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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语谰池上 作者:青花玉龙子

    第7节

    “若是沈小姐醒来,去医馆找我便是。”

    沈黎连连道好,眉眼间的褶皱久久没有散去。柳书舷道:“语谰池主人果然声名非虚,今日柳某在此替老友谢过神医。沈大人也莫要太伤神。”

    白衣医者看了沈黎一眼,叹了口气,离开了。临别时先后向几人行礼。几人一一回礼。

    祁千祉旋即也长跪起:“我能做的只有如此了,如今神医已经医治完毕,我宫内尚有他事,这就告辞。”

    “语谰池主人医术无双,还请大人不要太担心,保重身体。”

    “谢殿下!臣恭送殿下!”

    两行人一同出了府。白衣白面具的医者回身道:“我都没敢说可以治好,殿下倒是嘴快。”

    “不然我能说什么。沈侍中悲伤过度…你对治好沈小姐的把握有多大?”

    “八成。”

    “八成便好。”

    “有时候八成和五成的区别并不大,还是等沈小姐醒过来吧。”

    于是各自上了车架,南北背行。

    这件事恐怕不止是针对沈裴两家而去的,而是针对他。祁千祉迅速回了东宫,进了正阳殿。

    “让徐染过来领命。”

    “是。”

    “你派人密切关注楚夫人动向。”

    “是。”

    “我三哥那边,也让人去看着吧。”

    徐染,陈士毅领命离开。

    祁千祉进了正殿,正看见穆修白跪在案前点灯。

    祁千祉到案前坐下,然后把穆修白拉倒怀里,沉默地抱住。

    杀裴之维未过门的夫人,应该就是要栽赃到自己头上吧。否则还会有什么目的?而对方如何知道裴之维的身份,也是一件非常深究的事。

    “这两天真的好累。”

    穆修白勉强靠着祁千祉,手上的动作不停,继续把灯罩套上了。心道祁千祉不是去主持婚礼了。

    “我好想你。”

    祁千祉出门前还和穆修白道过别。穆修白听得莫名其妙。

    “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果然出事了。

    李瑄城入了正殿时正看见祁千祉正在吻人。

    穆修白背对着殿门,头微微地仰着,在一旁的灯光映衬下面容忽明忽暗。李瑄城只能看见穆修白的鬓角,以及他脸的轮廓被光影勾勒出的弧度。

    李瑄城折扇一展遮住自己的脸,戏谑道:“殿下好兴致啊。”

    祁千祉的舌头又在穆修白的口中搅了两下,然后放开穆修白,对着李瑄城道:“你来得好快。”

    李瑄城撤去手里折扇,缓步走到案前坐下。他可以看见一旁垂着头的穆修白面上已经红到了耳根。

    “我让凛冬先回去了。”

    “你不是不喜欢进宫么?”

    “殿下硬要赶我走我也没办法。”

    祁千祉拿手揉了揉眉心:“这次的事情有点麻烦。”

    “我也觉得有点麻烦。不管真凶查不查得出来,你少不了被泼一身黑水。”

    “承运,我想求你一事。”

    李瑄城一挑眉:“殿下讲话如此郑重臣不太习惯。”

    祁千祉把眼神投向穆修白:“替我把望月带回泷上吧,让他在你那里避一避……”

    李瑄城果断拒绝:“不行。”

    “为何?”

    “你倒是换个美人给我,我一定替你养得好好的。”

    祁千祉无奈道:“承运,我不在开玩笑。”

    李瑄城也道:“殿下,臣没开玩笑。”

    “我只是希望他去泷上住一段时间,风头过了我就接他回来。”

    “我觉得我那边住不了,你随便给他到京郊置个宅子不就成了。”

    “你就当多一个徒弟不行么!”

