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将军待朕归 作者:林不欢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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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将军待朕归》作者:林不欢
晋江201642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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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覃牧秋战死了,苏醒后发觉自己成了当朝的天子,
只是……这皇帝的样貌与自己为何这般相似?
身世之谜尚未解开,
却又发觉自己爱慕之人竟和这幅身体的主人有着隐秘的情愫。
此文又可名曰《老天你是在逗我么?》或《愿天下竹马皆成眷属》
大写的he,大写的有多虐就有多甜。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阴差阳错 情有独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覃牧秋 ┃ 配角:李谨,赵清明 ┃ 其它:he,主受,重生,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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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与君生别离
第1章 魂归
沽州·十一月二十日
大余的北方已经进入冬季,尤其是一落雪,一片肃寒。
在沽州城北不足十里远的旷野里,驻扎着大余最骁勇的一支军队,常宁军。这支军队的主帅是大余当朝皇帝李逾的叔叔,十一王爷,宁安王李谨。
不过这支昔日让皇帝李逾倍感骄傲的军队,此刻或许已经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利刺,想拔拔不出,不拔又疼。因为,宁安王李谨造反了,说是因为看不过自己的侄子那股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常宁军在李谨的率领下,自宁安王封地北郡一路朝南,眼看已经打到了沽州,破了沽州城,往后便会直入皇城中都,大余已无险可守。
此刻,整个常宁军大营笼罩在一片沉闷的寂静之中,主帅李谨率精锐出战,却将自己最得力的副将覃牧秋留在了军营中。
一声马嘶打破寂静,一个人从马上滚落,身上的血迹很快将地上的雪染红了一小片。有士兵上前来扶,那人挥了挥手,提气一路猛跑冲进了覃牧秋的帐中。
“出什么事了?”帐中一个一身道袍的青年问道。
“大帅与主力冲散了,下落不明,于将军受了伤。”那人气喘吁吁的道。
李谨失踪,于允受伤,那战场上岂不是失了指挥?那一身道袍的青年侧头看了一眼榻上沉睡之人,沉吟了片刻,却不做声,似是极为犹豫。那人见他不言语,催促道:“先生,请您快下决断。”
青年眉头一皱,刚要开口,便闻榻上之人开口道:“慌什么,天又塌不下来。”
“覃将军。”那人见覃牧秋起身,面上的慌张登时减了两分,仿佛只要覃牧秋出马,便是天塌了也能再补回去。
“传令下去,红枫营所有将士两柱香后随我出发,去支援大帅和于将军。”覃牧秋一边说着,一边取了自己的盔甲穿戴。
那人领命而去,一身道袍的青年忍不住开口道:“王爷说过,今日要你留守大营,你现在出战,等于是违令。”
“你去告状,让王爷打我军棍呀,本将军又不是没挨过。”覃牧秋挑眉道。
青年也不动怒,兀自沉声好言相劝:“此战,王爷筹谋已久,定然不会轻易落败,你莫要一时冲动,扰了王爷的战局。”
“王爷、王爷、王爷,你便只知道拿他来压我,你要是逮的住我,我便不去,不然你还是等我将王爷救回来,你再告状吧。”覃牧秋显是不太喜欢这位,说话间连看都不愿看对方一眼。
这位倒是不以为意,“你就听我一句,莫要冲动行事。”
覃牧秋的盔甲已经穿戴完毕,他取过自己的长戟,径自走出营帐,随口答了那青年一句:“你躲在营帐里当你的好好先生吧,外面风雪大,出来的时候仔细冻坏了。”
青年叹了口气,跟着对方走出营帐,只觉寒气扑面,整个天空似乎都笼罩在风雪之中,灰蒙蒙的,好像真要塌了。
覃牧秋率领着红枫营直奔沽州城北防。红枫营是常宁军中的特例,直属主帅覃牧秋指挥,旁人无权调配,即使李谨也不例外。
七年前,覃牧秋从自己的父亲手中,接管红枫营,自此,这支在大余有着赫赫威名的常胜之师,便成了他的羽翼。
如今,这支有着以一当百之勇的军队,像一支利箭,直刺沽州城北防,瞬间便扭转了胶着的战局。此前因主帅失踪而有些涣散的常宁军将士,渐渐燃起了斗志。
漫天风雪中,金属的撞击声,和血肉被刺破的声音占据着覃牧秋的耳朵,由于天气寒冷,血腥味倒是不太浓重,可是鲜红的血迹洒在雪地上,一眼望去却是触目惊心。
“轰!”一声闷响传来。
覃牧秋还没来得及去看响声的出处,便听见了接二连三的响声。
“火雷,是火雷……”不知道是谁叫破嗓子喊了这么一句,随后战局便开始混乱不已。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敌军的士兵预先都知道火雷埋的位置,因此没什么伤亡,常宁军将士就被动的多,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被此起彼伏的火雷炸伤了不少人。
