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 作者:御年糕

    第3节

    雷蒙：“……”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雷蒙今天终于感受到了。

    “为什么呀？”雷蒙又搜肠刮肚地把跟杨绮丽的所有相处回放了一遍，“就因为我面试那天上楼慢了？”

    “那种小事谁会记得……”杨绮丽喝光了血腥玛丽，豪气地一拍桌子，“再来一杯！”

    酒保很快端来了第二杯。杨绮丽轻轻摇晃着杯子，眼睛注视着血色的液体，声音仿佛也随着这血色的液体荡起一圈圈涟漪，层层泛进雷蒙的心里去。

    “以前一直都是我跟着徐耀去参加每一次集团销售季度汇报，我给他做每一个报告，陪他加班度过每一个夜晚……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很久很久，直到，你来了。”

    雷蒙的心微微一颤，这种窥见少女心思的窘迫感，像一只水鸟破空而来，搅乱了平静的湖面。他有些慌乱地想阻止杨绮丽说下去，但看着杨绮丽陷入回忆的样子又不敢打扰她，百虫噬心的煎熬让他焦躁地坐立难安。

    “真的很讨厌你啊……我花了七年的时间才离他这么近，你竟然轻而易举地就做到了。一个半路出家的销售，最初投的还是项目管理部，竟然让我们总监青眼相看。你说说，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不讨厌？”

    雷蒙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绮丽也没有真的想听他的回答，她笑了笑，拍拍雷蒙的肩膀，“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他需要你，是因为我不够好，还不能达到他的要求，所以有你在，也好。”她举杯自嘲地笑笑，“也许我以后就不用这么累了。”

    “所以，”她喝光了第二杯血腥玛丽，总结道，“我叫你来喝酒，就是为了告诉你。我不讨厌你了，以后我们好好合作吧。”

    她没说好好做朋友，也没说好好相处，她说——好好合作。

    好好合作给徐耀铺路么？

    雷蒙一阵心酸，看着她享受般地灌下去一杯又一杯的血腥玛丽，这种配料，又能好喝到哪里去？

    “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杨绮丽歪了歪头，平日里严肃冷傲的面容，因为这个小动作而生动起来，“好好上班，好好工作，好好喝酒。”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呵，人一辈子这么短，能完得成几个打算呢？”她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我打算三十五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办一场极尽奢华的婚礼，把工作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钱全部花光光！”

    “这么巧？我也刚好准备三十五岁之前定下来。”——其实是李玉萍准备三十五岁之前让雷蒙定下来。

    “你干嘛这么急？男人都是先立业后成家的。”杨绮丽嗤笑一声。

    “就像徐耀那样儿？”雷蒙问道。

    杨绮丽嚣张的锐气顿减，低声反驳了一句，“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杨绮丽不说话了。

    幸好雷蒙还记得自己有求于对方，见势不妙赶紧转换话题，杨绮丽这已经是第五杯了，雷蒙瞅瞅她杯子里依然鲜红的液体，“你很喜欢喝酒？”

    喜欢喝跟能喝是两码事。能喝是为了工作的应酬，而像杨绮丽这种下了班还专门开车跑来喝酒的，只能用爱好来解释了。

    “以前并不喜欢。”

    那就是现在喜欢了？雷蒙也不知道劝一个喜欢喝酒的人少喝点是不是合适，他试探性地建议道：“女孩子喝太多不好。”

    杨绮丽盯着面前殷红的混合物，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她抬起头，用眼角扫过雷蒙担忧的脸，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放心，徐耀曾经对我说过，女孩子不可以在外面喝醉。所以我到现在，从来没有喝醉过。”

    她托着下巴，翘脚坐在吧台上，忽略掉一身拘束的职业装，就像一个逃课来酒吧喝酒的女生，怕被父母发现，又忍不住想跑来解馋。明明知道这酒有毒，却依旧一杯接着一杯，千杯不醉。

    她巧笑倩兮，像是看透了雷蒙苍白的感情经历，故意问道：“呐，你有遇到过么？那种思而不得的人。”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就像我一样。”

    雷蒙的脑海里没来由地浮现出那个橱窗里的牛奶巧克力……明明是个男人，却长了一张惹人犯罪的脸。

    会议室里宋思凡垂着眼眸，转头直直地看了过来，雷蒙清晰地记得当时自己的心跳竟然漏了一拍。

    然后，他听到自己坚定地回答：

    “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血腥玛丽：这是一款世界流行的鸡尾酒，甜、酸、苦、辣四味俱全，富有刺激性，可曾进食欲。这款鸡尾酒洋溢着一种番茄汁的香味，但入口时因为其中的伏特加，使口感极其顺滑，还有微辣，在舌尖和牙齿间颤抖，非常缠绵悱恻。

    以上来源于百度。

    第11章 偶遇

    从酒吧出来，杨绮丽谢绝了雷蒙送她回家的提议，拦了辆出租车先走了。雷蒙开着小扣扣车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一路开到120码，只花了十分钟就到家了。

