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男配的一百种死法 作者:汪三岁
第32节
他自顾自边走边想,突然被风吹的一个踉跄,这才发现自己后边没人了,身子颤了一下,有些怕四顾茫茫闷头接着往前走,迷路这种事情啊,多迷几次就习惯了,如果不是天气太吓人,他估计连颤都不会颤一下。
终于走到一处点着灯的小院子,陈慕前脚踏进院门雨檐下,后脚雨幕便如夏讯决堤一般兜头泼下。
在这雨幕里,他眯着眼睛望向走到门口要关门的侍卫,嘴角又勾起讽刺的笑容。
☆、第139章 有病
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桌边,外面的瓢泼大雨如同积雪融化后的山中瀑布,隔绝了外界的声音。不知道安顺有没有好好回去。
外间梁元风在弄吃食,陈慕坐的无聊,索性背着手去了狭小的厨房。
高大的侍卫身高六尺,虽不如外间浑身肌肉的大汉彪悍,但身条抽长,隐在布料下的腱子肉因为紧张微微鼓胀,此时他正弯着腰站在灶台前,火舌从灶肚飞出,又翻卷着缩回,这人的影子便随着火光投射在墙上摇摆不定。
陈慕站在门口,斜风吹雨打湿了他的后背,他让了一步见梁元风猛地转过头来,似乎这时才发现他的存在,慌张要跪。
陈慕也不在意,随口道了句:“起来吧。”走到灶台前看那颜色不错的炒青菜。
晚饭便在这里用了。
梁元风紧张的站在一旁看着陈慕不挑不拣的吃了小半盘青菜,又喝了一碗菜汤,满脑子浆糊,方才他有提到去请安顺公公过来,被陈慕否决了,他以为皇上想要等雨停自己回去,可眼下天色昏暗雨势正急,皇上平静的吃饱喝足大有一副今夜不归的架势,让人实在搞不懂。
他紧张又惧怕的伺候着,生怕哪里有差池便丢了小命。
陈慕倒是没什么感受,他不乐意淋雨,也不乐意安顺淋雨,方才趁着梁元风做饭的空档他已经命暗卫给安顺递了消息,如今四下安定,吃饱喝足还能膈应梁元风,何乐而不为。
说起这暗卫也是陈慕误打误撞,他曾经做过暗卫,某日突发奇想,便问了安顺,小太监茫然不知,陈慕却有些放不下,夜间临睡便随意喊了几句,倒真把人给喊了出来。
那人没有名字,排行十四便唤作十四,陈慕看他年纪不大,便生出一些怜悯,想起那时他在那个世界也是童稚年纪便受尽苦难,不禁叹息。
说起来,他若是活着早就变成一个老怪物,人呀,活得久了没了执着便总爱回忆过往,回忆往昔如何意气风发的自己,陈慕从没有意气风发过,便只能回忆那些苦难。苦难里经历的,仿佛一面镜子,映射着如今的人事,沉默的提醒着他最后的结局。
见到那些与自己相似经历的人,便总忍不住心软怜悯,即使什么都改变不了。
十四回来,地上多了一滩水渍,片刻却又没有,陈慕丢下筷子:“有干布巾吗?”
梁元风正坎坷不安,听他问话当即点头,片刻拿了干布巾进来,陈慕结果又吩咐:“把东西撤下去,不用进来伺候了。”
梁元风点头,端了碗筷盘碟出去,再也没有进来。
陈慕把布巾搁在凳子上:“出来擦干。别滴的到处都是水。”
房间静谧了一会儿才出现一个黑衣人,浑身湿透,连那双无波无澜的黑眼睛都是湿漉漉,拿起布巾看着陈慕绕过屏风躺在榻上才消失。
“王爷,这雨太大了。河堤撑不住了!”大雨倾盆,所有人都被雨水打的睁不开眼,穿着蓑衣的中年男人对着自己的主子大吼着,仍旧不能保证声音可以穿透强势的雨幕。
“王爷!撤吧!村民们已经安置好!村子保不住了!”那人又吼,陈琰猛地扭头看他,双目赤红,浑身颤抖着,最后却还是无奈的闭上眼睛,“撤退。”
中年男人看着自己的主子,他浑身颤抖着无奈又愤怒,但大雨来的诡异没人有回天神力,这个村庄注定是保不住了。
不管山脚多激/烈,与山上的王公贵族们都没有丝毫关系。
床上那人唔了一声,似乎醒了过来,十四将布巾叠整齐小心的揣在怀里细细观察,便见方才已经睡熟的皇帝自床上撑起身子,媚态横生的扭了扭脖子。
他瞳孔一缩,隐藏的更加隐蔽。
“这次谁也不能拦着本宫!不然,休怪本宫不客气!”他似嗔似怒的嘟囔了一声,提着衣摆踮着脚尖下床穿了鞋子扭腰摆臀出了门。
梁元风心绪难平正在床上辗转难眠便听到脚步声,随即房门被打开,袒xiong露乳的皇帝从门外进来,他慌张起身行礼,却见皇帝已经几步走到他面前,伸出双手将他扶起:“梁大人不必如此多礼。”
梁元风一愣,陈慕从来没对他这般和颜悦色过,也许该说,对谁都没这么和颜悦色过,他心中惴惴,狐疑的看了他好几眼想要退后半步,却见陈慕勾唇一笑,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梁大人在看本···朕?”
温热的气息沿着他的耳郭钻进去,像是钻到心里,梁元风身体巨颤,越发警惕,皇帝绝对不会如此与他说话,更何况,这扭捏的姿态分明是一个女子,想到这里,他一把推开几乎贴到自己身上的人,喝到:“大胆逆贼!竟敢假扮皇上!”
“什么假扮?”他踉跄半步站稳了却有些生气,这侍卫竟敢推她,若不是瞧着这人面相生的好,身材也不错,他以为自己会纡尊降贵找上一个侍卫?
“本宫就是本宫!哪里需要假扮你们的皇上!还有你这侍卫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变通!哼!”他捏着兰花指一番指责,全然不顾梁元风身上气势愈发凌厉,这人年纪轻轻便坐到正三品也不是一点真材实料都没有的,只是平日里面对陈慕怂了些,此时既然认定这人是假扮当即一点颜面都不留,抽出佩刀便砍了上去,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面前如同女子一般惊慌失措放声大叫的人突然变了脸色,大喝一声:“莲昭仪!”