覃牧秋暗道中计了,怪不得李谨说天塌下来也不许自己出大营,说不定对方早料到这一步了。
“撤退……”覃牧秋大喊,喊声很快便被士兵的叫声和不时爆炸的火雷声淹没。好在红枫营训练有素,慌张过后便迅速恢复冷静,开始有序撤离战场。
覃牧秋骑在马上,忽然觉得后脖颈子发凉,仿佛远处有一双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他心口一滞,下意识的勒了马,猛然回身,一支利箭划破风雪和烟雾,直刺他的左胸。他努力想看清那箭矢出自何人之手,却只模模糊糊看到城楼上的一个身影,一身玄衣迎风而立。
“牧秋……”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他的名字。覃牧秋突然回过神,提起缰绳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策马飞奔,片刻功夫自己的身后便传来一声闷响,不过他来不及多想,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固执的念头,他要回大营。
他的马和他的红枫营有着相同的名字,红枫。红枫是他十岁那年,父亲送的生辰礼物,当时的红枫还是头小马驹,如今已是一匹成年的战马。
红枫载着覃牧秋奔回常宁军的大营,一路上不断的超过同行的将士,最后竟是第一个回到大营。覃牧秋记挂李谨的安危,不知对方是否已安全回营,于是策马直接奔向李谨的营帐门口才纵身跃下马。
士兵见是红枫,具不敢拦。
他径直闯进李谨的营帐,一股子血腥味扑面而来。地上扔着染血的衣衫,帐中立着两个军医和先前那穿着道袍的青年。
他尚未开口,躺在床上昏迷的李谨便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到来,不顾军医的拦阻突然起身道:“牧秋回来了,我听到了红枫的马蹄声。”
覃牧秋见李谨只是受了伤,不由松了一口气,上前伸手想要搀扶对方,可对方却看也不看他,径直出了营帐,一眼便望见了立在帐前的红枫。
“红枫……你的主人呢?”李谨道。
红枫抬头看了一眼李谨身后的覃牧秋,扬声长嘶。覃牧秋刚想提醒李谨自己就在这里,好好的呢。随后便见一身血污的于允,捧着半副带血的盔甲单膝跪在了李谨身前。
“禀大帅,允无能,拼死只带回了牧秋的半副盔甲。”于允双目通红,抱着冰冷的盔甲跪在雪地里,自己身上的伤口还冒着血。
周围死一般的静寂,良久没有人敢出声。
覃牧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胸,那里并没有伤口,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穿的盔甲还完好无损,他又看了一眼于允手里捧着的盔甲,虽然染了血,可他一眼便认出来了,那确确实实是自己的。
他一时愣怔,下意识的看向李谨,只见对方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发抖,他抬手想去抓对方的手,却抓了个空。覃牧秋的手直接穿过了李谨的手。
“人呢?”李谨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只是在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牧秋……心口中箭,摔下了马……我还没赶过去,火雷便炸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于允虽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但回忆起覃牧秋的尸体在自己眼前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场面,情绪依旧有些失控。
“不可能。”李谨双目略微有些失神,喃喃道:“总该……总该……”总该剩下一些什么,那火雷威力并不大,不可能将活生生一个人炸的什么都不剩,怎么可能只剩半副盔甲?
于允眼中终于落下泪来,无声无息的落到手中带血的盔甲上,“我赶过去的时候,牧秋的……已经被他们带走了,只剩下这半副盔甲。”想来这残碎的盔甲是因着状况混乱,对方未来得及捡走,才落到了于允的手里。他虽然身受重伤,但依旧不愿假手他人,坚持要亲手将覃牧秋的残甲带回来。
李谨握紧了拳头,抬了抬手,似乎想要去接那半副盔甲,却突然收手转过了身。
覃牧秋见对方一个趔趄,险些站立不稳,忙上前去扶,没想到李谨身体一倾,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尽数落到了覃牧秋身上。覃牧秋愣怔的片刻,李谨已经被人抬进了帅帐。
覃牧秋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那口血明明尽数落到了自己身上,此刻却一滴不落的尽数都在自己脚下的雪地里,一点一点,宛若红梅。
本已渐停的风雪忽又扬起,覃牧秋的意识渐渐涣散,他终于在最后一刻意识到,自己死了,在胸口中箭的那一刻他就死了,红枫载回来的不过是他的魂魄。
第2章 重生
