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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浮世 作者:禅狐

    第11节

    第26章 贰陆

    时逢上元节,王晓初的病况好转又嚷着要出去玩,此时清波镇最热闹的莫过於沿天擘川的岸边、桥畔,就连水上也满是画舫。

    这几日温玉鹤和陆松禕轮流应付上门拜年的客人,不再痴傻的温姓义兄和仙风道骨的道士兄长,两人的名声因为仪表出众而传开来,他们两个也亲自推了几门亲事。温玉鹤後来有些不耐烦,与上门的媒人暗示、明示了自己和王晓初的关系。

    陆松禕还念他说:「你这麽放话太自作主张了。」

    温玉鹤得意浅笑道:「我也是想一劳永逸,再说这里男风盛行,不会有事。」

    他们还没跟王晓初提起这些事,王晓初出门时只觉得一些人看他们的目光和以前有些不一样,有的人笑容暧昧,有的则嘴上讲拜年的好话,眼里却隐有怨怼,向温、陆二人询问,温玉鹤也只敷衍他说:「定是你的桃花债太多,那人肯定向你暗中示好,却被你回绝了。」

    王晓初自己心虚不再多谈此事,赶紧带他们去人最多的地方逛。陆松禕受不了那种地方,就近选了一条巷弄里的茶楼说:「我去茶楼里歇脚听戏,你们逛够了再来找我吧。」

    王晓初应好,拉着温玉鹤就往人潮里走,一下子就不见他们身影。上元节有许多娱兴活动,王晓初什麽都想看一看,被温玉鹤说:「你不是头一回在这地方过节,怎麽比那些孩子还兴奋。」

    「不一样。今年有你们嘛。」

    他们买了面具戴着玩,温玉鹤看王晓初乐得像个孩子,眼里看的都是新鲜好玩的东西,别人吆喝的场合也跟着捧场吆喝,他故意松开了握住王晓初的手,隔一段距离看着。或许是出於一种妒嫉吧,王晓初的眼耳口鼻、五感六识、七情六欲,全是他温玉鹤的,那些不相干的旁人到底凭什麽抢去王晓初的目光和注意?

    台上唱着百戏,大节日才有的戏码和表演,王晓初跟着人在底下鼓掌叫好,忽地冷静下来把手心打开,看了眼双手掌心,接着茫然,左右张望。温玉鹤离得不远,但是藏木於林,一下子也难在人海找到人,他看王晓初是发现自己不见了,焦急找起人来,那张俊俏小脸都是慌乱无措,清丽的凤眸里盼的都是他,他才满意勾起嘴角走过去。

    王晓初找人找得像大风里乱舞的蝴蝶,这样舒服微冷的天都出汗了。温玉鹤截住他去路,摘下面具对他微笑,问:「戏好看麽?」

    「什麽?」王晓初一愣,忙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一直在这儿啊。看你吓成这样,身子还没好就跑出来吹风,真不听话。」

    王晓初是真的吓坏了,牢牢抓住温玉鹤的手不放,温玉鹤为了安抚他,提议去一旁寺庙里参拜。温玉鹤说:「你待过天岩寺,还信佛?」

    王晓初拉他手边走边讲:「那些和尚做的事,与佛无关啊。又不是佛祖害我的。」

    「可佛祖也没帮过你什麽。」

    「怎麽没有?我之所以能活下来,都是看了许多佛经里的故事,知道这大千世界什麽都有,而我总有一天能走到想去的地方,遇到不同的人。三千微尘,谈何爱憎,但是什麽都有也不奇怪,拘束与否,随人心变化罢了。」

    寺庙里有不少香客来去,王晓初拉温玉鹤到大殿,他认为温玉鹤不会跪拜任何人,所以迳自跪在蒲团上合掌,静下心参拜佛祖。温玉鹤见他这样,想起那番话,默然失笑,看来不光是王晓初在依赖他和师兄,而是他和师兄都无法失去此人了。

    温玉鹤一手撩顺衣摆往他旁边蒲团跪下,合掌一拜,再睁开眼时,王晓初已经好奇的看他侧脸,两人相偕在寺里悠闲漫步,混在许多游客里欣赏寺内的梅花。梅香扑鼻,王晓初贪心的深吸一口气,温玉鹤抓过他左臂和自己右手交握,重新扣住十指,还若无其事道:「这样你就不会走丢了。」

    「走丢的明明是你。」王晓初嘀咕偷笑,问他说:「刚才你跟佛祖求什麽?」

    「你先讲。」

    「我啊。」王晓初直视前方,怕看着人讲会害羞,他盯住一棵梅树回话:「我求的是,希望我和你还有陆松禕,我们三个能一直像现在这样,不管吵架还是相亲相爱的时候,都是在一起的。」

    「真孩子气的愿望。」温玉鹤取笑他说:「这和云来坊後巷那几户的孩子一样幼稚吧,孩子吵着要一直黏着父母,不肯长大。」

    王晓初被笑惯了,撇嘴耸肩,反过来追问:「你许什麽愿?求了什麽?我看你捐不少香油钱啊。」

    「我告诉佛祖,不管王晓初许什麽愿望,都给他实现吧。」

    「……」王晓初表情微妙的笑睨温玉鹤说:「你居然对佛祖也用这种语气,当心遭报应啦。」

    「那报应得是你才行。」

    王晓初发现温玉鹤近来话有点多了,尤其是疯话,莫非是受了陆松禕的影响?可陆松禕不疯啊。他们在一棵树下站定,望着游客们来去、喧闹,唯有他们俩好像被隔绝在外,梅花清凛的香气宛如无形的障壁,无人来打搅他们。

    温玉鹤启唇低语:「你看,方才说三千微尘里,什麽面貌和事物都有的。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活了多久,走了多长的路途。对师尊,我不是没有怨怼,可如今也已经烟消云散了。若没有她陪我走那一段,只怕我无法遇见你。我确实无心膜拜那殿里的佛像,无论将来是注定也好,强求也好,你都只能存在在我的世界里。有你在,我会收歛戾气,修身养性,不再恣意杀生,见万物皆有佛性,吾心亦然是佛。你不在,我就杀遍天下,灭绝大千世界,不惜成魔。」

    尘世喧嚣进不了耳,王晓初只听到温玉鹤的话音,沉厚有力落在心底,执着得教人悚然,却又甘愿投入其中。温玉鹤转头凝望他,像一般情人那样凑近了脸亲昵说话,「所以,你若不幸去其他地方,我也会去那里肆虐作乱。你去冥府,我就去那里称王,你去天上,我就让天塌下来。」

    王晓初轻蹙眉心,讪笑说:「太夸张了吧。又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事。」

    「总有办法的。为了给你炼好药,我之前和师兄连蛟龙都去找了,打了一架,把对方弄得半死不活。那是我们拿捏分寸,不然早把那东西宰了。」

    温玉鹤真是危险啊。王晓初心里哭笑不得,但又很是感动,那些事他会努力不让它们发生的,就当是情话听听吧。赏完梅花,王晓初买了一合梅酒想回头找陆松禕喝,沿路又买了些点心吃,焦糙、麻糬、甜的咸的,有馅无馅的,抱了一大袋走路,让温玉鹤帮忙拿面具和灯笼,专挑小巷避开人潮走。

    他们钻进一条暗巷,拐了一个弯,见两旁墙上都是盛开的雪柳,细碎白花如浪,香气醉人。可是他们一来,空气里多了食物的味道,温玉鹤见王晓初嘴里还嚼着东西,噙笑轻斥:「吃这麽多,当心成了猪。」

    「猪就猪嘛。既来之则──嗯?」王晓初被逼到一旁,一脸疑惑。

    「我来看看你吃了多少。」温玉鹤口气正经,表情却很邪气。他忽地拉住王晓初把东西搁下,将人压到花墙上霸道拥吻。王晓初慌得挣扎起来,他吃那炸得酥脆的焦糙是满嘴油光,口里都是食物的味道,但温玉鹤并不在意,还像醉疯了似的吸吮他的唇舌,空出来的两手将他衣带扯松、撩起衣袍把裤子扯下。

