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他不是人 作者:提灯小鬼
第13节
拉灭床头的小台灯,祁安止沿边躺下,扯住被角盖到自己身上。离得越近两人的表现反而越是僵硬,美社莎更是连呼吸都放得更轻。
前一天睡得晚了些,导致第二日直到快中午祁安止才醒过来。他旁边那位在海里就打破了自己的生物闹钟,睡着时倒是什么都放开了,一条触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卷到了祁安止的脚踝,更有其他的几条搭亦或者是横过压在他的身上,这重量可不轻。
当他坐起身时,腹部上的软目滑落到腿上,连带着压住丝滑的衣料将祁安止的衣襟完全扯开,当初系在腰间用来束合衣袍的那条绸布腰带早就散开了。
酒红色的浴袍下再就无其他遮挡物,那条落至腿部的触~手还是湿润着的,冰凉黏腻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冷战。
祁安止起身的动静让有部分搭在他身上的美社莎同时转醒,睁开眼便瞧见那敞开的衣袍下毫无瑕疵的肌~肤与若隐若现的马甲线,人类青年伸了个懒腰,接着将无意触碰到自己腿~内侧的东西拿开,嘶哑着嗓音道:“今天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你留下那两个人不就是用来玩的吗?”美社莎说着话,默默撤去缠在他脚踝与小腿间的触手。
祁安止将袍子两边收拢,捡起落在床~上的带子系上,揭开被子下了地:“嗯,他们也不是那么有意思。”
敲门声恰巧在此时响起,祁安止光o的双脚踩在厚厚的软毯上走上前将门打开。刚起床,身上的懒劲还未褪去,他一手搭在门把手上,斜倚着门板,另一只手抬起挠了挠被碎发扫得有些发痒的脸侧,看着站在门外的姑娘,问道:“有事吗?”
泰沙的视线无意落在他松垮衣襟下的皮肤,连忙垂下眼,视线又扫到隐隐分开的睡袍下摆下修长的双腿,脸色立刻透出些红晕,她转头看向别处:“你就不尴尬?”
“现在看起来尴尬的人是你。”祁安止挑起眉梢,“说吧,有什么事?”
他话音刚落,就被一根章鱼的分支卷上手臂,从门板那里扯开,紧接着那扇门被另一条触手抽了一把‘啪’的一声关上。祁安止回过头,就见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身后的二分之一海鲜先生脸色不悦的睨着他。
“我蜕皮的时候从来不会任何人看到我,我也没看到过任何一个不穿衣服或者穿成你这样的人类出现在别人眼皮子底下。”义正言辞的教育从美社莎口中讲出来。
银发的青年耸耸肩膀:“好吧,真想带你去我们那里的洗浴中心转一圈,天热的时候也有很多只穿了裤衩的大老爷们在街上溜达。”
美社莎的脸色不着痕迹的暗了暗:“你也经常这么干?”
“这倒不是,我还没到那个年龄,一般也就是在游泳馆和海滩才这么干。”祁安止一边回忆着一边道,“好了,放开我,我去换衣服,她大概有事找我说。”
换好了衣裳后,祁安止与美社莎下楼到了大厅,长长的餐桌边只坐了泰沙一个人。
她瞧见一同走近的二人,调笑道:“情侣装?”
“你高兴怎么想随意。”祁安止也不多做解释,他拿给美社莎的衣服是跟他身上这套差不多的宽式,差异微妙。左右看了看,确定除了泰沙外再无其他人了,他有些疑惑,“他们人呢?快到午餐时间了。”
泰沙皱起眉头,语气中隐藏着担忧道:“洛可可咳得很厉害,还有些发热,他们带她去医馆了,大概是因为昨天在水里泡了太久,又受了惊。”
“普通的受凉吗?”祁安止点点头,接着问:“还有其他症状吗?这个年龄的小孩子照顾不当很容易引起支气管或者肺部的炎症。”
泰沙撩起挡在眼前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抬起头看向他问道:“那是什么?你在这方面很有研究吗?”
祁安止抿住嘴角,嗯了一声,接着又道:“总之注意一点就对了。”
“等他们回来吧,今天的午餐由我来做。”泰沙站起身,将两边的袖子晚上去,“厨房里的那两个人你打算什么时候拖出去?太碍事了,记得把地也收拾一下。”
祁安止佯装生气的样子:“你这样使唤我可不太好。”
泰沙回过身,昂首,皮笑肉不笑的道:“哦,是这样的,梅姆拉说如果她回来之前你还没把厨房收拾干净就等着被丢到海里喂鱼去吧。”
等那个姑娘走远了之后,祁安止幽怨的道:“看来我亲爱的祖母找到了新欢,对我越来越差了。”
美社莎直径朝厨房走出:“去收拾厨房。”
“等等。”祁安止连忙抬起脚步跟上去,“我这方面不大拿手,你得帮帮我,你那天把整个房子都收拾的那么干净,我可没你那么多的手拿抹布扫把。”
美社莎回过头,瞪他一眼,不喜他提起那些旁肢:“如果现在我手上有抹布,那一定都是用来堵住你的嘴。”
“但你不能否认这其实也算是你一个优点,而且你用的挺好的。”前边的人越走越快,祁安止为了跟上他都用上了小跑的步伐,“现在快把项链摘掉吧。”
“想都别想,自己打扫!”气愤的说话这句话后,见祁安止面容出现的失落,美社莎又僵硬的补充了一句:“我把那两个人关到水房后再来帮你,我只帮你一小部分的。”
“谢了。”祁安止朝他抛了个飞吻,然后超过他先一步跑进了厨房。
他扫了一眼厨台下的二人,冲着身后的美社莎摆了摆手,来打下手的人二话不说就将两个人从厨房拖了出去。
威奥斯还在一直呼唤着宰洛伊的名字期望能得到回应,然而现实是他得到的始终是那个熟悉又生硬的背影,自始至终。他心目中的人甚至没有回过头瞧上他一眼。
祁安止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咂咂嘴:“那两个人是猪吗?吃东西都是用拱的。”
一些汤汁泼得地板上到处都是污渍,祁安止顺手拿起台面上的干布,嫌弃的将那些盘子从地上拾起来,空掉的那些丢进了洗碗池中,还剩余些食物的就留在了厨房的台面上。
等他将盘子全部捡起来后,美社莎也已经折回厨房。
他站在门边看着祁安止用布包裹着盘子放到洗碗池中的动作,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你这样得什么时候才能收拾干净。”
“这又不怪我,他们把这儿弄得这么脏,让我怎么下手。”大部分从事医疗行业的人都逃不掉轻微或重的洁癖症,祁安止平日连抹布都不会拿一下,更别提让他徒手清理这些狼藉。