覃牧秋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感觉到痛苦了,可惜他错了。胸口传来的一阵痉挛,痛的他险些又失去意识。他心道,人死了还能感觉到疼?又或者自己根本没死,只是做了个梦。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没有伤口,不由有些庆幸。然后他睁开眼睛,被满眼明黄色的床帐晃得有些愣怔。
“……您到了那边千万别找阎王爷告奴才的状……奴才的命虽贱,可一命抵一命,也算是两清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覃牧秋的耳朵里。
胸口的痛楚已经消失,覃牧秋渐渐清醒过来,他茫然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明黄色寝衣,一脸疑惑的侧耳去听那个声音,没想到对方半晌都没再说话,只是小声的啜泣,似是极为害怕。
覃牧秋伸手将合住的床帐挑开,随即便见到地上跪着一个人,手里正捏着一枚药丸往嘴里送。那人见覃牧秋突然醒了,显然吓了一跳,冷不丁的便将那药丸吞了下去,随后一脸惨白的看着覃牧秋。
覃牧秋眼珠一转,想到刚才那人口中生啊死啊的言语,又是一命抵一命之类的话,随即便模模糊糊的意识到了什么,上前扣住那人的肩膀,将人向下一拉,出掌抵在对方背上一拍,那人“哇”的一声便吐了。
覃牧秋捏着鼻子看了看那人的呕吐物,一眼便望见了那粒药丸,于是松了口气找了张椅子坐下,语重心长的道:“这是毒药么?你有什么想不开的,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那人哆哆嗦嗦显然被方才的变故吓得不轻,想哭又不敢哭,低着头跪在自己的呕吐物旁边,也不敢抬头看覃牧秋。
覃牧秋瞥了一眼对方,叹了口气拎着对方的衣服,将对方往后拖了几步,离开那堆看着糟心的东西,继而便伸了个懒腰在屋子里转悠起来。
“王爷呢?怎么我睡了一觉,便破城了?”覃牧秋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当下便知道自己不是在军营中,或许是大军已经进了沽州城。
昨日破城之战,李谨交待他待在营中不得擅动,还派了和他极不对付的沿济在侧监视。他心知李谨的能力,破城是志在必得的事,倒也不记挂,于是便将沿济晾在一旁,自顾自的睡起了大觉。
后来的事,真像一场梦。覃牧秋心道,如今梦醒了,真好。
“陛下,奴才该死……求陛下赐死奴才吧。”那人瘫在地上,一脸的惶恐,根本没听清覃牧秋的问话,只是自顾自的请罪。
覃牧秋停在一面铜镜前,看着镜中之人,面上的表情便如遭了雷击一般,惨不忍睹。镜中之人虽看着有几分眼熟,但并非是自己的容貌。
“你再说一遍?”覃牧秋突然转身看着跪在地上那人,厉声问道。
对方以为覃牧秋要发怒了,愈加的惊惧不已,却不敢不答话,哆哆嗦嗦的道:“陛下……求陛下赐死奴才吧。”
覃牧秋急忙挽起自己左臂的衣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发现跟随了自己二十一年的胎记,消失了。
是做梦?
还是沿济那个臭道士施了什么法术?
难道是借尸还魂?
覃牧秋扶着案角胡思乱想了近一盏茶的功夫,他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那人,心下渐渐有了计较。那人身上穿的是内侍的衣服,而自己一身明黄,又被那人唤作陛下。
自己借尸还魂,居然占据了当朝天子的身体?
覃牧秋又跑到铜镜前打量了一番镜中之人,对方面目的轮廓倒是和自己颇为相似,高耸的鼻梁与自己如出一辙,清朗的眉眼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多了几分阴郁之气,嘴角也不似自己那般轻佻,倒是多了几分沉稳。
不过自己多年征战,气质较为英武,不似皇帝这般文弱。
时隔多年,他只依稀记得那皇帝的样貌,如今再见到,心中亦有些惊讶这小皇帝怎么和自己长得如此相像?
“咳。”覃牧秋煞有介事的咳嗽了一声,那跪在地上的内侍立马吓得一个哆嗦。覃牧秋腹诽道,看来皇帝脾气不好。
李逾,当朝皇帝,年纪尚不及弱冠,登基三年。
覃牧秋紧锁眉头想了想,在脑中回忆一切关于李逾的印象。只听闻李逾性格阴沉,颇为老成……可就此前逼得宁安王谋反一事来看,这少年皇帝似乎也老成不到哪里去。
可惜,宁安王甚少提及自己这位做皇帝的侄子,要不然覃牧秋或许还能多了解一些。
接下来要怎么办?覃牧秋心乱如麻。
自己是红枫营的主帅,宁安王最得力的副将,也就是——逆贼中的关键人物,若是暴露了身份,岂不是死路一条?
沉吟片刻,覃牧秋心里打定主意,先静观其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李谨很快便能破了沽州城,到时候对方率军打进中都,一切便好说了。
如今,自己还是先保住性命要紧。
虽然换了一副身体颇有些不适应,可能死而复生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覃牧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内侍,又看了一眼对方吐出来的东西,那枚药丸此刻已经化开了。覃牧秋目光一凛,心道还是先想办法活下来比较重要,不然恐怕等不到李谨打进中都,自己就又要进阎王殿了。
他将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这内侍服毒自尽,还说一命抵一命,难道是对方害死了李逾?好端端一个内侍,为何不惜自己的性命,要去害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难道是不堪李逾的残暴?