    “不行。”

    “好好好……我自己解决。”

    李瑄城不理会祁千祉的埋怨的语气,顾自说到:“我来是告诉你沈小姐的伤口情况的。凶手用的应该是普通短刀,和凛冬用的那种差不多。从刀口的情况上看,凶手惯用右手。”

    “就凭这两条,还真是没什么用处。”

    李瑄城道:“未必,徐染是左撇子,肯定不是徐染干的。”

    祁千祉一时无语:“到现在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沈小姐的哥哥沈覃秋送嫁的时候也在场,身手在其之上的人京城不多。”

    祁千祉抬起眼睛望向李瑄城,眉头微皱道:“你的意思是……我宫内身手高于沈覃秋的只有徐染,所以这事赖不到我头上?”

    “大抵如此,案子断不到你头上。不过你知道的,明天宣室中御史们应该就会开始借题发挥了。”

    祁千祉脸上戾气顿生:“这事显然早有预谋,无论怎么都是我们不利。楚夫人和我三皇兄那边都已经让人去盯着了。不出意外是楚夫人。另外我宫里一定有他们的人,可惜我还不知道是谁。”祁嵊虽然远在广沙,楚夫人却在京中。故而朝中祁嵊一派人也不少。

    “我也觉得是大皇子那边的人。不过明天我会替你问问你三皇兄。”

    “我知道你与祁景凉交好,但是我也是不可不防。”

    李瑄城挥挥扇子道:“欸,我知道。而且我和你说过,祁景凉最近八婆不少,好套人的话。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得守礼节不是?”

    “如此多谢。”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留言一直涨好开心!!

    今天终于发现自己也在新晋作者榜里头了,但是再有两天就要下榜单了,所以各位观众老爷们请球更猛烈的花花和收藏!!这样我的文可以被更多人看到一点qwq

    被夸了的我今天好开心更双份的!

    ☆、章九鸳鸯双尽(二)

    京内,李瑄城宅邸。祁景凉不请自来。

    “听说太子殿下是我同道中人,早知道如此为兄也应该和他多交流交流!”

    祁景凉喝了一口茶,又向李瑄城道:“诶,承运兄知道这事么?听说他因为侍读要结婚,还把派人刺杀沈家千金。真是……”把头使劲左右晃荡起来,“要不得要不得……”

    李瑄城故意小声道:“我也听说了。”

    “四弟这招也太缺德了。居然还是婚礼上动的手。裴侍读以后要如何做人?要是我是那裴之维,我一定不会喜欢我四弟这样的。”

    “不过你看连我四弟都那么上道,你是不是也该学着点?”

    “要学你自己学去。”

    “我道行可深,不用学。”又问,“承运兄觉得这事是真的嘛?”

    李瑄城道:“难说。”

    祁景凉捧着个茶碗,一脸纠结:“要是真的,祁千祉那小子藏得也太深了。”

    “……”

    “我来就是想问你,你平日和我四弟走那么近,到底有没有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我也好看着对付对付。”

    李瑄城饶有兴致道:“你这是要对付谁啊?”

    “诶诶诶,你别装蒜。你是太子他表舅,和太子一条船。我还能对付太子不成?杀人放火的破事我觉得我四弟不会干。不过他连他喜欢男的这事都瞒得滴水不漏的,我还真有些摸不准。”

    “你可以不提我是谁舅舅这事吗?”尤其还是表舅。

    祁景凉忙道:“不提不提。承运兄年轻力壮,一夜七次。”

    又道:“我好奇得很。你快说你都知道什么。”

    “这些事他还真没和我说过。我和裴侍读也不熟。太子还看在长公主面上一直和我往来,裴之维平日见了我就绕着走。”这说的是实话,李瑄城不太喜欢入宫,太子又被杜正管着,出宫也少。待太子弱冠,尚贤苑建成,李瑄城才和太子往来得勤了一点。而这个时候裴之维基本少在太子左右了。

    “那你现在知道什么没有?”