    雷蒙停好车快速爬上楼，客厅里还亮着一盏灯，雷震天带着老花镜，正独自津津有味地看抗日神剧。电视声音开得很小，估计是在李玉萍睡着后偷溜出来的。

    雷蒙踮起脚尖溜过去，大力一拍他的肩膀，雷震天身体一抖，下意识就要摸出遥控器关电视。雷蒙有些好笑地阻止了他的动作，抬头发现是自家儿子，雷震天连忙舒了一口气。

    “臭小子怎么刚回来，吓死你老爸了。”

    “妈妈和妹妹呢？”

    “都睡了啊，你小声点别吵着你妈。”

    “怎么，怕妈妈醒来发现你又偷看电视骂你啊？”

    “臭小子，你老爸我是那种妻管严的人吗？”

    “是的。”

    雷震天怒视雷蒙。

    雷蒙浑不在意随他瞪。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足足三分钟，然后双双小声笑了出来。

    雷蒙脱下西装坐在他身边，默默陪他看完了这集，然后阻止他还想继续看下去的念头，“爸，上次医生嘱咐你的话还记得吗？”

    “哪一句啊？上次医生说得太多了，管住嘴迈开腿？”雷震天装傻。

    “是少熬夜啊！抗日神剧不利于你的身体恢复，赶紧去睡觉。”

    “诶，你这儿子，再看一集都不行……”雷震天抱怨着回卧室，雷蒙想起下周要出差，赶忙叫住了他：“爸！”

    雷震天回头看他。

    “下周你的复诊……我没办法陪你去了，领导临时安排了去总部做季度汇报。”

    “没事儿，你去忙吧！”雷震天取下老花镜，撩起睡衣一角擦了擦，又重新戴上，对雷蒙笑了笑，“有你妹妹和你老妈在呢，放心吧！”

    为了怕吵到家人睡觉，雷震天只开了一盏很小的落地灯。灯光昏暗，照得人影重重叠叠，雷震天站在光影里，幼时伟岸的父亲，眨眼就变成了眼前百病缠身的老人。

    雷蒙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起身轻拥了雷震天一下，“下次……我一定陪你去复诊。”

    雷震天有些意外儿子今晚的多愁善感，但是他并没有多问，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脊背，“好啊，我等你。”

    雷蒙像小时候那样把下巴搁在雷震天的肩膀上，在心里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爸爸。

    不管回家多晚，这个家里总有一个人留了一盏灯，在等他。有时候是雷震天，有时候是李玉萍，有时候是雷萌。

    他不在的这些年，这三个人是不是也是这样，日复一日守着一盏孤灯，等着他的归来？

    比起杨绮丽自己何其幸运，他已经回来了，而杨绮丽的那盏灯，只能一直等下去。

    第二天是周末，雷蒙阶段性地完成了拜访客户的重任，暂时没有新的工作压力，乐得不去齐亚加班。李玉萍和雷萌发现他周末在家，毫不犹豫地拖了他去逛街，说是一起逛街，其实只是当他个人肉刷卡机和移动式货架而已。

    事实上一进入隆兴的大门，雷萌和李玉萍就忘记了这个跟班的存在，两个人直奔女装店试衣间，势要把当季新品试穿个遍。雷蒙在店门口找了个供客人休息用的长沙发，长沙发上挤满了看报纸玩手机的各年龄层男性，看到新伙伴儿的加入，人群自动挤挤，让出个空位。坐在雷蒙旁边的大叔还对他友好地笑了笑，一脸“我懂你，大家都是一路人”的表情。

    雷蒙计算了一下丢下雷萌和李玉萍悄悄去逛男装店的可能性，发现所有的结果都只是死法的不同而已。他整个人萎靡了下来，掏出手机登录公司邮箱开始看邮件。徐耀和杨绮丽两个工作狂果然在加班，雷蒙挑了一些简单的邮件先回复了，剩下的做好标记准备回家用电脑处理。他一登录公司的内部聊天工具app，徐耀立刻就发现他上线了，滴滴滴发了个消息过来。

    【药药切克闹】：在？

    【萌萌哒】：我在陪我妈和我妹逛街，用手机上的，徐总求放过！

    【药药切克闹】：集团销售季度汇报的报告做得怎么样了？

    【萌萌哒】：差不多了……

    【药药切克闹】：那就好，周一拿来给我看。你继续逛街吧。

    【萌萌哒】：不是我逛街……

    另一头的徐耀已经干脆利落地关了对话框。

    雷蒙只好又去戳了线上的杨绮丽。

    【萌萌哒】：徐总要我周一拿报告给他！killy你在帮我整了吗？

    【女王大人】：不然你以为我现在在干吗！

    【萌萌哒】：好的大王！是的大王！

    跟杨绮丽东拉西扯了一阵子，直到杨绮丽强行结束话题，屏蔽了雷蒙免得打扰她写报告。同事和上司都在加班，雷蒙一时间有了微弱的负罪感，不过很快他就把这零星的负罪感给强行镇压了。

    百无聊赖地刷着公司论坛，雷蒙还得分出一部分精力关注着店里的李玉萍和雷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很快注意到附近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笑声。

    “快看那边，是不是？”

    “哦哦好像真的是的耶！怎么办怎么办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好激动！”

    “我们要不要上去搭讪啊？一起吗？”

    “我不敢诶，要么远远地偷拍一张？”