覃牧秋冷笑一声,心道,李逾也真是能作死,搞得自己的亲叔叔不惜造反,如今连自己的贴身内侍都来索命,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不过他随即意识到,李逾先前的敌人,如今都成了自己的敌人,想要以李逾的身份活下去,好像并不容易。
那内侍见覃牧秋一会儿冷笑,一会儿不出声,忍不住抬头看了覃牧秋一眼,这一眼让覃牧秋回过了神。
“咳。”覃牧秋道:“你……大胆。”
内侍闻言忙磕头道:“奴才该死。”
“说吧,你为何该死。”覃牧秋道。
那内侍此刻情绪已经渐渐平复了些许,不似先前那般失魂落魄。他心知自己避不过一劫,倒也坦然了不少,道:“奴才昨夜服侍陛下喝的安神汤,里头加了药,害的陛下……险些……奴才自知有罪,只求一死。”
覃牧秋看了对方一眼,心道这太监真够傻的,自己既然醒了过来,又不知下药之事,装作无知,找个借口混过去,保住一条命并非难事。当下,便觉得这内侍有些蠢,并非心机深沉之人。
若是赐死此人倒也容易,可是换来个更聪明的,岂不是更危险?
覃牧秋思来想去,心中便有了计较。
“你伺候我……朕多久了?”覃牧秋问。
“回陛下,奴才自先帝驾崩之后,就跟着陛下,如今已有三年了。”内侍毕恭毕敬的道。
“你……”覃牧秋想问对方名字,又觉得不妥,于是转了个弯问道:“你先前叫什么名字来着?”
“奴才并未改过名字,自九岁入宫,便叫荣安。”荣安道。
“哦,起来吧荣安,将你吐的东西清理干净。”覃牧秋道。
荣安不解的抬头,覃牧秋却不再看他,径自去了偏殿。
在偏殿的矮榻上窝着,覃牧秋心中感慨万千。时隔七年,自己竟然阴差阳错的回到了中都,还占据了李逾的身体。要是李逾知道此事,估计会被气得活过来。
荣安手脚很利索,片刻后便收拾妥当了。他取了鞋子和外袍伺候覃牧秋穿上,然后便垂首立在旁边不敢言语。
覃牧秋瞥了一眼对方,道:“我……朕饿了。”
荣安忙恭恭敬敬的道:“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传膳的时辰,若陛下……”
“没事,等着吧。”覃牧秋打断对方。
果然,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早膳便到了。覃牧秋犹豫了片刻,怕早膳有毒,后来又一想,若是不吃早晚也会饿死,于是便欣然的用了早膳。
荣安一直陪着小心伺候,发觉这位祖宗今日有些不寻常,可具体是哪里不寻常他又说不清楚。自己所犯之罪,当得上诛九族了,可是这位却只字不提,不知是何用意,于是凡事只得更用心了几分。
外头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荣安的胡思乱想,他恭敬的道:“陛下,赵大人来了,早朝的时辰到了。”
“哪个赵大人?”覃牧秋脱口而出问道。
“呃……羽林军大将军赵清明。”荣安嘴角一抽,答道。
覃牧秋眉头一拧,微微有些失神。直至荣安取了朝服来替他穿上,他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时隔七年,他几乎都快忘了中都还有这么一个叫赵清明的人。真是……冤家路窄。
第3章 红枫
覃牧秋心烦意乱的被荣安伺候着穿上了朝服,他试着走了两步,觉得当皇帝比当将军威风的多,随后又想,若是李谨穿上这朝服,必定比自己更合身。
“陛下,起驾么?”荣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覃牧秋歪着头打量了荣安片刻,发现这小太监长得极其平庸,实在是不够赏心悦目。先前听闻李逾在宫里胡闹的很,不仅豢养貌美的少年供自己取乐,还选了很多长相俊美的内侍供自己随时狎玩,如今看来传言倒不可尽信。
“陛下……”荣安见对方打量自己,本已慢慢平静的情绪又开始变得诚惶诚恐起来,生怕这位祖宗一句话便结果了自己的小命。
“起驾吧。”覃牧秋吸了口气,心道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
荣安打开殿门,覃牧秋尚未跨出去便看到了长身玉立的赵清明。早晨的阳光映在赵清明脸上,让他的轮廓看上去有些不实在,覃牧秋有些晃神,一下子被门槛绊住了脚,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覃牧秋一肚子云山雾缭的遐想,瞬间摔得烟消云散。
殿外的小太监和侍卫见状扑通一声跪了一地,荣安一脸的慌乱,也不敢说话,忙伸手去扶。赵清明目不斜视,单膝而跪。
“你……”覃牧秋被荣安慌忙的搀扶起来,扭过头去看着赵清明一脸的愤怒。以此人的身手,扶自己一把绰绰有余,可此人却自始至终袖手旁观,眼睁睁看自己摔了个结实。
此人现是羽林军大将军,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握在对方手里,暂且先不惹他,待来日寻到机会再说吧。想通了此节,覃牧秋便不再逗留,径直朝铭德殿走去,好在他对皇宫还不算陌生,不至找不到路。
