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的沉迷 作者:风亦飞
第2节
楚墨然故意放慢脚步,留些时间给唐唯安整理身上的浴袍,他打开门时,映入眼帘的是白倾行那柔和的笑脸,他微怔,随即有礼地打招呼:“前辈。”
当白倾行发现开门的人不是唐唯安时,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向楚墨然点头,说道:“我找唯安。”
“请进。”楚墨然退开一步,让白倾行进门。
白倾行一进来便嗅到浓浓的药油味,转目望向唐唯安,见他的浴袍有些凌乱,显然整理得很伧促。一想到刚才他们在做什么,白倾行的双眸便带着似有若无的冷意。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唐唯安,关切地问:“胸口还痛吗?”
唐唯安很不想穿着浴袍面对白倾行,但也不能赶他出去,只好起身说道:“擦了药油,已经好多了。”
白倾行听到这句话,眼睛微眯,但很快便回复过来。
唐唯安假装没注意到他的眼神,随意地问道:“想喝什么?”
虽然白倾行并不想喝东西,但能得一杯唐唯安亲手泡的茶,他自然不会拒绝。他从容地坐在沙发椅上,说道:“红茶,谢谢!”
唐唯安走到茶水柜前,对站在不远处洗手的楚墨然问道:“楚墨然,红茶可以吗?”
楚墨然与唐唯安不熟,现在白倾行来了,他自然不便打扰,于是说道:“不用了,我要回去了。”
唐唯安很欣赏楚墨然,又不喜欢与白倾行独处,听到这句话,挽留道:“喝杯茶再走吧!”
坐在沙发上的白倾行抬头望过来,含笑说道:“唯安,他拍了一天的戏,肯定累了,你就别为难他了。”
楚墨然听明白了,不管唐唯安的想法如何,至少白倾行是不希望他继续留下的,他关了水龙头,说道:“前辈,我先回去了。”
话已说到这份上,唐唯安也不好再挽留,只得说道:“今天谢谢你。”
楚墨然在关门前看了唐唯安一眼,笑道:“不用谢,晚安。”
随着关门声响起,房间内顿时静了下来。唐唯安煮了开水,泡了两杯红茶,捧到茶几上,浓郁的茶香在房间里散开,和药油味合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异。
唐唯安开了落地玻璃门,让冷风吹散一室的药油味。
白倾行交叠着双腿,以优雅的姿势端起茶杯,半垂着眼睑喝了一口,随即说道:“坐吧!”
唐唯安其实并不讨厌白倾行,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和白倾行之间还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只是后来白倾行总表现出似有若无的暧昧,让唐唯安感觉自己像网中的猎物,这才尽量疏远他。
唐唯安坐到沙发的另一边,端起杯茶,闻着茶香,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
白倾行转目望向唐唯安,目光柔和下来:“好久没和你这样喝过茶了,每次找你都没空。”
“大家都忙。”唐唯安以千篇一律的借口搪塞过去。
白倾行也许知道这是敷衍,却没拆穿,他仍然维持着端茶杯的动作,指尖在瓷杯边沿轻扫,过了一会才说:“我知道我目前的成就还不及你,但我一直在努力追赶。”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郑重地说道:“唯安,等有一天,我拿到国际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你能不能……”
唐唯安忽然放下手中的茶杯,打断道:“倾行,你很出色,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心中的爱慕还来不及说出口便被打断,白倾行心中失落,却没继续说下去。守候了多年,自然不会计较一时的得失。他会继续努力,等他拿到国际影帝,追上了唐唯安的脚步,他定会再郑重表白,那时候,他不会容许唐唯安继续逃避。
因为势在必得,所以暂时纵容他。
他很自然地转了话题,饮尽了杯中的红茶,这才起身告辞。
直至白倾行的身影消失在门缝中,唐唯安才按了按太阳穴,一脸疲惫地收拾好茶杯,回到床上盖好被子,倒头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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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
又连续拍了几天戏之后,唐唯安这个演技一流的影帝终于遇到了难题,接下来将有一幕他在凉亭抚琴的戏。
唐唯安一直专注于演戏,对音乐很少涉猎,虽然因演戏的关系学过一些乐器,却没一门是精的,更别提瑶琴了。当然,一般演员遇到这种情况,只要装模作样地拔弄几下,再用后期插入曲子便可。但他一向敬业,即使无法像楚墨然那样弹得如行云流水,但至少不能在播出时被网友吐糟姿势不对。
这天收工以后,唐唯安向谭丰饶借了一张瑶琴带回酒店。洗过澡之后,他便抱着瑶琴敲响了楚墨然的房门。
当楚墨然看到刚出浴的唐唯安时,他心里有点不自在。虽然唐唯安穿了一套休闲服,但那头发半湿的模样实在太性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晚的旖旎风光,以及自己那一夜的春梦。
唐唯安看到他那怔忡的样子,轻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楚墨然立刻回过神来,略显尴尬地让开位置,说道:“前辈请进。”说罢,他的目光投向唐唯安怀中的瑶琴,惊讶地问道:“这是向谭导借来的瑶琴?”
唐唯安小心翼翼地抱着瑶琴走到沙发椅旁,答道:“是的,我过几天有抚琴的戏,想向你学些基本功。”
楚墨然以前看过不少古装戏,戏中基本都有抚琴的桥段,但演员姿势正确的却很少,甚至有很多戏里弹的是瑶琴,放的却是古筝的乐曲。一般戏里上至导演下至演员都不会太重视这个细节。虽然谭丰饶比较注重细节,但他自己也不懂瑶琴,自然也不会对演员过份要求。
对于唐唯安的敬业,楚墨然十分钦佩,而且他觉得,唐唯安就应该是这样的人。
他迅速整理茶几,帮唐唯安放置好瑶琴,并向唐唯安解释清楚瑶琴该如何放置,唐唯安坐在沙发椅上,认真地听着他的解说,眼中波澜不兴。
摆放好瑶琴,楚墨然去茶水柜泡了两杯阵皮普洱,放在茶几上,室内茶香袅袅,烟雾升腾,颇有几分焚香的效果。
“瑶琴是我国的传统乐器,它和西方乐器不同,它用的是简谱,所以它没有do、re、i、fa、sol、、si,而是宫、商、角、徵、羽、少宫、少商。”
语毕,他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找出几份简谱,仔细看了下,这才从里面抽出一份放到茶几上。
唐唯安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简谱,只觉得如看天书,顿时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楚墨然转过头来看唐唯安,虽然唐唯安仍然脸无表情,但那双眼睛里却带着一丝茫然,看起来有种呆萌的感觉,这让楚墨然的心突然软了下来。他跪坐在地上,拔了几下琴弦,解说道:“抚琴的时候以右手拨弹琴弦、左手按弦取音,前辈演戏的时候切记别弄错了。”
唐唯安闻言,说道:“现在是我请教你,你叫前辈会让我无地自容,不如就叫名字吧!”