下一刻,那人已经退后半步冷傲的瞧着梁元风,蔑视一般吐出一句:“早和你说过,让你老实点,偏不听劝。”
薛雁山浑身气势尽出,望向梁元风眯了眯眸子:“又是你。叛徒。”
梁元风一愣,这人气势如此熟悉,他想忘也忘不了,此时也发现不对,这人身上穿的是他亲手递给皇上的衣衫,便连微微凌乱的发髻也是皇上当着他的面亲手挽上的,说是假扮实在不太可能。
梁元风虎躯一震,突然想到道听途说的鬼怪故事,再看陈慕便带了了然,这人果然不是真龙天子,竟被一些不知是从哪来的孤魂野鬼霸占了身子,真是无能。
薛雁山不知这人为何突然目光轻蔑,他本就因为莲昭仪总是跑出来而气愤,如今又被人用这种眼光瞧着的,当即大怒。
雨声掩盖了两人的打斗,梁元风又一次被薛雁山解了裤腰带绑在床上,不过这次出了点意外。
夏季衣衫单薄,薛雁山身上松松垮垮的衣裳自不用说,便是梁元风本来整齐的衣衫也在挣扎中被退至腰间。
薛雁山一心想要困住他的双手没有发觉,梁元风奋力抵抗更是没有发觉,因此当薛雁山的手不小心碰到身/下那人某处隐秘时两人都愣住了。
房中一阵诡异静谧,只能听到房外霹雳雨声,灯火摇晃,将两人身影投在墙上宛若交颈鸳鸯,薛雁山瞪大眼睛,还没说出道歉身体已被别人夺去。
陈慕睁开眼睛,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他不是睡了吗?怎么跑到梁元风身上来了?而且看这姿态,他竟然还把人给绑住了试图做一些羞羞嘚的事情吗?!
惊怒之下,他浑身颤抖着爬下床,一张脸比外面的天色更阴沉,回头看到梗着脖子红着脸的梁元风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好坐在床边沉默的去解他手上的绳子。
梁元风这时候回神,见陈慕面色如常,试探性的喊了句:“皇上。”
陈慕故作淡然的扫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和绳子奋战:操蛋玩意儿,不就绑个人吗?系这么结实干嘛!
他烦躁了好一会儿终于把绳子解开指尖已经被磨得通红,抖着手站起来:“朕回去了。”
梁元风要从床上下来,被陈慕一只手制住:“不用。你好生休息。”
说罢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房间。
外间雨势越发的大,有什么东西在这场雨里慢慢发酵。
陈慕回到房间啊了十四出来:“朕刚才出去了。”
十四点头。
“朕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大半夜出去?”
十四想都没想继续点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四这次顿了一会儿,似乎不好说,陈慕心里着急又加了一句:“大概几年?”
这次好答了,十四低头:“六年。”
六年!原身岂不是从十四岁就有这个毛病!就没人知道?
陈慕瞪大眼睛,复又平静:“一般都做些什么?”
十四迟疑了一会儿,低声回答:“起初几年皇上夜间会跳舞练剑,后来皇上从各宫娘娘那里回来会去批折子。”
陈慕扶额:这还不是一般的夜游症!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十四摇头:“只奴才自己知道。”
陈慕松了口气,十四见他这副模样,没敢说接下来的话,每次皇上夜里醒来都像是变了一个人,每次都不一样,他最怕皇上变成女子,因为会调/戏人,但这些话他不敢说,怕皇上分神。
陈慕挥手让他下去,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好不容易当了回皇帝,昏君就算了,正好方便他享福,而现在告诉他这人不仅是昏君,他还有病,而且病的不轻!
陈慕觉得这个世界他的很有恶意,十分有恶意。原本抱着养老心思来的陈慕终于开始摆正自己的态度,准备赶紧结束这个世界了。
☆、第140章 明昭哥哥
雨后泥泞,却有一队人马不顾上山路滑疾驰而来。
被雨水洗刷成翠绿颜色的树叶犹带着晶莹雨滴,一下一下落入荷塘,漾开一圈涟漪。
陈慕抱着委屈的陈熔,难得在他脸上看到这种泫然欲泣的表情,不禁想要多逗/弄一会儿,也好借机逃过安顺那哀怨的眼神。
他知晓自己昨日做得不对,怕是又给安顺添了乱子,但事已至此,再纠结也没有用,倒不如好好谋划下一步。
“皇上。礼亲王回来了。此时正赶往太后住处。”小太监跪在地上,看不清脸。
哈,来了。
“那便去看看吧。”
陈慕抱着树袋熊一样的陈熔,用下巴蹭了蹭小孩的头dg,便就着这个姿势往前走,陈熔吓了一跳,抿紧嘴唇抱着他的脖颈,越发的依赖。
陈慕笑了笑,托了托他的小屁股,昂首阔步往前走。
太后院中一片寂静,陈慕迟疑了一下抱紧陈熔走进去却没见到人,正欲差人去问便见偏殿走出来一位翩翩公子,与原身的张扬威严和陈琰假装的温和不同,这个人全身都散发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书卷气,这人穿着一身月白色对襟儒衫,头发一丝不苟的梳理在羽冠中,见到陈慕不徐不慢的行了一个拱手礼,陈慕挑眉,已经知道这人是谁。
刘宰相之子刘明昭。
朝堂内外大小官员,原身几乎见谁都是不顺眼的,除了这个刘明昭,原因为何?剧情书里稍稍提到过一点,说是原身幼年时,还未登基,刘明昭不过比他大四岁,身为皇子伴读不似其他人调皮,原身自己是个胆小软弱的主,便格外喜欢看起来无害的刘明昭,而当时的刘明昭对这个胆小的皇子也是多有照顾。
说起来,原身也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
“起来吧。”他冷声道,陈熔察觉到父皇心情不好,小手捧上陈慕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颊。
这种无言的安慰瞬间让陈慕心里开满了花朵,管他面前站的是刘明昭还是李明昭,完全没有区别好吗?但表面上还是要伪装一下的,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小孩的脑袋,收敛情绪道:“礼亲王在何处?”