覃牧秋生怕露了马脚,坐在龙椅上,一副“无事退朝”的疲惫像,眼睛半眯半睁的,也无心听朝臣们说什么,只象征性的应付几句,唯恐话多出错。
一场早朝下来,覃牧秋都处在迷茫之中。他在常宁军时,诸事都有李谨拿主意,他只行军打仗有两把刷子,若论起国事和政务,他只有头大的份。再加上他生性洒脱不羁,素来没有为国为民的抱负。因此李谨曾评价他,是个将才,却难为帅才。
如今哪怕有机会坐上了龙椅,覃牧秋心里想的也不是如何收拾李逾留下的烂摊子,而是盼着李谨赶紧来,接管这把龙椅和这万里江山。至于自己,跟在李谨身边当个羽林军大将军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想到羽林军大将军,覃牧秋又想起了赵清明,一定要寻个机会把赵清明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方便将来自己坐上去。虽然本朝的羽林军设有两个大将军,但是若与赵清明一起当值,覃牧秋心里也是一千个不愿意。
“荣安。”覃牧秋停在了凝和殿殿门外,“朕有些积食,要去逛逛。”说罢便径直转身朝御花园行去,荣安忙应声跟上。
覃牧秋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跟在后头的赵清明,想问问荣安,赵清明是否一整日都会跟着自己,又觉得这么问不妥当,不由有些烦躁。他向来无拘无束惯了,在常宁军中,李谨待他一向极为宽容,他也素来没什么规矩,仗着自己有红枫营,除了李谨之外,从不将人放在眼里。好在他在战场上骁勇,军中之人倒也服他。
可如今被困在这皇宫里,做什么说什么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可愁煞了这位红枫将军。
覃牧秋胡思乱想的乱逛,不久便出了御花园,最后走到了一处落锁的园子前。覃牧秋心里一烦,我行我素的脾气就藏也藏不住了,非说要进去看看,让荣安去寻人来开门。
“陛下,这园子荒废已久,若您想看,奴才先着人打扫,待过几日……”荣安陪着小心道。
“朕今日便想看。”覃牧秋说着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赵清明,见对方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情绪,愈发想进去这园子看看。
“陛下,只怕这园子里头有什么蛇鼠虫蚁的,冲撞了……”
“废话真多。”
覃牧秋不愿再听荣安啰嗦,回身看着赵清明道:“赵将军,替朕将这道门打开。”
赵清明身体一僵,随后便若无其事的上前,一脚将门踹开了。
荣安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位行为异常的祖宗,和那位同样不太正常的阎王,心道自己的小命指不定什么时候便没了。
覃牧秋眉眼微眯,提步跨进了院内。因为荒废了太久,院子里长满了荒草,但院子中央一颗火红的红枫却丝毫没有颓唐之势,虽然无人打理,却长得极为热烈。
中都的秋天真长,算起来应该入冬了,这枫叶竟还没有落?覃牧秋远远的看着那颗红枫,先前的烦躁之感一下子荡然无存,却不由在心底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无奈。
宫里唯有这一株红枫,很多年前,每次得机会进宫他都会偷偷寻个机会来这园子待上片刻,倒不是为了这颗树,而是为了这院子里的人。可惜,如今树还在这里,人却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
覃牧秋叹了口气,目光从赵清明的面上拂过,好似在对方的眼里也觉察到了一丝落寞。不过,对方在觉察到覃牧秋的目光后,立即换上了一副目不斜视、毫无情绪的面孔。
羽林军的大将军,难道不是李逾最亲厚的亲信么?怎么赵清明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冷淡?
难道,对方已经觉察出了自己是个冒牌货?也不是没可能,此人素来心机深沉,难以捉摸。不过,就算觉察出来了,一时之间应该也不会贸然把自己怎么样。想到此处,覃牧秋白了赵清明一眼,随后甩手出了园子。
赵清明冰山一般的脸,被那位的白眼瞟的有些要碎的趋势,他忙重新调整了一番自己的表情,才远远的跟上覃牧秋。
临走前,他又快速回头看了一眼那园子,透过半敞的院门隐约还能看到那株红枫,那是他十年前亲手植的,然而他已七年不曾回来看过。
覃牧秋百无聊赖的在凝和殿度过了一日的光阴,书案上的奏折他只翻了一本便再也没碰过。赵清明始终立在殿门外,这让他有些心烦意乱。羽林军的大将军,可是掌管整个皇宫护卫的人,怎么整日围着皇帝当起了贴身侍卫?