楚墨然并非矫情的人,于是从容应了一声,说道:“那你以后也叫我墨然吧!”
接下来,楚墨然又教了几种常用的指法及其它要点,然后让唐唯安自己练习,偶尔有错的地方便纠正一下,气氛很融洽。
在唐唯安按错了一个音后,楚墨然出言提醒道:“这个音按错了,这里应该是徵调,而你按了羽调。”
说罢,他抓住唐唯安的手指,放到四弦。唐唯安转过脸看他,而他也在不经意间回头,两人四目相接,楚墨然甚至能感觉到一道轻轻拂过脸颊的温热,那是唐唯安的鼻息。那一瞬间,他突然心跳如狂,连呼吸都乱了。
直至一阵敲门声响起,他们才回过神来,楚墨然略显慌张地起身走向门口,他以另一只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指尖,那里仍残留着唐唯安的温度,让他有点不舍。
走到门边,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打开门。
门外站着西装革履的许道年,也许是长时间开车赶路,让他有种风尘仆仆的感觉。他那硬朗的五官带着浅浅的笑意,语气也不复平时的严肃:“墨然,我来看看你。”
楚墨然无来由地后背一凉,他并不希望在此时此地看到许道年,但毕竟是多年朋友,对方又长途跋涉而来,他总不能拒之门外,只得问道:“怎么这时候过来?”
许道年走进来,说道:“原本应该下午到的,但中途车坏了,耽误了些时间……”话未说完,他便看见跪坐在茶几前的唐唯安,不禁一怔,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笑着问道:“唐先生也在?”
唐唯安点头:“我有些乐理知识要请教墨然。”
当许道年听见“墨然”二字时,他的眼神一黯,随即掩饰过去,笑道:“墨然从小就精通音律,以前我们有不懂的都问他。”
唐唯安想不到许道年和楚墨然自小便认识,不禁脸露讶色。人家发小相聚,他自然不便留下,于是他站了起来,对楚墨然说道:“今晚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楚墨然并不认为他有必要和许道年独处,开口挽留道:“唯安,你刚才还按错了弦,不如再练一会吧!我看着你练。”
唐唯安抱起瑶琴,说道:“我懂得基本弹法便可,后期会插入曲子。你把简谱借给我,我再练练指法。”
话已说到这里,楚墨然也不好再留,只得开门送唐唯安出去。关上门后,他转身对上许道年那略带深意的目光,却不动声色地走到茶水柜前泡茶。以他对许道年的熟悉程度,不需问便知道他喜欢喝什么。
许道年沉默了许久,直至楚墨然端了一杯红茶放到茶几上,他才坐到沙发椅上,试探地问道:“你看上他了?”
楚墨然坐到沙发椅的另一边,说道:“我的事不需要向你交待吧?”
许道年闻言皱眉,语气有点不快:“你和他才接触了几天?这就对他动心了?”
楚墨然的心里有点烦燥,但他仍按捺住不快,解释道:“我很欣赏他,仅此而已。”
许道年暗松一口气,眉宇间的皱褶也如冰淇淋那样渐渐融化,他看到面前的红茶,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这个人,还记得他的喜好……
许道年端起茶杯,闻着茶香,说道:“他不合适你,他是圈内人,他的生活和你完全不同。”
楚墨然觉得这句话由许道年说出来特别讽刺,他们一起走过那段青葱岁月,在互相陪伴中产生情愫,成为恋人。他们彼此熟悉,所以他曾经以为这段情能维持一辈子,但许道年给予他的却是无情的背叛。
没有人能明白,当他在许道年家中看到床上□□交缠的两人时是什么心情。那时候他的母亲刚逝世不久,他的心已接近崩溃边缘,而这个他最爱的人,却毫不留情地在他的心上落下最后一刀。
后来他才知道,许道年已背着他和白晓风来往多时。他那时候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许道年,忽然觉得如此陌生。于是他们那段朦胧初恋走向了必然的结局,他慧剑斩情丝,许道年和白晓风则顺理成章地交往。
这段背叛对他的打击太大,若不是他们的交友圈牵扯太深,他一定不会和许道年维持表面上的朋友关系。
楚墨然叹息一声,说道:“就算在相同环境下成长的人也不一定合适,对吧?”