刘明昭肤色白/皙,眸子和嘴唇的颜色米分/嫩透明,此时抬眼看向陈慕的样子越发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祗,陈慕心里有些不舒服,替原身感到不值,记挂儿时情意的人只有他自己。
“礼亲王在室内。”
陈慕点头,抱着陈熔从他身边走过,再也没看他一眼。
刘明昭却有些诧异,即使他那张温润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心底的确是感到奇怪的,往常皇帝对着他总是一副“你背叛了我”的模样,今日这般淡定倒让人不习惯了,说起来,似乎这种改变似乎从前些日子便开始了。
“大人。”有人唤他,刘明昭看过去,便见跟随自己的小厮,“大人,该回去了。”
刘明昭点头,走了两步却忍不住回头去看,直觉里那人不一样了,到底哪里不一样,却说不明细,只发呆一般思索着,恨不得将往日每一件事都想出来。
再说陈慕抱着陈熔进了房间,最先看到的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横躺在地上哀哀的叫唤着,那模样真是难看的很,走近了才发现太后也跌坐在地上,礼亲王抱着温淮瑾,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阴鹜。
陈慕在心里啧了一声,把陈熔的脑袋摁在自己xiong膛,这才随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皇叔?”
礼亲王震怒,哪里会管他这个草包,再说太后生怕别人知道这场丑闻,屋子里仅剩的几个奴才也都是两人心腹,陈琰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陈慕也不介意,抱着陈熔的小身子感叹了一句:小孩子果然还是软软的比较好抱。面对陈琰却已经换了一张脸,他怒道:“太后为何跪在地上?还不来人把太后扶起来?”
看着两个宫人慌张把太后扶起来,陈慕这才转向陈琰:“皇叔抱着的这人如果朕没看错是去年秋试的状元郎温淮瑾吧!不知道他为何在这里?一个被处死的罪犯如何在朕的行宫,朕母后的寝殿之中?”
陈琰微微眯起眼睛,已经泄露出杀意,但这紧要关头,一直tg尸的温淮瑾突然伸出手拽了他一下,这个动作很细小,但逃不过一直关注他俩的陈慕的眼睛,不过他也懒得管就是了,见陈琰不说话,陈慕嗤笑一声:“看来皇叔也不知道呢?还是说恰恰相反?皇叔从一开始便知道温淮瑾没死,并且纵容一个罪犯靠近母后,靠近朕!皇叔打的是什么算盘以为朕不知道?来人啊!给朕将这两个乱臣贼子拿下!”
陈慕自己高声唱了一段独角戏,无奈没人配合,他脸上有一丝烧红,回头怒斥:“怎么?朕还调遣不动你们了!”说完才看清来人是谁,呦呵,真是凑齐了,领队竟然是梁元风,让狗奴才去咬主子不知道他会不会听话。
陈慕手掌轻拍着受惊的陈熔,讽刺的看着梁元风:“梁大人,没听见朕的话吗?把这两个乱臣贼子抓起来!”
梁元风迟疑一瞬,看向陈琰,下一刻便应声走了过去。
陈慕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陈琰示意的,不然梁元风那么个小人物哪里来的胆子上前,他乐呵呵的看着陈琰展现自己的傲骨,就是那种抱着温淮瑾不撒手,还要tg直腰板说上一句本王自己走。
陈慕都替温淮瑾疼得慌,这个公主抱的姿势加上陈琰刻意tg直的腰板,他仅仅是想到温淮瑾紧绷的红肿屁股就忍不住抖了抖,陈熔察觉到父皇的颤抖,方才受到的惊吓反而少了点,小手紧紧攥着陈慕的衣服,似乎要给他一点温暖。
“慢着。皇叔既然成了罪人,那兵权也该交还给朕了吧。”
大约是早有心理准备,陈琰只冷静的看了他一眼,面上甚至又带上往日的温和笑容,倒是梁元风猛地僵硬了一下,随即低下头看不清表情。
陈慕哼了一声:“安顺。去礼亲王住处找一找,把朕的兵符拿回来。”
安顺点头,沉默的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人陆陆续续退场,最后只剩下目瞪口呆的太后,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女人竟然还能说出指责自己儿子的话:“你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那是一直扶持你的皇叔啊!”
陈慕哦了一声,抱着陈熔出去。
“害怕了?”走到一半,陈慕把小孩放下来,陈熔摇头,顺势抓住陈慕的手指,软软的喊了一句,“父皇。”
“父皇不怕。”
陈慕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老了,不然怎么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就眼眶发酸了呢?
“父皇不怕,父皇什么都不怕。”
夏日绿树繁茂,被隐藏在小径中的主仆顿住脚步,小厮诧异的咦了一声:“大人?”
刘明昭挥手示意他闭嘴,目不转睛的看着互动的父子,那个儿时会怯生生走到他跟前问他要不要一起玩的孩童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成了别人的父亲,他再也不会怯生生的和他讲话,就像自己也不会再对他和颜悦色一般。
他想起不久之前的密谋,他和自己跟随的主子坐在一起,密谋着要将他从那个位置拉下来,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父皇!是那个人。”孩童脆生生的嗓音传来,他回神便对上一双带着薄怒的眸子,如幼时一般漂亮的琥珀双眸却再也不会对自己充满盈盈笑意。
“叩见皇上。”他行礼,对面的人却有些不耐烦,“你怎么在这?”
皇帝从没这样对他说话,刘明昭一时有些愣怔,就没有回话,陈慕也不在意,毕竟这园子也没写“非朕勿入”,便挥了挥手要走,偏巧,安顺这时候跑过来,面色凝重的拿着手里的兵符:“皇上。”
陈慕接过来,敲了敲,是个只有一半的虎符,青铜质地o起来冰凉润滑想来时日已久,他却不怎么在意,随手塞给了陈熔让他拿着玩。
大约是这个行为太轻率,刘明昭皱眉,下意识要说教,却在对上陈慕诧异的目光时突然软了心,罢了,他爱如何便如何吧,他虽然不才,但最后保他一命还是可以的。
“臣告退。”
“嗯,走吧!”陈慕挥手,蹲下/身子笑眯眯的和陈熔说话,“知道这是什么吗?”