    “我和你想法差不多,觉得太子可能真的看上他侍读了,但是还不会蠢到去杀人。”

    “唉呀又是一场好戏。太子这回怎么都有麻烦,承运你担不担心,担不担心?”

    “你倒是操心得操得宽。我操心又没用,我母家又不会因此分我点家产。”

    “哟,这话说得真洒脱啊。你有长公主撑着腰呢。不过你和李家再怎么不对付,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李瑄城不在意道:“到不了我头上。”

    祁景凉道:“你不去帮忙啊?”

    李瑄城看了他一眼:“帮什么忙?帮倒忙啊?其实这些事情还是少插手好,让他们折腾去吧。到时候免得上船容易下船难。不过我是没得选,就跟着太子混着,面上做做好就差不多了。”

    祁景凉夸赞道:“你还真有自知之明。不过未免太有自知之明了一点。”

    李瑄城道:“不敢不敢。”

    祁景凉随即也道:“我也懒得掺和,不过看看戏又不会少块肉。”

    ……

    一会儿祁景凉又冒出一句:“我还是觉得这手实在是太阴了。”

    ……

    其实李瑄城根本不用开口套话,祁景凉就眼巴巴过来发表看法了。从他的言辞来看,祁景凉应该确实与此事无关。

    不过流言传得可真快啊。李瑄城送走了祁景凉,走出前厅道:“凛冬。我们去醉玉阁。”

    沈家小姐沈湘衣三天没醒。祁千祉每日从宣室回到承虬宫都面色黧黑。穆修白回回躲得远远的。

    御史们如同猜想一样地指责祁千祉耽于男色,甚至害人性命,以为荒唐之极,要求天子责罚太子。御史们并无实据,一切不过来源于流言。

    祁千祉面色不虞,只是长跪起:“儿臣请求父皇将此事交与儿臣调查。儿臣一定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祁钺道:“好,你自己去调查,你最好给我个交代。”

    侍御史谢雷谏议:“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可,若是此事确实是太子所为,必定掩而盖之;若是此事非由太子所为,此事由太子本人调查又何以令人信服,于太子也是不利。”

    祁千祉道:“我祁夏臣子必定不是惧怕威严之人。此事与我无干,我平白受此构陷,一心想洗脱罪名。父皇如果不放心,尽管可以派亲信之人一同调查此事。”

    谢雷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臣并非不信太子。只是此事殿下插手,就难以洗脱罪名。”

    祁千祉道:“父王,此事与我荣辱相依,我要是不能积极做些抵抗之事,才正中了不轨之人的下怀。请求父王给儿臣一个找出陷害儿臣的幕后黑手的机会。”

    祁钺一扬手,示意大家停下,道:“此事我交有太子与宣室卿共同处理。此事今日休议。”

    宣室卿顾成尹旋即直身揖道:“臣领命。”

    顾成尹年四十有六,却肌肤暗沉,老态毕现。此人深得祁钺信任,却并不是一个好的共事之人,尤其在这件事上。其与楚夫人交情不浅,很可能会从中阻挠。

    但是祁钺显然已经动怒。祁千祉也只能道:“儿臣领命。”

    起码这个结果已经不是最糟糕的了。

    朝后祁钺身边的宦者余忆止住祁千祉道:“陛下让太子殿下留下。”

    祁千祉便留在宣室。果不其然,祁钺待群臣离开便怒道:“你好男风这事,是真是假?”

    祁钺并没有相信派人刺杀沈湘衣一事是祁千祉做的,但是对于他儿子喜欢男子一事十分介怀。祁夏虽然盛行男风,但是不代表祁钺愿意自己儿子沾染这习气

    祁千祉不语。不语便代表默认了。

    祁钺加重语气道:“那么你与你的侍读裴之维……也是真的?”