    王晓初惊慌失措,推抵温玉鹤的胸膛、手臂压低嗓音提醒:「玉鹤,别在外面、啊,万一有人……经过的话……」

    温玉鹤没有迟疑将手指用口水舔过,直接插入王晓初穴眼,王晓初咬唇闷叫,温玉鹤把他两手抓到头顶,一手玩他淫穴,一面跟他说:「好几日没弄你了。你知道我忍的不只一天了麽?你不想要?」

    王晓初被说中心事,昨晚还想偷偷自渎,碍於一旁睡着陆松禕,也不敢惊动对方,强迫自己入睡,结果也没能睡好。梦里恍如往昔让师兄弟轮流淫弄,好不欢快,今朝为掩饰那场淫梦才打起精神出游的,此刻让温玉鹤一语道中欲念,也无言相应。只是这毕竟是人家住户後巷里,万一有人像他们一样绕过来或是住户开门,岂不──

    「啊啊嗯、求你,哈、哈啊啊、啊,嗯嗯。」王晓初抿唇摇头,努力压住叫喊。巷里雪柳静谧盛开,微风轻拂即如千堆雪白细浪,没多久温玉鹤已设法将自己那积欲已深的粗长巨物干进王晓初臀壑间那幽秘教人沉沦的极乐深渊。

    温玉鹤松开对其双手的箝制,将其一脚架高,用斜侧方的角度往体内钻探,浅浅插弄。温玉鹤看似沉着,其实还巴不得更无顾忌的玩弄男子,只是在这暗巷花间戏耍亦有乐趣,好像偷情似的,又不必与人同享。

    王晓初两手搭在温玉鹤宽实的肩膀,扭过脖子低微闷吟,抖着话音说:「我,会弄湿的。」

    温玉鹤闻言把一条丝帕拿来圈住王晓初身前的东西,系了一个结不让它太顺利的勃起射出东西,接着伸长脖子去含舔王晓初的乳珠,一手指尖迅速拨弄梅肉色的嫩芽,搓拈戏弄直到一双乳头连同小巧乳晕都变得殷红微肿,那些细微小疙瘩好像就要泌乳似的。温玉鹤吻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声音,嘬吻良久逐渐缓下身下的攻势,他看了一眼王晓初已是目光迷蒙,相当投入了,於是打算换个姿势。

    王晓初被按住背脊,他环住温玉鹤颈项把人抱牢,两腿被托高,温玉鹤双臂穿过他膝窝环抱他,整个身躯几乎被折半紧贴着人,温玉鹤那硕长滚烫的肉棒呈上翘的弧度往更深的地方滑,他张大嘴巴喘叫出发颤的气音,腹部不停起伏收缩,肠道都在吃着那凶猛的家伙。

    温玉鹤稍微仰身顶着人,所以重量都落在彼此交合的私处,冲击和劲道都超乎王晓初所想,温玉鹤愉悦高兴得低笑着,有时故意跳起来,王晓初臀肉压着他一副子孙袋的重力和软韧令他相当舒服,越後来越加重力度,最後为了专注冲刺那淫穴才将人背靠着花墙,腰臀剧烈抖动着。

    王晓初的脸都皱在一块儿,下体充斥皮肉撞击猛打的声响,很快夹杂水声,他只能大口抽气、流着口水像断线的偶人般被摆布。受到温玉鹤如此霸道的禁锢和束缚,心中竟也滋生出甜蜜幸福的感觉,那人绷紧身子在他体内射出来,又眷恋不舍的拿那根肉棒徐徐转动磨蹭,一面亲他的脸、眉眼和嘴巴。

    温玉鹤在他鼻尖轻啄,带笑意低喃:「滋味如何?比那堆东西好吃吧。」

    「嗯、真好吃。玉鹤哥哥再喂我,还要吃。」

    「不是怕有人来?」温玉鹤提醒他,果然王晓初把他那里吃得更紧了,他舒服低哼,赞道:「要命啊,你这身子,那张嘴怎麽也操不松的。」

    「是玉鹤哥哥太大……嗯、哈嗯,嗯嗯。」王晓初自己把腿夹紧,温玉鹤失笑,故意稍微弯腰搂住他,再将他抛起,下面那张嘴被迫吞吐还硬热的凶器,好像要比马上驰骋更痛快,他忍不住发出尖细带哭腔的长吟浪叫,双臀被温玉鹤掐出指印,就算前面被丝帕系了一圈依然泄出浓精来。

    温玉鹤射得更多,将人双腿放落地上,相拥靠着花墙休息,他把湿透的丝帕打了几个结往王晓初後庭塞。他看王晓初衣襟被辗得有点皱,不过一会儿抱那堆吃食不会有人注意,再替人将衣裤都穿好,拾起两人的面具,手拉着手对还在恍惚、双颊微微酡红的王晓初说:「夹紧屁股,不许漏出来。走吧。」

    王晓初低头跟着温玉鹤走,还好一身都是花香,应该没那麽容易被发现,他小声哝语:「玉鹤对我,也是爱着吧?」

    温玉鹤听得清楚,嗤笑道:「都说那情爱是愚昧之物,你想听我说?」

    王晓初摇头,半是自言自语的说:「我觉得你是就好了。」

    「就算现在爱,将来的事谁料得准?天机难测。人心更是说变就变。」

    王晓初怎麽听着觉得和方才那番执念深刻的求爱有点矛盾,猜想着:「玉鹤该不会是在害羞吧?」

    温玉鹤呼吸还有些乱,又加重力道握王晓初的手说:「能给你的不都已经给了麽。」

    王晓初想起以前几度戏言,回忆起来都是温玉鹤的真心话吧,包括要把心给他,他一时受宠若惊,用几不可闻的话音轻语:「玉鹤,我爱你。」

    温玉鹤一脸恍若未闻,交握的手掌心倒是变得很温热,耳根也透着薄红,这细微变化看在王晓初眼里如梦似幻。

    他们到茶楼找到陆松禕,陆松禕一看王晓初的走姿和温玉鹤那派神清气爽的样子,对这两人发生何事当即了然於胸,而且毫不意外,还跟他们说:「这茶楼後头的店家还有空房,我已租下一间,现在回去也晚了,今天就在那间房间歇着吧。」

    温玉鹤挑眉:「可以。」

    陆松禕就是讨厌师弟这目中无人的死德性,根本看也不看他,这话是对王晓初说的。王晓初点头,他替王晓初擦太阳穴细汗,再带路让人去房间休息。

    那房间并不大,一张床躺两个大男人就满了,王晓初坐立难安,夹紧双腿告诉他们想解手,温玉鹤不让他出去,瞄了眼旁边角落的夜壶就说:「就在房里解吧。也不是没看过。」

    陆松禕冷眼睨温玉鹤说:「让他去一趟又会怎样,他不像你这麽不知羞耻。」

    「我就喜欢他这样,知不知羞耻我都爱。是你嫌弃晓初那东西吧。」

    「你有病啊。」陆松禕忍不住骂人,温玉鹤才不情不愿的允了王晓初去解手,不过还是由温玉鹤亲自抱去茅厕,事後再将人抱回,然後像给婴孩换尿布一样让王晓初脱裤子把腿打开,拿沾湿的布给他清理私处。

    陆松禕看温玉鹤做的好事,忍不住在一旁说:「师弟,比起我来你连禽兽都不如。」

    温玉鹤那俊逸绝伦的脸泛起浅浅笑痕,他应道:「这话说得不错。对着晓初这样迷人的男子,是人是仙都要变禽兽了。我看他,就像是馋鬼见着桌上那些糕点,看师兄你嘛,呵,你就是糕点一旁的碎屑。」

    王晓初想拉裤子被拍掉手,温玉鹤说还没上药,他接腔说:「既是馋鬼,应该连碎屑都不放过的是不?」

    「哦,说得也是。」温玉鹤挪眼瞅向陆松禕,这一眼看得对方浑身发毛。

    「看屁!」陆松禕骂完,师弟的目光往下落,定在他下面,他更气了,哪晓得温玉鹤开他玩笑说:「师兄前面的尾巴可真长啊。晓初最清楚了是不?那尾巴功用甚妙,还会吐出精华。」