    雷蒙顺着声源找过去，一群中学生打扮的女生正凑在一起，时不时窥向一个地方，捂着嘴笑得羞涩又甜蜜。

    雷蒙往那个方向看了看，得益于雷萌的耳濡目染，他对于原本觉得长得都是一个样儿的娘炮最近有了突飞猛进的辨识感，尤其是不小心撞破了奸|情一幕的那一位。

    李可然穿着休闲衬衫和牛仔裤，带着个黑色的鸭舌帽站在隆兴的导购牌前，正在研究平面布局图。为了方便更多人看到，展板的位置挂得很高，他不得不抬起头，原本被鸭舌帽遮住的侧脸因为这个动作显露无疑。

    上次雷萌好像想跟他拍合照来着，后来无疾而终还闷闷不乐了好一阵子，雷蒙隐隐感到这或许是个机会，他若无其事地走上去，装作也在研究导购牌的样子。

    李可然意识到有人靠近，下意识拉低鸭舌帽往旁边让了让。雷蒙研究了半分钟导购牌，恰到好处地发出一声欢呼：“啊，终于找到了，原来在这里！”他顺势看向身旁的李可然，用热心又不经意地语气问道：“你也在找？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找？”

    李可然显然也意识到在公共场合待的太久对于明星身份很不利，俊俏的脸上眉头紧锁，他犹豫了一下，很快就说出了自己的焦虑：“不好意思我迷路了，请问停车场出口怎么走？”

    “隆兴实在是太大了啊，如果不常来很容易迷路的，”雷蒙友好地笑笑，试探性提出建议，“刚好我也要去停车场，不如一起？”

    李可然考虑了一下他的建议，自己找还不知道要找多久，还是赶紧脱身比较好，他打量着雷蒙，似乎在评估对方是狗仔的可能性。最后他选择了相信面前这个一脸真诚的青年，希望他没有认出自己。

    “好，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雷蒙不知道明星平常都聊些什么，也不想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认出了他，只好挑一些天气啊股市啊时令水果啊这些家喻户晓又不涉及隐私的东西聊，李可然除了礼貌地“嗯”几声表示认同，其他时候都在专注赶路。

    雷蒙见他这么急，也不好故意走慢拖延时间，从女装店到停车场根本就没多少路，雷蒙跟李可然靠的这么近，根本没机会在对方不察觉的情况下打电话通知雷萌，就这么纠结着一路走到了停车场门口，雷蒙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李可然松了一口气，他没再用之前礼貌而疏远的口气，发自内心地道了谢：“谢谢你带我出来。”

    “谢啥，都说了顺路了。”雷蒙眼见煮熟的鸭子又要飞了，连忙脱口问道：“我妹妹是你的粉丝，你可以给她签个名吗？”

    李可然愣了一下，随即又有点尴尬，没想到还是被人认了出来。他点头同意了，两人掏遍了全身也没能变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李可然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下次如果你和你妹妹来参加我的活动，我单独和她拍合影，在照片上签字好了。今天真的谢谢你。”

    得了一张空头支票，好像也不错，反正看雷萌那个狂热劲儿，还要追好长一段时间。雷蒙开心地答应了，目送他上了一台白色的保姆车。

    保姆车关上车门却没有立刻开走，还停在原地。雷蒙心下好奇，看李可然之前匆匆的样子以为有急事要赶回去，没想到上了车反而不急着走了，难道是为了上车睡觉吗……

    果然明星的想法很难猜，雷蒙耸耸肩按了电梯准备回去。

    电梯门打开，一个高挑的身影冲了出来，撞了雷蒙一个趔趄。

    对方是个四十五岁的女性，打扮得很潮流，一看就是混在时尚圈子的人。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多衰老的痕迹，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反而更显风韵有致。她转头匆匆瞥了他一眼，见人没事，就又继续踩着高跟鞋跑了起来，好像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她一路跑上白色保姆车，保姆车一加油门，开走了。

    原来李可然上了车不走是在等人啊……雷蒙没有过多的兴趣探求这些明星的八卦，这一会儿的时间，电梯已经上去了，他看了看表，说不定李玉萍她们已经在找自己了，他低咒一声，又按了按电梯。

    电梯门再次打开，一个小巧的身影冲了出来，雷蒙这次眼明手快，一把捞住了她。

    怀里的人扭了两下，抬头怒视着雷蒙：“挡我者死！”

    雷蒙抱着她的腰把她举起来，在空中颠了两下，吓得她赶紧抱住雷蒙的胳膊，雷蒙才满意地把她放下来。

    “干什么这么急匆匆地跑出来啊雷萌同学？”

    雷萌飞快环视了一下四周，她一把抓住雷蒙的衣襟：“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女的？穿着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和驼绒披肩？”

    雷蒙听不懂什么叫波西米亚，“就是看上去穿得挺贵的是吧？”

    “……对。”

    “有啊，就在你前面，然后上了车，跑路了。”

    “靠！又跟丢了！”雷萌懊恼地锤了一下雷蒙。

    “嘶——轻点儿行吗？你知道你哥是个活人吗？”雷蒙揉了揉被锤的地方，“你追她干嘛啊？她又不是你喜欢的娘炮小明星。”