    祁千祉沉默半晌,道:“是。”

    祁钺气得站了起来,直接走到祁千祉身前,指着祁千祉厉声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祁千祉辩驳道:“儿臣既然喜欢男子,自然爱慕才貌皆备之人。且儿臣虽然喜欢他,也分得清事情轻重,也希望他能有所成就。裴之维既要婚娶,儿臣和他也仅止于此。”

    “太子妃还未有身孕,你倒是说说何为分得清轻重!?”

    “儿臣并没有冷落菀儿。”

    “你最好改改你的性子。好男风这事本来不大,闹成今□□上的局面你还真是给我长脸!”

    “儿臣知错。”

    祁钺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此事最好与你无干,否则我还真要重新看看我儿子是什么样的!你回去吧。”

    “儿臣告退。”

    穆修白自沈湘衣事发就闭门不出。说是闭门不出,但是还是偶尔出来放个风。徐染远远见太子太傅杜正来到殿前,就一颗枣子扔到穆修白头上:“你快进去了,煞神来了。”

    祁千祉回了承虬宫,不意外地看见太子太傅杜正在前殿等他。

    祁千祉揖道:“老师。”

    杜正面上并没有十分不豫,但是神色严厉:“殿下和老臣解释一下这前因后果。”

    祁千祉道:“此事非我所为。太傅是否信我?”

    杜正道:“老臣看着殿下长大,知道殿下为人。但是殿下确实有些事情瞒我。”

    祁千祉觉得事已至此,也没有再瞒的必要,斟酌词句道:“除此之外,传言并不完全是假的。我并非有意欺瞒。实在是当时年幼,自己也甚为惊恐。”

    杜正忍着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老臣自以为了解殿下,没想到是我多虑了!你怎么做出这种荒唐事来?老臣平日对殿下的教导,殿下竟是当了耳旁风了?”

    祁千祉在杜正面前还真的没法硬气起来。但是方才朝上受到御史们言辞攻讦,又挨了祁钺一阵训斥,早已难静下心神应对,勉强听着,脸上却不能十分恭顺。

    “修生养性,尚贤明德才是正道。老臣早就教导过殿下,男色女色,虽可得一时欢愉,于人身心无益,切不可随意沾染,易教人玩物丧志。淫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治性。殿下如今这样,可还有一点温良恭俭的样子?贪慕男色,和侍读厮混,这是你该有的样子么!”又见祁千祉面上神情,怒道,“你拿这副颜色对我,我还说错你了!”

    祁千祉见杜正横眉倒竖,一时骂得气急,怕杜正背过气去,勉强缓和面色道:“老师莫动气。我只是受人陷害,一时忿忿,并没有想对老师无理。老师……所言甚是。学生给老师添了麻烦,入了歧途,还望老师不吝教诲。”

    祁千祉这里说的是真心话,他确实近来有些荒唐,动怒的次数也多。沈湘衣一事确实令他反省了自身。起码他要是平日再注意些,也不会受人陷害而不觉,而致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说得不恰当些,正需要有人来点醒他。

    杜正已经大口地喘起气来,勉强顺了顺,声音也低了下来:“殿下日后做事要有分寸。”

    “受教了。”

    “你既然连我都欺瞒了。又是如何被抓了空子,使人栽赃陷害于你?”

    “此事……我还在调查中。”

    “老臣虽为御史大夫,领御史台。但是陛下向来鼓励御史行监察之举,侍御史的言行我也不能过于干涉。老臣便帮殿下查探一下流言所起吧。”

    祁千祉道:“多谢老师。”心中却非常不安。杜正虽然严厉,事事分明都是为他所想。杜正身体不好,日后要是知道自己其余的作为,不知会如何。

    杜正没有再停留。

    宣室卿顾成尹和祁千祉开始着手调查此事。

    案情的调查进展得很不顺利,但是祁千祉的罪名却得以暂时洗脱。就如李瑄城所说,沈家有沈覃秋这样的武学中高手,能作案的人寥寥无几。

    然而传言越愈来越盛。

    又过了两日,听闻沈府被人夜闯,沈湘衣昏迷中被结果了性命。祁千祉大惊,连夜赶往沈府,又差吴辑去请李瑄城:“若是府中不见他,就去燕声楼。”

