑不得的说，“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定是你那个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的师父教你这么说的对不对？都这么多年了，他也是快吹灯拔蜡见阎王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进呢。”

    于青嘴里嘟囔着，各种奚落着雪谷老人的不是，但是也没有对取两件武器的事有多大意见，任由他们两个人跟在自己身后。走进里屋，于青在柜子上的一个花瓶上用力扭了一下，柜子旁边的墙上就开了一道暗门，两个人跟着于青沿着楼梯走了下去，一段不长的路，两人却能清楚得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走完楼梯，寒铁心和萧凤翎的眼前骤然一亮，五六个兵器架上，摆放着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兵刃，有常见的刀剑鞭棍，也有根本就叫不出名字的异形兵器，简直像个兵器库一般。

    于青望着看直了眼的两个人，得意笑道：“怎么？看傻了？嘿嘿，你1们随便挑，看上哪个就告诉我，省得老王以为我是不拔毛的铁公鸡，怠慢了他的徒弟。”

    寒铁心与萧凤翎边走边看，才知道刚刚那股子寒气是从何而来，这里的兵器每一件锋刃之处都透着逼人的寒气，可见件件都是绝世利器。

    两个人在这个兵器库的一个角落里停了下来，他们不约而同的盯着面前的一双剑，与其他的剑不同，这两把剑的剑身非钢非铁，颜色莹白，像是瓷器一般，透着柔和而细腻的光晕，剑脊处一抹绯红从剑柄一直延伸到剑尖，像是一道重彩在宣纸上慢慢晕染开来，剑柄处的雕刻也是别具匠心，不是通常那样简单的用动物的外皮附上，而是整个剑柄雕刻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模样，栩栩如生，仿佛再等等，它真的可以绽放，开出花来。

    萧凤翎赞叹道：“这剑做的如此精细雅致，简直如同工艺品一般，应该拿回去挂在房中慢慢欣赏，哪里舍得用它来杀人？”

    于青却笑道：“这剑没有挂剑穗，可见它是一把武剑。”

    这时寒铁心的目光落在剑尖处，奇怪的问道：“于前辈，这剑是没有做好？为什么它的剑尖是钝的？”

    于青回答：“这对剑已经打好了，它们的剑尖本来就是钝的。”

    萧凤翎不解的问：“剑法向来以挑、刺为主，钝头的剑如何伤人？”

    “哈哈，年轻人，不要被自己的眼睛骗了。”于青笑着将其中一把剑举起，从头上拔下一根银发，放在唇边轻轻一吹，银发随风飘到剑的钝头之上，没有任何停顿的分成了两半，落在了地上。

    寒铁心称赞道：“好剑！”

    萧凤翎道：“想不到这钝头居然也能如此锋利。”

    于青嘿嘿笑道：“你们想不到的还不止如此呢。”说罢他将剑掉转过来，将剑柄对着门口，轻轻一扭，剑柄上那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竟如同活了一般动了起来，一片片花瓣分明的绽开，一会儿的功夫，这朵“花”便开了，寒、萧二人还没来得及赞叹做工之巧妙，只听叮叮当当几声细微的碰撞声，数十支细如牛毛的银针已经钉到了墙上，它们竟是从花朵盛开的花瓣中飞射出来的。

    寒铁心与萧凤翎啧啧称赞，原来那花并不是装饰，而是有着实际作用的。

    寒铁心心想，难怪雪谷老人让自己来找他讨兵器，就算是铸剑山庄，也不见得能做出如此精巧的机关。

    对于这对剑，于青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他眨眨眼，像是个顽皮的孩子，对两个人说道：“今天让你们开开眼，我再给你们看一个新鲜的。”

    说完于青拿起了另一把剑，两把剑剑柄对剑柄的一合一扭，剑柄上的两朵花竟然严丝合缝的合了起来，再转动其中一把剑，它的剑柄竟合剑身分离开，而中间维持它们联系的则是一根细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线。

    萧凤翎欲伸手去摸，却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阻止道：“不要碰！会削断你的手指的！”

    萧凤翎和寒铁心一起转头，说话的人是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小姑娘，她见两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叔叔盯着自己，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绞着自己的衣角，轻声叫了一句“爷爷”，就跑过去直往于青的怀里钻。

    “哈哈～”于青搂住小女孩，笑着对两人说，“小孩子，认生，别在意，一会儿就好了。这是我小孙女于瑶，这两把剑的机关都是她想出来的。”

    寒铁心与萧凤翎不可思议的看着于瑶，小姑娘将自己的头扎得更深了。

    于青笑道：“我本来也有些年不铸剑了，那天这丫头把自己画的图谱拿过来给我看，我觉得这剑设计得有趣，便造了出来。”

    萧凤翎问道：“这剑可有名字？”

    于瑶微微抬起头，怯生生的轻轻说道：“我叫它们桃夭。”

    桃夭二字一出，寒铁心和萧凤翎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相视一笑，这仿佛是天定的缘分，让他们与桃夭结缘。

    “于前辈……”

    寒铁心刚开口，于青摆摆手说：“放心，既然答应你们随便挑，我就不会食言，虽然不舍，但你们也算有缘之人，拿去吧。”