终于,美社莎看不下去了,走上来将他推到一边去:“别站这里碍事,你把那些盘子洗干净,这些我来清理。”
“好吧,我去找个刷子来。”祁安止说着转身就要去别的地方寻找洗碗刷。
但他还没走出去,就被美社莎给喊住:“回来,用手洗,它们又没盛过什么脏东西。”
“没盛过什么脏东西?它们现在本身就很不干净了。”祁安止摊手对着池中那些盘子。
美社莎抿了抿嘴,走上去一把揪住祁安止的后衣领将他提到水槽前:“要么你现在自己用手把它们洗干净,要么等我清理完地上那些用你的脸擦盘子。”
银发的青年不满的从他手中挣脱,并用左手的食指指了指他:“知道吗?你们现在对我越来越不友好了。”
被他点点了两下的人冷哼一声,顺起他刚刚用过的那块布,沾了水蹲下身开始去擦拭地上的那些污渍。
“你就不能拿个拖把来吗?”祁安止翻了个白眼,伸手捡起一只盘子,对着出水口淋盘面。
有些脏东西太过顽固,缓流的水根本带不走,他伸手将出水量调到了最大,暴增的喷水将他捏在手里的盘子都给打了下去,反溅起的水洒了两人一身。
第47章 十六条鱼
祁安止听见一声清晰的叹息,接着美社莎站起身,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拎到了厨房门前,打开门将他给丢了出去。
‘啪!’
他一转身,那扇门就已经干脆的被关上了。祁安止挑起眉梢,索性搬来了一张椅子在厨房门前坐下等着美社莎收拾完出来。
隐约能听见那扇门中的流水声与瓷盘交叠碰撞的声音,没多久,房门再次被打开。
美社莎走出来,将擦手的手巾丢到了祁安止的脑袋上:“你能干点什么有用的事?”
祁安止摘下头上的布盖,拿在手上看了看,确认没有发现脏东西后开口放心的指责那个随手丢布的人:“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你连鞋子都穿反了我也没把我的洗脚布丢你脸上!”
美社莎皱起眉头:“又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东西还分左右,我也没把鞋铺满一地然后弄得到处都脏兮兮的。”
“也没人告诉过我那两个人会把盘子里的东西拱得到处都是。”祁安止将椅子拖回餐桌边,塞到桌下,“泰沙跑哪去了,她不是要做午饭吗?”
“以前我觉得你什么都会,但这些作为人类来说最基础的生活本领你都样样不通。”美社莎疑惑的看着祁安止,“你到底是如何活下来的?”
祁安止坐正,然后昂起头思考了一会:“啊,让我告诉你,就像这里的贵族大家都有自己的管家一样。在我们那里,也不是事事都需要自己动手来做,家务我可以请家政,我可以去下馆子填饱肚子,懒得出去也有泡面,随时能够回老家吃老豆做的家常菜,嗯……没有什么是必须我亲自动手去做的。”
除了帮病人做手术,这是他的工作。
美社莎沉默了半晌,接着道:“虽然有些内容我没听懂,但我大概了解了,你的意思是……你们那里批量生产废物。”
这话将祁安止噎住,半天没想到这么反驳,最终道:“这是我们生活优越有保证的表现,我们节省了更多时间去做其他有意义的事。”
那双深海一般的眼睛半阖上,美社莎的目光低略过祁安止始终微微翘起的唇角,淡声道:“更有意义的事情?像你对艾菲妮娅、埃文、威奥斯和碧姬做的那些吗?我越来越讨厌你口中的真实了。”
木色双扇门的锁匙传来轻微的响动,餐桌边的两人皆转过头望去。
泰沙推开了半面门走进屋,然后反手将厚重的门板关上,她的另一只手中掂着一些蔬果与肉类。
祁安止盯着她手中的篮子:“你们每天都出门买这些?我一直都没发现。”
“不然你吃的那些都是从哪来的?”泰沙朝他翻了个白眼。
祁安止想了想道:“我们后院不是还有一头牛吗?”
姑娘不耐烦的从篮子里捡出一只果子朝祁安止砸过去,恨恨的道:“我不想跟你这个在皇宫里长大的白痴讨论这些问题。但我必须提醒你,我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曾经在屠宰场呆过,所以也没人知道怎么把那头该死的牛宰了,后面的花园都快被它啃秃了!”
待泰沙离开了二人的视线范围之后,美社莎中肯的点点头:“我喜欢她说的第一句话。”
“嗯哼?”祁安止咔嚓将手中的苹果啃出一个大窝陷,他一边嚼着清脆的果肉一边说道,“我有个好提议,那就是咱俩别在纠结到底谁更白痴,大哥不笑二哥,你都是个千年老妖了在某些方面还不是跟洛可可一个等级。”
千年老妖美社莎睥视着祁安止,忽然露出一个冷笑的表情:“你再多说一句话,明年这个时候你坟头的草就能有两仗高了。”
祁安止耸耸肩膀,朝他比划出一个ok的手势,接着一手横在嘴角边做出拉过拉链的动作,再然后就彻底安静了。
泰沙的手艺自然比不过一个人过了几十年的梅姆拉,祁安止嚼着肉排仿佛自己在吃口香糖半天都没能吞下去,他怕哽到自己。泰沙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悠来转悠去,不知为什么今天餐桌上会如此安静到诡异,让她吃饭都有些不自在。
见两人都无开口的意思,泰沙干咳一声,随意挑起一个话题:“你们两个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生日?”美社莎抬眼,疑惑的扫过泰沙。
“就是出生的日子,九月十日吧。”祁安止说出的是宰洛伊的生日,往年这个小巫师的生日排场都不小,国王是费尽心思讨好他。
“我不知道,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人类的记日方式。”美社莎回忆着道,“我是夜晚出生的。”
祁安止挂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嘲弄的语言又脱口而出:“嗯,夜晚真是难得的日子,一年只有一次。”
美社莎放下刀叉,看向他:“我现在完全能听出来什么话是在嘲讽我,你别逼我找东西把你的嘴堵上。”
“了不起,你学会了一个实用的技能。”祁安止挑起整齐的眉梢,“既然你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不如以后就跟我一起过吧。”
美社莎干脆利落的否决:“不。”
但他的异议完全被泰沙否决,那姑娘看着祁安止问他:“你们打算怎么过?”
