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王爷 作者:月_殇
第3节
云卷点点头,很快便起了新话题,问道:“六王爷这次来是说雅集赏的事吗?王爷答应去?”
祁礼吴摇头道:“不去了,离京路遥,折返一趟恐怕就要好几个月,太麻烦。”
云卷显然是已经猜到这答案,不过眼里还是有几丝失望,她本性情活泼,最爱的便是凑这些热闹事情。
云舒看出妹妹心思,宽慰道:“这雅集赏多是吟咏诗文、议论学问,为大祁挑选各式人才,你我不懂这些,去了恐怕也白去。”
云卷叹口气,闷闷道:“可是十年才办一次,而且我听说这次会有很多能人异士……”
祁礼吴此时经不住心软半分,刚要开口,就听云卷又道:“不过还是算了,王爷不去我就不去。”
祁礼吴这下更是歉疚,云舒云卷打从到了陶然居就再没有出过远门,难得碰上雅集赏,却因他一人之意放弃念想,实属不易。
福婶笑着出来打圆场道:“都听说了什么能人,能让我们云卷心心念念?”
云卷抱着去不了聊聊也开心的态度,开心的解释起来:“很多呀,有能夜观星象的,有能窥破天机的,有精于相面的,啊!我还听说有一个是洛王门下的年轻人,擅长诸多奇异方术,敢用刀破开人的头颅,以此治病救人呢!”
屋内众人听见,都纷纷变了脸色,似乎对这种医术闻所未闻,但最惊讶的,要数楚翔,哐当一声放下碗筷,急冲冲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个人还有什么别的异能?”
云卷被他吓了一跳,也还是依言回答道:“我也是听今天六王爷的随从哥哥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他们说,这人懂得东西很多,自己将鸟兽草木注释成文,编为书册,还把天上的星星命了名字,这样的人一定能做大官吧!”
楚翔刚有些清明的脑子又开始一团乱了,不会吧,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但这个医学落后连他爹都救不活的年代,竟然有人用开刀来做手术,难道说和他一样,也是从另一个时空掉到这边?
楚翔感觉身体里的血都在沸腾,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大,而说不定就能从这人的遭遇中找到回去的办法,无论如何,都要见上一面才行!
“王爷!我能去雅集赏吗!”楚翔扭头激动地问道。
祁礼吴微微一怔,平静地问道:“缘由?”
楚翔坚定道:“我想去,我一定要去。”
无理取闹的话语让众人安顿时安静下来,奇怪地盯着他,唯有云卷一脸期颐,似乎是佩服他大胆的举动。
云舒对着妹妹,斥责的话语能轻易说出口,对着楚翔,却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劝。
祁礼吴当先开口,看了众人一眼,问道:“大家的意见呢。”
众人似没料他会这样问,均是一愣,面面相觑。
身为陶然居长辈的福伯笑道:“我和老太婆倒是没意见,但也走不动远路啦。”
祁礼吴点点头,又看向云舒:“云卷自是想去的,那云舒你呢?”
云舒为难道:“我……”
才刚张嘴,云卷已经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央求道:“好姐姐,求你了。”
祁礼吴也道:“只管说你的想法就好。”
云舒道:“王爷去京城,万一被圣上知道,岂不是又要……”
祁礼吴笑笑:“我不在意这些,方才说了,只是嫌路程太远,不过若能早点动身,一路游玩也是不错的。”
云舒宽下心,转头看看妹妹:“我没有什么想法,随云卷就好。”
云卷和楚翔二人立马欢呼起来,然后齐刷刷的盯着一直没开口的卫子里。
“我对雅集赏没有兴趣。”卫子里面无表情的浇了他们一头冷水。
“我猜也是……”云卷垂着头叹口气,她倒还好,从开始就没报什么希望,但楚翔不一样,此时心里已经盘算着到底是偷偷跑出去靠谱,还是问王爷借钱上京更靠谱。
很可惜,老天爷不太乐意给他这两个机会,因为卫子里紧接着说了一句:“但我想去京城一趟。”
一天之内心情接二连三大的起大落,楚翔觉得自己那根本来就不怎么好的神经中枢已经没办法维持高速运转,及时做出表情了,只能傻傻的看着祁礼吴点点头,说道:“那就去京城吧,三天后出发。”
☆、深夜谈心
某种程度而言,祁礼吴还是相当有王爷魄力的。
在得到三天后去京城这个答案后,楚翔心中对他的评论立马变得正面起来,之前那些令人费解的事情通通抛到脑后,满脑子都是终于找到同类的激动,而且这个同类看上去屌屌的,说不定回家也指日可待!