    李瑄城直接走的墙头,倒比祁千祉慢不了多少,祁千祉正策马飞奔在半道,就看见一掠白影从窄巷墙头中跃出来。

    来人十分不愉快:“殿下以为我能起死回生么?人早就死透了。这个时候请个仵作来差不多。”

    祁千祉勉强刹住马,听李瑄城这样说心里被扎了一样难受。他觉得事情的发展糟透了。他估计一辈子都对不起裴之维。而后才慢慢道:“仵作,也让人去请了。”

    李瑄城道:“那我走了啊。”

    祁千祉终于被李瑄城的态度激怒:“要走便走,费那么多话。”

    李瑄城觉得祁千祉差人请他岂止多此一举。听祁千祉搅了他春宵还态度如此,当即又攀上墙头,瞬间消失得无影。凛冬也只是一肃拜,跃上墙头。

    祁千祉狠狠一抽马腹,继续往沈府去。

    李瑄城虽然怀才,但是脾气古怪,要让他为自己所用,实在是非常麻烦。

    可幸沈覃秋拼死截住了来人,虽然还是让来人逃了,也打伤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喜欢杜正骂街哈哈哈(不是骂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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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九鸳鸯双尽(三)

    任澄漪半夜来找穆修白,穆修白实在非常讶异。当即从床上起来,拿过无字书简就写:

    【你怎么来了】

    任澄漪却是气息微乱,也根本没有准备看穆修白写的什么,掀了穆修白的被子就钻了进去,穆修白被她吓得差点跳起来。任澄漪却一把把穆修白也按回被子里,三两下开始脱他衣服。

    穆修白浑身一个激灵,慌慌张张去截任澄漪的手。

    任澄漪道:“别动。”一把握住了穆修白的家伙。穆修白的命根子被人握在手里,可耻地硬了。但是也不敢乱动。任澄漪的手劲很大,根本不像一个普通女孩子有的力量。穆修白心知她八成是练武的。

    任澄漪吻上来的时候穆修白脑嗡的一声,比任何祁千祉对他做什么的时候更晴天霹雳。要知道穆修白前世追求柳静那么久,柳静从来是那种安安静静的女孩子,接个吻都要磨磨蹭蹭半天。以至于柳静至死,两个人都没有比接吻更进一步的进展。

    穆修白被任澄漪剥光了才反应过来,要去推任澄漪,手一伸却摸到任澄漪光滑的肌肤,烫了手一样不敢再动。

    祁千祉从沈府归来,身心具疲。只想把穆修白抱在怀里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会。却见徐染匆忙从墙头跃下,单膝跪地道:

    “殿下,我方才听到动静赶去看了一下。应当是有人特意引我离开。”

    祁千祉道:“搜查各处。”

    穆修白被破门而入的声音惊觉,扭头看见祁千祉阴沉的脸时,觉得一切都完了。

    祁千祉道:“继续啊。我还不知道夜里有这样的好戏!”

    任澄漪披了衣服,穆修白也慌忙穿衣服,却被祁千祉一手握住手腕,从床上直接拎了起来。

    祁千祉觉得自己的理智完全不在了,只是狠厉地问穆修白:“你喜欢她,嗯?”

    穆修白知道事情很严重,就只是摇头。

    “你们两个发展到现在也不是偶然吧?你被人知道男身,为何不告诉我?!”

    “你不喜欢她?我看你很开心啊。”

    穆修白还是摇头。除了摇头他不觉得自己还有更好的选择。他怕极了祁千祉。见到祁千祉发怒他就只想抱头躲闪。

    祁千祉放开他,他已然气极,抽出腰间佩剑,一指任澄漪:“贱婢!你也是好大的胆!我今日就结果了你!”