倒是祁安止追问“你是对我生日那天的日子有什么不满吗?”
“那倒没有,只是我拒绝你们人类可笑的庆祝方式,就像那些庆典。”美社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方案:“你们聚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同类,然后吵闹,宣布一些毫无意义的话。”
“生日可是很有趣的!你可以收到别人送给你的礼物,还有……其他的倒跟你说的那些都差不多。”泰沙话说到一半声音就逐渐低了下去,最后干脆闭上嘴低头吃自己的午餐。
“嘿,这样不错,你跟我一天过生日,我们可以交换生日礼物。”银发的人类青年眼神亮了亮,“虽然我不指望你能送给我什么正常的生日礼物。”
“我再说一遍,不。”美社莎顿了顿,又道,“不的意思就是我不要过生日,也不会帮你过生日。我不想收到一些没用的废品,然后还得费力去想到底要送你们什么。”
祁安止哈的故笑一声:“你现在才有些符合你年龄的样子了,活像一个觉得人生无趣的老古董。”
美社莎不语,从他的表情看得出他现在很想把祁安止掐死。
似乎洛可可并不是单纯的咳嗽,过了许久都还没回来,乱子倒先一步出现。
这时的祁安止正被美社莎押在水槽边上洗着中午用过的餐具,他相信这绝壁是来自美社莎的恶意报复,现在这个人,连玩笑都不准他开了,以前他可没这么恶劣。
祁安止难得有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拿着新的洗碗布就着水流擦拭那些餐具,他正趁着美社莎转身翻了个白眼时,忽然从大厅传来泰沙的尖叫声。
“啊————!”
水槽边的青年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与美社莎相觑一眼,紧接着立刻丢下湿布与刀叉与他同时冲出了厨房朝中厅跑去。
通往二楼的阶梯层上,蓬头垢面的王子不知是什么时候从水房逃了出来,他的双手与沾了许多灰渍的白内衬上布满了许多粘稠的暗红色,一只手中握着祁安止当初交给他与碧姬的那把说是能够解除诅咒的匕首。
泰沙在祁安止与美社莎出现的第一时间跑到了二人的身后,语气紧张的道:“他怎么跑出来了?”
“很显然,他用我给他的那把刀把绳子给隔开了,大概还顺手杀了个人。”祁安止不着痕迹的将泰沙护到自己背后,然后正眼看着明显情绪激动并一步步朝自己靠近过来的威奥斯。
那个男人朝他伸出自己的两只手,靠近示意:“宰洛伊,你看……我照你说的把碧姬杀死了,你别再跟我生气了,别这么对我。”
“杀死了?”这位贵公子露出许些无辜的表情,随后又是恶作剧成功的一笑,“抱歉,我是说着玩的,就算你用那把刀杀了碧姬,诅咒也还是不会解除。你看,你的手骨都已经露出来了,还在继续泛着泡沫。”
闻言,威奥斯惊恐的盯住了自己的手掌心,他开始颤抖,声音都打了弯:“宰洛伊,你会救我,你会救我的对不对?我已经把妨碍到我们的人杀死了,你来帮我把诅咒解除,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在一起。”
“妨碍到我们的人?”祁安止重复这句话后轻笑一声,他的眉目张扬,昂起头颅鄙夷的看着一步步走近的人,“对我来说,现在唯一会妨碍到我的人就是你,认清现实威奥斯,真正喜欢你的人是碧姬,我只是一直被迫跟你呆在一起。”
这些话显然让对方完全狂躁起来,美社莎看着愈来愈近的人,一手握上祁安止的手腕将他与泰沙都拽到了自己身后。
这样的举动在威奥斯的眼中自动归类于亲密的互动,他注意到两人身着着相差无意的衣服,开始大吼,眼中的嫉妒都快要溢出来了,扬起手里的利器大步走上前:“是这个怪物蛊惑了你!你在胡说八道,宰洛伊不可能对我说这些话!都是你这个怪物迷惑了他,你死了,他就会恢复!”
祁安止把玩着手中鲜艳顺滑的红色发丝,听着威奥斯的话语,双眼逐渐微微眯起。
“你小心不要被刀伤到。”他一步上前脱离了美社莎的保护区,脑袋向一旁偏了偏,皱起眉头对着威奥斯道:“你脏死了。”
祁安止的主动靠近让他欣喜,紧接着的一句‘你脏死了’却又狠狠的将他刚刚燃起的希望全数寂灭。美社莎在此时摘掉了脖子上的项链,长而有力的触~手卷住一条桌腿,猛力将那张长长的桌子掀起朝威奥斯砸去。
一直以来都是娇生惯养长大没比宰洛伊好上多少的王子自然也没有过打架斗殴的经验,被长桌砸了个正着,压趴在地上。趁此机会,祁安止一步上前去将威奥斯手中的匕首夺走,然后一脚踩到他的肩膀上,回过头对美社莎道:“把他关回去,最好找个铁链。尸体不用收拾,就让他俩呆一起吧,水房你暂时不要先回去了。”
“嗯。”美社莎将桌子掀了回去,然后一根触须卷起被祁安止踩在脚下的王子,将他提起来吊在半空中离的自己远远的,带走了。
“不!宰洛伊,宰洛伊!”威奥斯朝着正与泰沙交谈着的祁安止伸手,他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泰沙摇头,不敢置信的道:“他竟然真的信了你的鬼话把那个女人给杀了?”
祁安止哈哈笑两声:“我这个人说起假话来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直到天都快黑了,那四个人才回来,祁安止将洛可可从梅姆拉怀里接过来,小姑娘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只是打一进屋开始咳嗽就没停过。
祁安止见她的小脸比网上都要红上一些,摊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发热,诊断结果如何?”