只是想想,楚翔就躺在床上笑出声,内心的狂喜不亚于买彩票中了奖回头发现彩票弄丢终于在角落找到时的心情,当场打了两个滚。
翻来覆去终是睡不着,楚翔干脆一咕噜爬起身,走到院子里头看月亮。
虽然弄不明白穿越一说是出自物理原因还是魔法效应,但值得庆幸的是,时空转变,天地未变。
阵阵凉风吹来,楚翔一腔热情不禁也凉了几分,撤下一脸傻笑,正准备意味深长的叹口气,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小翔?”
楚翔惊得浑身一颤,猛地回头看去,无奈道:“王爷,能不吓唬人吗?”
祁礼吴走近了些,笑问:“这么晚了,怎么不睡?”
楚翔反问:“王爷不也是一样?”
祁礼吴答道:“我是有事,正事。”
见楚翔一脸怀疑的神情,祁礼吴主动解释道:“此去京城,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必须要告知五哥西宁王,得到他的帮忙才行。但五哥凡事都爱追根溯源,我得编一个好的理由来骗骗他。”
“这么复杂……”楚翔有些心虚,喃喃道,毕竟提出一定要去京城的人就是自己。
“是啊!”祁礼吴居然不要脸的点头了,对着月光叹口气:“出门就得收拾行装,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哪有在家里来得自由快活。”
楚翔领悟道:“原来你也是宅。”
祁礼吴不解:“宅?”
楚翔言简意赅的描述道:“就是喜欢待在家里。”
祁礼吴笑道:“这个说法倒是挺有意思,你说也,难不成你和我一样?”
楚翔刚要点头,却见他笑的意味深长,心底抖了个机灵,连忙道:“我和你不一样啊,我是因为我爹常年卧病在床,需要在跟前照顾,不然怎么会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末了,楚翔不忘做出失望的表情,果然祁礼吴神情微变,似是被瞒过去,轻声道:“一无所知也有一无所知的好处。”
沉默片刻,祁礼吴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说起来,这个忘了给你。”
“什么?”楚翔接过一看,是一个红绳编的小巧坠子,中心一抹翠绿十分眼熟,楚翔很快反应过来:“啊,这不是白天……不说要三天后才能取,怎么这么快?”
大概是自己切到的玉,虽然没什么繁复的花纹,楚翔还是爱不释手。
“多亏了六哥。”祁礼吴笑道。
“不得不说,有时候权利真是个好东西。”楚翔感叹一声,把坠子往腰间比划,想了想又问,“这个真的给我了?”
“嗯。”
楚翔爱不释手,对王爷更加是另眼相看,莫名又想起云舒席间的担忧,不禁问:“王爷为什么不愿意去京城?啊,我是指除了懒于出门之外,别的原因。”
楚翔说到一半不忘记解释一句,惹得祁礼吴又笑出来,慢悠悠地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才狡黠地回答:“不如你告诉我为什么想去京城,我就告诉你这个原因。当然,我是指除了凑热闹之外,别的原因。”
“……”
楚翔没想到他会现学现卖,好不无语,但脑子却转的飞快,祁礼吴果然对他饭桌上的举动起疑心了,不过自己是穿越过来这种事说出去想必别人也不会信,半真半假的随便扯个借口,应付他就好,当下答应道:“没问题,成交。”
祁礼吴也无二话,拉着他示意坐下,当先道:“这件事本该一早告诉你,只不过陶然居这么多年来没有新人进出,一时间都忘记了,今日突然遇见六哥,我才想起来。”
楚翔听他语气认真,不由直起背脊,端坐好,细心听他说话。
祁礼吴娓娓道来:“你应该听云卷说过,我在七个兄弟中排行最小,因为我和兄长们并非一个母妃所出,兄长们是皇后亲生,而我的母妃,只是一届庶民。在祁国,曾有一次诸王争夺为皇位而被敌国趁机侵犯,所以后来便有一条看似古怪的法令——惟皇后可生子,惟长子可立位。”
楚翔暗暗惊奇,在他为数不多的历史知识中,从未听说过这样规定,争龙夺嫡的例子倒是能举出几个,但还真没有哪个朝代会为了阻止兄弟残杀而做到这一步吧?看来大祁国运昌盛也是有些原因的,对皇帝都能这么狠。
不过这么说起来,惟皇后可生子,那祁礼吴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不知道祁礼吴是不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当下就解释起来:“母妃和父皇是在荣城认识,一见钟情,起初并不知父皇身份,暗结连理,而后父皇回宫,国事繁忙,再见面已是三年后,母妃早已生下我。法令之外固有人情在,所以我还是被接回了宫中。”
原来又是一个夏雨荷啊!