    穆修白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从床上跃起来抱住了祁千祉。穆修白虽说纤弱,但是体重也不轻,祁千祉被他突然撞上来,也一时抵不住小退了一步。

    穆修白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脚上又没有踩实了地板,就双手搂着祁千祉的脖子挂在上面。

    祁千祉动作顿住,眼中怒火更盛:“你心疼她?”

    祁千祉没有真想杀任澄漪,要杀也不是这个节骨眼上杀。他现在的处境已经够糟的了。但是穆修白的偏护让他非常痛心。

    “你在求我别杀他?你凭什么?”

    穆修白在任澄漪一事上确实不曾有大错。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法解释了。而且他也不想让任澄漪死。

    穆修白眼睛里全是水光,在烛光掩映下亮晶晶的。祁千祉觉得自己要被穆修白眼睛的光芒吞噬了。穆修白开始找祁千祉的唇瓣并把舌头探入的时候,祁千祉心下生出了无限的悲哀。

    祁千祉把人推开,像拎小猫一样拎到床上,然后说:“我给你留个后。今夜事完之后,我会在京郊置一处宅子,让她在那里生子。你开始吧,如果她没有怀上,我以后会让你们再见面的。”

    穆修白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任澄漪,却发现任澄漪眼里也全是惊惧。

    祁千祉继续道:“但是如果你日后有一点不忠于我。我会杀了他们。”

    “徐染,把人扔到床上。”

    穆修白的腿都软了。从床上几乎是摔到了地上,爬过去抱祁千祉的腿,摇着头请求他不要。

    祁千祉却只是冷笑道:“怎么?还是你已经软了?硬不起来?要不要我给你点药助兴?”

    这招太绝了。以后他哪里还敢逃。

    穆修白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这一夜。他觉得自己真的疯了。

    祁千祉让人连夜把任澄漪送出城,自己坐在穆修白床头看着他。穆修白因为□□强劲,性事过后体力不支已经睡去,眉间蹙着,满脸都是泪痕。穆修白毕竟是男子,眉毛生得英气,祁千祉就让人把眉毛剃了,画上了细细弯弯的远山眉,现在都被汗水弄花了。

    祁千祉拿了眉黛,替穆修白补上。睡梦里穆修白的眉头还不自觉地收紧。

    祁千祉只是静静地望着穆修白,他这几日的弦都绷得很紧,头痛欲裂却睡意全无。今晚的事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想不起来。

    穆修白第二日缩在床角一直不肯起来,好不容易起来了,眼神却有些直愣。祁千祉颇一见到他都被他吓坏了。

    李瑄城入承虬宫见到穆修白,也吓了一大跳。

    “望月这是装哑装完了准备装瞎呢?我可没有让人瞎了还能复原的药。”

    穆修白的目光恢复了一丝清明,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看着李瑄城。

    【求求你带我去泷上吧】

    求求你,再在这个屋子里呆下去我会疯的。这里全是任澄漪的味道。我对她做了那么混账的事啊。

    李瑄城没有答话。但是穆修白的哀求的眼神确实让人心疼。

    李瑄城寻思了一会,回身出了门。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得去问问祁千祉。

    穆修白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殿下,你对你家小猫做了什么?”

    祁千祉觉得昨晚的事简直是对自己的奇耻大辱,不愿多说。但是李瑄城毕竟还是他最信任的人,磨不过李瑄城,只说任澄漪和穆修白行那苟且之事,被自己撞破了。

    “没有其他了?”

    祁千祉道:“大概就是这样。这些事不说也罢。”

    李瑄城一下子抓住重点:“那任澄漪人呢?”

    “我让人送她去京郊了。我喜欢望月,给望月留个后也未必不好。”

    李瑄城一听站了起来,道:“荒唐!你觉得望月有那个胆子偷人么?”

    祁千祉道:“他有胆子逃跑,为何没胆子偷人?”