然而,他又不能问,至少现在不能问。得尽快将荣安的底细摸清,若将荣安收为己用,那便好过多了,不用成日遮遮掩掩。
覃牧秋是个急性子,想到什么,便会立即付诸行动。晚膳后,赵清明告退,他便急忙招了荣安。荣安又开始诚惶诚恐起来,觉得自己的死期终于在延迟了六个时辰之后到来了。
“今夜,谁来服侍朕?”覃牧秋恶趣味的道。
荣安扑通一声跪下,吓了覃牧秋一跳。荣安似乎发觉自己反应过激了,忙道:“陛下今日尚未点人服侍。”
“那朕昨日点的谁?”这才是覃牧秋想问的。
“昨日……陛下昨日点的立冬。”
“今日还是立冬,将人带来吧。”
荣安跪在地上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应是。覃牧秋看着有些失态的荣安,想起荣安说过昨夜将李逾毒死的安神汤,心中突然对立冬充满了好奇。
荣安既然直呼对方名字,那对方定然不是后宫妃嫔,想来也不是李逾豢养的少年,否则好歹也该叫个先生或公子之类的。如此说来,立冬很有可能是个侍卫或和荣安一样,是个太监。
侍卫还是太监?
覃牧秋胡思乱想之际,荣安便将人带来了。来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
“荣安,你下去吧,这里有立冬伺候就够了。”覃牧秋道。
荣安闻言想说什么,但抬头看了一眼覃牧秋不带情绪的脸,只得应是退下了。殿内只剩覃牧秋和立冬。
“起来吧,地上凉,老跪着做什么。”覃牧秋道。
立冬忙谢恩起身。覃牧秋转身走到榻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道:“过来伺候朕就寝。”立冬温顺的应是,然后便走过去替覃牧秋宽衣。
“长的真俊。”覃牧秋道。
“陛下谬赞。”立冬俊美的脸恰到好处的红了,双目盈盈,看着煞是动人,不过他替覃牧秋宽衣的动作,却丝毫不显笨拙。
“你原来在何处伺候?”覃牧秋问。
“回陛下,立冬原先在花房当值,前几个月来凝和殿添置换季的花草……陛下不嫌立冬手脚粗苯,命立冬留下伺候,立冬心中一直感念陛下的皇恩。”立冬娓娓道。
“哦……朕竟忘了。”覃牧秋挑了挑眉,又问:“你是第几次来凝和殿伺候?”
“回陛下,第一次。”立冬道。
“怪不得不懂规矩,原来是第一次。”覃牧秋冷冷的道。
立冬闻言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第4章 效忠
覃牧秋只着了寝衣坐到榻上,见立冬的面色一下子变了,心中有些得意。
“陛下恕罪,立冬愚钝,不知……”
“不知没关系,慢慢想。”覃牧秋扯了被子裹上,扬起下巴指了指远处的书案,道:“去磨墨,将那方砚台磨满。”
立冬照做,磨完了墨,覃牧秋打了个哈欠又道:“选那只最小的笔,写忠君侍主四字,一直将墨写完。”说完便躺在榻上不再理会立冬。
立冬不敢抗命,只得依命开始写“忠君侍主”四字。
覃牧秋躺在榻上,却睡不着。立冬看起来颇有些心计,还妄想以色侍人,也不知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荣安倒是个老实的,也不知李逾是不是看重了这份老实才将对方留在身边。可惜,千算万算,却还是死在了这老实人的手中,只是不知幕后主使是否是正在写字的这位。
覃牧秋左右睡不着,索性披了件外袍起身出了殿门。守在外头的荣安吓了一跳,忙上前请安,被覃牧秋一把抓住衣服拎了起来,道“朕向你索命来了。”
荣安吓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覃牧秋坐到了院中的石桌上,指了指旁边的石凳,荣安只得硬着头皮坐下。覃牧秋居高临下的看着荣安,心想这人胆子这么小,怎么敢害皇帝?
“你这么笨,又生的难看,朕当初怎么会将你留在身边?”覃牧秋问。
荣安苦着一张脸,道:“陛下当初不是说,奴才生的难看,又愚笨,留在身边既不惦记,又不怕别人惦记,所以才将奴才留在身边的么。”
“哈哈。”覃牧秋大笑,道:“可你还是让别人惦记上了。”
荣安闻言立即跪下磕头,道:“奴才该死,有负陛下皇恩……”
“朕可以留着你和立冬的性命。”覃牧秋说完,瞥见荣安的神情便知自己猜了个大概,果然荣安是被立冬利用了。
“多谢陛下。”荣安的表情极为精彩,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覃牧秋叹了口气,道:“如今,朕可信之人,唯有你一个,你可不要再给朕喝安神汤。”荣安闻言急惶惶的想表忠心,却见覃牧秋摆了摆手。
“你那安神汤,没毒死朕,可朕将好些事都忘了。”覃牧秋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荣安闻言忙不住磕头,覃牧秋又道:“朕忘了的事,你要帮朕想想。”荣安忙点头应是,覃牧秋让荣安坐到石凳上,自己在石桌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这宫里还有红枫,朕竟不记得了。”覃牧秋问道。
“陛下记不得,也在情理之中。那红枫宫内只此一颗,先帝在位时,那园子是给各位皇子的伴读平日里休息的地方,陛下想来也没机会去那处。”荣安道。
覃牧秋早知这些,却也装作若有所思,又问道:“那现今为何荒废了?”