楚翔不禁感慨万分,这个老皇帝也太薄情,自己一见钟情的女人都能给忘了,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带着孩子过了三年,想想都觉得凄惨。楚翔有心安慰王爷两句,但事情早已过去十几年,说什么都不太合适,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疑问:“你母亲愿意回宫?”
祁礼吴摇摇头,眼睑微垂,答道:“她没有见到父皇。细枝末节我也记不清了,只知道她无意间舍命救下出来游玩的皇后一行,父皇听闻后匆匆赶来,这才认出母妃,而那时,母妃已经死了,是皇后将我抚养成人。”
楚翔心底说不出的滋味,虽然只是三言两语别人的故事,却莫名心疼起来,一把抓住祁礼吴的手道:“别说了。”
这个人呐,总是笑眯眯的,一派温和,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有怎样的过去。
祁礼吴果然又是一笑:“不碍事,我那时年纪小,等长大了,心底早已经忘记母妃的模样,倒是几位兄长执着于过去。”
话说到这,已经不难明白,楚翔动动脑子也就捋清这里头的关系,祁礼吴为什么会在荣城,皇帝和其他王爷又为什么会对弟弟如此包容,一切都是事出有因。
只是这个因,祁礼吴恐怕并不想要,才会躲到陶然居里面,做他的闲散王爷。
楚翔皱着眉,再一想今天自己闹着要去京城,心底越发不安了:“王爷,白天我……”
“告诉你这些并不是为了指责你,”祁礼吴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个中缘由复杂,此去京城难免会遇上几位兄长,到时候一些事情不要误解就好。”
说到底竟然还是为了他……楚翔心底一股暖流涌上,已经很久没人对他这么好了。
祁礼吴反过来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又道:“我的原因已经告诉你了,你的呢?”
楚翔一愣,这次倒不是因为没想好,而是在犹豫。面对一个坦诚相待的人,他还要继续满口谎言的骗人家,实在太不厚道。
思索再三,终是开口道:“我只是想见见云卷所说的那个人,洛王门下的厉害人物。”
这个答案与祁礼吴猜测相差无几,便问道:“为何要见他?”
“我觉得他可能是我认识的人。”楚翔咬咬牙,干脆道,“我确实有些来历古怪,但绝对不会做出对王爷不利的事情,王爷信我吗?”
祁礼吴似乎是被他的豪言壮语吓了一跳,盯着他看了片刻扑哧笑了出来,扶着额头肩膀一颤一颤的,好半天才停下来:“怎么会有人自己说自己来历古怪呀,哈哈哈!”
楚翔对他奇怪的笑点也算有所了解,此时仍旧是无言以对,自己刚刚,说的很严肃吧?
祁礼吴竭力忍住,认真回答:“我相信你。”
只是,经过刚才那一番笑后,这句话显然也已经没什么效力了。
楚翔无奈道:“总之我说的是真的。”
祁礼吴紧接道:“我说的也是真的呀,正因为相信你,才把你带回陶然居。”
楚翔一怔,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以祁礼吴的身份,能呆在陶然居的人,哪个不是他的心腹?最初永靖城的管家到之后的六王爷,或多或少都对他表示怀疑,来路不明却仍然能被留在陶然居,不就早已经表明了祁礼吴的态度?
楚翔眼睛有些发酸,这人真是温柔到过分,再这么下去,自己恐怕会舍不得离开。
等等,这种微妙地心情似乎不太对啊,怎么和跟女朋友分手时候差不多?!只是穿越难不成连性向都变了,对着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居然也会动心。
楚翔浑身一个哆嗦,从石凳上一跃而起,结结巴巴道:“王、王爷,很晚了,早点休息……”
“小翔?”
“啊!我好困,先去睡了!”
楚翔故意打了一个大哈欠,一溜烟跑回房间,关上房门,立马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反省,来陶然居不过短短十天,究竟被灌了什么迷魂药,醒醒啊楚翔!你可是立志要回去的男人!在心底呐喊完毕,楚翔坚定了不少,用力拍拍脸走回床边,刚迈开脚步,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首先要反省的不应该是跑偏的性取向吗?为什么对此毫无自觉反倒习以为常一样的反省着要回去这件事?
是夜,向来静谧安详的陶然居,响起了一声痛心的惨叫。
☆、温孤殷
最终决定出行的,是陶然居的年轻人们。
楚翔捣鼓了半天,多多少少也弄了个像模像样的包袱出来,这才有了种出远门的意味。
走到门口却发现少了卫子里,连忙扯过云卷问:“子里大哥人呢?”
云卷整个人都兴冲冲地的,笑眯眯地回答:“他先去驿站送信啦!”