陈熔摇头,陈慕接着说:“老虎!这就是老虎!老虎知道吗?以后父皇带你去看。”
身后的嗓音欢喜中带着得意,刘明昭脚步顿了顿,嘴角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小厮又要诧异,却见他已经继续往前走。
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个孩子连老鼠都要怕,如今却已经可以炫耀自己见过老虎了。
“明昭哥哥!明昭哥哥!”
“殿下不能喊臣哥哥。”
那时的孩子单纯无知,瞪着委屈的眼睛看着自己,似乎自己不让他喊出那两个字便真的夺走了他一个哥哥,他无奈只好与人约定:“臣身份低微应不起殿下一声兄长,不过,若是殿下不嫌弃,便在私下里喊臣一声哥哥吧。”
“嗯!”
如今再想起那人笑容,仍觉得心口柔/软到苦涩,也许是年华遥远被记忆美化,又或许他怀念的不过是那时那个孩童的纯真。
☆、第141章 黑衣人
昏暗的山洞里,陈慕神情冷静的打量着眼前的黑衣人,片刻嗤笑一声:“怎么,陈琰这就等不了了?”
黑衣人坐在石头上擦拭自己的短匕,对于皇帝的冷静倒是有些好奇,他这些年一直在战场杀敌,鲜少见到这位皇帝,隐约的印象除了少年登基时的懦弱便只剩下后来听闻的残暴。
他专心致志的坐在那里,外间一片静谧,偶尔有蚊虫飞过来也不敢在他身边驻留,陈慕就可怜多了,双手被缚倒在地上,脸上蹭了灰不说,还出了一身臭汗,更没有办法驱赶蚊虫,这一会儿□□在外的肌肤就被咬了好几个包,他起先还为了维持风度不理不睬,片刻却开始在地上打滚了。
老老实实睡着突然被人掳来本就心情不好,若不是知道这人不会伤害自己,陈慕几乎要忍不住尖叫,想到剧情,微微松了口气,配角引起的变动基本上不会被计入最后的结算里,幸好,不然就说太后做的那些蠢事也让他失去了继续走下去的信心。
人一放松就容易困,更何况在大半夜,陈慕打着哈欠闭上眼睛眼见着要睡着却被人一脚踢醒,他恼怒的瞪了一眼黑衣人,看到他愣了一下心中得意:哼,小样,被朕吓住了吧。
下一秒被更粗鲁的提起,手腕充血的部位被草绳磨的一片刺痛,隐约能嗅到血腥味。
黑衣人将陈慕夹在腋下,几个飞跃便离开了寒秋山,
陈慕吸了口气便再没发出声音,按照剧情里来说,这个黑衣人应该是冬日才会正式回归的大将军,安顺提过这人名唤齐文卓。
此时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虏获皇帝,本来是造成皇帝受惊的假象让他无法收回权利,现在则变成了皇帝丢失摄政王不得不出来主持大权。
转眼已是三日后,陈慕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紧皱着眉头轻轻的吸气试图避免闻到自己身上的酸臭味,手腕依旧被绑着,磨破皮的位置红的发黑,也痛的让人眼晕,他被齐文卓抱坐在马前,本是十分暧/昧的姿势,在这种近乎逃亡的奔驰中只剩下磨难:“水。”
又一次舔掉嘴唇渗出的血珠,陈慕终于忍不住服软:“水。”
齐文卓愣了愣,装作没听到,马鞭甩得呼呼响,陈慕有些恼怒,但他实在提不起力气指责他,这三天齐文卓快马加鞭的往一个地方赶,眼见着离京城越来越远,陈慕也不是没抗争过,你要带我去哪?这种问题问了许多遍,但这人跟哑巴似的,从来不会回答他。
屁股被颠的没了知觉,大腿内侧却只剩火辣辣的疼,和着手腕上的刺痛一阵阵的折磨着他的神经。
陈慕攥紧双手,眼前一阵阵发黑,但还是咬牙切齿的道:“齐文卓。你给朕等着。”
身后的人一愣,抱进陈慕软软晕倒的身子,迟疑了一下终于调转马头像另一个方向奔去。
“呜呜~父皇。父皇。”一直没什么情绪的小孩子四处奔走试图找到他的父皇,可哪里都没有,忙的焦头烂额的安顺好不容易找到大皇子,小声的安抚着,“殿下不哭。皇上可能先回宫了,我们收拾收拾东西回去好不好?”
安顺急的嘴上燎泡,无奈只得给他那位据说出去干一番大事业的干爹写了封求救信,这会儿吃力的抱着陈熔回去,忙按照陈琰的吩咐收拾东西回宫。
太后也装模作样的掉了几滴眼泪,询问了一下我儿在何处,如果在陈琰走前她的手能老实点不往人家xiong膛上攀附大概更让人信服。
梁元风被派遣到外面四处搜寻,有些心不在焉,这本来就是定好的计划,他的主子是礼亲王,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他调离了皇上住处的御林军,大将军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掳走皇上,说起来,皇帝丢失他是帮凶。
走进石洞里,看到地上的斑斑血迹,梁元风身体一僵,心脏被一张大手攥的密不透风,连呼吸都是沉闷的。良久他才从山洞里出去,冷声道:“没有异常。”他欺骗众人,欺骗自己,脑子里却全是那人受伤了的念头,那个人刚刚被妖鬼附身,又受了伤,会不会出事,他哪里受了伤,会痛吗?
脑子里一团浆糊,怎么也理不清,什么时候记挂在了心上,为什么要记挂他,看不清,理不顺,只好任由他继续乱下去。
刘明昭倒是很平静,如果不是数次落错棋子就好了。
温淮瑾从床上爬起来,他伤口未好但也听闻了皇上不见的消息,撑着身子走到桌边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陈琰三两步走到他面前扶住他:“你怎么起来了?”
温淮瑾着急的握/住他的手腕:“是不是你做的?”
陈琰看了他一眼:“你伤还没好,回床上去。”
温淮瑾却不愿动,攥着他的手腕的指尖几乎陷入他的肉里去:“陈琰。君是君,臣是臣,纵然皇上不是贤良之君,你也万不该做出这种事情!”
“你就这么确定是我做的?”
“难道不是?”