    “她就是那个电视剧的导演啊！李可然演得那个！我本来想拦着她问问会不会找李可然拍

    第二部呢，结果她太警觉了，我刚想靠近她就动了，害我追了一路也没追上。”

    “我刚才也碰到名人了，你猜是谁？”雷蒙得意地摇晃着身体，逗问着气鼓鼓的雷萌。

    “谁啊？”雷萌勉强问道。对于雷蒙知道的那几个名人，她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所以没有任何期待。

    “我碰到李可然了！他迷路了，我给他带路，然后他答应下次来b市做活动跟你合影签名。怎么样？开心吧？”

    结果雷萌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她疑惑地用眼神瞟着雷蒙，“你没认错吧？李可然近期没有来b市的行程安排，他上次刚来过，应该很久都不会再来了。”

    “距离上次都过去快半年了啊，人家很可能又来了。”

    “不可能，我这是从后援团拿到的官方资料，为了方便粉丝接机给宣传造势，消息都很准的。明星那么忙，哪儿有私人时间飞来飞去的。”雷萌在官方后援团和自己亲哥哥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你反正也分不清男明星，肯定搞错了。”

    雷萌执意不肯相信，雷蒙也懒得再辩驳，准备下次见到李可然直接带雷萌过去让她好好见识见识亲哥的能力。

    “话说回来，你追人家女导演跑出来了，咱妈呢？”

    走在前面的雷萌猝不及防地停住了，然后缓缓回头给了雷蒙一个一心求死的表情：“我把妈妈丢在试衣间了……”

    老雷家兄妹俩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世界末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身体微恙，更新晚了，请大家恕罪。

    用字数弥补一下，第一次破4k，噢耶～

    第12章 集团

    杨绮丽说到做到，不仅帮雷蒙做好了报告，而且确实像她说得那样，不再针锋相对，甚至可以说是对雷蒙相当照顾。销售部一众员工对雷蒙刮目相看，纷纷向其讨要经验。

    雷蒙干笑两声，“我们只是喝了一次酒而已。”

    “酒后乱性？”

    “只是单纯地喝酒。”

    “单纯地酒后乱性？”

    “……”

    雷蒙表示这对话题没法继续下去了。

    随着集团销售季度汇报的日子逐渐逼近，雷蒙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连一向习惯于掌控全局的徐耀也紧张起来，加班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不走，杨绮丽自然也不会走，雷蒙不敢一个人走，三个人几乎把公司当家，一天比一天拼命。

    人送称号“拼命三郎”，说得就是销售部这三个人。

    雷蒙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一个热爱生活拒绝加班的正常青年，原本有着丰富的夜生活，偏偏有一颗“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求胜之心，再加上不会拒绝别人的好脾气，被徐耀早早发现，利用得淋漓尽致。

    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对徐耀和杨绮丽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徐耀看上沉稳可靠，感觉应该是个有气量的精英总监，其实脾气非常的火爆，而且特别强势，稍有不顺就会发火，雷蒙刚开始承受了几次火山喷发还觉得性命堪忧，后来被骂的次数多了也就无所谓了，徐耀再发火的时候直接缩起脑袋任由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杨绮丽总是一身冷酷职业女性的打扮，实则接触下来才能了解到她的内心非常柔软，表面强装大姐大，其他人都退避三舍，杨绮丽也懒得向他们计较，风风雨雨都自己扛，只有徐耀一个人把她当做是个需要照顾的女生。杨绮丽却碍于面子，很少对徐耀示弱，一直试图在徐耀面前扮演女强人，想替他分忧，看得雷蒙又无奈又难受。

    知道他是第一次参加集团销售季度汇报，杨绮丽特意告知他很多注意事项，叮嘱他当天必须要穿非常正式的西装和领带，各种言行举止一定要非常得体，否则直接影响到以后的齐亚晋升仕途。

    季度汇报的前一天，徐耀和两人约好了时间地点，恩准他们准时下班回家休息，雷蒙感恩戴德地回去了。

    当天晚上雷蒙有些失眠，他隐隐觉得齐亚就是自己的福地，除了面对宋思凡的时候因为面试的事情不太自然，自从重操旧业干起销售的行当之后简直顺风顺水，还不到一年就打入了集团销售的内部。按照这个趋势，一路升职加薪当上ceo迎娶白富美登上人生巅峰不再是梦啊，只是换了个部门实现而已。雷蒙安慰着自己，等以后自己登上人生巅峰当上ceo，不管哪个部门都是一样的。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等雷蒙真正进入到齐亚的亚太区集团总部，跟来自齐亚所有子公司的销售精英们齐聚一堂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极其普通的一个，精英何其多，这满屋子都是。

    杨绮丽似乎看出他的消沉，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这样。当你以为自己很牛逼的时候，突然发现有好多跟你一样牛逼的人，这种感觉一点儿也不好，我懂得。”

    雷蒙愁云惨淡地看着她，“那怎么办？我感觉自己的人生突然好灰暗。”

    “习惯了就好了。”

    所有子公司的销售都到齐了之后，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缓步迈入休息室，徐耀立刻起身，示意杨绮丽和雷蒙一起迎上去。杨绮丽动作纯熟，眼明手快跟了上去。雷蒙不明觉厉，也赶紧跟上。