送信?楚翔点点头,心底猜测大约是祁礼吴写给五王爷的信,下意识就朝祁礼吴看去,那人正在笑意温柔的跟福伯福婶说着话,清晨的太阳打着他的侧脸,漾出一圈光线,竟是分外好看……
楚翔脑袋一热,为自己的无意识沦陷不禁又想要哀嚎起来,明明第一次见面觉得他很普通,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啊!
一旁的云卷注意到他丰富的表情变化,用手里的雨伞戳戳他,问道:“小翔,你最近怎么了?好像不太对劲。”
楚翔皱着眉,无奈的叹口气,张张嘴还是说道:“没事。”
云卷显然不信,抱着双臂想了想,而后语出惊人:“你该不会喜欢王爷吧?”
楚翔惊讶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抖着声音问:“这……这么明显?”
楚翔说完就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这不就等于承认了吗!
云卷倒是没在意他的表情,得意道:“你看上去和六王爷一个样,眼睛老是盯着王爷不放。”
楚翔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明明千叮万嘱要把苗头扼杀在摇篮里,结果还是办不到吗?在这一瞬间,他对自己二十年的人生观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云卷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十分大气的拍拍他肩膀,再次语出惊人道:“其实我觉得王爷也挺喜欢你。”
楚翔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正欲问问她是怎么得出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结论,见云舒提着一大包东西从屋内走出,连忙上前帮忙。
云卷却趁他不注意偷偷跑到祁礼吴身边,神秘兮兮的眨眨眼。
祁礼吴便问:“怎么样?”
云卷用力点头道:“办妥!”
福伯福婶倒是茫然,福婶关切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祁礼吴轻轻一笑,答道:“好事。”
等那头楚翔忙好,回头还想找云卷问个清楚,祁礼吴却道一声启程,硬生生打破他的想法,只好又强忍着思绪,悻悻地爬上马车。
上车一看,三人的位置都已经挑好,云舒云卷坐在左手边,祁礼吴一人坐在右手边,身边一个空位显然是留给他的。
楚翔心底咯噔一下,但马车窄小,这么分位置他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慢慢挪着身子,也还是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昨晚没睡好?”
刚刚坐定,就听这么一问,楚翔抬头,一时间也没分出是云舒还是云卷所问,两姐妹今天也不知是不是商量好,穿了一样的衣裳。楚翔点头答:“大概是太高兴了。”
答完才想起一些不对劲来,平日总是云舒细心,云卷马虎,自己有点喜欢王爷这件事,怎么着也不该是被云卷发现吧?难不成她只是随口说说?
楚翔思前想后,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想通之后心底顿时舒坦不少,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唬住,看来自己是真的太心虚。不行,这样绝对不行,大丈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他做不到色不变,至少也要有个七八分模样。
回过神来,他们三人的话题还围绕在昨晚睡得怎么样上,楚翔不禁感叹,果然是自己想太多,这不是还跟往常一样,没什么区别嘛!
刚这样想着,坐在身边的祁礼吴忽然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问:“我见你这几日心神不宁,是不是前夜我说的太严重?”
温热的气息在耳际萦绕开来,楚翔一声卧槽差点脱口而出,心底被挠的直发痒,仍旧装作淡定的转过头,对着近在咫尺的人认真道:“相信我,我真的没事。”
话音刚落,两行鼻血缓缓流了下来。
楚翔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倒霉鬼,大大小小的倒霉事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别人跑步摔一跤,他就要摔两跤,别人只是失恋,他失恋还要再碰上个车祸。
这大概就是体质差异吧,楚翔如此这般的自我安慰。
所以一个小小的鼻血事件对楚翔来说,根本没什么。
内心坚定的楚翔,在连续三天上车躺尸下车缠着卫子里后,终于缓解了内心的尴尬,敢于正面直视祁礼吴。
因为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到了西宁。
眼前震惊的一幕,让他连身在何方都忘了,下意识就扯住祁礼吴的袖口,问道:“王爷,你掐我一下,我可能还没睡醒,在做梦。”
祁礼吴眼底也有疑惑,但还是被楚翔逗乐了,伸手揉揉他的脑袋,笑道:“能做出这种梦,还是不要那么快醒来比较好。”
楚翔咽口口水,点点头道:“也对!”说罢连忙睁大眼,努力把一切装进脑海中。
四人宽的金丝镶边地毯,从他们马车开始一直延续到城门;两排威武雄壮的士兵,手执□□笔挺的分立两边;城墙上成串成串的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曳不定;而最前方,一辆镶着不知名宝石的宽敞马车,静静地停在地毯上,似乎正在等着他们过去。
旁边的云舒也有吃惊,但她吃惊的地方显然和楚翔不一样:“西宁王这是怎么了……”
云卷猜测道:“是不是在等别人?”