两人僵持,最后还是陈琰败下阵来,他伸出手指:“我发誓。”
只三个字不足以让温淮瑾打消顾虑,他虽然记恨皇帝曾经对他动刑,让他半生心血付之东流甚至差点丢掉性命,但同样他从太后手中救下自己,恩怨两消,平心而论,他不会希望陈琰走上弑君的道路。
陈琰也知道他为人刚正不阿,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两人必然再没有可能,只好轻声安抚着,将人扶到床上。
夜半时分,陈慕意识模糊的被人从马背上拽下来,眼前仍旧一片黑暗,嗓子如同被热火灼伤般刺痛,他努力用鼻子喘/息着,却还是昏昏沉沉,隐约有人说话,许多人的脚步声来来往往显得嘈杂而吵闹,片刻他被人带进房中扔到热水里,伤口的刺痛让他忍不住痉挛,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却又被人捞出,冷风一吹,本就滚烫的脑袋被斧头凿打一样疼痛。
他忍不住发出疼痛的shen/y声,蜷缩着身子试图给自己一点温暖,但没有用,身上的寝衣脏污湿透,贴在身上越发的凉。
齐文卓看着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人,皱了皱眉,片刻犹豫着伸手去扒他的衣服,陈慕察觉到这人的意图,自然要挡,只那只手臂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与其说是拒绝倒不如说是攀附。
齐文卓看了眼他手腕的伤口,对上陈慕微眯着的倔强眼睛:“你知道我的名字?”
陈慕不说话,下一瞬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一直没有精神的眼睛轻颤着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心中大骂齐文卓是个变/态,嘴上却只能说出两个字:“松···手!”
出口的嗓音嘶哑难听,陈慕却什么都听不到,现在他不光眼睛看不清,耳朵也一阵阵的轰鸣,手腕的刺痛,高烧的身体还有大腿内侧不能与外人道的擦伤,一样一样无不折磨着他。
齐文卓这才发现他的异样,上前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吓了一跳,忙转身去让人请府里的大夫。
陈慕被他一松,柏宁软软的倒在床上。
隐约似乎看到一个小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四周一片黑暗,他害怕的要死,脚却像是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站在那里任由自己被恐惧吞噬。
“起来喝药!”突然出现的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命令,陈慕恹恹的睁开眼睛又闭上,果然下一刻齐文卓就拽着他的肩膀开始灌药。
陈慕愤恨的瞪他,因为生病眼睛红红的,像是被人欺负过,齐文卓故作淡定的放开他,呼吸不由重了几分,一言不发的捧着药碗出去,从背影都能看出他的懊恼。
他喘着粗气坐在院子里,想着这皇帝的身子太弱了些,不过是赶了几日路便病成这样,连吃了两日的药还是没有一点好转,想着想着脑子里便出现他的那双眼睛,愤怒的时候那双黑亮的眼睛像只小兽,齐文卓一边鄙夷他这种人上了战场一炷香便会被人弄死,一边却又忍不住想他那双红彤彤的眼睛。
他以前对于这个皇帝总是鄙视居多,因为他无治国之才却要霸占着那个位置不松手,现在却不敢这样想了,他透过窗子能看到那人蜷缩在床上的样子,看着tg高的人身上竟然那么瘦,偏偏又那么倔强,又想起他大腿内侧的擦伤,眼神一暗忙转移注意力。
齐文卓觉得自己是魔怔了,怎的对一个才相处几日的人这般上心,摇了摇脑袋,起身飞跃去隔壁练剑。
而睡梦中的陈慕似乎又陷入困境,那个小孩子只有五岁的样子,面色严厉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说:“你皇兄是为了救你!”
他惶恐不安,脸上流出泪水来,片刻用双臂缓缓的抱住自己,声音却如同孩童一般断断续续满是纯真:“不怕。不怕。皇兄在这呢。二弟不怕。”
慢慢的陈慕放松下来,但还是蜷缩在床上抱着自己,似乎这样就会安全。
许久,他轻轻的睁开眼睛,看了眼四周,扶着床边坐起来打量四周的环境,摆设简洁,看来并不常住,但没有落灰有人打扫,齐文卓常年生活在边疆,在他处没有房产,所以此地定然没出京城多远,至于那三日路程,大约只是为了混淆视听。他试着下地走了两步又撑着浑身冷汗的身子回去,目光扫及股根,到底是羞于启齿咬牙吞了抱怨,只低声道:“我们是为了帮他,不该总给他添麻烦。往后,如果不是大事还是不要出来了。”
他端坐在床边片刻,有一个小小的声音怯生生的回了句:“好。”
再等,却等不到另两人的回答了,沛白端坐着,良久叹了口气,另两人比他出现的时间早了许多,自己虽然名为大家长,其实只是一个中间人罢了,实在没有资格命令他们,他低头看了看这人的手腕,透过布条隐约可见红色血迹,摇了摇头还是扶着虚软的身子找了药剂和纱布。
☆、第142章 好酒
齐文卓早上练了遍拳法沐浴一番才去看陈慕,那人平躺在床上,手掌交叠放在腹部,便是睡着都不难看出皇家仪态,他却更喜欢前些日子这人歪斜的睡姿,走上前查看了他的手腕,纱布被重新包扎过,平整精细,上面打着精巧的结,鬼使神差般摩擦着,大约是弄痛了他,陈慕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因为发热眼皮胶着着睁不开,那副虚软无力的样子显得整个人乖顺柔和起来。
齐文卓不清楚皱了皱眉,突然烦躁起来,对外吼道:“备水。”
陈慕被这一声吼得虎躯一震,猛地坐起来,眼前一片花黑,嗓音嘶哑:“你要干吗?”
齐文卓也不说话,只嫌弃的看着他,陈慕心里越发没底,掀开被子要跑却被人一下捉住,手腕剧痛,血珠冒出来,陈慕一下子歪倒在床上,额头上肉眼可见多了一层冷汗,齐文卓见他苍白的脸色,心中一痛,满是愧疚:“抱歉,我·······”
被掳来的久了,陈慕知道这人不会伤及自己的性命,不似前几天畏畏缩缩,此时剧痛,脑仁都一跳一跳的抽疼,不禁用嘶哑的嗓音吼道:“你到底要干嘛!”
齐文卓一向沉默寡言,此时也不解释,等人将浴桶抬进通室才看向陈慕,只是语气不知为何没了底气:“去沐浴吧。”
陈慕瞪他,红着眼睛像在闹别扭:“不去!”
“你身上都臭了。”
“······那也不去!”