    陆松禕语带威胁,冷冷道:「温玉鹤,你讨打?」

    「不敢。说笑而已。」

    「唉,你们别斗嘴啦。」

    师兄弟在床边互相对峙,陆松禕冷若冰霜,温玉鹤笑如春风,看得王晓初伤脑筋。王晓初拉好裤子坐着,左看右看,陆松禕指着桌子说:「今晚为难你睡那儿了。」

    「那不是人睡的地方吧。师兄一头鹿应习惯幕天席地,还是师兄你今晚去外头睡吧。」

    王晓初眼见他们又要开始吵,高举两手喝止:「好啦!我、我睡桌子,你们两个爱睡床睡床吧。」他正想下床就被温玉鹤按住肩膀制止了。

    「你得在床上。你让我跟他同床,呵,就怕我无所谓,可有人介意得很。」

    「我是担忧师弟一时又成了禽兽……」

    温玉鹤轻笑,陆松禕自觉说错了话,王晓初居然认真想了下,跟他们两个说:「你们都能接受我同时和你们、那个什麽的,我也仔细想过,要是你们师兄弟……我也不会说什麽。」

    陆松禕终是忍不住仰首翻白眼,一手抚额无力回说:「晓初,乱想什麽都好,就是这件事你真是多想了。」

    温玉鹤盯住王晓初那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笑,摆手说:「罢了。去跟店家借棋盘、棋子吧。许久未和师兄切磋棋艺了。」

    「我们对奕,晓初他睡得着?」

    王晓初马上躺好背对他们侧卧,自言自语说:「啊,好困啊。打雷都惊不醒我的。」

    ***

    春天开市以後,王晓初忙着云来坊的生意,陆松禕在楼台上摆了盘棋,拈着棋子却无心下棋,只是因为这角度能不时看到王晓初的身影罢了。温玉鹤刚练完功走上楼,看陆松禕好像快化作一块石头,本想好好取笑,但又想到自己不也是一样寂寞,王晓初没空陪他们,他们还得自己找事情打发,再说以前他们都不是这种人啊。

    温玉鹤过去将棋子扫落,陆松禕以为他来找碴,皱眉冷睨道:「做什麽?」

    「反正你也没在下棋,装什麽。我们不适合在凡尘滞留太久,他也一样。」

    陆松禕十分明白他的顾虑,但又考量王晓初的意愿,犹豫道:「晓初不是我们,也许他还是喜欢在人间待着,你看他为了别人的事忙活都那麽认真快乐。」

    「师兄,你太心软了。他喜欢,那就偶尔带他出来玩,放任他这样下去并非好事。」

    「该如何跟他开口才好?这儿的物业是他亲手打拼的,对他来说跟孩子一样,要他舍弃只怕……」

    「这还不容易?」温玉鹤理所当然告诉他说:「之前谁代为管事的,把他找回来就成了。别忘了我有好几名能干的弟子,走了一个颜萍羽,也还有其他人可用。就连源翁晓得我在这儿也遣使问候过。」

    陆松禕一翻手,所有落地的棋子都回到钵里,他冷淡回应:「原来你还没放过他们。」

    「师兄说得真难听。是他们自愿跟随,怎又变成我的不是?放心,如今源翁成了蓬莱宫主人,我也不会回去那里搅和。晓初在清波镇的事,我自有一套善後的办法。」

    陆松禕说:「问题就在如何跟他开口。」

    「师兄,你实在狡猾,就在等我去说吧。」温玉鹤说完表情微变,话锋一转提到:「来了一伙修仙的,道行都不浅,不晓得是客还是来找碴的。」

    陆松禕拂袖将棋子、棋盘收好,起身疑道:「恐怕不单纯。去看看。」

    云来坊前面大堂里接应来客的王晓初自然察觉有一伙人不寻常,没带什麽行囊,一共四人,两男两女,其中一个男的虽然样貌年轻,但气质威仪和旁人互动的情形看来应是另外三者的长辈。清波镇没有禁一般人携刀刃兵器,这四人都有带一把剑。

    王晓初在柜台观望,让掌柜前去招呼那些客人,来者点了一桌素菜,不动声色喝茶休息,掌柜的回来报告说这几人要了两间房,就住一晚,还忍不住夸那几位客人生得不错,低头拨算盘一面嘀咕:「这人啊,要生得端正也是不容易。本店何其有幸,从东家到住客都正正正正,合成一个罡字。」

    「少胡扯了。」王晓初低斥,觉得那几人似曾相识,绕到後头去找陆松禕他们,两方在长廊碰面,他开口就道:「我好像见到、之前和妖魔相斗的那些修仙者啦。不知有没有认错。」

    陆松禕轻哼,似笑非笑道:「你没认错,那应该是了。看来前些日子拿了法宝大闹这一带山主的弟子也和他们有关。唉。」

    温玉鹤明知故问:「师兄为何叹气?」

    陆松禕不想理师弟,接下来说的话是给王晓初听的:「当日我让师弟去破杀阵,已经引起部分修仙者不满,一些门派长老认为除魔卫道怎能借助魔的力量。我和师弟虽然并不要好,却知道师弟虽是魔,亦有道心,由魔入道难,跟了师尊以後也未曾做过逆天之事,哼,那些老家伙最本事的也就那张嘴……」

    温玉鹤一手搭在陆松禕肩膀,愉快微笑道:「师兄原来这样护短,哈哈。难得一见。」

    陆松禕冷着脸把肩膀的手拨掉,对王晓初说:「他们八成是来调查弟子失踪的事,还有法宝的下落。那法宝我之前寻获,用来镇住堕为魔物的山主了。」

    王晓初击手道:「那就好办啦。把事情交代清楚,说不定闹开的瘟疫还能多一些人帮忙。」

    温玉鹤拉住调头要跑去前头的王晓初说:「慢着。没那麽简单。」

    陆松禕表情严肃附和道:「不管来的人是谁,都别沾上关系。仙魔恶斗,即使是修仙的门派也有几股势力分裂,之前我也与一些人闹僵,不再和那些事搅和。你去讲,谁知道他们会怎麽想。」

    王晓初点头,豁然开朗:「那好,就不管啦。」

    是夜,那些修仙者将提灯走在院里的王晓初掳走,顺手就拿了一竹筷自其天灵盖刺入,筷子整根没入,又在嘴里塞符咒,当场杀人练就一具能随其号令行动的法体,一同前往失去主人的大山。他们带法体来到镇压山主的地方,是在山中有座石碑封住的岩窟,周围上方生满树木,相当隐蔽。练法体的男修弟子一下令,成了行屍走肉的男子即往那石碑冲撞,不要命似的用身体将其撞开。

    血溅上石碑,碑上透出微光形成的符文,男修下令:「再撞。破了它为止。」

    那法体无意识持续冲撞的行为,开始听见骨头裂开的声音,头脸开始血肉模糊,一个女修说:「这人是陆仙君的侄儿,我们这麽做,他真不会来寻仇?」

    另一个女修抱剑看戏,回说:「哈,这个师叔都查过了,哪是什麽师侄,分明是陆松禕的妖魔师弟捡去蓬莱宫玩弄的男宠罢了。而且还是具下贱的炉鼎,不知吸收过多少人的……哼,他身上的灵气拿来破这个封印,取回我们一件法宝也是值得了。」

    他们口中的师叔就在後头等候,他觉得不太对劲,睁开眼确认,在撞到半烂的脑袋上看到一双猪耳,其他弟子也瞧见了。

    「有诈!」

    岩窟上一道流光闪炽,如流星划过眼前,再如白鹤翩然落下,仙姿迷人,不是温玉鹤还有谁。他戏谑哼笑,一弹指那具法体当即成了一头死猪,头顶插着的竹筷露出一截,整个脑袋都撞烂了,骨头血肉也惨不忍睹。