梅姆拉的表情谈不上好看,摇摇头:“医馆的人说是普通的受寒,但是回来的路上她咳出来一口血。”
吉尔与摩森皆是始终抬着头,担忧的看着被祁安止抱着的洛可可,其中一个男孩自责的道:“都怪我们没有阻止她。”
“咳血?别担心,也许只是咳嗽太厉害震出来的一点。”祁安止连声安慰道,他看向一旁的美社莎,“你的那些水草我可能要借用一些。”
美社莎并无意见,点点头表示同意。
洛可可趴在祁安止的肩膀上,小声的与他咬着耳朵:“宰洛伊,我今天早上偷吃掉一罐树莓酱,果酱是不是坏掉啦?我咳出来好多红红的。你不可以跟梅姆拉说哦,她会吵我的。”
第48章 十七条鱼
祁安止抱着洛可可坐到了椅子上,将那小姑娘放到自己的双腿上,温声问道:“那你得跟我保证,在咳嗽好以前不准吃任何甜的东西,不然我就要告诉梅姆拉你偷吃果酱的事情。”
“吃一点点可不可以?”洛可可皱起一张肉肉的小脸,十分纠结的样子,她扯着裙摆上的蝴蝶结,小声嘟哝着问。
祁安止摇头,一票否决:“凉的东西,甜的东西,一点点都不能吃。现在跟我说说,除了咳嗽之外有没有胸口闷闷的感觉?”
洛可可点点头,想了想道:“吸气还会痛痛的。”
祁安止起身,将她留在椅子上,然后蹲下身来与她水平相视:“还有呢?为什么让梅姆拉抱着回来呢?是不是浑身没有力气?张开嘴让我看看。”
“嗯,难受。”虽然脸色看起来比以往更红润一些,但实际精神的确挺差劲,说完后,她张开嘴稍稍昂起头。
“奶奶,有比较小的可以照亮的东西吗?再帮我拿只小勺子来。”口腔内太暗,祁安止有些看不清。
等梅姆拉将他要的东西拿来后,然后回过头用手中细细的光棒朝内照亮,对洛可可道:“说啊——。”
没有压舌板只能用小勺代替,祁安止仔细看了看,又接着问了洛可可一些问题,得出的结论让他感觉不大好。结合洛可可的症状,很像是肺痨,碍于现在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也并不发达,根本没处去做能够确诊的检查项目。
就算确认了,如果的确是肺痨的话,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治疗。肺痨在这个时期对人们来讲基本上是无法治愈的,更也有十痨九死的说法,光是调养并不行,这样只能看她的身体在疾病的折磨下慢慢衰竭……
梅姆拉见祁安止纠起了眉间,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看得出来什么吗?要不要明天再带洛可可去医馆一趟?”
“嗯。”祁安止舔舐过唇角,又抿了抿嘴,最终选择隐瞒,“看起来也就是普通的喉咙发炎,饮食上注意一点,甜食和果汁全部禁止,热可可也不可以喝。”
“宰洛伊~!”洛可可苦着一张小脸。
他站起身来,对梅姆拉道:“我去拿点东西来,对洛可可的病应该有好处,如果她想吃零食就给她吃那个,用来泡茶也不错。”
美社莎跟在他身后一起上了楼,他们走在二楼的走廊间时,沉默了许久的他忽然开口对走在前方的人类青年道:“你在慌什么?你每次紧张的时候,说话前就会用舌头舔嘴唇,然后抿嘴。”
“你观察的很仔细咯?”祁安止一手握在门把手上将房门推开。
二人进了房间之后,他从储备箱中拿出来一把蛇养草,一些水从新鲜的水草杆上嘀嗒到地板,有一些顺着他的手流进袖口中。美社莎顺手从其中一根蛇养草上摘下一枚绿蓝色多汁的叶瓣塞到自己口中,虽然已经吃不出原来的味道了,但这些植物他吃了那么些年,已经成为习惯了。
“也不知道对肺痨会不会有用。”祁安止皱起眉头,“起码能缓解咳喘吧。”
“嗯?你不是说只是普通的喉咙发炎吗?肺痨是什么?那个人类的幼崽会因此死亡吗?”美社莎顿了顿,凝视着祁安止的面部变化,接着问道:“她死了你会难过吗?”
祁安止立刻摇头否定美社莎的话:“她不会死的!你把这些拿去给梅姆拉吧,我累了不想下楼。”
美社莎接过他伸手递来的一把水草,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安,有些事你不能躲的,你不能总是这样。”
“我看过的生老病死比你想的要多,只是看过了,烦了。”祁安止走到软沙发上坐下,手肘搁在扶手上,拇指摁揉着自己的额角。
美社莎拉开房门,回过头又望向他,在走出去之前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把那个人类关到水房的时候,没有看到尸体,只有一滩泡沫。”
‘啪’的轻响,祁安止转过头看向那扇已经关上的房门,美社莎的话提起了他的一些兴趣,碧姬在死后身体就在短时间内化为了泡沫?是有必要去看一看。他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将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捋起额前的碎发使自己看起来精神了一些,然后走向房门,打开它,朝水房走去。
被关在水房里的威奥斯在听见房门响动时便惊觉的抬起头,见来人是祁安止,立刻露出欣喜激动的表情,他的手脚都被束缚着,却还是想挪动到祁安止身边:“宰洛伊!你是来救我的吗?那个怪物没有跟过来?我就知道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在骗我。”
祁安止嫌恶的绕过他,直径走向角落里那摊红白混杂的泡沫,红色是碧姬的血液,白色是她已经液化的身体。当他的脚步停驻,站到那里时,脚尖前方的一滩浮沫便消失了,与此同时,脑海里响起久违的提示音。
【恭喜您完成支线任务[泡沫],奖励积分已发放。】
他调出积分商城模板,算上刚刚获得的1000点积分,他此刻积分总共有2144点。除去之前他买过的那三样商品,剩余可购买的卡片还有六张,祁安止仔仔细细的一个个看过去,视线停留在一个叫做‘宛若天生人偶’的卡片上。
[宛若天生人偶]使用此人偶时,呼唤逝者之名,若得到其灵魂的回应既可将已逝之人的灵魂吸入玩偶中,使其复生。人偶会根据灵魂生前的相貌变化,形态会与其生前完全一致,但人偶不可生长、不会老去、无法自然死亡,复活者将永远保持死前的年龄状态,只有将人偶的身体完全破坏才能解放其中的灵魂,慎用。
紧挨在旁边的还有一个[宛若天生修复胶],描述如下:人偶的身体无论受到多么细微的损伤都无法自我愈合,必须依靠此胶液进行修补。
这两样东西加在一起共需积分1644点,对比其他那些用处不大的商品,祁安止当机立断将两样东西都买下,有备无患。他不是盼着洛可可怎么样,只是……在当下的环境,就连他也有些没把握能不能让洛可可平安无事。
只要有办法活下来……总是好的,就算这次用不到,放在储备箱里也不碍事。
他这边看系统版面看的正出神时,威奥斯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他的脚边,被绳索绑在一起的手抓住祁安止的一只脚踝,他趴伏在地上,昂着头眼神中已透露出些许疯狂:“宰洛伊,宰洛伊,快帮我把绳子解开吧!”