齐文卓抿唇看着他,对面的人因为生气脸色微微发红,本就松垮的寝衣露出xiong前细腻的皮肤,他不禁咽了口口水,随即伸出手去。
陈慕瞪大眼睛惊慌失措的看着齐文卓伸手过来意图抱起自己吓的向后躲了躲,口中大骂道:“你个登徒子!不要脸的武夫!朕就是不洗澡!你别过来!”本是十足怒意的话,却因为那副嘶哑的嗓音变成了委屈的控诉。
齐文卓心中升起一种诡异的欢喜,手臂穿过他的腋下和腿弯,将人从床上一把抱起进了通室。
“你出去!朕不用你伺候!”
陈慕欲哭无泪的被人扒光衣服愤恨的坐在浴桶里,一个字都不愿意说了,也没力气说了,只在心里腹诽齐文卓真是个变/态,他不就是几天没洗澡吗?刚开始被他绑架的时候比现在臭多了,那人死活不让他洗,现在生着病呢倒亲自伺候他,他的伤口根本不能沾水却被摁到水里,想想又要好几日养不好。低头看了看大腿内侧仍是红肿一片的伤处,陈慕下了个结论:齐文卓真是脑子里有坑!
齐文卓长得tg拔英俊,但到底是军人,手上厚茧丛生,力气又大,拿着布巾替他搓背简直像是给猪拔毛,陈慕疼的吸了口气怒呵:“轻一点。你是想搓死朕吗!”
齐文卓一愣,看着隐约冒出血珠的光滑后背口干舌燥起来,他在军事上天赋羡煞旁人,对□□却天生缺了一根筋一般,此时懵懵懂懂只觉得眼前这人横眉冷竖的样子也勾人的很,那把充满委屈的沙哑嗓音几乎是直接响到了他的心底,令他不可抑制的俯下/身子。
却不知此时此景他低头的动作让人误会,陈慕腾地一下起身,飞溅的水珠露在齐文卓身上打湿了他新换的衣物,陈慕扶着桶边站稳了,抿紧嘴唇装作威严的样子,一张嘴却漏了怯:“朕,朕是九五之尊!你不能以下犯上对朕动粗!”
他只顾着害怕齐文卓打他,却忘了自己此时站立除了没在水中的大腿,其他部位一览无遗。
齐文卓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突然鼻尖一阵湿濡,他抬手擦拭,只见一片血红晕开,如同一朵红莲。
“流血了!啊啊!齐文卓!你流鼻血了!”
陈慕有点慌,站在桶里四处找布巾递给他,等到两人出去已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般疲惫。
衣衫半解趴在床上的皇帝身材出乎意料的好,他朝旁边站立的人翻了个白眼:“快点!”
他的嗓音比方才更沙哑却也让人更难耐,齐文卓o了o鼻子,确保不会再流鼻血才坐在床边,捏着细颈白玉瓶轻轻的为他撒上药,方才被他搓破皮的位置此时一片米分/嫩,隐约可见的血丝遇到白色药米分瞬间变成一片米分红,齐文卓又咽了口口水,身体不可言说的燥热起来,他想大约是暑气未消,死活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上了药将手腕和腿上的伤处处理好,陈慕不在意的拉上衣服从床上爬起来:“传早膳吧,朕饿了。”
齐文卓点头,越发的沉默寡言。
许是相处的时间长了,陈慕有些随意,懒洋洋的舔掉嘴边的粥,正欲说话就听见旁边一声哐当脆响,挑眉去看,骁勇的大将军看着在碟子上滴溜溜打转的小碗,淡定的扶正,陈慕诧异了一下他的失神,才道:“你什么时候把我送回去啊?朕丢了,宫里怕是要乱成一团了呢。”
齐文卓扫了他一眼,不说话,陈慕却有点急了,哑着嗓子努力保证道:“你是不是怕朕回去治你的罪啊?你放心,只要你把朕好好地送回去,朕绝对绝对不会惩罚你的!”
齐文卓还是不说话,冷静的吃完饭擦了擦嘴起身就往外走,陈慕拉着他的一角被带到门口还在嘟囔着:“朕许久不回宫,朕的儿子会担心的,还有那些妃子,朕不在了,她们该多寂寞啊!”
“啊!你打我干嘛?”陈慕缩回手,对着通红的手背吹气,抬头再看齐文卓已经走了老远,他气急了,声音也冷了下来,“齐文卓!朕和你说,你要是再不把朕送回去,朕就治你死罪!你听见没有!”
齐文卓自然听到了,正因为听到了他才走的更急,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狰狞的面孔,他向来是讨厌这人的,因此早早的就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只等着时机一到将人从皇位上拉下来,可几日相处,他有些不忍心了。
这人的性情若是生在普通贵胄之家做一个无所事事贪图享乐的小公子定然能得到一番美誉,可他生在皇家,便是大忌。
齐文卓不舍又愤怒,无奈打小沉默寡言的他只能把情感憋在心底,他在院子里不停地打拳练剑,大汗淋漓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可脑子里装的还是那人的音容笑貌。明明是个皇帝却没什么架子,被他抓出来也不怎么害怕,病了也不说,用那双红眼睛瞪人的时候大约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漂亮······
他躺在地上,分不清楚身体的热度是因为运动还是想念那人,片刻又愤怒起来,自己对他这般好,他倒是只想着要回去!
像是任性的孩子,明明心底里知道自己此时是在无理取闹,嘴上却死硬着怪到别人身上去。
陈慕的病一天天好了,齐文卓却一日比一日沉默,浑身更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肃,这日神清气爽的皇帝吃完午饭,笑眯眯的看向齐文卓:“唉,你是不是病了?”
齐文卓压下心底的欣喜,皱眉疑惑的看他一眼,不说话。
陈慕咂了咂嘴,喝了口茶润喉:“你若是没病,能不能找个时间送朕回去?”