    负责练法体的男弟子怒道:「竟敢使诈,怪不得这炉鼎撞这麽久还冲不开封印!」

    「因为它根本不是炉鼎,就是头死猪罢了。」温玉鹤把他们几个人的样子都扫视过一遍,挂着平和无害的笑容说:「你们该庆幸这是头死猪。更该庆幸我大发慈悲,特地骗你们。但不幸的是你们几个敢对我的人起心动念……所以还是要死,只是我不会连魂魄都销毁的。」

    那四名修仙者惊退、或讶叫,同时长剑出鞘布阵应敌,温玉鹤优雅踱步,但并非逼近他们,而是走向那石碑说:「不是想找这山里的主人?我帮你们啊。」

    温玉鹤在站洞门旁出掌,单凭掌风碎了石碑,一道黑风冲出洞外,那四人猝不及防,转瞬间被堕为妖魔的山主那一身火焰烧融,原地仅烙了四道暗影,怪风刮出怪声,就像那几人惨叫惊恐的哭号。

    温玉鹤碎石的同时取了一件法宝,只是法宝的样子已和原先不同,他拿在手里看了看,有趣道:「罗星伞,怎麽变作一朵琉璃花了?哈。罢了,这东西危险,能收一切修炼者,只对凡人无害。」

    浑身燃着黑焰的大山主人,形貌是一尾庞大生角的龙蛇,经过一阵子封印似乎恢复了一点理智,正畏惧温玉鹤身上的宝物力量,在夜空盘旋不敢接近。温玉鹤看了看,召黑衣人拿简单的树枝摆了一道阵,将琉璃花植在阵中央,对那妖魔说:「一会儿我催动这道咒阵,你重回山里修炼,五十年後即可将煞气化散,除去魔性。若是不从,我也只好在此收拾一切後患了。」

    那妖魔疾速盘旋舞动,挣扎了一会儿飞回岩窟内,温玉鹤浅笑:「算你上道。」说完施法将那摆阵的枯枝烧了,化有形为无形,作出既是封印亦为结界的咒阵,防止再有人来打搅山中主人苦行清修。

    温玉鹤甫回云来坊,陆松禕就开门对着院里的师弟冷声质问:「多管闲事去了?自作主张。」

    「我是为了不让晓初为难。」

    「把人都杀光还说不为难?你封印妖魔就罢了,杀了人还把人家魂魄也一并封住。」

    「我只承诺不打散他们魂魄,没说要放过他们。只要是对我的人不好的,哪怕动个念头都不行。」

    「胡闹!」

    温玉鹤对另一间紧掩的房门出声喊道:「都听见了,还不出来麽?」

    站在门里的青年缓缓开门,看了眼陆松禕,再看着温玉鹤说:「松禕都告诉过我了。我再待在这里,牵扯的因果会越多、越深、越乱。我也不想玉鹤再因为我而杀生了。」

    温玉鹤打断他说:「杀生?人可不是我杀的。」

    「可他们因你而死啊。既然如此,我们一同去别处吧,找个清静的地方修炼,好麽?」

    温玉鹤眯眼问他说:「你舍得?」

    陆松禕也劝他说:「也不一定要现在走。过几年也不迟,我们不想勉强你。」

    王晓初淡淡微笑,腼腆而温柔的告诉他们说:「不勉强。只要我们三个能在一起,别的什麽都能舍下。虽然不晓得将来如何,但是能在一起一日就是一日。我们一起走,好麽?」

    陆松禕点头,温玉鹤走到王晓初面前说:「随你高兴。不过,今晚的事你还没褒奖我。」

    王晓初不觉往陆松禕那儿瞥了眼,陆松禕看他们的目光淡然无波,他却很慌,小声低哝:「能不能等一下?」

    「不等。」温玉鹤任性的板起脸,指了指脸颊,王晓初匆匆在他指的地方亲了一口,他又指着嘴巴,王晓初也往嘴亲。王晓初再瞄陆松禕的方向,那人已经关门回房了,温玉鹤是故意刺激师兄的,因此愉快翘着嘴角要拉王晓初回去。

    王晓初停下脚步,温玉鹤回头看他欲言又止,还是心软了,松口说:「过来我送你东西,晚些再让你去找我师兄吧。」

    王晓初暗暗叫苦,心知温玉鹤又要好生调教他一顿了。这些事物对他来说既是难熬又是快乐,实在又爱又恨。

    预计下篇完结。感谢支持。

    第27章 贰柒

    院子里梅花的清香好像飘进室里,王晓初觉得那股花香特别浓郁,因为就在不久前他被温玉鹤喂了一杯酒,水酒里滴了一滴药。温玉鹤在这种时候给他下的药自然不是强身健体,而是助兴用的,可是他还没尝过这药的效力,它似乎将所有感官都变得十分敏感,同时意识又像醉了似的逐渐蒙胧涣散。

    於是那梅香闻起来浓得薰人,王晓初快被花香薰醉。温玉鹤碰他的手温感觉比以往还暖热,他自己呵出的气息也一样温热,整个人慵懒靠在温玉鹤身上。温玉鹤让他躺下,捏他下巴由浅而深的亲吻,一手和他的手相握,姆指推揉掌心,那动作极为暧昧温柔,令他不由得拢手握住,低声笑出来,主动吻回去。

    温玉鹤在房间下了禁制,外面的人感受不到这室里的动静,温玉鹤上半身欺在王晓初身上和他相视、轻吻,少顷他往下退,将王晓初的裤子脱去,摸着不生太多毛发的双腿和下体,一脸有趣,这男子身上不太长毛发,可是体魄健实倒也不像女人,很让他喜欢。

    王晓初觉得腿冷,伸了手也把自己那命根摀住,温玉鹤取来之前插在马眼的金色细棒,涂了药再拨开他的手,将那东西慢慢插入惹人怜爱的孔隙。王晓初侧过上身抱住棉被低哑哭号,令他难耐的不仅是被异物侵入,还有难以言喻的酸爽感,似疼非疼,金属的棒身让此刻的他感到冰凉,泛着痒麻的疼痛又生出热烫的感受,反覆作用下,那根肉棒也蠢蠢欲动的充血胀硬。

    温玉鹤说有空会拿这东西慢慢让他习惯,虽然不打算将那马眼撑大,可是等那里习惯後会尝到更多绝妙的滋味。王晓初不自觉张开双腿,胸口、下腹随呼吸起伏,几度翻了白眼长吐气,从喉咙深处发出沉溺於快感的低吟。他很舒服,欲仙欲死,那细棒微弯处好像不只插入肉棒里,还往更深处轻挠,他就这麽在温玉鹤面前流露痴态,而且这回那跟金属涂了药,令其余韵不绝,自己都自己的皮肤都充满快乐的感觉。

    「玉鹤……来摸我。」王晓初眼尾睐人,被情欲煎熬的他稍微红了眼眶,模糊格外惹人怜爱。温玉鹤却不听他的,反而衣冠楚楚的走下床让他等一会儿,迳自去拿来一根造型不太一样的玉势,那根玉势是上好的翡玉,通体绯红之外表面浮雕螺纹毛发和大小不一的疣状物,根部圈着一环乳钉,此外还有前後两把像柄的延展物,一侧是手把,另一侧是雕成兰穗的花、叶。

    虽是一件淫具,用的却是上好的玉石、精妙的雕琢工夫,温玉鹤说这是他的藏品之一,还没人用过这东西,今晚让他试一试。其实,温玉鹤有不少玩意儿都说是第一次让王晓初试,一开始也不知是真是假,後来王晓初才从其他蓬莱宫弟子那儿拼凑出一些可能性;就像东莺说的,宫主越喜欢一个人就越会想些花招去玩弄,一般被宫主拉上床的人也只是拿尺寸不一的玉势轮流调教,将後庭撑到能接纳宫主那东西也就差不多玩够了,因为宫主很喜新厌旧。