祁安止移开放在系统版面上的视线,向下看去,他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想要将威奥斯蹬开,可对方似乎将全部力气都用在了双手上,无论如何都不肯将手松开。一道劲风呼啸而过,只听‘啪’的一声,威奥斯的身体被一条突如其来的触腕抽得离开了地面,狠狠的摔到了不远处的墙壁上。
“你在发什么呆?”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水房中美社莎凝视着祁安止,心有疑惑,“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祁安止点点头,脚尖转了方向,绕过他走出水房。美社莎的视线略过原本有一大滩泡沫的地板,此刻那里已经干净得发亮完全看不出之前所有过的痕迹。角落里,威奥斯满怀恨意的视线直直的烙在美社莎身上,口中不停的咒骂着:“怪物,怪物,你抢走了他……”
人鱼鲜少的与他对上视线内,轻轻开口:“是你自己丢掉的。”
话毕,他随之离去,跟上早一步走掉的祁安止,留下更加癫狂的落魄王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鬼吼鬼叫。他们又回到了主卧,美社莎的视线随着祁安止来回移动,他与祁安止不同本身就是个温吞的性子,所有能感兴趣的范围圈也少之又少,那些人类如何都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但祁安止那份焦虑的情绪却感染了他。
“你打算怎么做?在这里走来走去也没有用。”他很想拥抱那个像只被火烧了的蚂蚁一般的人类,告诉他不要急,不要心烦。但他却不敢再去主动靠近,只能站在一旁同那个人类一起干着急。
银发的青年忽然间情绪暴跳:“我能有什么打算!?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有些事是我想想就可以挽回的吗?我受够了,太多事情了,有太多事情让我心烦意乱了!为什么被送到这些地方的那个人是我?”
“安……”美社莎偏了偏脑袋,火红的发丝滑过他的脸庞,一两撮乖巧的贴服在他的侧面,“你总是在做最坏的打算,有些事你可以无能为力,但你不能就此认为它的发展方向就是朝坏的那一面进发的。”
是,但已经脱离了他控制的事情就是没有把握的,要他怎么能安心!?
祁安止颓然的摇摇头,两步走到美社莎的面前,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便伸手抱住了对方,并将脑袋埋在了他的颈边。被突如其来的拥抱依偎惊到的人鱼僵住了身体,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想要回手还予他可靠的怀抱,但却下意识的回过头想去瞧贴在自己背后的那双手有没有持着能够给他造成威胁的利器。
他听到一声叹气,接着又是祁安止用着极其疲惫的语气道:“害一个人那么容易,想要救一个人却难上加难,这种感觉我早就习惯了。我知道你现在害怕我、防备我,我只是想借你的身体靠一下,就一会儿。”
美社莎抬起一只手搭在了那只银色的脑袋上,轻声安慰道:“说不定梅姆拉会有办法的,她不是女巫吗?”
祁安止摇头,已经确定了这方面的答案:“她没办法,她有办法的话就不会来问我。”
美社莎垂下眼脸,半遮住深海蓝的瞳眸,低声蛊惑着:“那你就继续将这一切当做假的,你一开始就在这么做,既然这样能让你好过一些。”
“已经晚了,相处久了总会受到一些影响,自我催眠也并不是完美的防御线。”祁安止脱离了那个怀抱,正了正神色,“在这里我没有把握能将她的痨病完全治愈,只能做到尽量不让病情恶化。”
人鱼点头,应道:“嗯。”
蛇养草对洛可可的病情还是有抑制效果,因为味道并不差,洛可可也并不抗拒,闲下来的时候总能吃上许多。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再同之前那样无顾虑的与自己的哥哥们嬉戏打闹,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缠着祁安止给她讲故事。
观察过洛可可服用过蛇养草后的反应,这些植物在止咳平喘还有通畅呼吸方面作用十分大,但洛可可的身体还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精神也是时好时差。
“宰洛伊,我以后都要戴上这个吗?”洛可可卧坐在软椅中,手上拿着祁安止刚刚给她的一个口罩。
他朝她勾起一个轻笑,温声道:“如果洛可可想跟大家一起玩的时候就得戴上,不然被坏蛋看见你在咳嗽,就会把你抓住一个人关到小房间里。”
小姑娘皱起眉头,低落的道:“那……我也一直要一个人在房间里吃饭吗?”
“怎么会呢?你吃饭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给你讲故事听好不好?”祁安止耐心的哄劝道,他已经事先跟梅姆拉说过要将洛可可的餐具跟其他的人分开来。
毕竟痨病也就是以后的肺结核,是会传染的,他不想将洛可可彻底跟家中其他人隔离起来,但总归的需要一些防护措施。这些或许让洛可可觉得难受了,但听到祁安止会留下来陪着她说故事听,洛可可还是高兴了不少。
第49章 十八条鱼
她满怀期待的看着那个银发的男人,好奇的问道:“那今天宰洛伊要跟我讲什么呢?”