齐文卓身上的气势陡然凌厉,陈慕搓了搓胳膊,看着外面的树冠咂了咂嘴,被捉过来也有半个月了,算算也差不多该被送回去了,剧情里提过,这处宅子距离京城不远,但是陈慕不相信自己的认路技能,与其逃出去受尽磨难,还不如老老实实等着被人送回去。
可齐文卓的样子明显的不想他活着回去,陈慕犯了愁,也不知道饭菜什么时候撤的,反正等他睡了一觉再醒来外头天光已经散尽,屋子里点着火烛,齐文卓端坐在桌边。
陈慕穿上鞋走过去,看了看桌子上精美的饭菜,乐呵呵的去洗了手。
齐文卓难得收了身上的气势,坐在那里被火光一映倒也算得上半个翩翩贵公子。
两人坐在一处,齐文卓声音低低沉沉的与往日不同,像是变了一个人,陈慕看了他几眼,剧情书里似乎也有提到这次醉酒,齐文卓将他灌醉然后便连夜将他送到接到命令四处搜寻的梁元风手上,一想到可以回去陈慕整颗心都放松了,对于这场注定躲不过的醉酒甚至有些期待,吃了几口菜接过齐文卓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好酒!满上!嗝~”打了个酒嗝,陈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接着喝了几杯这才晃悠悠拿了筷子要去夹牛肉,可怎么也夹不住,如此几下他便有些烦,噘着嘴扔了筷子瞪大眼睛要下手,被齐文卓攥住,男人目光沉沉,如同天边的乌云笼罩在酒意下看不真切,陈慕打了个寒颤,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片刻却又被酒意麻痹。
吃吃喝喝直到再也抬不动手指,被人扔到温水里,陈慕舒服的喟叹了一声,全然不知自己此时多危险。
方才那酒是齐家自酿的烈酒,行军过程难免气候冷冽,喝一口烈酒暖暖身子几乎成了常识,齐家这酒比别处卖的酒更烈,起初刚酿出来,一坛便醉倒了数十名大汉,陈慕酒量浅,方才一杯一杯接着喝,虽然量不多也足够他不省人事。
软软倒在浴桶里的人面色绯红,嘴角噙着笑意,温顺的模样令人忍不住去疼惜,齐文卓细心的替他洗过每一处,看到他终于结痂的手腕目光越发深沉,将人拎起来看到他终于休养好的大腿以及上面因为冷风而站起一半的位置呼吸紧了紧,忙将人用布巾包起来。
他站在床边,盯着那人,身体因为发烫而颤抖,只好在心里一遍遍安抚自己,我只想抱抱他。
只是单纯的想要抱抱他而已。
房中酒气氤氲,被放在床上的人自觉的耸动身体找到枕头身体一扭便要入睡,齐文卓看了他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翻身上榻,窗幔散落,他几乎是小心翼翼的躺在他的身边虚虚的搂着他,但那人似乎醉的狠了,睁开眼睛翻过身来,举手挑眉间已是万众风情,更不提那被酒液烧灼的魅惑嗓音:“你,是来伺候本···朕的吗?”
他痴迷的看着齐文卓,慢慢的抬起手臂试图贴上去,下一刻却猛地跌落,眼睫也轻轻的阖上,似乎方才只是梦境。
齐文卓气息不稳的望着他,心中冒出了一点警觉的念头却别自己强行压下。
我只亲一下。
他这般告诉自己低头吻上那双肖想已久的唇,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许久他似乎醉了,醉在这双柔/软的唇瓣里,先前的想法全被抛到九霄云外,他翻身笼罩在那人身上,双目迷/离,嗓音低哑,说出的话宛如情/人呢喃:“是。今夜,臣来伺候皇上。”
☆、第143章 大胆
头痛欲裂的男人撑起身子,想到昨夜的事情头更疼,于是又跌回了软垫上。
虽然有些模糊,但也记得昨日醉酒,朦胧中被人紧紧抱着几乎喘不过来气,起先以为是齐文卓送自己回去的路上有些颠簸,片刻却发现不对,自己的重要部位被人攥在手里,那种粗鲁中透着温柔的做法让他几乎忍不住发出声音,但也是几乎了,在察觉到那双手与女子不同之后他便怒了:“大胆!”
齐文卓的表情黑黑沉沉吓人的紧,陈慕却不管了,他脑子清醒过来,看清两人姿势越发愤怒:“从朕身上下去!”
齐文卓只一言不发的套/弄,他往日自己纾解的时候多了,手上功夫厉害的很,陈慕身子醉的厉害,即使脑袋清醒了,手脚也用不上力,只恼怒的瞪他。
后来便有些云里雾里,躺在床上即使再怎么抑制粗/重的呼吸还是泄露了自己的情绪,他羞愤急怒几乎要将齐文卓弄死,但当下一点办法都没有。
“皇上。皇上!”外间有人在唤他,声音带着急切,陈慕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只是有些疑惑这个人着急个什么劲。
门帘突然被掀开,梁元风脏污的脸因为背光越发狰狞,他看着陈慕在车辕上跪下:“臣擅闯御驾求皇上责罚。”
陈慕撑着身子倚在软枕上,懒散的嗯了一声,心里嘀咕了一下这人这么狭窄的地方都能跪挥挥手让他出去,却见梁元风仍愣在原地,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的脖子,陈慕心虚的拉了拉领子,怒道:“还不滚出去!”
梁元风惊醒般出去不知撞到哪惹来一阵低呼,陈慕皱了皱眉,既然是在回去的路上,那么待会儿要发生的事情他必须有个准备。
皇帝失踪半个多月再回来陈琰干脆利落的卸下了身上的重担,每日和温淮瑾一起探索宇宙的大和/谐去了,相反的受了冷落的太后娘娘则开始没事找事,每天在皇帝跟前刷存在感,意图让他把权利还给陈琰,结果皇帝怒极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把太后气病,这里面有一个陈慕一直不太明白的人,就是原本跟在先皇身边,前两年突然离开的太监总管李福喜。
这次李福喜被安顺请回来,是真心实意要帮着皇帝做好分内事的,可不知什么原因,从温淮瑾入宫之后这个太监总管便再没出现过,剧情中对他也只是寥寥几笔便带过,陈慕却觉得这人是个厉害人物。
入了宫,先去见了太后,一番客套终于回到含凉殿,见到心心念念的小孩,陈慕的眼睛有些酸,走近了一把把人抱在怀里,本以为小孩会热情的回抱他,可等了一会儿怀里的小东西跟木桩子似的一动不动,就连表情也是冷冰冰的,陈慕心里有些难受,难道现在他就已经不认自己这个父亲了?