    徐耀显然跟老人是熟识，老人笑呵呵打量着他，“小徐你又瘦了！工作太拼了吧？”

    雷蒙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徐耀，虽然对方的年龄和资历都很合适。

    徐耀无视雷蒙的失态，面不改色点点头，“没有拼，只是正常的工作。”

    每天工作到凌晨还不叫拼？你告诉我什么才叫拼啊徐总！雷蒙的内心狂风暴雨，恨不得撕下伪装的表情冲到老人面前去抱怨。幸好他的理智尚存，所以只是继续保持一副得体的微笑，听着徐耀跟老人客气。

    等寒暄的差不多了，老人适时地发现了雷蒙：“哟这次新来了一位嘛，不介绍一下？”

    “这是我们部门的新人，雷蒙。”徐耀介绍完了雷蒙又介绍了老人，“张老是齐亚集团亚太区销售总监。”

    也就是徐耀的上司了？雷蒙眼前一亮，热情地握住了老人的手，“张老您好，久仰久仰！我是雷蒙，今年刚加入齐亚，您叫我小雷就行！”

    “这孩子倒是不怕生嘛。”张老还是笑呵呵地跟他握了手，瞅了一眼徐耀。

    徐耀一脸面无表情，如果可以，他确实一点儿也不想带这货出来丢人。

    在上司面前刷完存在感，徐耀一行回到座位上，雷蒙掏出杨绮丽给他写的汇报稿子准备临时抱佛脚，杨绮丽戳了他一下，小声耳语：“你看那边，是不是宋思凡？”

    雷蒙一下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集团销售的季度汇报大会，为什么宋思凡会在这里？可是当他往那个方向看过去的时候，他确信无误那个就是理论上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宋思凡。

    亚麻色的头发和挺拔的身姿实在是太扎眼了，剪裁合身的西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身形，黑色的面料更衬得他面如朗玉。一举一动都带着优雅，脸上永远挂着迷人的微笑，明明都是黑西装，别人穿得就像是职业装，只有他，愣是穿出了颁奖晚会上走红毯的明星范儿。雷蒙觉得自己刚刚芸芸众生的论调被狠狠打脸，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类人，就算是身处一屋子社会精英中也能被立刻认出，别人的优秀不仅不会让他埋没，反而显得他更加鹤立鸡群。

    杨绮丽撇撇嘴，“一个男人长成这样，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雷蒙被她这么一说，有点糊涂，自家妹妹明明就很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他决定虚心求教：“长成这样有什么问题啊？”

    “太好看了有压力呗。女生都愿意自己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每天对着一张比自己还妖娆的脸，我才不愿意。”

    你这样跟追杀白雪公主的恶毒皇后有什么区别……雷蒙明智地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腹诽，没事的，有男人愿意嫁他就行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应该只有销售才能来吗？”集团销售季度汇报大会，怎么看都跟项目管理没有一毛线的关系吧？

    “我也不知道，”杨绮丽耸耸肩，压低了声音，“不过我之前有听到公司传闻说宋思凡的背景很深，不然你看他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空降到齐亚做项目管理部总监？”

    “也许人家能力出众？”雷蒙给他找了一个理由。

    “能力出不出众是要经过时间的考验得。比如像徐耀这种，花了七年爬到销售部总监，之前年年销售额第一，全部门的人心服口服。否则他这样平白无故空降来，你觉得谁会服气？没在基层做过成绩，就只有靠关系了呗。”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也许认识齐亚集团亚太区的高层？所以才能直接空降到齐亚机械公司？”

    “具体怎样我不知道，我只是怀疑这个可能性，毕竟我在齐亚那么久，从未见过这种先例。”

    原来是个开后门的关系户么……雷蒙又朝宋思凡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有点明白为何杨绮丽每每提到宋思凡总是带着不屑的口吻。她和徐耀都是经过漫长的努力，从基层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而有些人并不需要那么努力，天生就可以轻易获得别人梦想的一切，这确实有点不公平。

    不过自己在做项目介绍的时候，宋思凡问的问题都句句在点，倒像是有两把刷子。雷蒙对关系户倒没有这么反感，在他看来人各有命，尽人事知天命就行了，只要有能力坐这个位置，怎么坐上去的，他并不关心。

    汇报马上就要开始了，雷蒙和杨绮丽连忙止住话题，低头最后再抢救一下稿子。轮到雷蒙汇报的时候，幸好平日里徐耀精益求精的苛求，再加上雷蒙从小自带不怯场的技能，第一次竟然很顺利地通过了。集团销售季度汇报大会简直就是雷蒙的天堂，跟同样层面的精英相处，很明显要比应付门卫大叔和自家妹妹轻松很多，他乐得施展八面玲珑的功夫，在一天之内尽可能多得认识了各路精英，微信和通讯录的信息量都蹭蹭蹭直线上涨，可谓满载而归。

    等一切结束终于要打道回府的时候，张老突然出现叫住了徐耀，杨绮丽用眼神询问是什么事情，结果徐耀也一无所知，跟着张老到了房间角落。

    张老又细细打量了他一遍，叹口气说道，“你真的又瘦了好多，你还年轻啊孩子，何必这么拼？”