许道年当然听懂楚墨然的弦外之音,当初年少轻狂,不懂珍惜,伤害了最爱的人。面对楚墨然的决绝,他只得顺理成章和白晓风在一起,懵懵懂懂地纠缠了三年,终于明白最爱的还是当初负了的那人,所以他最后和白晓风分了手。只可惜,一切已无法挽回,楚墨然就连维持表面的朋友关系都如此敷衍。
自己当初种下的因,如今终于尝到了苦果,他满心酸涩,却无法怨任何人。他握着茶杯的手突然收紧,沉吟了一会,问道:“墨然,我是不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楚墨然看着眼前这个眉目之间都掩饰不住酸涩的人,心里早已没了波澜,岁月果然是最厉害的涂改液。
分手六年后,他终于一改往日的敷衍,以最郑重的语气说道:“在我看见你和白晓风在床上纠缠的那刻,我们之间便再无可能了。人并非不允许犯错,但对我来说,有些错是不能犯的,而且你能和白晓风在一起好几年,证明你对他并非没感情,你应该找一个人重新开始,不要再追逐爱情的花边。”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我现在生活得很好。”
过了这么多年,其实许道年早就明白他和楚墨然之间已是覆水难收,他只是不甘心,楚墨然就是他心里的白月光,他一直把这个人捂在心头,念念不忘。他一直期盼能弥补这段人生中最大的遗憾,但楚墨然却从来不肯给他机会。
眼睛开始酸涩,他苦笑道:“墨然,我那时候并非真心要背叛你,只是因为你任何时候都表现得云淡风轻,让我觉得你不在乎我。我那么做,只是想看看你在乎我的样子,只可惜我用错了方法。”
事隔多年,再说这些已没什么意义了。如今的许道年之于他只是一个熟悉的路人。楚墨然轻描淡写地道:“无论如何,一切已经过去了。”
许道年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便把惆怅藏在心中,转了话题:“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公司签约?以你的实力和我的资源,只要你想,便可以成为巨星。”
楚墨然却摇头,如实说道:“我想我无法适应这个圈子的规则,也无法适应它的生活。”
许道年闻言,郑重地说道:“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吃亏。”
楚墨然不置可否,许道年又说:“虽然这个圈子很脏,但确实有例外,比如唐唯安,他一直靠实力和运气爬到如今的位置,算是圈内难得干净的人。”
当唐唯安的名字传入耳际时,楚墨然的心里有点触动。以前他看到的唐唯安只是荧幕上的唐唯安,明星的形象大多靠包装,人前人后南辕北辙,成功的背后更隐藏着无数肮脏的交易和□□。
许道年作为闪耀娱乐的总裁,对圈内的消息自然知之甚详,既然连他都这样说,那唐唯安便是圈内难得的表里如一的人。
楚墨然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唇畔慢慢泛起笑意,说道:“我目前没有在娱乐圈发展的意思,如果我想签约,一定会联系你的。”
该说的都已说了,再若留下去,只怕相对无语,于是许道年识趣地站起来,说道:“现在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约长临去喝一杯。”
楚墨然点头,站起来把许道年送到门口,说道:“晚安。”
然后他关上门,丝毫没有留恋。不管当年的许道年有何初衷,却不是背叛的借口,他看似云淡风轻,但他也会痛。那时在母亲的逝世和爱人背叛的双重打击下,他几近崩溃,日夜在痛苦疲惫中挣扎。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时候,许道年选择了背叛,而在他最痛苦茫然的时候,唐唯安在银幕中出现,成了他心中无法磨灭的一道暖光。
虽然……那人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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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逝
翌日,许道年以投资人的身份到片场探班,他同时带来了许多点心和零食,让工作人员分派给剧组众人,片场人人兴高采烈。
经过多日拍摄,两条主线终于汇成一条,今日拍摄的便是叶轻霄在凉亭和墨以尘打赌的那幕,拍摄地点就设在影视城的某个凉亭景区。
唐唯安身穿织金锦袍衫,衣衫上绣着忍冬图案,配上碧玉腰带,头束白玉冠,显得风神俊朗。当他从化妆室走出来时,众人几乎都看呆了,即使回过神来,也总是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瞟。
如果说唐唯安的造型是优雅贵气,那楚墨然便是风姿绝秀,他一身白衣,头上仅以一根玉簪装饰,整个人笼罩着一阵仙灵之气。每当微风吹来,那仙风满袖的情景便仿佛要登仙而去。
许道年第一次看到楚墨然这副模样,眼睛都拔不出来。他原本想上去和楚墨然说几句话,但现在已准备开拍,他只好坐在谢长临旁边观看楚墨然拍戏。
谢长临看着站在一边讨论剧情的唐唯安和楚墨然,意味深长地笑道:“想不到墨然进剧组以后,和他最先熟起来的竟然是唐影帝。”
许道年闻言不禁想起昨天进楚墨然房间时看到的情景,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楚墨然和唐唯安言谈之间并没什么特别亲密的地方,但他仍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似有若无的暧昧,正是这丝暧昧让他生出危机感,才会一再追问楚墨然对唐唯安的感觉。
谢长临和他一起长大,只消看他一眼,便明白他在想什么。谢长临喝了一口咖啡,随即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不管墨然以后喜欢谁都和你无关了,你别插手。”
许道年听完有些不悦,但又无法反驳,毕竟是他有错在先。他一脸阴郁地坐着,目光注视着低声交谈的唐唯安和楚墨然,一言不发。
谢长临叹了口气,劝道:“你别不服气,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他身边,反而往他心头补刀,等到他习惯你不在身边的时候,他已经不需要你了。”
许道年的右手悄悄紧握成拳,其实这道理他都明白,只是放不下。
“你也知道墨然家里的状况,当年他爸外遇的事对他伤害很深,所以别的事可以原谅,只有对感情不忠让他深恶痛绝。他到现在都不能原谅他爸,更何况是你?他肯和你继续做朋友已经是极限了,你别要求太多。”谢长临的神色很认真,这些话他想说很多年了,只是每当看到许道年悔不当初的样子便让他不忍心,但这段情早已过去了,继续纠缠没有任何意义。
“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但我是为你们好,你还是找个人重新开始吧!”谢长临看到许道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软了下来。
许道年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呼出一道浊气,低声说道:“其实他昨晚已经跟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他,但我会以朋友的身份尽力帮助他。”