    好在王晓初并不讨厌这些事,而且虽是调教玩弄,却每每能感受到温玉鹤对他的照顾和怜爱,也许温玉鹤已经不习惯用寻常人的方式表达感情才会如此,要不然他之前对温玉鹤表白时,虽没获得只字片语的回应,却看到温玉鹤耳根红了呢。

    想到日後说不定也能反过来调戏温玉鹤,王晓初心里充满期待,暗自窃喜,只是这念头稍闪而逝,身体的反应把他的思绪搅乱。

    「啊、嗯。」王晓初抿唇闷吟,那玉势正被放到後面,一寸寸撑开、插入肠道里,他长喘抖着嗓轻喊,两手反折向後揪着被子,腰臀不由自主扭动、绕圈,那雕成兰穗和兰叶的部分抵住其会阴,温玉鹤握住另一侧手把轻轻转动,拿东西操他,他的身体高兴得不停泌出白液,下体湿淋淋的。

    同一床间,王晓初一身潮红半裸身子,被玩得媚态尽露,而温玉鹤犹是仪容端正的坐在一旁调戏人,噙着笑意气势沉稳。期间王晓初不停浪叫、求饶,声音极是撩人悦耳:「噢、嗯……哼嗯嗯、好哥哥,饶了我吧,我要被玩死了。太舒服、不能再,再啊啊、哈嗯……插着了,戳到了,棒子跟那个,不要啊……呜嗯嗯、啊、啊──」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温玉鹤才出声搭理他说:「你这样还有精力去应付我师兄麽?晚点我是会让你去他那里,要不然他孤枕难眠,还要怨我这师弟吃独食。呵。」

    王晓初逮着机会喘息,一时还答不上话来,泪眼婆娑瞅着温玉鹤。温玉鹤又勾起嘴角凑到他耳鬓说:「有时我真後悔和他同享你。虽然还是有先来後到之分,我若反悔,随时毁了他印记亦可,对他有害,我是无所谓。可是对你也不是毫无影响。」

    「玉、玉鹤……」王晓初可怜又紧张的瞅他,像是想求情。

    温玉鹤浅笑道:「放心,我也只是想想罢了,又不会真的做。谁让你有时不专心,和我在一块儿的时候却还想着我师兄。明明是一块儿逛集市,你却还特地买了梅花酒要和他一起喝。」

    「呃嗯、那酒是想三个人一起、啊啊嗯,轻点……」王晓初暗自叫苦,身体被弄得太舒服,脑子就很难使得上,他太小觑这温育鹤的醋劲了!

    温玉鹤扶王晓初下床,找来一条黑纱蒙他的眼,再拿来一件柔软保暖的兽皮大氅给他穿好,光着脚ㄚ走,即使地面不冷,前後都被塞了东西的王晓初亦举步维艰。温玉鹤又拿来一条柔软布绳綑他双手,像蹓宠物似的牵着他说:「来,我带你绕几圈适应适应。呵。」

    王晓初看不清东西,眼睛只感受光影明暗,缓缓被温玉鹤拉着绳走,但他也不怕,因为温玉鹤只是贪玩又爱恶作剧,绝不会让他受伤。

    「晓初,你让我很意外。」

    「呼、嗯呃……意外?」

    「是。你知道我的全貌竟还说了那种话。」温玉鹤指的是日前王晓初对他的告白,他没想到自己想来还是有些别扭,但一想起来心中又觉温暖平静。「更没想到你让我尝到妒嫉的滋味。呵嗯、哼,真有意思。」

    「玉鹤,我、脚软,求你让我、让我丢出来,堵着有点难受了。」他感觉精水堵得久了回流,可是走动时好像持续被操着,前後夹击下弄得他不停发抖,爽快的滋味变得很复杂,已经不是欲仙欲死说得上的感受。

    温玉鹤停下脚步,踱到他面前拉其手肘将人提起,然後搂着裹了兽皮大衣的男子亲吻,说起充满醋意的情话:「我师兄他不是那种会日久生情的个性,只怕他第一眼见到你,就已经把心都给你了吧。我对他的了解,比你还深。毕竟我跟他斗得也久了,呵。要不是他这个性,我还真想也用日久生情的方式去勾引他,让他移情别恋,如此一来就没人跟我抢你了。」

    「这是什麽话呀、那样岂不是……更乱……」王晓初话音微弱,尽管他听着觉得既荒谬又淫乱,但这确实是温玉鹤会想的事情,而且他自己根本没资格说人家乱。

    「别担心。师兄他永远都知道我有多危险,而且也不可能真的跟我同流合污。不过像这样挑战他忍耐的极限也是件乐趣,哈哈。」

    王晓初没吭声,心里默默同情陆松禕,也更是爱怜。不过他忘了温玉鹤擅於窥探人心,这话不仅是温玉鹤的真心话,更是刻意讲出来戏弄他的,温玉鹤舔了下他耳垂,轻嗫着问他说:「你是不是又因此想着我师兄啦?我会吃醋的。这麽不专心。罢了,一会儿你过去他那里,也会不时想起我,这就算打平了。」

    王晓初被这番话弄得心悸,温玉鹤牵着他来到房间外头,将綑他双手的布绳绑在上面檐廊的横梁上。温玉鹤轻拍他的脸说:「晓初,你真可爱。不过今晚我已经玩够你了,就先便宜我师兄吧。」

    语毕转身回房间关门,留下王晓初一个人被栓在门外廊道上。由於穿得够暖,温玉鹤还记得给他趿鞋,其实并不觉得冷,但那花香让他醉得站不直,偏偏两手被绑住悬着,手腕勒得发疼。

    王晓初意识模糊的唤了几声玉鹤哥哥都得不到回应,好像听到有人走近,他舔着被风吹乾的唇低喊:「松禕,呜、救我。」

    「好。」来者就是陆松禕,他把绳子解套,将王晓初横抱起来带回自己房间。一将王晓初摆到床榻上,一碰王晓初他就像只毛虫一样微微扭动,一脸窘得快哭出来,好像在忍耐什麽而不出声。陆松禕见状,语气平静问说:「师弟他又欺负你了?你这是自找的,活该,谁让你每次都由着他来。」

    陆松禕去拿了疗伤醒神的药水来,坐在床边脱鞋上床,再放下床帷跟人讲:「伤着哪里没有?我替你上药。」他一弹指把王晓初脸上的轻纱,黑纱部飞到一旁。

    王晓初退缩躲开,抓拢衣领缩在床里瞅人,陆松禕笑着跟他说:「没事。你以为就那只淫鹤会设禁制?他不会晓得的,你若要他坏话也随便讲,都没事。」

    「我对不起玉鹤,也对不起你。」王晓初被情念、色欲和快感焚烧了理智,情绪混沌得带哭腔说话:「我告诉他我爱他,可是我对你也、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怎麽有这样好看的人,像真的仙人。」在他心里,温玉鹤也像仙人,不过是风流神仙,陆松禕更像一尘不染、不食烟火神仙。但他偏偏都招惹了,还让这两人迁就自己,光想都觉得会天打雷劈。

    陆松禕看他说话语无伦次,哭出几滴眼泪,开始连话语都讲不清楚了,哭笑不得给他凌空点了穴道,让他安静一下,凝滞了言语和动作。王晓初轻蹙眉心,茫然觑着陆松禕,陆松禕柔情浅笑,拿了药去揭开他那件大衣。

    兽皮大衣裹着一具正沉溺於情欲的男人身体,那是成熟健康的男人体魄,肌骨匀称,皮肤紧实光滑,阳刚而又不过份粗犷的身形线条不仅赏心悦目,染着欲念的红晕更是煽情性感,而且几乎不生毛发的下体能清楚看到温玉鹤的杰作。

    黄金制的马眼棒尾端做成了一朵金花,花就开在蕈顶,被插开的肉隙分泌出浓白蜜液,下阴还有一株玉雕的兰花,王晓初迟迟无法并拢双腿就是因为它,而且那东西的本体还深埋在王晓初体内。这人流的淫水则将兽氅内濡湿了一大片,加上药液的气味,因此陆松禕揭开他衣物时闻到一股不寻常的花草香气。