此时,门被推开,美社莎端着一壶绿油油的蛇养草泡制成的茶水与饼干走进屋,放到了两人身前的桌上:“安,梅姆拉说这是洛可可今天的下午茶。”
祁安止捏起一块饼干放进口中尝了尝,确定没有多余的甜味,最多是蛇养草本身自带的香甜,便放心的将小盘子推到了洛可可的面前:“吃吧,今天的零食。”
“卡撒恩,你也要听宰洛伊讲故事吗?”洛可可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睫毛呼哧呼哧的扇了两下,然后咬了一口手中的甜饼:“好淡哦。”
美社莎思考了半晌,点了点头,拉开凳子在祁安止身边坐下来。
“下次会让梅姆拉在点心里多加一些蜂蜜,但是你不能吃太甜的东西。”祁安止温声的说着,然后停下一会儿,才又道,“我想想……今天就跟洛可可讲人鱼的故事吧,这个童话的名字叫做《海的女儿》。”
洛可可转了个头,看向祁安止身边的人:“人鱼?就像卡撒恩吗?”
祁安止轻轻勾起嘴角,开始复述记忆中的那篇童话本。
大海之中孕育着六条人鱼,这六条人鱼都那么的美丽,而那个最小的是最美丽的。她的皮肤又光又嫩,像玫瑰的花瓣,她的眼睛是蔚蓝色的,像晶莹的湖水……
一个人讲故事两个人听,洛可可就算了,就连美社莎这只伪人鱼都在一旁听得十分认真。不得不说,安徒生的童话本不管放到哪个世界都是哄孩子的极品工具。
细细说来,一个故事讲了一整个下午,洛可可从最初的聚精会神到听到结尾时哭得呜呜嗷嗷,鼻子都吹出了两个泡泡:“王子并不是看到了小美人鱼吗?为什么还会将公主错认为是她?”
“这个……故事中也没有交代过。”祁安止轻笑两声,“说不定王子打一开始喜欢的就是公主呢?”
这一句话让洛可可的哭声更大了。
坐在一旁的人鱼翻了个白眼,冷声哼道:“愚蠢。”
“看你的表情,我猜你想说的应该是:麻的智|障。”祁安止哼笑一声,端起精致的小茶杯喝上一口,“但我要提醒你,如果不是我们来了,这就是卡撒恩的标准剧本。”
美社莎不认同,起码故事与现实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童话里可没有你。”
“对,说不定故事进行时那个‘我’已经死透了。”祁安止别有深意的看着他,揶揄道:“倒是你,不看下半身还真是跟故事里描述的一样,皮肤光又嫩,眼睛是蔚蓝色……”
他的话说到一半止住,因为美社莎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洛可可睁大眼睛瞧着两人的互动:“不可以打架哦。”
“没有打架,是他在打我。”祁安止面带笑意的控诉美社莎的暴力行为。
美社莎一条软须甩到了祁安止的小腿上,力道并不重:“如果我现在真的在打你,你已经倒在地上了。”
他现在如果不出门基本上不会戴那条项链,居住在这栋宅子里的人也都已经清楚屋子里藏了一个大章鱼的这一秘密。
‘咚咚咚’洛可可的房门被连着敲响,祁安止起身去将房门打开,只见摩森站在门外一脸着急的神色。
没等祁安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就先将话一通说了出来:“先生,有很多人在找您,他们称自己是邻国的使臣,想将公主接回去。”
美社莎将项链重新戴上,悄声无息的走到了祁安止的身后:“我跟你一起下去。”
“嗯。”祁安止点了点头,将摩森拉进屋子里,“你留在这里陪着她,洛可可,把口罩戴上。”
小姑娘扁了扁嘴,不情愿的将米分色的面罩戴上。
等祁安止与美社莎下了楼,便瞧见恩琪正傻呆呆的站在厅堂中央任由一群人质问却不知该如何回话而涨红了一张脸。祁安止整了整衣领,走上前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反手用拇指朝楼梯指了指:“你先上楼去吧。”
美社莎站到了祁安止的前方,不着痕迹的将人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们两个,谁是这栋宅子的主人?”身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一步上前,又被美社莎带着高压力的眼神逼退半步,他轻咳一声,“我是邻国的来使,听闻了一些消息,此番前来是想将碧姬·钱宁公主接回。”
祁安止勾起一抹笑意,从美社莎背后走出,视线扫过在场每一位人,接着缓缓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告知你们碧姬·钱宁在我这里,但是十分抱歉,我家中并无这样一位人,你们找错地方了。”
“不可能!”那人立刻的否决了祁安止的回话,字字坚定的道:“我们确认消息可靠,不会有假,请您交出我们的公主。”
祁安止哼笑出声:“今天,就算你们有本事将这里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找到你们要找的人。这里只关着一个外人,那就是前任王子,碧姬钱宁的丈夫,威奥斯。”
闻言,那男子回过身对身后的一杆侍卫道:“搜!”
“听,我说的是如果你们有本事的话,但我可不会放任有外来狗到我家里摸东摸西。”话出制止,祁安止见那些人的脸色通通变了一番,又接着道:“况且,既然公主已嫁作他人,你们还有什么理由凭自己的意思将人带回去?”
不请自来的客人被气的牙根痒痒,恨恨的道:“把他押起来!给我搜!”
此话一出,立刻有侍卫上前对付祁安止与美社莎,另一批人眼看着就要往楼上闯去。祁安止从后推了推美社莎,让他去拦住那些人:“别让他们跟威奥斯接触上。”
人鱼摇头,利爪划过半空,将上前之人的脸面挠的稀烂:“你一个人不行,对付不了他们。”
“你听我的就对了。”祁安止皱起眉头催促,又压低声音:“如果让他们知道王子受我蛊惑下手杀了碧姬,他们一定还会派更多的人来。”
美社莎左右衡量,忽然将祁安止抗上了肩头,一脚踹开又一个扑上来的人,然后转过身朝楼梯跑去。祁安止纠起了眉头,在美社莎跑过墙边时,伸手取下墙上的挂画。当他们跑上楼梯时,他从储物箱中摸出了放大仪,对着手中的挂画使用后,将变的巨大的画框朝楼梯下方即将跟上来的一杆人丢了下去。
体积放大,重量当然也跟着放大,那一大框的画砸下来,当时就压倒了几个人,又将其中几位砸伤。有了缓歇的机会,祁安止连忙用手拍了拍美社莎的肩膀要求他将自己放下来:“行了,你带着我不行,找我说的去做。就算失败最差的结果也就是提前结束这个世界,我正求之不得呢。”
美社莎皱了皱眉头,将他放下地:“你别乱来。”
“嗯,去吧。”祁安止背过身同他说道,视线看向后方追来的那些人。
人鱼露出无奈的表情,不再违背祁安止的意愿,朝前面那些人追去。但如果要按照他本身的想法来,自然是不管后续如何,先避免眼前的伤害,可祁安止总是想的那些多,又不容他拒绝。
寡不敌众,更适合用脑子害人、借刀杀人的祁安止当然也敌不过这些受了专业训练的众多士兵,可总是会在危急时刻出现的海巫之力竟让他隐隐站了上风。但不受控制的力量并不是那么好用的,他的反击更加使那些人怒火中燃烧,再别提那偶尔出现让人看不懂的无名之力会让他们如何误会。
领头的男子大声呵道:“杀了他,他不是人,这是一个魔鬼!”