他会把这个人的一切锁进心里最柔软的角落,独处时细细品味,珍藏一辈子。
当他们交谈完毕时,凉亭的那幕戏已经拍完,下一场是谢长临和姚溪的戏,楚墨然和唐唯安下去休息。
唐唯安的助理陈嘉立刻端来了热咖啡,并用纸巾在他的脸上轻轻按压,让他保持面容整洁。楚墨然没有助理,喝水擦汗都要自己动手,他刚坐回椅子上,便有一个保温壶递到他面前,壶口雾气蒸腾,阵阵茶香弥漫在鼻间,让人精神一振。
楚墨然顺着握保温壶的那只手望去,看见脸带笑意的许道年,这时已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边,他们看到尊贵的闪耀娱乐总裁亲手为楚墨然递茶,心里都有点惊讶,如意算盘也开始啪啪作响。
娱乐圈是个捧高踩低的地方,楚墨然并非圈内人,却一下子得到了这部大型历史剧的男三角色,不知惹来了多少人的暗中妒忌,又因为他没有签经纪约,等于没有靠山,他平时便备受冷落。
虽然因为谢长临的关系,别人不敢随意找渣,但其他演员总是有意识地冷落他,没有戏的时候,楚墨然便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观摩别人演员,收工后别的演员一起结伴去喝酒,他便回酒店看剧本,只有谢长临参与的活动才会叫上他。
但现在不一样了,许道年亲自给他泡茶,这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该有的待遇。在这行里,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无论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功夫要做足。
楚墨然心思玲珑,自然明白许道年这行为背后的心意,他有些无奈地接过保温壶,道了一声谢,便开始享受热腾腾的红茶。
许道年也不离开,就坐在他旁边和他聊天,表现得很熟络,还一口一个“你从小就这样”“你小时候很喜欢吃椰汁糕”之类的话,让人一听便知道他们小时候认识,再联想到他和谢长临的关系,便知道这三人是发小,于是众人脑洞大开,猜想他会不会是来体验生活的豪门公子,看他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楚墨然没打算在娱乐圈发展,别人对他热络还是冷淡,他并不在乎。但他不会不识好歹,所以只好配合许道年演这场戏。
唐唯安换完装出来,便听身边的助理小声说道:“想不到楚墨然和许总是发小,楚墨然真是藏得深。”
唐唯安闻言,顺着陈嘉的视线看了一眼,便坐在椅子上看剧本。其实只要看楚墨然的气质便知道那不是寻常人家教出来的孩子,娱乐圈里有不少明星把形象包装得很高贵优雅,但他们和楚墨然有根本的区别。
剧本看累了,唐唯安便小憩一会,直至谢长临换装完毕,陈嘉才推醒他,叫他准备开拍。
这一幕讲叶轻霄行冠礼之前被珑妃下毒、叶辰夕闻讯赶来阻止他喝毒酒的情节。叶轻霄行冠礼前一直住在珑妃的宫里,但行冠礼之后,他便会封王,以后住在王府,所以珑妃一直在找机会杀叶轻霄,只是叶辰夕保护得太紧,才让珑妃无从下手。
直至这天,叶辰夕被东越帝召见,珑妃便收买了叶轻霄身边最亲近的人,向叶轻霄下毒,叶辰夕得知此事,从宫里一路狂奔,回来阻止叶轻霄喝毒酒,并故意误喝毒酒,让珑妃心生惧意,不敢再向叶轻霄下毒。
叶辰夕狂奔的那幕之前已经拍过了,现在拍的是叶辰夕冲进叶轻霄的院落阻止他喝毒酒的一幕。
谭丰饶讲完戏之后便宣布开拍,妆容年轻了好几岁的谢长临冲进天海阁,看到站在凉亭里手执碧玉杯的唐唯安,脸上惊骇至极,尤其是当他看见几滴毒酒随着唐唯安摇晃的动作而洒落时,他的腿软了一下,但很快便踉跄着冲了进去,脸色癫狂地夺过唐唯安手中的酒杯,疾声问道:“你喝了没有?”
唐唯安被他这个动作扯得几乎站立不稳,手按了一下身后的柱子才渐渐站稳,他转过头望向谢长临,神色疑惑:“你怎么了?”
谢长临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声音陡地转高,神色也十分不耐:“我问你到底喝了没有!”
唐唯安侧了侧脸,看起来有点不明就里,反问道:“喝什么?”
谢长临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他急得眼眶泛红,连声音都明显带着颤抖:“喝酒!就是这酒,你喝了没有?”
唐唯安神色复杂地看了谢长临一眼,说道:“我还没喝。”
谢长临听罢,整个人像都有点软了,握酒杯的手抖了几下,又洒落了几滴酒液。
面对一脸疑惑的唐唯安,无法把事情和盘托出的谢长临神色数变,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眼神坚定地看着面前的酒杯,唇畔扬起一抹张扬的笑意,声音清朗:“我渴了,这杯酒给我。”
“不要喝!”
在他把酒杯沾上唇的时候,唐唯安脸色骤变,连忙伸手把酒杯挥落,但已有小口入了喉。唐唯安慌乱地捏住谢长临的下颚,着急地道:“吐出来!”
“天啊!这画面太美了,他们真的好相配。”某个助理妹子脸红心跳地捂着脸,但目光还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拍摄中的唐唯安和谢长临:“小叶殿下,赶紧推倒大叶殿下!”
坐在她不远处的楚墨然无语地看了眼那妹子,再看向姿势暧昧的唐唯安和谢长临,想像一下谢长临把唐唯安推倒的场面,顿时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拍完这条后,已到了傍晚,谭丰饶宣布收工。
当唐唯安卸完妆出来后,谢长临也正好从他的专属化妆室里出来,问道:“我们打算出去喝一杯,你去吗?”
唐唯安看了眼正在不远处等候的许道年和楚墨然,摇头道:“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谢长临和唐唯安不算熟,而且唐唯安的形象一向高冷,他邀请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会被拒绝了,他向唐唯安点了点头:“那我们去了。”
“再见!”唐唯安脸无表情地道别,然后便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楚墨然离开前看了唐唯安一眼,谢长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邀请过了,他不去。”
许道年见状,眼神闪了闪,但很快便回复平静。
☆、必入岐途
唐唯安刚回酒店洗了澡,便接到发小向景文的电话,说刚好在这附近出差,听说唐唯安在影视城拍戏,便约他去酒吧喝一杯。
自上次一别已经快半年了,难得有机会相聚,唐唯安自然不会拒绝,他换了一件纯白色的羊毛衫,配上一件黑色长外套,戴上墨镜,让助理送他到酒吧。
向景文还没到,唐唯安挑了一个较偏僻的角落坐下,叫了一杯玛格丽特,边品尝边等向景文到来。虽然唐唯安已尽量低调,但他进门时便已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已有不少人蠢蠢欲动。
在另一个角落,楚墨然三人相谈甚欢,谢长临在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坐在另一个角落、正摘下墨镜的唐唯安,不禁惊讶地道:“那不是唐影帝吗?怎么他会在这里?”