“后来各位皇子渐渐年长,伴读的公子们也都长大了,来回宫里着实不便。当年好些伴读的公子如今都入朝为官了,说起来赵将军当年也是在那园子待过几年。”荣安感慨道。
覃牧秋心道,终于说到正题了。
“赵将军……哎,朕也不知该如何待他才好。”覃牧秋斟酌道。
荣安闻言道:“赵将军为人耿直,陛下尚为太子时,他便是陛下的贴身侍卫,只是……只是赵将军不知为何,时常惹的陛下不喜,是以对他一直疏远的很。”
覃牧秋抬头看了一会儿月亮,心里有些乱。还以为赵清明跟着李逾能飞黄腾达,可竟是这样的下场。不过,羽林军大将军,在皇城里也算是一人之下了。
“我以前,有亲近的妃嫔么?”覃牧秋问。
“陛下向来克制的很,十天半个月都去不了后宫一回。”荣安想了想,又补充道:“倒是偶尔会传唤公子来……伺候。”说罢低着头不再言语。
覃牧秋勾了勾嘴角,俯身看着荣安,突然道:“你已经发觉我同从前不一样了。”
荣安突然抬头,有些惶恐,随即便慢慢沉静下来,跪地道:“奴才愚钝,陛下一直都是陛下。”
“那如今和从前相比,朕有何不同?”覃牧秋问。
荣安沉默了半晌,道:“没有一点相同。”
看来荣安虽愚钝,却也不蠢。覃牧秋挑了挑眉,不由叹了口气,既然荣安都能轻易看出来,想必瞒不了什么人吧。
“陛下……陛下从前在人前不爱多言,长期近身伺候的没几个人,纵然是赵大人,陛下也对他极为冷淡,甚少交谈。”荣安道。
覃牧秋微微一笑,道:“你不怕我杀你灭口?”
荣安坦然道:“昨夜那碗安神汤之后,奴才便已没有命在,多活这一日,已是偷生。往后,陛下何时要奴才死,奴才都不敢有半句怨言。”
“立冬呢?”覃牧秋道。
“奴才虽然愚钝,却并非是非不分之人。立冬的生死,亦全凭陛下做主。”荣安道。
覃牧秋思索片刻,心道,这样挑明了也好。左右荣安若没有皇帝的庇护,在这宫里也难以立足,自己只要比李逾做的好,荣安没有理由不忠于自己。
“立冬为何要害朕?”覃牧秋道。
“昨夜陛下传了立冬服侍,立冬找奴才哭诉,说害怕陛下……陛下……他给了奴才两粒药丸,说是可以让男子暂时没有欲望,奴才一时心软便答应了。”荣安当时怕那药丸伤身,只给李逾用了一粒,没想到将对方毒死了,于是后来便有了覃牧秋醒来看到的那一幕。
“你可真好心。”覃牧秋笑道。
“奴才一时被立冬迷惑,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心计,险些便铸成大错。”荣安道,“可惜,奴才不知他为何要谋害陛下性命,不过奴才就是死也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覃牧秋心道,你若能查出来,当初就不会做这种蠢事。
“此事便当没有发生过,你就说心里害怕,将药扔了。立冬的事,我自有计较,你别插手。”覃牧秋道。
荣安忙应是。
覃牧秋又道:“我想去沽州一趟。”
荣安一愣,道:“沽州现下虽安全,可朝臣们都议论,说宁安王的大军一路南下,不出两月便可破沽州,到时候只怕会有危险。陛下若是想去,必要赶在宁安王的大军到达之前去。”
“两个月?”覃牧秋一愣,问道:“今日是几月几号?”
“九月十七。”荣安道。
不是十一月二十?现在竟然是两月之前?那……自己还活着!
覃牧秋一脸的难以置信,随后渐渐平静才发现自己的疏忽。若是十一月,中都也早该到了飘雪的时候,万不会像如今这般。不过是自己一时太过惊讶,没留意这些细节。
如今怎么办?