    王晓初闭眼叹息,又眯起眼迎视陆松禕,不解释也不再闪躲,一副任凭人摆布的样子。这教陆松禕如何受得了诱惑,当下他的脸就沉下来,入定似的盯住王晓初的眼,然後目光慢慢往下挪,重新取回那条黑纱把王晓初的眼给蒙住,涩声道:「别怕……我帮你,取出来。」

    这些玩意儿弄进去和取出来都是极为折腾的事,何况前後两件事物都几乎夹击王晓初体内尤其敏感的地带,陆松禕一抽动那细棒就惹他尖叫,僵了身体求饶:「不行啊、啊啊,松禕,啊──」

    陆松禕按住王晓初的肩头,认真说:「慢慢来会太难受,你、忍忍,一下子就好。」他说完迅雷不及掩耳将那细棒抽出,顺势带出了一波浓白精液,王晓初身子歪曲像一侧,整个人几乎抽搐哭叫着泄出来,并在这床榻上、男人面前失禁了漏了一滩尿。

    「哈啊、哈啊、咿嗯,呼,哈啊……呼……嗯。」王晓初大喘,握住陆松禕压制自己肩膀的手,陆松禕继续去取出後面的东西,他闭眼长喘,後庭顿觉空虚,尚未能开口说话就被陆松禕吻住嘴。

    陆松禕的吻一来就是深浓热情的交缠、覆含着唇舌,在口腔内翻搅刮扫,两副舌灵活相揉如龙蛇共舞,也不必王晓初反应就心有灵犀将勃起的阳具送入那空虚的後穴。王晓初满足而甜蜜的闷吟一声,让陆松禕用滚烫的长鞭开始抽打他下体,液体被搅打得湿稠发出细细泡沫,他双腿往两侧展开、屈立,完全的接受了陆松禕的疼爱。

    「嗯、呼嗯、嗯。」王晓初被陆松禕吻得唇瓣发烫,两人歪着脑袋变换角度深吻,陆松禕饥渴得汲取他口中津液,一面脱去自己的衣袍,胸膛彼此贴近、辗碾,硬突的乳珠磨擦出别样快感。

    「晓初,你真要命。」陆松禕松口匆忙说了这一句,抓起他双脚插了片刻後再站起来像打桩似的沉重捣了起来。王晓初被体液溅了头脸,如溺水般挥手叫喊,陆松禕弄了百来下才拉住他的手把他捞到身前抱干,一面抽插一面畅快的吼叫着。

    王晓初酥爽至极,男人的温热的怀抱和亲吻,以及下面狂热的蹂躏让他几欲升天,双眼被黑纱遮蔽,让他更加意识到陆松禕的那处是如何在他体内动作,如何击着他最敏感舒服的地方,他恋慕着的男人正与他结合着,於是他抱着陆松禕抽泣、哝语,那话语使对方如发狂般欣喜狂肆,腿间声响拍击如骤雨急下。

    「松禕,我……你……」王晓初说了之前对温玉鹤同样的字眼,但这对师兄弟反应很是不一样。温玉鹤是内歛害羞了,而这看似淡然无欲的陆师兄则是狂喜暴走,巴不得将人拆吃入腹,彻底展现了野兽的本性。

    王晓初努力抬手将蒙眼的黑纱拉下来,看到了陆松禕不同的面貌,那张脸沾染情爱、欲望,目光更深邃而执着,还有浓浓的温柔情意,为了他,都是为了他。

    ***

    春夏交接的时节,王晓初把云来坊的所有权及相关事务都交给温玉鹤找来的人接管,一个叫郑玄鸿的男子。这人也是温玉鹤还是蓬莱宫之主时收的弟子,常年在外,背景来历神秘,五官鲜明深邃,似乎混着异邦人的血统,听说相当能干。

    至於是哪一种能干,当初王晓初也没心情多问,之前厚着脸皮回清波镇找郑玄鸿的时候,这人也是二话不说把店还给他,还说是前宫主的吩咐,是个来去都潇洒乾脆的男子汉。看得出长得好看,只是过於浓密的胡子把脸遮去大半,让人觉得粗犷慓悍,但交谈後就会认识到这人细心周到的一面。

    这天郑玄鸿摆了一桌酒菜给他们三个饯行,吃完就启程,因为王晓初他们三个离开对外的说法是跟着陆道长入山修行,总不能用法术变着一走了之。这顿饭算是做样子给人看的,郑玄鸿敬他们酒,希望他们有空再回来走走,很是亲切友善。温玉鹤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对,虽不至於失礼但也有点心不在焉。

    饭後,云来坊的伙计们都在门口送他们三个上车,掌柜他们拉着王晓初的手说了好些话,再依依不舍目送马车离去。王晓初将车帘掀开,对他们挥别,眼泪在眼眶打转,直到看不见云来坊和那伙人了才坐回车里。

    气氛有些尴尬,陆松禕在前面驾车,温玉鹤闭目养神,王晓初自己解释说:「我不是舍不得,只是相处得久了,有感情。」

    温玉鹤告诉他说:「这样走了也好。将来他们一个个衰老逝去,而你却依旧绿鬓红颜,正令人生疑,而且也是哀伤的事。」

    王晓初揉了揉眼,不解的瞅着人良久,坐近温玉鹤问:「你在安慰我?」

    温玉鹤睁开眼斜睨他了一眼,并不回答。王晓初握住他搁在腿上的一手腼腆微笑,又忍不住胡思乱想,将温玉鹤和郑玄鸿的事想在一块儿,讷讷道:「那个郑玄鸿对玉鹤你的态度真是殷勤啊。特别不一样。」

    「哼,废话。他喜欢我,当然对我殷勤。」

    王晓初睁大眼望着他高傲的侧颜,一时接不了口,温玉鹤抽手拿食指轻戳他额头,嗔笑道:「这有什麽好奇怪的?」

    「没、没有。」王晓初低头犯嘀咕,心想:「反正你睡谁或谁睡你,我不能怎样、也不想怎样,吃醋麽?吃久也就习惯了?」

    温玉鹤睇他藏起小脸乱想,掐他下巴让他把脸抬起来,好笑的在他嘴上香了一口说:「吃醋没有?」

    王晓初别开目光,嗫嚅低语:「吃醋有何用,还是喜欢着你啊。」

    温玉鹤喉间发出低笑,若是以前他肯定要吊着王晓初的胃口,可是现在常常舍不得王晓初难过,变得心软了,放轻语调告诉他说:「你多想了。我是欣赏他,却不是喜欢他。再说像他这样主动又殷勤的,那心思也太好捉摸,我没兴趣。又不可爱。」

    王晓初听他主动交代想法,稍微松了口气,顺口问了句:「那你跟那郑郎睡过没有?」

    「呵,你以为如何?」温玉鹤偏偏不回答这问题,因为他知道陆松禕被他们车里的「谈情说爱」刺激了,马儿跑得更快,反倒想让王晓初的心思全被自己占满。

    王晓初问不出结果也不再追问,怕自己难堪,往前掀了帘子跟陆松禕说要换人驾车,自己坐到前面去驾马车了。陆松禕进到车里与温玉鹤相对而坐,双方静默许久,温玉鹤率先开口:「一到了那里三人各住一屋。」

    「行。要到谁的地盘,他自己作主。」

    「可以,平日不得打搅他修炼。」

    「当然。秋冬由你作主,春夏交给我。」

    「那好,不过谁也不能勉强谁,一切随他高兴。」

    「你会诱惑他吧。」

    「这叫互相吸引,师兄你这话真没情趣。」

    「你睡过郑玄鸿没有?」

    「干嘛?你也想被我睡还是睡我?」

    「闭嘴。想打麽?」

    师兄弟在车里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边斗嘴一边约定好将来共处的原则就是──全听王晓初的。至於追求、诱惑、勾引的手段就各凭本事了。