楚墨然闻言,停住喝酒的动作,顺着谢长临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独自饮酒的唐唯安,这时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在唐唯安的对面坐下,他的手里拿着一杯酒,一脸殷勤。
虽然灯光昏暗,但还是能看出唐唯安的神色很冷淡,没多久,那个男人便一脸悻悻地走开了。
谢长临轻笑一声,调侃道:“唐影帝真是受欢迎。”
许道年握着酒杯,眼神也停在唐唯安身上,神色莫名。
谢长临很快便转了话题,说起他们的童年趣事,等楚墨然再把视线转过去的时候,便看见唐唯安起身接电话,边讲电话边往门口走。
而许道年,却透过眼前的酒杯看着楚墨然那张心不在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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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景文在来的途中出了车祸,人没有受伤,但要留下来等交警处理,约会只能取消。唐唯安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上,慢慢喝完剩下的那半杯玛格丽特,然后结了帐。
当他站起来时,忽然感到头昏目眩,他的心里暗叫不妙,意识到可能是有人趁着自己出去讲电话时下了药。他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正要打给助理,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夺了他手中的电话,当他回过神来时,他已被一股力道拉入某人的怀里。
“亲爱的,喝醉了啊?我这就送你回家。”那人声音轻佻,一听便知道不怀好意。
唐唯安心头一怒,毫不犹豫地挥拳击向那人的下巴,冷声道:“不要碰我!”
虽然他的力道因药效而大减,但仍然让那男人闷哼一声,高大结实的身体撞向桌面,他手中的手机也摔到地面上。
唐唯安虽然头昏目眩,但却硬撑着捡起地上的手机,转身就要走。
在他捡手机的时候,那男人已经脸色阴沉地站了起来,看到唐唯安要走,他立刻拉住唐唯安的手,声音阴郁:“本来想对你温柔点,但既然你不识好歹,别怪我粗暴。”
唐唯安已全身泛力,被他一拉便险些跌倒,他的神色愈加冰冷,猛然出腿扫向那人。那人只防着他出拳,一时不擦又被他击中,整个人摔向地面。
周围的人只顾着看戏,却没人来阻止。唐唯安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心里很着急,神色却冷若冰霜。他睨了地上的男人一眼,再次迈步向门口走去。
刚走了几步,便被几个男人围住,身后响起刚才那个男人愤怒的声音:“把他拖到后巷,我要干死他!”
唐唯安扫视围着他的几名男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应对。几个男人接到命令,立刻冲上来按住唐唯安的肩膀,唐唯安硬撑着精神闪避,出拳击退了两人,从缺口冲出去,边打边退,很快便退到门口。
那人看唐唯安身手了得,不敢硬上,只想拖到他不支倒地。他们以围猎的方式步步进迫,保持距离却又不立刻进攻。
唐唯安知道他们的意图,不敢耽误时间,拳脚并用击倒两人,立刻冲出门口。他这时候已经有些不清醒,全身无力,只想着赶紧叫一辆计程车离开。
刚跑了十来米,却感觉到后背一阵激痛,似乎是被重物击中,他的身体不稳,摔倒在地,耳边响起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他转过脸,恍惚间看到不远处落下一块砖头,在地面扬起一串灰尘。
“看你还往哪里跑!”刚才那个男人冷哼一声,缓步向他走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拉起来,气息喷到他的脸上,一阵腥臭:“看你刚才多威风,现在还不是落到我手里。”
说着,他另一只手捏住唐唯安的下巴,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长得真好看,好像还有点像某个明星,现在就让你侍候爷。”
唐唯安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人,心里一阵厌恶。他暗暗蓄力,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一拳打歪眼前这个人的下巴。眼看着这人越靠越近,他紧握拳头,准备出击。就在这时,一个拳头从旁边击了过来,那人猝不及防,被打得退了好几步,急痛之下放开了唐唯安。
唐唯安身体不稳就要倒地,却在下一刻被人扶住,那人缓缓转过头来,关切地道:“唯安,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让唐唯安松了口气,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人,终于确定这人是楚墨然,他全身一松,整个人便脱力地倒在楚墨然身上,他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声音沙哑地说道:“我被下了药,拜托你送我回酒店。”
楚墨然闻言神色一懔,连忙揽住唐唯安,以免他的身体滑倒。他抬头望向企图继续围攻的众人,冷声道:“你们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几个男人嗤笑,其中一人说道:“我老大看上他了,你识相就马上走开,否则连你一起抓去给老大暖床。”
楚墨然的眸色一冷,迅速上前抬腿,直接把那人踢飞,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其他几人大怒,不再说废话,立刻上前围攻。
这时谢长临和许道年也加入战团,他们出手迅速,阵阵敲击肉体的闷响和惨叫声此起彼伏,让人不寒而栗。
谢长临和楚墨然十二岁那年曾被绑架过。自那以后,他们便一起学了空手道。别看楚墨然行止之间总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但打起架来却快狠准,绝不会让对方讨到半分便宜。
楚墨然一边护着唐唯安,一边开打,和谢长临、许道年配合得天衣无缝,很快便把几个对手打得踉跄而逃。
许道年去开车,楚墨然和谢长临站在路边等,楚墨然一直面无表情,双眸都带着冷意。
楚墨然这个人一直是自带圣光的,和他相处总让人有种春风拂面般的舒适感。谢长临已经很久没看过他这样的表情了,顿时打了个寒颤,安慰道:“其实这种药一般不伤身的,只是身体软绵绵的动不了,等过了今晚就好了。”
楚墨然其实并不担心,只是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便忍不住心里发寒,要是没有遇到他,唐唯安会有什么遭遇?