这个推论很快就被推翻,因为下一刻,就见西宁王骑着一匹枣红大马向他们奔来。
不愧是掌管礼部的西宁王啊,看看这礼节,多到位!楚翔惊叹着问:“难不成这才是一个王爷该有的排场?”跟着祁礼吴坐惯了小马车,楚翔脑子里完全没有排场这个概念。
祁礼吴却是摇摇头,无奈道:“多半是五哥心血来潮。”
说话间,西宁王祁沅已经到了跟前翻身下马,一身鸦青锦衣,俊美的面容和六王爷有五分相似,但整个人笑眯眯的,与祁礼吴的温柔不同,似乎十分爽朗。
楚翔偷偷打量着,来之前心里有事都忘了跟云卷打听一下这位五王爷,单从外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嘀咕着,西宁王突然凑到跟前,盯着他问。“你就是新来的小厮?”
楚翔吓了一跳,连忙答道:“啊——是!”
西宁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围着他仔仔细细看了一圈,才下结论:“眉清目秀,不错。”
“多谢西宁王夸奖。”楚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答,只好学着电视上回了一句,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祁礼吴。
祁礼吴会意,当即道:“五哥,这是在接我?”
西宁王笑答:“当然,不然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人值得我亲自过来迎接。”
祁礼吴毫不留情的戳破:“皇兄。”
西宁王正色道:“皇兄是个特例,他能来几回西宁。”
祁礼吴平静的看着他,勾起唇笑笑,继续举例:“还有二哥啊!”
西宁王摸摸鼻子,无奈道:“小七,我这是得罪你了?”
祁礼吴一笑道:“五哥这么聪明,岂有不知之理?”
西宁王认真道:“我这是为你好。”
祁礼吴不解道:“五哥的话,我不明白。”
西宁王没有回答,反是乐滋滋拥着祁礼吴向前走去:“别站着说话,来来来,大家都上马车。”末了倒也不忘回头招呼大家一句。
祁礼吴像是习惯他的性情,任由他带着走上马车,刚跨进门,就听里头传来一记恭敬的声音:“学生温孤殷见过七王爷。”
几人都没料马车里竟然还有一人,不禁面面相觑,楚翔从祁礼吴身后探出头,只见一个身着长衫的年轻人正在弯腰施礼,宽袖长跑,相貌堂堂,浑身散发出一股智者的气息。
楚翔也不知自己打哪看出来这一点,总之眼前这人给他的感觉,很不一般。
然而紧接下来西宁王的一句话却让他目瞪口呆:“啊,这位是二哥的门生,从我这借道,打算和我们一起上京呢!”
二哥?洛王?难道说这就是那个他想见的人?
☆、要暴露了
坐在宽敞华丽的马车里,楚翔的心情却仿佛更加紧张了。
温孤殷,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云卷口中的厉害人物?
楚翔不敢问,有人替他问了。
云卷显然也是很好奇,刚坐定就迫不及待地对着温孤殷道:“先生是洛王门下,难不成就是那位传闻中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擅长奇方奇术的先生?”
楚翔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手指紧紧拽着衣服,一眨不眨的盯着温孤殷,却听他答道:“姑娘口中说的人物,洛王门下似有不少,我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姑娘说的那一个。”
云卷片头想了想,补充道:“治病时用刀破开别人头颅的那位?”
温孤殷这回点头了,笑道:“确实是不才在下,不过并非破开头颅,只是挑去骨中木屑碎片,因为伤口在头上,被人传的出神入化了而已。”
西宁王此时接话道:“你们别信他谦虚之词,温孤可是二哥最得意的门生,什么都懂,医术固然了得,但最擅长的是占星之术。”
这么厉害难不成真的和他一样是穿越的?楚翔心头一阵狂喜,踌躇再三,忍不住插嘴问了一个很隐晦的问题:“那——温孤先生懂外语吗?”
一车的人都愣住了,茫然的盯着楚翔,离他最近的祁礼吴皱眉问:“外语……是什么?”
楚翔没有回答,固执的盯着温孤殷,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些不一样的表情来,不过似乎也尽是不解。
温孤殷到底是个聪明人,虽然不明白楚翔问的是什么意思,但也看出是冲着自己而问,便摇头答:“是西宁王过誉了,这个,我确实不懂。”
即便心底早已做好两种准备,楚翔当然是希望他回答“知道”的可能更大,此时得到答案,不禁涌上满满的失望,又不好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只好挤出一个笑,讪讪道:“大概是我认错人了,问了先生奇怪的问题,抱歉。”
温孤殷笑笑以表示并未在意,云卷却仍旧沉浸在楚翔的问题里,不解问:“我们都没听过这个东西,小翔,到底是什么呀?”