    徐耀垂下眼睑，静静回答：“除了工作，没有别的事情做。”

    “人生还有很多事情值得你去尝试。”

    徐耀侧了一下头，嘴角拉出一个若有似无地笑，琥珀色的眼睛里透出一股子冷漠：“别的事情……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诶，看来再劝你也是没用的。”张老有些惋惜地看着他，“你知道的，我年纪大了，马上就要退休了。”

    徐耀一怔，抬头看他。

    “这次叫你，是想问你，有没有打算接替我出任齐亚集团亚太区销售总监的职位？”

    作者有话要说：　　骚瑞今天又晚了，因为年糕发现对着大纲写还是有困难，所以花了一下午把分集剧情给做了，以后写起来就会顺畅很多啦～所以以后还是11：11：11的时间更新，如果实在有事会在微博挂延迟公告哒～

    另外有一个好消息（？）通知，得益于真爱的建议，年糕决定以后恢复不定时出现的小剧场～～～

    还不造神马事小剧场的亲们，下一章就造了～

    第13章 靠谱

    上了车，杨绮丽止不住好奇，问道：“张老突然叫住你，是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他对雷蒙的汇报内容挺感兴趣的。”徐耀淡淡地回答。

    雷蒙一听提到了自己，立刻来劲了，扒住驾驶座问徐耀，“张老问了我什么？”

    “问这个小伙子是不是还是单身。”

    “……”雷蒙泄气地坐回去，“除了我帅气的脸，别人就不能关注下我的内涵吗？”

    徐耀和杨绮丽很默契地同时选择了沉默。

    雷蒙只好自己打破沉默，“所以我们现在回去了吗？”

    “不是，我们每次顺利结束汇报都会一起去庆祝的。”杨绮丽好心回答他。

    “去哪儿？”

    凯迪拉克一路在市中心穿行，雷蒙刚回b市，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些年的变化，这算是回来之后第一次进城，去的路上急着背稿没在意，现在一心轻松，才有空欣赏窗外的美景。

    天色已暗，整座城市被包含在一片浓稠的黑暗中，雷蒙对这夜色再熟悉不过，无数次，他就是这样踏着月色结束加班回家，甚至都没有空抬头看看月亮。

    现在汇报顺利完成，本应该是欢欣鼓舞的时刻，却莫名有些空虚，难道我已经被调|教成徐耀这种工作狂了吗？雷蒙细思恐极，只好把注意力放在窗外的风景上。

    杨绮丽以为他对窗外的高档小区感兴趣，给他介绍说：“这个是b市最高档的小区，据说里面的配置很奢华，别看了你这辈子就是卖给齐亚也买不起的。”

    雷蒙打起精神，跟她讨论起物质的满足和灵魂的需求，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徐耀没参与讨论，专心开车，到了目的地径自把车停好，才转头问雷蒙：“我听说killy已经带你来过这里了？”

    “嗯，是啊。”雷蒙瞅着熟悉的标牌，“等等，所谓的庆祝……又是喝酒吗……”

    “bgo！”

    雷蒙苦笑着推开门，听着邓丽君幽幽的歌声从酒吧内传来，“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

    这个“旧时光”，还真是坚持老歌路线一百年不动摇啊。

    调酒师已经熟悉徐耀和雷蒙的口味，习惯性确认道：“还是老样子？干马天尼和血腥玛丽？”

    “嗯，谢谢。”徐耀干脆利落地道了谢。

    “对，小哥儿你终于记住啦！”杨绮丽冲调酒师展颜一笑。

    调酒师又转向雷蒙，笑了笑，“您呢？还是一杯苏打水吗？”

    “是的……”也许是因为来酒吧点苏打水的人实在太少，所以雷蒙也荣幸地被调酒师记住了口味。

    徐耀随意地扯开西装领口，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竟然跟雷蒙开起了玩笑，“我喜欢泡吧，所以killy原本根正苗红的大好女青年也被我带坏了，你以后跟着我们，早晚也会爱上酒精的，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雷蒙瞥了一眼杨绮丽，心道她明明是自愿被带坏的，干巴巴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估计是很难爱上酒精了。”

    “切，”杨绮丽捶了他一拳，“得了吧，伺候客户就可以，陪我们喝酒就过敏啦？不知道酒桌上三大谎言吗？胃病、高血脂、酒精过敏。换点花样好吗？”

    雷蒙早有准备，“好吧，那换一个。我要开车。”

    “……”差点忘了徐耀是开车来的了，杨绮丽撇撇嘴，默认了他这个理由。

    结果雷蒙两次“旧时光”的旅程，都是以“苏打水”告终的。

    酒过三巡，话匣子打开，三人开始畅谈人生。

    杨绮丽想到车上刚讨论过的话题，就拿出来再问一次，“reon你到底是不是单身啊？”

    “不啊我有女朋友的。”雷蒙一本正经地否认。

    “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啊？”杨绮丽好奇。

    雷蒙喝了一口苏打水，离杨绮丽坐得远了一些，“女友都在移动硬盘里。”

    杨绮丽果然笑着又想捶他，可惜离得远了没中，她有些失落地晃了一下酒杯，“我的就在身边，可惜比硬盘还远。”