既然自己还活着,那么想办法在十一月二十这天阻止自己出战,如此便可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一切便能回到正轨。
这劳什子皇帝他可是一天都不愿当。他不是没想过以身份的便利帮李谨顺利坐上皇位,可一来他对于朝中之事无从入手,二来到了那一日,李谨能不能相信他是覃牧秋?还有,他也没把握能活到李谨攻入中都的那一天。
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便是阻止覃牧秋死,自己只要不死,与李谨联手攻入中都,到时候他就安心当个羽林军大将军,再把赵清明踹下这个位子,真是再好不过。
“阿嚏……”
“陛下,更深露重,您还是回房歇着吧。沽州之事,再从长计议。”荣安道。
覃牧秋伸了个懒腰,紧了紧外袍朝殿内走去。到了殿门口,覃牧秋示意荣安和他一道进去,荣安忙应是。
立冬还在书案前写着“忠君侍主”,不敢言语。荣安见状一愣,眨了眨眼,随即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那里。
“荣安去看看他写的是否认真。”覃牧秋随口道。
荣安应声上前,看到满纸的“忠君侍主”,又见到立冬的脸色,心里反倒轻松了不少。他原本因着被立冬利用的事有些不满,如今倒是也不计较了,左右他不会再给对方利用自己的机会便是。
“回陛下,写的尚可。”荣安道。
“嗯,立冬,回去好好学学规矩,出去替荣安在殿门口守夜吧。今夜让荣安服侍朕。”覃牧秋道。
立冬闻言如获大赦,忙磕头谢恩。待立冬出了殿门,荣安嘴角便有些抽搐,远远的站着,表情有些尴尬道:“陛下,奴才长得丑,又皮糙肉厚的……”
“想什么呢,你去偏殿的榻上睡。”覃牧秋一脸嫌弃的道,随即扯过被子盖上,合上了眼。
荣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忍不住拍了拍自己脑袋,随即去吹熄了烛火,只留了一盏火光微弱的油灯。他取了软垫,在覃牧秋榻前的地上和衣睡下,心满意足的想,新陛下真好。
第5章 清明
次日用过了早膳,赵清明准时出现在凝和殿门口。
覃牧秋漱完口道:“羽林军不是还有另一位大将军么,怎么来接朕上朝的只有赵清明?”
荣安取过朝服伺候对方穿上,道:“赵大人虽是羽林军大将军,可只是挂个职罢了,陛下从前定了规矩,羽林军的事务他可以不参与,只是每日都必须跟在陛下身边。”
“就为了整日看那张臭脸?”覃牧秋冷笑道。
“平日里陛下从不和赵大人说话,大多数时候,赵大人都是在凝和殿外站满一日,到了时辰便告退。”荣安道。
覃牧秋闻言心里有些异样,随即叹了口气道:“起驾吧。”
这日覃牧秋在朝堂上状态略好了一些,他一直留意,希望朝臣们能提到与宁安王的战事,可朝臣们却只字不提。他又不知从何问起,只能暂时按捺住好奇。
下了朝回凝和殿的路上,覃牧秋突然道:“为何没有人提前方的战事,宁安王都快打到中都了吧?”
赵清明闻言一愣,眼神复杂。荣安忙道:“陛下或许是忘了,前日有朝臣提出劝降之事,被陛下责罚了,还下令说今后在早朝,不得无故议论与宁安王有关的战事,除非陛下问及。”
李逾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怪不得李谨说自己这位侄子烂泥糊不上墙呢。覃牧秋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却道:“朕只是吓吓他们,没想到这些人还当真了,难道真要等到宁安王打到中都才让朕知道么?”
赵清明与荣安都不言语跟在后头。
覃牧秋不想坐以待毙,现在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他必须想办法,阻止原来的自己死。可此事荣安显然是帮不上忙的,他毕竟只是一个内侍,所以现在唯一可以利用的人,只有赵清明。
当覃牧秋让赵清明随自己进殿的时候,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吓了一跳。自李逾登基至今,赵清明一次都没有踏进过凝和殿。
“赵将军,坐吧。”覃牧秋随口道。
“卑职不敢。”赵清明道。
覃牧秋心道,爱坐不坐,不坐便站着。荣安给覃牧秋斟了茶,覃牧秋坐到书案前拿起奏折开始看,随口道“把茶给他,我不爱喝。”
荣安端了茶给赵清明,对方便立在那里接了茶端在手里,看上去十分别扭。
覃牧秋用一盏茶的功夫,将所有奏折翻了一遍,表情有些不大好看。按照他的记忆,李逾确实派了人去常宁军劝降,可是这些折子里并没有人提及此事,或许还要再等等?
他突然抬头看了一眼端着茶站在殿中央的赵清明,道:“怎么不喝?”赵清明闻言便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覃牧秋又道:“都凉了还喝?”
荣安嘴角一抽,上前接过了赵清明手里的茶盏,心道这位祖宗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赵将军,过几日会有朝臣提出来劝降一事,到时候朕会准奏。至于劝降之人,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覃牧秋问道。
“回陛下,没有。”赵清明道。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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