谢长临看到楚墨然的模样,轻叹一口气,却没多说什么。
这时许道年的车已经驶出来了,谢长临进了副驾驶座,楚墨然把唐唯安抱进后座,唐唯安已经昏迷了,楚墨然让唐唯安的头靠在他肩膀上,并挽住唐唯安的腰,免得他被引力抛到别处。
正在驾车的许道年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楚墨然和唐唯安,一言不发。
车上的气氛有些压抑,众人也没有说笑的心情,于是一路沉默地回了酒店。
到酒店后,他们各自回房,楚墨然怕唐唯安半夜身体不适没人照顾,便把唐唯安带回他的房间。许道年一直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前,沉默地看着楚墨然关上房门,这才失落地开门进去。
唐唯安只喝了两杯酒,身上的酒气不太重,楚墨然把他扶到床上,脱了鞋袜和外套,盖上被子,又用毛巾为他擦了脸和手脚,这才进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后,唐唯安仍然睡得很熟,楚墨然坐在床边看着唐唯安的睡颜,忍不住伸出手指描绘他的眉目。
从在屏幕初见唐唯安那刻,他便对这人有着特殊的情愫,唐唯安既是他的偶像,也是他的救赎。他怀着敬慕的心情,在屏幕外看了唐唯安数年。
后来他进入剧组,怀着忐忑的心情接近这名站在神坛上的男子,却越接近越无法自控。他之前一直无法确认自己对唐唯安的感情,即使对着唐唯安半裸的身体硬了,也只以为是生理反应。后来经常梦到唐唯安,还自欺欺人地认为是那次按摩的后遗症。
直到今晚,当他看到唐唯安被人围攻、听到那个猥琐的男人用言语侮辱唐唯安的时候,一股无名火在他胸口熊熊燃烧。他原本不是多事的人,但那时候他几乎立刻决定出手。
当时只感到愤怒,但现在冷静下来,那种悸恸和在乎便无所遁形。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其实并不感到惊讶。结束了那段让人心碎的初恋之后,他便一直没再恋爱过,唯一在他心头留下过痕迹的男人只有唐唯安。而现在,只不过是把那种憧憬和敬慕转变成爱恋罢了。
当他的手指掠过唐唯安柔软的唇时,他的心里立刻升起一股触电般的感觉,他心跳如鼓地在唐唯安的耳边低喃道:“唯安?你醒了吗?”
床上的人进入了深眠,完全没有回应。
楚墨然双手按住唐唯安的肩膀,慢慢低下头,印上唐唯安的唇,淡淡的酒气徘徊在鼻间,让他有种微醺的感觉,他在那个柔软的嘴唇上轻吻着,舍不得离开,最后甚至大胆地深入唐唯安的口腔,与里面的舌头纠缠。他的动作很轻,深怕在唐唯安的唇上留下明显的痕迹,直至唐唯安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才不舍地离开那美好的嘴唇。
然后,楚墨然躺在床上,慢慢平缓自己的心跳,在唐唯安的气息中渐渐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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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真如幻
当唐唯安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见的是楚墨然的睡容,他的身体和脑袋都仍处于半麻醉状态,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苦苦回忆了片刻,才记起来是楚墨然救了他。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楚墨然的脸,楚墨然属于长眉深目的类型,眼睫毛浓密纤长,即使闭着眼,眼线的形状也非常好看。他的肤色很白皙,看起来像长期缺少运动的类型,要不是昨晚看到了楚墨然的身手,唐唯安真的以为楚墨然是那种文弱书生。
唐唯安想悄悄起身,但才刚撑起上半身,便因体力不支而倒回枕头上,这动静让楚墨然立刻惊醒,他猛然张开眼睛,正看到唐唯安因晕眩而半眯眼睛的模样,立刻关切地爬起身,问道:“唯安,你哪里不舒服?”
这么狼狈的模样被楚墨然看到,让唐唯安的心里有点不自在,但他仍故作淡然地按了按额角,说道:“头有点昏沉,身体泛力。”
楚墨然下床倒了一杯热水,把唐唯安扶起来,轻声说道:“先喝点水吧!”
唐唯安就着楚墨然的动作喝了几口水,直至干渴的感觉消失,这才停了下来。
楚墨然放下茶杯,劝道:“你现在的状态拍不了戏,不如向谭导请一天假吧!”