那些人纷纷抽出腰间的细剑,齐齐上阵,祁安止连连向后退去,海巫的力量在此刻怎么也发挥不出,士兵们手中的利器毫无犹豫的朝他进攻,短短的时间内就让祁安止完全败下阵来。他被刺伤了许多处,那些人是真想置他于死地,扎进肩膀处的利剑狠狠向前一推,连带着将他这个人都钉到了墙壁上。
“宰洛伊!”被嘈杂声吸引出来的小姑娘看到走廊中的景象,整个人都惊呆了,她朝着那些人的包围圈冲去,硬生生的挤入其中。
手持利刃的人们也因忽然闯来的女孩有些犹豫停止了动作,小小的孩子伸张着双手挡在银发男人的前方,像是在护崽子一般,昂头看着那些人,红着眼睛故作坚定的大声喊道:“不要杀宰洛伊!你们不准杀宰洛伊!”
可实际上她已经害怕的身体都在发抖了,眼泪在说话间就已经一颗颗滚落下来。她哭得比听了悲剧的童话时更凶,恐惧又是激动的拦在祁安止的身前,细声尖叫着道:“你们不要伤害宰洛伊,呜呜……不要杀宰洛伊!”
“就是这个人迫害了公主,是他将公主拉下泥潭,毁掉了公主的幸福!你们还在等什么?不过是一个臭小鬼就拦住你们了?杀了他的人就可以向国王邀功!”邻国的大使扬声宣布,又恶狠狠的向祁安止瞪去,“碧姬公主是国王唯一的女儿,你竟然敢如此陷害她,又阻拦我们将公主接回去,你该死。”
那些受到鼓舞的士兵纷纷举刀上前,一柄柄闪着寒光的长剑朝他刺去,‘噗嗤’一声,在他的躲闪下,依旧有两三把凶器扎进他腹部正中。眼见着又有其他人巨剑落下,祁安止认命的闭上眼睛。
“咳……”他呛出一口粘稠腥热的血液,随着咳嗽引起的震动,扯痛了还陷着伤器的伤口。
预料中更多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周围也变得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洛可可停不下来的呜声。
“此事一定是皇室从中作梗,妄想将我海巫世族作为踏板?春秋大梦!竟敢强行闯入我宅伤我族中人,我让你们有去无回!”
被钉在墙壁上的青年缓缓睁开眼,只见老宅的女主人不知是在何时赶了回来,她隔空将那些人提起到了半空中,然后将他们从二楼狠狠的丢出了防止人坠落的木栏杆外。高空坠落的人各个都摔的不轻,梅姆拉又一个挥手,还陷在祁安止身体内的那些长剑纷纷掉落在地,原本被剑器钉在墙壁的人也脱离的倒在了地上。
“宰洛伊,宰洛伊。”洛可可跪倒在他身边,伸手想堵住他流血的地方,可是实在太多了,手根本就用不过来。她一张小脸都哭花了,又站起身尖叫着朝走廊更深处跑去,“卡撒恩——!卡撒恩快来救救宰洛伊!”
腹中被刺中那么多剑,大概内脏也因此受损,他又连着吐出几口红稠的液体,意识已经逐渐不清,只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周围的吵闹声还在继续,怎么都无法清净。
只有那一个人的呓语听得最过真切,像是在叹息,又像是认输,轻声悠悠。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弄得这么惨?”
“明知道我舍不得你,即便你说那些,可你在我眼中是真的。”
“我再也不会照你说的去做了。”
“你就不要接触到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
“下一次。”
……
那就下一次吧。
……
房间中没有多少光线,暗到让人看不清脚下有何物,厚重的黑色窗帘将所有的窗子都遮盖得严严实实,不让一丝光亮有可能透入屋中。
“他还没醒吗?”白发苍苍的老人将桌上的烛台点燃,完全没有回头去看站在身后的若干人,她眼中闪过凌厉之色,愤恨的道,“这些人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有胆打乌多姆凯琳的主意,我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美社莎垂下眼睑,余光滑过那数根燃起的蜡烛,低声道:“他还没醒,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第50章 十九条鱼
“泰沙姐姐,我们再去看看宰洛伊,万一他醒了看到身边没有人会不会很伤心?”戴着口罩的洛可可被泰沙抱着,她用着央求的语气道。
“卡撒恩,你去吧。”梅姆拉眼角的余光瞟向美社莎,她阴沉着一张皱巴巴的脸,此时的形象才更加符合童话本中的那个巫婆的人设,她还在布置着什么,“如果他醒得晚了,就告诉他,之后乌多姆凯琳将由他一人完全继承。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买,现状的一切都怪他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
“嗯。”人鱼应道一声,转身离开了那里。
在祁安止陷入昏迷中的短短几天时间,邻国几乎被完全颠覆,他们所在国家的皇室也被吞灭,民不聊生,人们相传这是海神所给予他们的处罚。
那一日,海面上狂风猛浪吞噬了无数的船只,晚霞之时,海面上出现了一面海水筑成的高墙,海巫的通牒传遍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胆敢将脏手伸向海神的特使,你们将失去大海赋予你们的一切!