楚翔倍受打击,自己心心念念唯一的可能性,没想到来得快,去的更快,实在无力再说什么,随口掰了个解释道:“我以为温孤先生和我是同乡人,我那叫外乡,外语只是我们那里的方言罢了。”
云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我好像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祁礼吴看出楚翔心情低落,忙出声打断云卷:“天下之大,有一两个不知道的地方不足为奇。”
西宁王祁沅也点头道:“是啊,说起来,温孤这次就是打算绘制一张大祁的完整地图,才会从我这里绕道,想看看西宁的地域风光。”
温孤殷微笑道:“下次若有机会,真要见识见识这位小公子所说的外乡。”
楚翔一听,心里更加难过了,顾不上身份气氛,苦笑道:“我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众人不知他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但见他耷拉着头,表情简直可以用万念俱灰来形容,一时间也都没有再说话。
西宁王冲着祁礼吴挤眉弄眼,似乎想问出些什么,结果祁礼吴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良久的沉默后,还是楚翔自己发现气氛诡异,抬头傻傻问:“怎么都不说话?”
祁礼吴对他温和一笑,答道:“大概是都累了,有什么话等到五哥府邸再说不迟。”
楚翔哦了一声,他倒不是那种沉浸于悲伤就无法自拔的人,否则这么多年的倒霉事早就心伤致死,脱口抱怨了一句后,心里已经舒服了很多。
抬头想看看马车转换一下心情,却见温孤殷正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目光碰触,温孤殷并不见慌张,反倒意味深长的一笑。
楚翔有种奇怪的感觉,还来不及整理清楚,马车已经停下,西宁王府到了。
曾经在永靖王府门口跪了半天,楚翔对于王府的概念还是相当深刻,此时见到西宁王的府邸,倒是和他想象差不多,不过跨进门,府内的富丽堂皇还是让他连连惊叹,暂时将温孤殷的事情抛在脑后。
西宁王边走边道:“大家一路辛苦,先吃个饭休息休息,明日再带你们到西宁城逛逛。我打算五天后启程上京,小七没什么问题吧?”
祁礼吴应道:“不碍事,只要不像今天这样弄出大动静,随五哥安排。”
西宁王哈哈一笑道:“都说了是为你好,我可没有骗你。”
祁礼吴好脾气,并不气恼,顺着他的话问道:“哦,是何意?”
西宁王一本正经道:“你向来不喜欢这些虚礼,我就偏弄个大场面,愣是谁看见了,都想不到会是你来吧?”
祁礼吴沉吟片刻道:“有些道理,不过我悄然入城,岂不是更方便?”
西宁王又是笑道:“你最怕麻烦,但我不怕啊!”
祁礼吴难得也有答不上话的时候,盯了西宁王一阵,最终化为一句:“下不为例。”
祁沅脚下未停,领着众人进了正厅,招呼着大家伙坐下来,这才无奈道:“那也得你在信里头写清楚才行,好不容易收到你一封信,打开一看竟然只有十个字,数一数还是包括落款。”
楚翔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扭头看向祁礼吴,没记错的话,拍板定下上京的那天晚上,祁礼吴大晚上的跑出来晒月亮,说自己迟迟未睡就是为了写信给西宁王,十个字……要写那么久?
这个问题很值得深究,就连看上去高深莫测的温孤殷也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大约和祁礼吴不熟悉,并没有贸然问出口。
倒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云舒见怪不怪的微微一笑,问道:“王爷这次写的又是什么?”
祁沅替他答道:“即日上京,望与同行。啧,还真是怎么懒怎么来,我倒是好一番度量,才敢确定你是今日到。”
祁礼吴似乎并不以为意,笑了笑随口应道:“我最怕麻烦,但你不怕。”
竟是将先前祁沅的话还了回去,一屋的人不禁纷纷笑起来,再看祁沅,好不无奈,只好招招手示意下人端上菜肴,将适才的话题直接抹去。
楚翔此时也差不多摸清了这个五王爷的性格,显然对祁礼吴这个弟弟是疼爱有加,和六王爷的霸气不同,他的王爷气质明显因人而异。
简单来说,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只因为自己是陶然居的人。
想到这,楚翔又不禁看向一个人——温孤殷。
如果说他和云舒几个是陶然居的人才得到这种礼遇,温孤殷又是因为什么?仅仅是洛王门生,就有这么大的面子?