    傍晚他们在野外过夜,仅留王晓初在车里睡,其他两者守夜,天将亮时改由温玉鹤驾车,他们翻过几个山头,还经过那座山神被封印的大山,终於抵达海岸。陆松禕拿出事先用木头雕刻好的迷你星艖往海面抛掷,化成一艘小船,三人上了船渡海,一路纵有狂风暴雨也无法打翻这船,自动分让出一条海路,如此航行一天半才到师兄弟俩所选的海岛。

    上岸後温玉鹤说:「这座岛乍看不大,其实也是座天地柱,你若潜入海中方能窥其真貌一隅,过去我和师兄联手制服了这里盘桓的妖龙,同时以此为归属地。」

    陆松禕收好星艖走来,鞋履不见沾染半点沙土或海水,平静温和的接话道:「不错。你又同时有我们两个的印记,也算是这里的主人之一。这地方利於修炼,之後我和师弟也会在此打造各自的药炉。你有不懂的我们都会教你。」

    「可是我没想过修仙啊。」王晓初想了想,实在不知所措。温玉鹤斜睨他一眼,笑说:「也没指望你成仙,你以为修仙容易?只是想让你长久陪伴我们而已。」

    陆松禕难得认同温师弟的话,点头附和:「再说独自飞升成仙该多无趣,也不放心将你留在凡尘。被师弟玩死该怎麽办。」

    「我可不放心晓初和师兄一块儿,被你闷死可怎麽办。」

    「跟着我怎麽会闷,若是两厢情愿,也是相看两不厌。」

    「说得天真。你那张脸真以为别人看不腻。」

    「我说的不是皮相是心,师弟所言太过肤浅。」

    王晓初看他们一来一往又吵起来,大吼道:「停!我……知道了,修仙很难的,就算将来成仙也是三个一起吧。所以不要吵了。」

    陆松禕对他柔情一笑说:「我并没和他一般见识啊。」

    温玉鹤也反驳:「我怎麽会跟一头鹿争论。晓初你这话说得真对。」

    「都是我不好啦!全是我不好!」王晓初抱头跑开,跑了一段再回头,那对师兄弟看他的眼神不仅暧昧,还如狼似虎。

    「看来确实是你的错。」温玉鹤抱胸说道。

    陆松禕别有深意瞅着王晓初,叹息道:「晓初,你怎麽学不乖呢。」

    王晓初知道他今天又没得睡了。不过好在这两人也不是要对他就地正法,还是先带他入岛寻觅好的风水建立住所。他们来到一座云雾缭绕的山林,时序推移,恰好是黄栌花开的季节,整个山头都是那羽毛般淡粉的花梗,如烟似雾尤其梦幻。

    「就这里了。」温玉鹤对一双眼闪烁光采的王晓初说:「你最爱这黄栌花了不是?夏赏紫烟,秋观红叶。」

    王晓初拉着温玉鹤的手,也拉住陆松禕的手,用力点头,脸上藏不住的温暖笑容。他知道他们三个在一起还会遇上不少麻烦,不会从此就无忧无虑,可是只要他们都在一起,就没有什麽好怕的。

    「玉鹤,松禕。以後我有你们,我,有一个家。真好。」

    「傻瓜。」

    「这是当然的。」

    温玉鹤和陆松禕互看一眼,皆莞尔微笑,神情温柔。

    第28章 番外 紫烟岛日常

    王晓初、温玉鹤、陆松禕三人离开清波镇云来坊,前往一座海岛修炼,岛上不少山里皆有大片黄栌树林,是王晓初喜爱的树木,又叫烟树,因而将该岛名为紫烟岛。他们三个在岛上搭建住所,三人屋舍相邻,起居修炼皆能彼此照应。

    从此有人谈琴时有人吹笛,亦有人执剑起舞,好不逍遥。

    夏日,王晓初天没亮就带了自制钓具上山捕鱼,溪流边他找到一块白练色大岩石,提了随身物品就跃上去浏览四周景色,天还没全亮,但能看出这里是个钓鱼的好地点。他架好鱼竿,放好装鱼的竹篓和杂物,再把斗笠拿来盖脸上躺下补眠。

    这既是睡也是一种冥想打坐,真正的打坐也不见得就得讲究坐姿端正,而是身心自在的状态沉定心神。小憩片刻,王晓初坐起来从一旁篮子里找出一块竹片和一把小刀,边打呵欠边削那竹片。他这是要做餐具,一面削一面在心里盘算着:「昨儿个一起吃饭,玉鹤跟陆松禕又抢菜,弄断了两双筷子,还有一根汤匙。这样不是办法,乾脆多做几个碗,往後饭菜都给他们分好,这样就不会抢了吧。只是洗起来麻烦,伤脑筋。」

    王晓初眉心微结,虽是困扰,却又不觉流露笑意,为了和那两人相处的这种生活锁事烦忧,其实还是很幸福,他乐在其中。不过笑完他又皱眉,想起自宅後面的浴室得修一下,幸好近来是夏天,随便找个清泉水池进去洗一洗就好,也没女人那麽费事儿。

    这浴室有损坏的事情,还得从前几日陆松禕来借浴室讲起,陆松禕说他为了炼药煮了一堆材料堆在浴室里,有阵子无法使用灶跟浴室,特地跑来跟他借。他与人方便就借了,两人之间也没什麽,就是他送酒去给陆松禕喝的时候,坐在外头聊了一会儿,然後稍微卿卿我我。

    隔天王晓初去见温玉鹤的时候,温玉鹤就跟他说师兄使诈,然後也跟王晓初借地方沐浴,还要一起洗。王晓初真没想到温玉鹤也有这样小心眼的一面,浴室借了,他人却不过去,自己在房里擦澡了事。

    「哼。还修仙呢。幼稚。」王晓初笑了下,一个分神刀锋一偏,伤了手指,「嘶!」他把食指含嘴里将血舔掉,再察看伤口,只是皮肉伤罢了。跳下岩石拿溪水冲洗过再找手帕包紮,无奈他左手不习惯做右手的活儿,弄半天也没能系好。

    这时身後传来一个声音:「我帮你吧。」

    是陆松禕的声音,王晓初讶异,开心问:「你怎麽来了?」

    「我一向早起。有时会到这一带散步。」陆松禕接过手帕替人包紮,接着又坦言说:「而且你不在屋里,我也是有意找你。」

    「找我?」王晓初歪头,低下目光看对方系那手帕的动作特别轻,好像怕弄疼他,不知怎的他就觉得害羞,慢慢收回手道了声谢。

    陆松禕一脸平静且理所当然的告诉他说:「是啊。心仪一个人,自然是想多多亲近,能多看一眼是一眼,不是麽?」

    王晓初傻呼呼呆望着陆松禕眉目俊朗微含笑意的脸,面皮发烫,讪讪笑着:「是啊。那个,我就是一早睡醒精神得很,就过来钓鱼消磨时间了。如果运气好,中午就有鱼可以吃。然後回去再摘些野菜野果,比起肉,你更爱这些吧。」

    「是啊。」

    两人回到白色岩石上坐着,陆松禕端正盘坐,但并不刻意,神情闲适悠然,待在他身旁的王晓初也感到放松舒服,不由得多瞧了两眼,翘着唇角微笑。

    「跟我们在这样偏远的岛上生活,难免会有无聊的时候。」

    「不会啊。」王晓初忙着否认。陆松禕对他浅笑,温柔说:「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有无聊的时候,特别是、不能和你处在一块儿的时候。不过,偶尔,我们可以一同出海,去别的地方走走、看一看。虽然不能离开归属地太久,出去玩个一年半载倒是没关系。」

    「一年半载也很久啦。」王晓初了然,点头说:「对动辄要修炼千百年的人来说,可能也不是太久。」

    「是啊。」陆松禕说完,凑近王晓初耳鬓往他脸上轻吻,深情款款睇着他低语:「跟你在一起,再久都是一瞬间的事。真是不够啊。」

    王晓初害羞得笑了声,歪头找了一个角度往陆松禕嘴上亲,回说:「松禕越来越会甜言蜜语了。说得我都要不好意思。唉,太常在一起,会不会有天厌倦了?」

    「不知道啊。」陆松禕话音很轻,虽是退回去坐正了,但又伸手过来摸王晓初的脸,将耳边发丝慢慢撩到耳後,思忖道:「试试吧。看要多久会厌倦。我们就试一试好了。我有信心不输你。」