海灾……
海潮如被终于得到自由的困兽扑灭了皇室建筑,又突袭吞食了许多的房屋,暴潮使索命的镰刀,将无数生灵拖入大海的口腹之中。最令所有人恐怖的,无非是那一日的海啸,它摧毁了一切,人们曾经富饶或平静的生活被就此推翻。海啸之后,放眼望去,陆地上尽是被毁坏的残骸,唯一还完好无损的古堡老宅已经从陆地上消失不见。
大灾之后必有大难,海灾将所有体系都打乱重来,曾经的皇室贵族成为人们眼中灾难的作俑者,两国皇室被就此推翻,被所有人踩在了脚下。失去了统治的国度越发无法无章起来,四处都有作乱之人,抢夺、偷窃与所有的罪行都不会再受到制度惩罚。
天灾人祸。
周围好像很昏暗,只有暗淡的烛光。祁安止缓缓睁开眼,脑袋还有些昏胀,并不清明。他还没看清眼前事物,便被一只冰凉的手触碰到了侧脸:“你醒了。”
守在床边许久的人鱼声音平淡的叙述。
祁安止想要坐起来,但刚动一下便倒抽了一口冷气,身体仿若散架了一般,里外都是疼的。
“躺着吧,你想要什么?我拿给你。”美社莎一手摁在他另一边没有受伤的肩膀,制止他想起身的动作。
似乎他昏迷期间都被照料的很好,除了身体上的疼痛与刚刚醒来的虚脱之外再无任何其他不适感。
他有气无力的说道:“太暗了,把窗帘拉开。”
美社莎起身挪到了床边,一手扯住窗帘角,在将窗帘拉开之前道:“外面更黑,拉上窗帘是我不想吓到你。”
问句都还憋在嘴里没说出,美社莎便‘唰’的将厚重的窗帘拉开,窗外的景象当时就让祁安止懵逼了。隔着一道玻璃外是一篇幽寂,偶尔有发着淡光的鱼类游过窗前照亮屋外短短的时间,这……是在海底。
对于祁安止来说,不过睁眼闭眼的功夫这些人就将家搬得这么远,一时间还真有些接受不了,他随口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是涨潮了还是你们把房子都给端到深海了。”
“梅姆拉干的,她发动了海啸淹没了所有的城镇,那里已经不适合居住了,她把整个宅子都弄到了这里。”美社莎顿了顿,接着道出一句:“她死了。”
“什么?”转接点来的太过突然,祁安止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字眼,下意识的问道。
美社莎又一次重复:“她死了,是因为你太弱了,因为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导致了现在的一切。她说当她死后你将完全继承乌多姆凯琳全部的力量,希望你能得以致用。”
“那些人根本伤不了她,她怎么可能会死,你是在开玩笑吗?”祁安止不敢相信,他觉得是美社莎正在练习讲一些吓唬人的冷笑话。
“安,我很少开玩笑,更不会拿你在意的人开玩笑。梅姆拉说这是为了你和乌多姆凯琳不容挑战的地位颠覆了两个国家的代价,她维护了自己想要维护的,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美社莎低下头,留给祁安止一些思考的空间,过了半晌又道:“还有一个人也快死了,洛可可的心情一直很差,病情更加严重了。”
那些话让他根本躺不住了,现在只想赶紧起来:“病情加重!?有几天了?”
“从你受伤那天开始,大概已经四天了吧。”美社莎面无表情的将他所想知道的一切复述给他听,一边观察着他的神色,“她一直在哭,然后咳嗽的更厉害,又开始咳血和发热了,食欲和精神都很差。”
祁安止皱起眉头,咬了咬淡色的下唇,问道:“那些蛇养草她没吃吗?”
美社莎摇头:“她吃了,但是咳嗽太严重总是会将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又吐出来。”
躺在大大的床卧上的青年看着上方的天花板,沉默半晌,似乎已经有了主意:“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大概我还会再睡上很久。”
死去的人可以用人偶召回,但人偶只有一个,洛可可绝对不能死,不论用什么办法。做什么事情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更多的时候是即便有时候你付出了代价也不一定会让事情如自己所愿。
系统面板被再一次调出,祁安止抬手点开等价交换页,从储存箱中拿出还剩了许多的毒喷雾放入其中,想了想,又撕碎了许多的金钱卡将成袋的金币丢进去。
他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条路。
虽然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这些金子兑换成软妹币在以后也能买到不少他现在需要的药,祁安止在被交换一栏中输入了许多项,药用喷雾与雾化还有其他许多的药类。
点下交换按钮后,半透明的屏幕中弹出了一块警告板:您所付出的交换物与您要交换的物品总价不对等,确认交换后将总共扣除生命值九日,是否进行交换。
一直在观察着祁安止的美社莎见他举在半空中的那只手忽然停顿下来,接着便听祁安止道:“九天之后我会醒,我找到一些药可以治疗洛可可的病,接下来你听好我说的话。”
祁安止先是将每个口服药的分量与次数讲给美社莎听,又大致说了喷雾的形状与用法,最后是那只自动发电的雾化机与所用药。他来来回回又将这些话与美社莎说上了好几遍,最后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能记住吧?”
美社莎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安抚道:“我说过我记性很好,你说过的话我听上一遍就能记一辈子。”
一辈子有多长?至少对于美社莎来讲,他口中的一辈子大概比普通人的几道轮回都要漫长更久。这真是他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或许也只是美社莎的无心之言,或许本身来讲并没有太多深意。
重伤在床的俊美青年嘴角轻轻勾起,眉目间染上了些温柔,他最终将食指轻点在确认的按钮上,紧接着又被卷入了无知无觉的黑暗之中,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又再一次的停止了。
美社莎看着出现在被面上的一对东西,又伸手朝祁安止的鼻下探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起身将那些到了那个人身体的药用品移至它处。接下来的一切,都按照祁安止所讲的一一办置。
被扣除的九日度过之后的这一天,那张大床被六个人团团围住,直到床上的人睁开了双眼,其余五人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真的活过来了。”恩琪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美社莎皱起眉头,不悦的出声道:“我说过我没骗你们。”
“只听你说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信了?气都没了的人你跟我讲没死?讲点道理换做是你会不会信?”泰沙一手拉着洛可可防止她扑到床上,一口气讲了一通。
“你们都围在这里……”醒过来有一会儿了的祁安止看着这仗势,忽然有些想笑:“感觉就像提前目睹了自己的葬礼,我都以为我是已经躺在棺材里了。”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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