    雷蒙听出她的话外之音，下意识去看徐耀。

    背景音乐还在单曲循环，邓丽君的声音哀婉悲伤，“我并没有醉，我只是心儿碎……”

    徐耀双臂架在吧台上，正在缓缓喝着他的干马天尼。跟杨绮丽偶尔喝一口不同，他端着杯子，很慢很慢但是持续地把一杯喝完了。雷蒙鲜有看到这样的徐耀，拉开了衬衫领口，袖口卷到手臂的位置，随手撸了一把头发，把原本用发胶固定得完美的发型揉得一团乱，原本彬彬有礼的一个人，充满了颓废的气息。

    果然平时的斯文都是装出来的么……整个儿一衣冠禽兽啊！雷蒙感慨脸果然很重要，像徐耀这种，端着可以做上层精英，放纵可以做带头大哥，不管怎样，都非常有男人味儿。

    雷蒙最羡慕的就是这种，尤其是现在这种忧郁气质，骗小姑娘简直一骗一个准儿啊，眼前不就有一个上钩的吗？

    杨绮丽痴迷地看着徐耀，又不敢太过明显，只好低头装作喝酒的动作，眼角余光时不时飞过去，一杯酒低了无数次头也没喝完。

    雷蒙灵光一闪，开口问道，“徐总，你……”

    “toie。”

    “什么？”雷蒙一愣。

    “以后叫我toie就好。”徐耀说。

    “toie是神马？什么代号吗？”

    “是徐耀的英文名昵称啦！”杨绮丽用手指沾了沾酒，在吧台上拼了字母给他看。

    “哦哦，了解了！我是想问，toie你也还是单身吗？”

    徐耀随意地靠在椅子上，他把空杯子放回吧台，平时凌厉敏锐的眼睛，也因为酒精的作用涣化成一杯柔和的香槟，他长舒了一口气，用再普通不过的口吻说：“我在等一个人。已经没什么希望了，不过还在等。”

    雷蒙有点震惊于这个答案，转头去看杨绮丽，杨绮丽一脸平静，显然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所以是在赌吗？

    赌徐耀等到不到他想要的人，赌他最后会回头，赌他愿意退而求其次，把自己一生的幸福压在一个根本不知道是否还在的人身上，这样也值得？

    雷蒙有点儿想笑她傻，扯了扯嘴角又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操蛋，真应该点一杯酒。

    “聊点别的吧……”雷蒙下意识想换话题，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什么好，猛然想到今天出现在集团销售季度汇报大会的宋思凡，“我们聊聊宋思凡吧，感觉他的传言还挺多的？”

    杨绮丽斜了他一眼，“怎么问起他来了？”

    “就是觉得挺好奇的……”

    “你好像最近挺关心他的嘛。是不是又想回去面试项目管理部啦？”

    雷蒙大骇，原来杨绮丽早就知道自己乱填面试部门的事情了么！他飞快地看了一眼徐耀，果然徐耀也是一脸探究的表情，看宋思凡对自己那个态度，明显应该也是知道了。所以自己本来以为掩盖得很好除了自己和门卫大叔以外只有天知地知的事情，其实地球人都知道了么？

    雷蒙感到一阵挫败，“没，我哪敢啊……我就指望着跟你和徐总混了。”

    “说起来，你当初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临时填了我们销售部？”

    雷蒙为难地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把原因跟他俩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所以你就为了躲宋思凡才来的我们部门？你之前不是还跟小袁他们说是因为热爱销售这个行业吗？还立誓要把青春年华献给客户神马的……”

    雷蒙皱着一张脸，这段黑历史他一点儿也不想提及，“是啊。”

    “挺好的，这也算是……”杨绮丽想了想，还是没绷住笑，“缘分的一种？”

    “toie求收留，千万别把我赶走！”雷蒙决定抱紧领导大腿总归是没错的，“我其实是被徐总的人格魅力给征服了！我是你的脑残粉！选我选我！”

    徐耀难得也露出了淡淡笑意，“放心。就算宋思凡来要人，我也不给了。”

    杨绮丽疑惑地质问他：“之前谁说我销售部又不缺一个卖保险的？”

    “但是我缺一个脑残粉。”徐耀喝了一口酒，严肃地回答。

    “喂喂你们够了啊！我明明是问你们对宋思凡的看法啊！不要扯到我身上好不好！”雷蒙抗议。

    “对宋思凡的看法？”杨绮丽歪头想了想，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感觉很不靠谱的一个人，长得不给广大女性留活路，我不喜欢他。”

    “toie呢？”

    “我倒刚好相反。”徐耀果决地说，“我觉得他挺靠谱的。”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你跟宋思凡根本没有交集啊！”杨绮丽追问。

    “你如果问我原因，我说不上来……”徐耀迟疑了一下，“很多事情并不需要直接接触，仅凭直觉就能做出判断。”

    他伸展了一下身体，几缕头发垂到脸庞，微笑着对杨绮丽说，“你知道，我直觉一向很准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年糕：徐总，请问你是如何完全不接触宋思凡从而看出他靠谱的？