唐唯安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知道不能逞强,便轻轻点头。沉默了几秒,他才抬头望向楚墨然,说道:“昨晚谢谢你,我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让你见笑了。”
楚墨然闻言淡笑道:“别客气,我就当日行一善。”
唐唯安被他逗笑了,虽然只是一个稍微上挑的弧度,但仍然让他的脸部线条柔和了下来,那双眼睛也更显得晶亮。
楚墨然心里一跳,立刻移开目光。
唐唯安知道自己不宜在楚墨然的房间久留,不然被人看到他一大早从楚墨然的房间出来,很难解释得清楚,所以他说道:“我先回房了。”
楚墨然立刻拿起放在一旁的黑色长外套,仔细地为唐唯安穿上,又把放在床头柜的电话放回唐唯安的口袋,这才扶起他,说道:“我送你过去。”
唐唯安看着楚墨然细致的动作,心头一阵暖意,他点了点头,任由楚墨然把他扶回房间的床上。楚墨然为他煮了开水,泡了一杯红茶放在床头柜,又帮他叫了早餐,这才离开。
唐唯安打了个电话向谭丰饶请假,挂了电话之后,他怔怔地注视着房门的方向,想起从昨晚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总有种如坠迷梦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迷药的关系,他甚至梦到自己与楚墨然激烈接吻的场面,这让他面对楚墨然时总忍不住心虚。而楚墨然的细致照顾让他心暖的同时,更让他感到愧疚。
不久后陈嘉过来照顾他,他不好意思说自己被下药了,只说宿醉,吃了早餐之后,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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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道年今天就要回去了,临走前,他约了谢长临和楚墨然一起吃早餐。三人坐在西餐厅里,各自吃着早餐,气氛还算愉快,只是许道年比平时沉默了些。
谢长临自那年被绑架之后便在武术方面下了些功夫,他的身手不错,但昨天的场面比较混乱,他又重点护住脸,所以腹部挨了一拳,昨晚不觉得痛,今早起来却痛感越来越明显。
吃完了盘中的三文治,谢长临用纸巾抹了抹嘴,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向楚墨然抱怨道:“墨然你英雄救美,春风得意,可怜兄弟我腹部挨了一拳,现在还抽痛。”
楚墨然似笑非笑地看了谢长临一眼,说道:“可我看你昨晚打得很爽。”
他们三人之中,谢长临的性格最开朗,也最重义气。当年他和谢长临一起被绑架,楚墨然在挣扎中扭伤了脚,后来两人在郊区的废旧仓库里困了两天两夜。绑匪因为他们是孩子,并不怎么防备,只有送饭时间才会进去看看他们,平时都守在外面。
楚墨然发现仓库顶有个通风口,正好容纳他们通过,于是两人用仓库里的废铁磨断了身上的绳索。楚墨然因为有脚伤,知道自己逃不掉,便让谢长临逃出去通知家人,但谢长临却坚持两人一起逃。
逃出仓库之后,谢长临背着楚墨然躲躲藏藏,从郊区走回城市,楚墨然看他累得大汗淋漓,一副快虚脱的模样,沿途好几次提议他把自己藏起来,然后出去求救,但全被谢长临拒绝,谢长临边喘着粗气边说:“你是我兄弟,我不能扔下你。”
谢长临虽然脸色发青,却字字铿锵,楚墨然扒在他的背上,听着这句平淡却动听的语言,泪眼迷朦。
自那以后,楚墨然明白了什么叫两肋插刀,凡是谢长临有难,他总是毫不犹豫地帮忙。
谢长临闻言,立刻反驳道:“我哪里打得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毁了脸,到时候谭导不杀了我才怪。”
顿了一下,他放下咖啡杯,正式道:“不过唐影帝有难,就算不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会帮一帮的。”
楚墨然放下手中的餐巾,看了谢长临一眼:“这怎么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了?”
谢长临挑了挑眉,揶揄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平时用什么眼神看他?”
谢长临这个人虽然性格开朗,却不是神经粗的人,也许在楚墨然都没发现自己对唐唯安的感情时,谢长临便已洞悉一切。甚至连许道年也早有所觉,才会在乍见到他们时便追问他对唐唯安的感觉,只有楚墨然自己当局者迷。
楚墨然微怔,低声问道:“有这么明显吗?”
谢长临点头,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别人也许看不出来,可哥是什么人?哥是你发小,你平时一副八风吹不动的模样,但一见到他眼睛就拔不出来了。要是哥还看不出来,那就白和你相处这二十年了。”
许道年听到他们的对话,握咖啡杯的手一紧,却发现自己说什么话都不合适,只得继续沉默。
楚墨然被谢长临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同时又有些警惕,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必须自控,否则一旦被唐唯安看穿了,日后相处起来会很尴尬。
谢长临喝了两口咖啡,说道:“说起来,这唐影帝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他出道以来从没传过绯闻,虽然圈子里有人猜他是个弯的,但一点证据也没有。他也藏得太深了。”
楚墨然看着杯中的浅浅波纹,一言不发。这也是他最想知道的答案,但他无从求证。
谢长临看了一眼沉默的许道年,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又再活跃起来,直到时间差不多了,他们才送走了许道年,回到片场拍戏。
今天唐唯安请假,只好先拍众武官到康王府贺年、玩弓箭射柳的戏,这场戏的难度极高,拍了一天才拍完。
到了晚上,又换了场景,拍几个官员在上元节观灯的戏,楚墨然仍然是一身白衣,看起来出尘脱俗。
场景已准备完毕,整条街道挂满彩灯,当摊林立,某些地方甚至还有古代富人搭来观戏的戏棚。临时演员已各就位,还有杂耍队伍穿插其中。
几个主要演员走进镜头内,摆好位置,谭丰饶叫了一声:“a!”同时场记迅速打板。
原本静止的场景突然动了起来,笑语声喧,人来人往,甚至还有姑娘三五成群地走百病,耍狮子、踩高跷、跑旱船、扭秧歌等活动层出不穷,热闹非凡。
这场戏讲墨以尘和几位同僚在街道上游玩,巧遇东越国师叶幽然,两人一同赏灯,后来遇到踩踏事件,墨以尘被路过的薛凌云所救。在薛凌云的提醒下,墨以尘得知东越有上元节放偷的习俗,但为时已晚,当年薛凌云送给他的玉佩已经丢失,薛凌云为此暗生闷气,又因为赶着赴叶辰夕的约,只好悻悻离去。
赴约之后,薛凌云心不在焉,又在席间听到同僚说有旭日国的人潜进了东越,他担心墨以尘,便匆匆离席,沿途奔跑寻找,最后终于找到墨以尘。
这场戏分好几幕拍,墨以尘和薛凌云分别后,楚墨然可以暂时下场休息。化妆师立刻过来为他补妆,等化妆师走后,楚墨然便坐在椅子上喝红茶。
他的不远处坐着叶幽然的饰演者韩少杰,韩少杰身边坐了一个不认识的人,那人身材高大,约四十多岁,相貌普通,但身上的衣服和手上的表看起来都是精品,他和韩少杰动作亲密,一看便知道是传说中的金主。
叶幽然这个角色原本很出彩,在原著中有东越第一美男子之称,但想在唐唯安、谢长临、白倾行、楚墨然这几位颜值高、气质好的男神围绕下夺人眼球很不容易,所以虽然韩少杰容貌出色,但仍然难免成为陪衬的命运。
剧中的叶幽然由于早年的的坎坷经历,养成了爱憎分明的性格,他一生只在乎两个人,一个是叶轻霄,另一个是墨以尘。但现实中,他的饰演者韩少杰却对楚墨然有种莫名的敌意。在剧组中,有唐唯安、谢长临和白倾行这三樽大神在,没人敢耍大牌,也没人敢借演戏的名义为难别人,但冷暴力却时有发生,毕竟一个剧组是由五湖四海的演员聚在一起,大家的性格爱好各不相同,大家又都是竞争对手,很难真正融洽起来。
韩少杰平时在戏里对楚墨然体贴入微,但一出了戏便变脸比翻书还快,要么不理不睬,要么冷嘲热讽,总之就没有和颜悦色的时候。
后来楚墨然才知道韩少杰刚开始试镜的是墨以尘这个角色,但没成功,最后经过一番折腾才拿下了叶幽然这个角色,因此迁怒于楚墨然。
昨天许道年才来剧组探班,并表现出对楚墨然的亲近之意,今天韩少杰的金主便出现了,虽然楚墨然不在乎,但也明白这是韩少杰的示威。
楚墨然捧着保温壶,想着昨夜昏睡中的唐唯安,以及那个让人心醉的吻,怔怔出神。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他转目望去,正好与韩少杰的金主四目相对。
那人对楚墨然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向楚墨然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叫王卫。”
虽然不想认识他,但出于礼貌,楚墨然还是放下保温壶,伸出手与王卫交握:“你好,我叫楚墨然。”
王卫没有立刻松手,而是用指尖在楚墨然的掌心轻挠一下,这才不着痕迹地放开手。楚墨然被他的这个动作恶心到了,立刻捧起保温壶,喝了一口热红茶,借故停止交谈。
王卫看楚墨然一副不解风情的模样,微眯起眼睛,说道:“我以前没见过你,是刚出道吗?”