    于瑶将双剑交到他们手中，用与这个年龄不太相符的郑重语气嘱咐道：“我将它们交给你们了。”

    那语气竟像是要嫁女儿一般，都得大家哈哈大笑。寒铁心与萧凤翎担心时间耽搁太久“阴曹地府”会离开金陵，婉拒了于青留宿的邀请，拿着他们挑选的桃夭，再一次启程上路。

    ☆、第141章 逍遥楼

    两个人到达金陵后便住进了迎宾楼。选择那里作为落脚之处的道理很简单，迎宾楼是金陵最大的酒楼兼客栈，每天都会有天南地北的客人到来和离开，人多口杂，是一个打听消息的绝好地方。寒铁心与萧凤翎要了一间上房，寒铁心进到屋子里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包裹里拿出一个掌心大小的紫色葫芦挂在窗户外。

    萧凤翎好奇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寒铁心回答：“御风楼的线人看到这个葫芦便会将消息送来，咱们在这里静等便可。”

    这时房门被叩响，店小二端着两个人点的菜走进了房间，将酒菜一一放在桌上，客气的说了句：“两位爷慢用。”便鞠身退出了房间。店小二刚走，萧凤翎就将头上的一枚玉簪从发髻中拔了出来，双手轻轻一拧，玉簪便从中间断开，原来这簪子竟然是空心的。萧凤翎从空心的簪子总取出一根银针，将摆在桌子上的酒菜一一试了一遍，见银针的末端没有变色，点头说道：“饭菜里没有问题，可以吃了。”

    寒铁心将一块糖醋小排夹到萧凤翎的碗里，说道：“我特意点了这迎宾楼里有名的菜式，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萧凤翎咬了一口，酸甜适中，肥而不腻，不愧是招牌菜，点点头说：“味道不错。”说着拿起酒壶要为自己倒酒，却被寒铁心拦了下来。

    “你现在不能喝酒。”

    “为什么？”

    “你刚刚生产……”

    “寒铁心！”萧凤翎现在觉得生孩子于自己来说仿佛成了一道枷锁，现在无论自己做什么都要被人管上一管，而理由就是“你刚刚生产”。

    “你不要总拿我刚刚生产说事行不行？！”

    寒铁心不理他的反对，继续说道：“温神医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饮酒。”

    萧凤翎怒道：“在他眼里我做什么都是不宜的！”

    寒铁心见他生气，便伸手将他搂在怀里，将嘴唇凑到萧凤翎的耳边，哄孩子似的轻声说道：“不要生气了，听话，熬过这些天，我陪你喝个痛快。”

    萧凤翎拿这样的寒铁心没有一点儿办法，自己的所有火气就像是用木棒打棉花一般用不上一点力气。萧凤翎索性将筷子放下不吃了，走到床边面朝里的躺下不再理寒铁心。寒铁心却厚脸皮的跟了过来，在他身旁躺下，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道：“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的确是累了，先休息休息也好。”

    寒铁心伸手牢牢的将萧凤翎搂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件无价的珍宝，萧凤翎没有推搡，在头沾到枕头的一瞬间，萧凤翎的意识告诉他，他是真的累了，孩子的诞生的确是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与精力，一路颠簸跋涉，这一副身体的确需要好好休整一番，寒铁心似乎还在耳边叨念着什么，萧凤翎没有听得太清楚，只觉得眼皮一阵一阵发沉，索性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寒铁心背对着他坐在桌子上，借着桌子上不甚明亮的烛光，正在看着什么。

    “铁心。”萧凤翎起身叫道，“你再看什么？”

    “你醒了。”寒铁心起身走过来走到萧凤翎身旁，将手中的纸递给他，说道，“线人的消息已经送来了，‘阴曹地府’带着凌庄主去了逍遥楼。”

    “逍遥楼？”萧凤翎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寒铁心将信纸用烛火烧毁，回答道：“城东的一家妓院。”

    “他们带凌庄主去妓院做什么？”萧凤翎皱眉道，“我看多半是障眼法。”

    寒铁心点头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密报上说他们两天前进入逍遥楼，再也没有出来过，不知道在里面搞了些什么名堂。”

    萧凤翎道：“烟花之地流连忘返，他们躲在那里自然不会有人怀疑。至于他们在里面究竟做了什么，我们恐怕只有亲自走一趟才能知晓了。”

    两个人出了迎宾楼直奔逍遥楼，刚走到门口便被一群穿红戴绿的女子挡住了去路。萧凤翎因为儿时的惨痛记忆，对妓院这个地方充满了恐惧，虽然他如今武功高强，再也不用怕被妓院中养着的打手打骂，却是在刚刚踏入大门那一刻起，身体不自觉的微微颤动。

    “凤翎。”寒铁心见他脸色苍白，担心的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萧凤翎故作镇静的说：“我没事。”

    寒铁心这时猛然想起萧凤翎曾经被卖入妓院的事情，猜想他对这个地方还是心存阴影，走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不要进去，在外面等我就好。”

    萧凤翎挑眉道：“那怎么成？”

    “可是你……”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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