即使早前做过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难过。
尴尬的松开他,退后半步喊了安顺过来:“准备热水,朕要沐浴。”
陈熔呆呆的站在那,看着自己渴望的父皇终于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反而没了动作,只能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背影。
陈慕从通室出来就见陈熔还是呆呆的站在原来的地方,即使明白自己不该心软还是走了过去,把人抱在怀里的一瞬间正暗叹小孩瘦了便听到压抑的哭声,紧攥着他的衣襟的小孩,瘦弱的身子颤抖着,滚烫的泪水濡湿一片灼的人皮肤也跟着发热,陈慕轻拍着他的后背。
外人所看到的不过是皇帝如何纵容g爱大皇子,那时夏季已经走到尽头,皇帝抱着唯一的孩子,轻拍着他的后背,似乎是在哄他睡觉,可那孩子分明颤抖着。
李福喜站在一旁,看到这副画面诧异的动了动眼睛,片刻又低下头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齐文卓等陈慕进了宫门才转身往礼亲王府掠去,想到那夜的情景眸子不禁柔和许多,他起先只是想抱着他睡一觉,后来却忍不住做了那种事情,不知道他回去会不会恨死自己。想到那人的反应身体隐隐发烫,忙吐纳压抑到心底。
陈琰听闻陈慕回来正欲入宫,听到管家汇报还有些诧异,进书房见到齐文卓却满脸笑意:“文卓兄!”
齐文卓转过身,他比礼亲王年长,却不敢应这声兄长,行了一礼严肃道:“我此次来是有要事与王爷相商。”
陈琰见他这般,也严肃下来:“文卓兄请说。”
齐文卓沉y一瞬突然跪下:“臣向王爷求一个人。”
陈琰本来十分严肃,乍听到这话有些不知如何反应,好一会儿才笑道:“不过是一个人!文卓兄大可直接说,你看中了谁我给你就是。不过,淮瑾是本王的。”
“不是,不是温先生!”齐文卓难得紧张辩解,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般道,“臣恳请王爷荣登大宝之后饶皇帝一命。”
陈琰没了笑意,垂下眼睑看不清情绪,许久他才沉沉开口:“皇帝?文卓兄要我留我那侄儿一命?”
“是!求王爷恩准!”
他话一说完便听闻一声钝响,上好的砚台摔在墙上砸出一个大坑又跌落在地上碎成两半,足可见摔砚之人用了多大力气,齐文卓巍然不动的跪在地上,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却让人越发生气。
“你走吧。”不过是摔了个砚台,陈琰面上一片冷静,看了齐文卓一眼转身就走,到底是不忍心,又说了一句,“我不会杀他。”
齐文卓得到自己想要的,磕了个头这才离去。
陈琰却一肚子怒气,他倒不知道他这个侄子什么时候这么有魅力了,一个二个的都来替他保命!
进了宫,越发的生气,脸上温和的笑意几乎维持不了,老太监李福喜站在含凉殿门外吩咐着宫人收拾皇帝的东西,见到他行了一礼:“奴才叩见礼亲王。”
陈琰笑着点头:“这是作什么?皇上在何处?”
李福喜瞅了他一眼,满是不赞同:“立秋了。按照惯例,皇上该搬回长乐殿了。”
陈琰笑容僵了僵,火气降下来几分,他倒是糊涂了:“既如此,本王便去长乐殿走一遭。”
话刚说完便被李福喜拦住:“礼亲王还是请回吧,皇上方才刚归来,怕是这会儿正休息呢。”
话正说着,远远看见一个小太监跑过来,和陈琰见了礼这才上前一步凑到他耳畔:“太后有请。”
李福喜在宫中多年,那点腌臜事比谁都清楚,但他不能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日子过得久了,似乎这才是常态,他只是心疼皇上,甩着浮尘让人收拾了东西搬到长乐殿,回头便见陈琰被那小太监引到隆福宫的方向。
陈慕抱着陈熔睡了一觉,小孩瞪着红肿的眼睛憋着嘴看他,那张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满是委屈,却让人心疼起来。陈慕蹭了蹭他的额头,笑嘻嘻的小声道:“珂引醒了?”
陈熔点头,往他怀里钻了钻,小手抱着他的腰,紧紧地,像是怕他再消失,陈慕的一颗心软成一汪水,荡漾着要从眼睛里涌出来,他压下心底的酸涩:“睡得好吗?”
陈熔点头。
“饿了吗?父皇带你去吃糕点好不好?”
陈熔一瞬不瞬的仰头盯着他,又点头。
陈慕拨开他的手要起身,一扭头就见小孩瞪着水亮的大眼睛,似乎又要哭,忙将人抱在怀里:“父皇不走。父皇让人给你准备点心。”
小孩摇头,往前挪了两步蹭到他身上:“父皇。”
这幅依赖的样子让人心软又心酸,陈慕哪里能拒绝,抱起小孩喊安顺准备吃食。
小孩像是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不轻,甚至是有些重的,但是抱着他只觉得安心,似乎走动间落下的脚印都是暖的。
已经立秋,外间的树木还是郁郁葱葱,陈慕抱着小孩坐在美人榻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灿金南瓜小饼,满口的馨香馥郁。
夜间终于得了空,陈慕唤来安顺:“大皇子这半个月可好?”
安顺瞬间红了眼睛,有些话他是不该说出来的,因为显得自己太偏心,可这会儿却觉得不说对不起那个孩子:“自从皇上不见,大皇子便丢了魂一样,起先只是哭,哭着找皇上您,后来回到宫里便呆在含凉殿,礼亲王来看过几次,大皇子张牙舞爪的······”
陈慕冷静地听着,从别人口中说出的话他不确定是真是假,但小孩没日没夜的哭着,哑着嗓子喊父皇的情景只是想到就足够心疼,挥手让安顺退下,他回去坐在龙床边,小孩子睡的不安稳,小拳头紧攥着,怀里抱着他的衣物,以此获取那点微不足道的温度。
突然,他猛地颤了一下,似乎做了噩梦,嘴角瘪了瘪眼见着要哭,陈慕忙伸手过去拍了拍她的后背,却不想这一拍倒把人拍醒了。
“父皇?呜呜呜呜,父皇!”
看着怀里哭泣的小萝卜头的发旋,陈慕有些手足无措,他怎么就哭了呢?把人抱在怀里哄着拍着,哭笑不得。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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