一向没什么等级观念的楚翔隐隐只觉得哪里不对,下意识连看了温孤殷好几次,直到对面的温孤殷也将目光注视过来,才急忙忙又收回视线,心中暗道不好,这个温孤殷光听名字都觉得浑身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好像也很有身份地位,自己白痴一样的盯着他看,万一被他怀疑不是没事找事吗……
楚翔低下头使劲扒饭,忐忑的等了半天,温孤殷却并未开口,楚翔忍不住再次抬头看一眼,他正神态自若的吃着饭,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再开口。
倒是祁礼吴将他席间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有心想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西宁王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吃罢饭就拖着他出去了。
众人跟随管家来到休息的厢房,楚翔这才知道,自己和温孤殷的房间紧紧相邻,就在隔壁。
楚翔暗道不好,身体本能的想离这个人远一点,连忙转身想找云卷三人换房间,哪知一回头,三人早已经伸着懒腰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你们只是坐个马车有这么累吗……
楚翔差点呕出一口老血,不过好歹学了一招,也想着赶紧回房睡觉,就听温孤殷淡淡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时间尚早,不如,我们聊聊?”
楚翔镇定自若的转回去看他,疑惑问:“先生想聊什么?我见识浅薄,恐怕……”
温孤殷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聊聊你的身份,如何?”
☆、异世之星
跟着温孤殷七转八转来到西宁王庭院,楚翔不禁奇怪,他不也是今天才到,怎么对王府会这么熟悉?
脑袋刚冒出这个想法,楚翔忙不迭使劲敲了自己一下,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只是实在猜不透温孤殷都看穿了些什么,只能见机行事了。
“请坐。”温孤殷走进正中的凉亭,等他坐下才道,“还未请教小公子姓名?”
楚翔老实回答:“我叫楚翔,先生不用喊我什么小公子,直接叫名字就好。”
温孤殷点点头,没有推脱:“那你也不必喊我先生,我虚长几岁而已,听着怪不自在。”
楚翔答应下来,一方面希望他什么也别问,一方面又在意他到底知道些什么,权衡之下,还是后者占了优势,一咬牙干脆问道:“温孤找我出来,是为什么事?”
温孤殷轻声笑起,说道:“不用这么紧张,我要是想对你不利,何必单独找你出来?”
楚翔想想亦是觉得有理,这个温孤殷虽然看不透,但并不像是坏人。更何况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已经被他看穿穿越一事,万一只是装神弄鬼,自己在边上会错意还紧张半天,想想都觉得丢脸。
才刚松口气,就听温孤殷语出惊人:“你是异世之星,降落于此地吧?”
靠靠靠靠靠!
楚翔惊得直接从石凳上蹦了起来,他最多以为温孤殷看出他行为举止怪异,所以有所怀疑而已,没想到他张口竟然就说出自己的来历!楚翔脱口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还是说,你和我一样?”
温孤殷摇头道:“你在马车上问的问题,不是已经告诉你答案了?”
楚翔愣了愣,僵硬的再度坐下,脑子却飞速转起来,暗暗感叹温孤殷果然很厉害,一切了然于胸,还能淡然处之。看他的态度,并没有想要将这个秘密公诸于世的意思。
楚翔稍稍定下心,想了想道:“你才见我一面,就能知道这么多,难不成你有读心术?”
楚翔这话当然是为了缓和气氛而开的玩笑,身为新时代奋发有为的好青年,他宁可将穿越一事定义为物理变故也不会认为是魔法效应,读心术,他并不相信。
温孤殷微微笑着解释:“半月之前,我夜观星象,见月掩轩辕,有一颗璀璨之星自空中落向南方,我起先以为是有贤者不幸陨落,但等了数日,并未听说类似的消息,后经过仔细推演,发现这颗星乃是新生之兆,我便猜测是异世之星。我有心想去南方看看,但雅集赏近在眼前,只好将此事暂放一边,不料今日竟会偶然遇上。”
楚翔听得目瞪口呆,有股子不明觉厉的意味,仔细琢磨了会又道:“你知道异世之星降落在南方,这都可以理解,但怎么会知道是我?”
温孤殷答道:“一来是你言行举止有些怪异,二来,是我认识你,或者说,认识这个少年。”
温孤殷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指向楚翔。
楚翔先是一怔,随即很快明白过来,温孤殷说的是他这幅身体原来的主人。
楚翔差点就忘了这件事,他只是灵魂过来而已,身体还留在现代不知哪个角落呢!毕竟身为一个宅男,哪会闲着没事就去找面镜子来照,起初只是觉得矮了点,瘦了点,但三天下来也就熟悉了,楚翔就一直没有在意这个状况,此时听温孤殷说起,猛然一惊,难道说这个身体干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温孤殷似乎明白他的心情,宽慰道:“无需担心,只是我恰好认识。”
楚翔舒口气,说实话,此刻他并不知道温孤殷忽然把他喊到角落问话是个什么目的,单纯为了验证他是不是异世之星?看温孤殷那么确定的口气,验不验证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吧?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对自己并无恶意。
楚翔奇怪道:“说起来,温孤怎么会认识我?我记得,我好像很穷。”楚翔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生怕他听不懂这个“我”指的是谁。
不过温孤殷显然比他想的还要聪明,答道:“昔年我游历吴国,曾经见过一面。算是巧遇吧!”