    李瑄城来回快速踱着步子,手中的扇子不住地往头上搔着,走了一会扇子往祁千祉一指,道:“殿下快派人去追任澄漪回来。此事恐有蹊跷!”

    祁千祉听李瑄城这么一说,也觉得任澄漪无论如何也要审一审。昨日他见任澄漪就心烦,基本从头到尾都忽略任澄漪这个人。穆修白虽然生得漂亮,吸引女性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任澄漪确实可能有些不寻常。

    祁千祉遂遣人去追,口中又向李瑄城道:“我让人看着她的。要问什么追回来问也行。”

    李瑄城心道就怕人已经跑了。

    又道:“望月似是受了惊吓。殿下也想想有什么事会让他受惊。”

    祁千祉信口胡扯:“我本来准备杀了任澄漪的。可能是当着他的面挥剑吓到了他。”

    李瑄城开始直截了当地问:“他这脉象是纵欲过度,殿下是不是给他用了药?”

    祁千祉默认了。

    李瑄城道:“用药的坏处我和殿下说过。就算我没说过殿下也应该知道一二。殿下心中有数就好。我只是好奇,殿下为什么非要用药?”

    祁千祉有些难堪,只道:“其他的事,承运就不要过问了吧。”

    李瑄城听他这样说,便只好不再问,转而说:“流言所起应当是尹天禄的那帮小啰啰们所为。”

    “尹天禄?所以国师是广沙王一党的?”

    “恩。但是也未必。殿下日后只需知道防着此人便好。”

    ……

    徐士毅回来报,京郊宅中任澄漪竟不知所踪。

    祁千祉大惊。李瑄城只是有点头疼又有点好笑地按了下额头。

    “我说殿下大概是错怪了望月。任澄漪这是借了望月脱身呢。”

    “不,望月求我不要杀她。”

    李瑄城讶异道:“哦?”

    过会又道:“望月心软,自然不愿人因他而死。不过此事问过他便知。”

    祁千祉道:“承运所言极是。任澄漪既然已经逃跑,只好问问望月了。”

    “裴之维一事,恐怕与任澄漪相关。她既然可以发觉望月男身,探得裴之维事亦不奇怪。”

    “怪我一时气极,竟犯下如此错误。任澄漪逃跑,望月之事恐怕亦要被人做文章。承运,我求你一事……”

    李瑄城听到这熟悉的一句话,知道祁千祉又要说什么。正欲开口拒绝,却一时没有说出口。

    祁千祉沉默半晌,道:“承运,我怕京郊并不安全。你可否带他回泷上,我会让徐染和他一起,替他找个地方安置。泷上是长公主的地界,总比其他地方好。至于承运亦不用管他。但是有承运在侧,我总是放心一点。”

    李瑄城道:“徐染你自己留着用吧。望月我会带走。”

    祁千祉喜道:“当真?”

    “真。”

    “望月走后,我也才能好好应对我大皇兄。如果你偶有余暇,替我帮望月调理下身体。他身子太弱了。”

    李瑄城勉强应下。又道:“你长点心吧。徐染是你这里功夫最高的一人,居然要派他给望月。你自己的安危又当如何?莫不是日后再给我演一出不要江山要美人的戏码?”

    祁千祉听他这样说,哼笑道:“这如何可能?我自有分寸。”

    “你要是有分寸便好了。”一边只能喟叹自己为何要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

    如此过了四五日,受了伤的凶手终于被抓住了,是行走江湖的杀手成涛。下了狱,但抵死不供认。

    裴之维病了。

    流言已经到了可以杀人的地步,裴之维便是平时上朝都会受人侧目,甚至言辞讥讽。

    裴之维以色惑主,辗转承欢才得到今日地位。

    一介弄臣,有何颜面立于宣室之阶?

    无羞无躁,还敢自诩为文人?