    徐耀：因为我靠谱。

    第14章 月色

    这次集团销售季度汇报归来，徐耀按照惯例召开了部门会议，分享了集团销售季度汇报大会上总部最新的要求，制定了下个季度的目标。每次开完集团大会徐耀都会再开一次内部会议，销售部众人见怪不怪，昏昏欲睡等着会议结束。

    讲完所有虚无缥缈的“假大空”，徐耀突然宣布了一件事：升任杨绮丽和雷蒙为部门经理。由于雷蒙英文不行，就把销售部所有业务分成两块，杨绮丽负责国际组，雷蒙负责亚太组，也就是说两个人承包了整个销售部，直接汇报给徐耀。

    幸福来得太突然，雷蒙一下子始料未及。他知道徐耀对自己很是照顾，本以为带他去集团销售刷脸已经是极限，没想到居然这么照顾，进公司半年连职位都升了，着实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杨绮丽这么多年陪着徐耀奋斗，立下了汗马功劳，早就不应该只是一个小小的总裁特助，徐耀把她带在身边，其实更多的是锻炼和栽培她，升职是早晚的事情，大多数人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

    反倒是雷蒙，入职还不到一年就被钦点去集团销售季度汇报大会，那时候很多人隐隐就有预感，徐耀要重用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从集团总部回来就直接升了，可谓是春风得意，一朝看尽长安花。

    销售部众人纷纷闹着要雷蒙请客，雷蒙也很大手笔地一挥，同意了。至于去吃什么，却犯了难。杨绮丽提到最近美食节目推荐了一个火锅，据说很多明星也经常光顾，

    “大夏天去吃火锅？”雷蒙表示了怀疑，自己没听错吧？

    “你不懂，大夏天在空调房吃火锅才别有一番风味。”杨绮丽白了他一眼，脸上很明显写满了嫌弃。

    也不知道杨绮丽用了什么办法，反正最终大家投票决定就去吃火锅。雷蒙孤零零一票反对，连自己都觉得可怜。

    周五下了班，一群人浩浩荡荡开去火锅店。杨绮丽拿着手机根据点评推荐菜熟练地点着单，服务员很快就端上来了一盆九宫格火锅。这种火锅的锅底较普通火锅要深很多，用金属隔成九块，从微辣到重辣，辣味依次递增，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合适的口味。点着火，红油在锅里欢腾地翻滚，时不时带上来一个火红的辣椒，雷蒙闷闷不乐地被烧开的蒸汽扑了一脸，雾气氤氲，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辣味。

    等菜上齐了，袁杰敲了敲碗，起哄让徐耀讲两句。

    徐耀言简意赅，直接举起酒杯，“祝贺killy，祝贺reon。”

    杨绮丽也举杯示意了一下，“谢谢。”

    这么平淡的开场明显达不到群众的要求，袁杰又去唆使雷蒙发表升官感言。

    雷蒙清了清嗓，环视了一下四周，“感谢tv，感谢我的家人，感谢粉丝，我爱你们。感谢toie，感谢killy，对我这段时间的帮助和支持，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我是真心喜欢齐亚销售部的工作环境，希望以后也能跟大家一起走下去，大家有合适的妹子别忘了介绍给我！像我这样的帅哥，你，值得拥有！”雷蒙豪迈地拉开一罐王老吉，“干杯！”

    “干杯！”众人端起酒杯，杯底敲击在玻璃桌上，叮叮咣咣汇成一曲热闹的乐章。

    雷蒙帮着杨绮丽把一盆盆食物放进锅里，“扑通扑通”落水的声音好像一个仪式，这一刻雷蒙真正融入了销售部。

    他在戈壁滩上风吹日晒的时候曾经幻想过这一刻，在医院里喝到洗胃打点滴的时候也幻想过这一刻，虽然平时嘻嘻哈哈跟谁都一副很熟的样子，但是他心里知道，一个外来户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接受的，而此时此刻，在这热气腾腾的火锅店里，他感觉自己真正成为了销售部的一员。

    他甚至有些感激杨绮丽选了这样一个地方，而不是在高雅安静的西餐厅。也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有这样的气氛，让人一下子卸下心防，轻易地容纳陌生人。

    如果说雷蒙接受这份工作来齐亚是为了无法拒绝的待遇，之前的拼命工作是为了证明自己和回报徐耀，那么现在的他才真正爱上这份工作，爱上这样一群人。他也终于从工作中开始收获快乐，不再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孤军奋战。

    俗话说得好，争着吃的饭菜香，不管扔进锅里的是牛肉卷还是土豆片，还没等熟透就被人抢走吃掉了。不愧是连明星都忍不住来尝试的美食，连雷蒙这种不怎么能吃辣的人都吃的不亦乐乎。只是他一边跟别人抢食物还要一边猛灌王老吉，等别人吃得差不多了，他也喝饱了。

    杨绮丽看着众人战斗力开始归零，笑眯眯地开口说道，“既然你们都吃好了，我就开始烫猪脑了啊。”

    众人闻言纷纷丢下筷子撤出战场，杨绮丽乐得霸占整口锅。猪脑下锅，原本黏黏糊糊的一团被煮成了白花花的豆腐状，怎么看怎么觉得恶心，偏偏杨绮丽还往里面放了油盐酱醋吃得一脸满足。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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