楚翔点点头,碰上这种巧合,他还真是没办法,随后又是一惊:“你说昔年?你多大?”
温孤殷也难得被他问住,顿了片刻才答道:“二十有四,我十五岁就已经离家远游。”
“原来如此……”楚翔感叹一句,心底却是翻腾的厉害,神童的故事听过不少,但温孤殷绝对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他十五岁的时候还只会躲在抽屉里看中二,人家就已经游历四方了,这特么就是差距啊!
温孤殷还沉浸在刚刚的疑惑中,紧接着问道:“小楚只是惊讶这个?”
楚翔眨眨眼,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脑中忽然捕捉到一个词:“你说,你是在吴国遇见我?”
见他终于找对重点,温孤殷松口气,笑道:“是啊,我以为你很快能明白我的意思。”
楚翔尴尬的挠挠头,老实说道:“我初来乍到,对国家之间的事情不太敏感,温孤的意思是说我从吴国而来?”
温孤殷道:“不,准确来说,你就是吴国人。”
楚翔觉得自己应该对这句话表示震惊才对,但事实上只有茫然,小心问道:“我不太清楚其中的意义,会有影响吗?”
温孤殷笑笑:“不好说,正因为此我才提醒你,我能认出,肯定还会有别的人也能认出,你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应付这些事情。”
楚翔心头一暖,忙不迭点头,正想问些意见,却见西宁王和祁礼吴从假山后绕过来,只好闭上嘴。
西宁王远远就道:“听下人说你们在这边,我倒是好奇了,你们两个怎么会凑到一块?”
温孤殷不紧不慢的答道:“兴趣相投,自然能成为朋友。”
祁礼吴笑道:“那倒是很好,楚翔原本就想见你,如今能一起结伴上京,路上也不会闷着了。”
楚翔在一旁听的郁闷,知道他是指来的路上自己一直装死这件事,当即扯了他的袖子道:“王爷,没事的话我们出去转转怎么样?”
祁礼吴道:“你不累?”
楚翔使劲摇头。
祁礼吴倒是精神好得很,便随了他。
二人离开后不久,祁沅才坐到温孤殷身边,嘴角勾着笑,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不放。
温孤殷不为所动,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问道:“西宁王有何见教?”
祁沅支起手臂,半撑着下巴,反问道:“温孤说了吗?”
温孤殷看他一眼,答道:“不曾,也不想说。”
祁沅道:“这可就不对了。”
温孤殷道:“王爷觉得哪里不对?要知道,有些事情说出来只是徒增烦恼。”
祁沅诧异道:“只是聊了几句,温孤已经相信他?”
温孤殷忽然笑起:“小楚并不是富有心机的人,更何况我更相信我自己,我的推论不会有错。”
祁沅皱眉道:“哪怕是那种无稽之谈?”
温孤殷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他:“王爷不相信?”
祁沅像是万般无奈,耸耸肩叹口气,忽然伸手捉住温孤殷的手腕,整个人向前凑过去,鼻翼贴着鼻翼,眉眼一弯笑道:“殷的话,我当然相信。”
温孤殷对他的举动似是习以为常,俊秀的脸庞上不见丝毫慌乱:“王爷这么说,殷很高兴。”
“你这个表情,看上去完全不像很高兴呐!”祁沅说着,又是一笑,身体微倾,双唇已经贴上了温孤殷滚烫的唇瓣,轻轻一咬,舌尖趁机窜了进去,祁沅手上顺势一拉,人已经跌落到怀里,唇舌纠缠几个来回,分开之际,饶是温孤殷,也禁不住红了脸。
“王爷胆子越来越大了。”温孤殷有心数落他几句,但张口却是嗔怪的意味占了更多。
“谁让你羊入虎口,自己来到我府上呢?”祁沅干脆将人整个拉到自己这边,紧紧揽在怀里。
温孤殷挑眉没有回答。
倒是祁沅紧接着说道:“不过,殷既然把他当朋友,还是要多提醒他几句,我相信,可不代表其他人都相信。”
温孤殷点点头,沉思片刻道:“我倒是觉得,这些七王爷恐怕早就考虑清楚,虽说表面懒散,但他是我遇到的,唯一看不透的人。”
祁沅得意道:“那才是对的,要知道就连我们这些相处十几年的兄弟,都猜不透他。”
温孤殷道:“这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祁沅哑口,无奈道:“殷什么都好,就是太聪明,要知道,聪明的人总是更辛苦。”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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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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