    ……

    而沈湘衣最终难逃一死,更是把他打垮了。

    祁千祉去看他的时候,裴之维满脸苍白,眉目更是浅淡到看不见了。

    “我给你带来了一些补品。”

    “殿下费心了。”裴之维望向他,眼睛里沉得像一潭死水。言辞间更多的是疏离。

    “我会给沈家一个交代的。我……从未想到过要害你。”

    “我知道,我相信殿下。”

    裴之维剧烈地咳嗽起来,连心肝都能咳出来。

    祁千祉觉得心疼极了。

    “我和殿下,真的是……孽缘啊。要是从未发生,该有多好。”

    “……”

    “我自小受殿下照拂,心中亦多有感念。我现今所有的一切,都是殿下给的,殿下对我如同恩人。”

    “我如今这样,确实是前二十年太过顺风顺水,所以上苍要给我惩罚吧。”

    祁千祉知道裴之维后悔和他在一起了。他看着裴之维像秋日狂风里枯木,瘦削得像随时可以散了架,很想去抱抱他,但是忍住了没动。

    裴之维的泪水就这么猝不及防得落了下来。这个画一样的浅淡的男子,让人觉得泪水都能将自己沾湿了化掉。

    我相信殿下,可是我已经活不下去了。

    沈湘衣死后第八天,少府丞裴之维自缢身亡。

    ☆、章十伏寒外生(一)

    穆修白体弱,受不住马背颠簸,祁千祉为他置备了马车。结果穆修白还是只乘了半日的马车就吐了。

    李瑄城非常骚包,一身白衣,骑的马也是白的。他坐在马背上看着穆修白扶着一颗樟树要死要活地往外吐着黄胆水,一脸的嫌弃:“你要吐吐快点。还要赶路呢。”

    李瑄城之前往返于泷上和京城也都是乘马车。因为骑马虽然快,但是非常累人。不过穆修白乘马车都能吐,李瑄城就懒得和他挤一辆车,只是在一边骑着马跟着。

    穆修白赶紧收住,用本来拿来蒙脸的纱巾随便抹了抹嘴。就听那边李瑄城更嫌弃了:“你用这个擦?”

    穆修白心道不然用什么擦,荒郊野外的。他还忘了带帕子。

    李瑄城也懒得再说什么,骑着马更远离了车架。

    到了晚间便要住宿。穆修白这么一天下来自己浑身都散了架,想到接下来还要六七日的日程,觉得自己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穆修白跟着李瑄城和凛冬一起进了店。穆修白从马车上下来腿都软了,李瑄城和凛冬谁都没有扶他一下的意思。李瑄城算主人,没理由扶他。至于凛冬那样的性格,眼中除了李瑄城再无他人。

    穆修白自己都觉得自己弱气。他上辈子可不是会晕车的人。

    走到半途,一个脑满肠肥脸上泛着油光的长髯男子扶住了他,向他道:“姑娘似乎站不稳。”说着搀起他继续朝前走去,而男子的肥手直接搂在了腰上,还捏了两下。

    穆修白动手就要推开他,男子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凛冬觉察到,回身手上不知道丢了什么过来,男子哇地叫了一声。穆修白趁势推开他闪到一边。

    男子直接拔出了刀,口中叫嚣着:“谁使暗器?”

    凛冬见他拔刀,也从袖中滑出短刀。两人居然直接动起了手来。

    店家一看要动手,在柜台后叫着:“唉呀别打别打,要打外面去打,在这里打我可要报官了!”

    说完这句话凛冬已经将刀架在了男子颈间。

    男子自知不敌,嘴硬到:“我不过搀扶一下这位姑娘。两位既是和这位姑娘一起,为何他如此却无人相扶?”

    李瑄城微微侧过头,眼神一凛:“阁下行走江湖,还是知道分寸比较好。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快滚。”

    男子听他这样说,虽然不服气,但是还是咽下这口气跑了。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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