楚墨然自然不愿意向这个路人甲解释他的复杂情况,只得敷衍道:“是的,这是我拍的第一部戏。”
王卫突然靠近楚墨然,语气暧昧地说道:“只要你肯努力,自然会成功的。”
说罢,他把一张名片塞进楚墨然的戏服领口,意思不言自明。楚墨然皱眉,迅速把名片拿下来。这时卸完妆的韩少杰注意到这边,他神色骤变,立刻走过来挽住王卫的手,柔声道:“王总,您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可以走了。”
王卫点头,起身说道:“那就走吧!”
在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楚墨然,说道:“我今晚就住在这边,有事打电话给我。”
韩少杰警惕地看了楚墨然一眼,着急地摇了下王卫的手,说道:“我饿了,快走吧!”
王卫自信满满地和韩少杰走出片场,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楚墨然一脸漠然地起身,把手中的名片扔进垃圾桶。
☆、不归的人
等唐唯安一觉醒来时,便看见白倾行坐在沙发椅上看书,陈嘉不敢与白倾行同坐一张沙发,只得局促地站在床边。茶几上放了一桶海鲜粥,香味四处飘散,让他的饥饿感倍增。
他转了一下头,虽然休息了一天让他恢复了不少,但仍有些晕眩,他忍不住伸出右手轻按了几下太阳穴。这个动作惊动了陈嘉,只见小姑娘一脸欢欣地说道:“安哥,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唐唯安的喉咙干涩,声音沙哑地答道:“没事了。”
说罢,他把目光转向白倾行:“倾行,你怎么来了?”
白倾行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床边,低声说道:“我听说你病了,便过来看看,顺便买了肉丸粥,你要现在吃吗?”
白倾行看到唐唯安想起身,立刻伸手去扶,并用枕头垫着他的后背,又仔细地为他调整了一下姿势,那画面看在陈嘉眼里,几乎满屏幕粉红色泡泡。
唐唯安轻点一下头,说道:“让你费心了。”
陈嘉原想去拿粥,但却被白倾行抢先了,只见他打开保温桶,倒了一小碗,捧到唐唯安面前,含笑说道:“你我之间不需这么客气。”
两个男神太帅,画面太美,陈嘉觉得自己待不下去了,她尽量以自然的语气说道:“安哥,既然你醒了,那我先回房间了。”
唐唯安虽然不想和白倾行独处,但陈嘉已照顾了他一天,想必现在已经很累,他只得点头同意。
在唐唯安将要接过瓷碗时,白倾行关切地问道:“你能拿得稳吗?”
唐唯安点头,接过瓷碗,一勺勺地喝了起来,内丸粥的味道十分鲜美,入口齿颊留香,让他的食欲大增,他连续喝了两碗才停下来。
白倾行抢先去洗了碗,无视唐唯安的阻止,洗完碗后还帮唐唯安泡了一杯红茶。唐唯安无奈地坐在沙发椅上,客气地道:“抱歉,竟然让你照顾我。”
白倾行坐在沙发椅的另一边,唇畔一直带着笑容,说道:“别这么说,我们是朋友,不必在意这些礼节。而且你生病了,我就是来照顾你的,哪能让你为我跑来跑去。”
唐唯安喝茶的动作一顿,他心里有些不自在,但表面却不动声色:“这些杂事交给陈嘉就行了。”
白倾行哪里不明白唐唯安的意思?他句句客气,有礼却疏离,即使自己表现亲近,他却一再拉开距离。每当夜深人静,他也会有些无力感,但他从初见这个人便陷进去了,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
而且他很清楚唐唯安的性情,这个人从出道起便一直以真面目示人,慢热且被动,若想得到他的心,便要一直把它捧在手心捂热。若没有这份耐心,便只能铩羽而归。
他自认有耐心,也够执着,所以他愿意一再等待。
他的笑容一直未变,保持着一种轻松愉悦的状态,只见他用手指轻扣着杯柄,却没端起来喝,他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的内景戏快拍完了,我再过几天就要离开剧组。我们恐怕要几个月后才能再见了。”
白倾行的戏份都集中在开头和结尾,戏份不算多,又因为拍得比较顺利,白倾行很快便拍完了,他的行程很紧,拍完后便要离开剧组,等拍外景的时候直接到拍摄地与剧组汇合。
这种事其实是演员的常态,很多圈中好友都是各有各忙,难有时间聚首,唐唯安看得很淡,但白倾行对唐唯安有特殊感情,所以很不舍。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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