    王晓初挑眉,鬼灵精怪斜睇他说:「是麽?我也不认为我输你。」话一讲完鱼就上钩,他眼明手快瞅准时机收竿,钓了两尾鱼,一大一小,还想再钓一尾鱼却迟迟没如意。太阳攀高,越来越晒人,陆松禕想劝他,他说:「不行啦。不钓到三尾鱼的话,就算让你们一人吃一只鱼,最後你们也会吵起来的,可能还会说要把鱼给我,总之还是再等看看,也许第三只鱼会上钩呢。」

    陆松禕听了他的烦恼淡笑,跟他说:「别麻烦。我不吃鱼就是了。也不和师弟吵。你不必忙活了。要是你为了我们而晒昏了头,那才不好。」

    「哈哈,我又没这麽娇弱。在太阳底下跑一天也没事的。你们真夸张。」王晓初大笑,接受陆松禕的好意,点头开始收拾东西,再带了人绕路去一片果树林摘些梨子吃,结果目睹有猴子为了抢果子吃打架,掉下树在地上打滚。他忍不住偷笑说:「松禕你看,明明旁边还有这麽多好吃的果子,三只猴子只抢一棵梨子,那棵梨子都摔伤了吧,又不好吃。」

    陆松禕感慨浅笑道:「是啊,你说得对。不过,这该说是执着还是愚昧呢。或许我师弟看待世人亦是这种目光。可是一旦身在其中,就觉得只有眼里看着的果子才是最好的,无论如何都不愿相让。」

    他们边聊边走,王晓初将那些话作了联想,微笑说:「我们应该比猴子好一些。是吧?」

    「差不多。」

    「差不多?」

    「你不是水梨,我跟师弟也不是猴子。我跟他都舍不得你,就像你舍不得我们,但是仅是如此。不可能再将你让给谁了,也不会再让你有机会去看我们之外的人。坦白说,我是很意外温玉鹤能容得下我接近你,但是不难理解。毕竟他曾那样抛下你,把你交给我,这是他自己错过一回,所以他承担了。而我并没有在一开始就追求你,只是选择当个局外人,我曾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与你们不同,没想到也是一种自欺欺人。这是我的傲慢,我的报应。能像现在这样,三个人一起过日子,一同修炼,外人看来或许病态、不合理,可是对我和师弟来说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奇蹟。」

    王晓初听他说完,提着一篮果子、拎着一篓鱼虾,释然笑语:「这麽说来,我……不算是麻烦,也没有不该存在,对麽?」

    陆松禕略微讶异看了王晓初一眼,他没想到王晓初心里会有这样的黑暗,远比他所想的还深沉,不过想来也不意外,他们虽然一同经历许多事,但是在相遇之前的人生是没有交集的,可能这孩子从前遇到很多冰冷悲伤的事吧。

    陆松禕坚定而温柔的回应:「嗯。你没有不该存在。正因为有你,我和师弟才不像从前一言不合就相杀。」

    陆松禕指着太阳说:「就像日月星辰一样。这样沉重的事物,有它阴暗的一面,却还是会不停运行、存在,发出光亮,依其轨迹升落。它们升起不是因为它们很轻,所以你也不必把自己看得太轻。他们降落也不是因为太沉重,而是它们有必须去的地方。那样运行着,日复一日,即是它们的命运。

    你,我,还有温玉鹤,都有各自的命运。然後,以我们的私心和执着将之联系在一起,化作羁绊。」

    陆松禕话语平和温煦的停落,王晓初提着东西吸鼻子,无声啜泣,不是因为难过伤心,而是胸中无以名状的温柔和暖意在流淌,这情绪大概是感动吧。陆松禕接手帮他提着篮子,担起那些水果和杂物的重量,再牵着王晓初的手一块儿漫步回住处。

    一回去他们就看到温玉鹤指挥灰衣人搬来一堆木材,堆在他屋外空地上,隔着蒲桃棚架看得清清楚楚。温玉鹤见他们回来,走出来跟他们打照面,不冷不淡扫了眼陆松禕,再看王晓初提的东西问:「一早这麽好兴致,钓鱼去。收获如何?」

    「哈哈。」王晓初乾笑两声回说:「大概解个嘴馋是够的,我不擅长嘛。」

    温玉鹤鼻端发出轻笑,不觉宠溺看着他说:「我教你。除了去死我不擅长,其他都会一点的,好歹活了这麽久不是?」

    王晓初被温玉鹤逗笑,陆松禕也歛眸翘起嘴角,因为和王晓初上午的相处,陆松禕心情很好,也没有和师弟挑衅斗嘴的打算,何况他并非无时无刻都这麽好战。王晓初看温玉鹤满头汗,抽手拿袖摆去压他额角说:「忙什麽?难得看你留一头汗。」

    「难得麽?」温玉鹤调戏他说:「床上不是常见。」

    王晓初蹙眉,牵回陆松禕的手就要走,温玉鹤抢先拉住他的手挽留道:「别害羞。我在做一些东西,做好了第一个让你看。」

    「是什麽?」

    「小东西罢了。」

    虽然温玉鹤这麽说,但还是卖了关子,王晓初有点期待,他提着篮子说要回屋里做饭菜,陆松禕则要回去换件衣裳,温玉鹤则开口说要帮王晓初烧菜。

    王晓初狐疑盯住温玉鹤问:「你会烧菜麽?你不去也换件衣服,流这麽多汗,不是很爱乾净的?」

    温玉鹤爽朗笑着,跟他说:「我是爱乾净,但偶尔这样也不坏。怎麽?你嫌臭?」

    王晓初赧笑,其实温玉鹤就算流汗,那身上蒸散出来的气息仍是松木香气,怎麽会惹人讨厌。他点头把东西拿回厨房,和陆松禕暂时道别,温玉鹤就跟了过来,进厨房熟练的察看这里的材料、工具,然後吩咐王晓初把菜洗衣洗,再去给鱼刮鱼鳞,自己则准备柴烧饭,再开一灶热大锅,随後在台上撒面粉,准备一会儿煎煮鱼时在一旁烙些饼吃。

    王晓初不是头一回看温玉鹤做这些事了,之前他还取笑过说:「君子不是远庖厨?」

    温玉鹤立即反问:「我是君子?」他看王晓初犯窘也不打算逼问,因为他知道这人心中对君子什麽的没一个印象,多说都是找麻烦罢了。

    这厨房里的东西算是一应俱全,都是温玉鹤他们为了王晓初嘴馋贪吃特地弄来的,王晓初喜欢下厨,可是多半是学着做,最常烧出一桌饭菜的竟是温玉鹤。记得他们初次在岛上开伙,陆松禕对饮食还有所迟疑,温玉鹤挑衅他是不是怕被下药,陆松禕还说:「不要紧,我有药。」

    如今这对师兄弟也逐渐卸下心防,起码饮食上不会做那麽小家子气的恶作剧。王晓初洗完菜拿出砧板来,依温大厨的话又切又剁,再抓了鱼刮鳞取内脏,两人几次合作下来已有默契,有时也不须开口就能流畅进行下一道工序。

    温玉鹤偶尔暗自好笑,曾经他以为能把这孩子教成第二个自己、第二个狠辣摧命的毒桃花,要不就是武林高手,因为王晓初确实好学,天资足够,可是太没野心、太容易满足,也不像他心中有太多不甘心,结果学得最好的是厨艺了。

    温玉鹤烧鱼炒菜、焖笋汤,王晓初拿了一把刀坐在後面大桌专注的雕花,拿白菜头、红萝卜刻着花,白菜头被雕刻出一朵漂亮的莲花,今天不知怎的特别顺手,花瓣片得极薄,透出光泽很是漂亮。王晓初开心拿起那朵白莲跑到温玉鹤一旁叫喊:「你看你看,这朵好看不?」

    温玉鹤定睛一瞅,肯定道:「很好看。」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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