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颜 作者:肉书屋
诛颜第26部分阅读
古痕,却怀了云楚的孩子,记得我生了乐儿,古痕却死了。记得古痕死后我疯了,大夫们都说我是受不了巨大的刺激,患了失心疯。我现在却知道,我只是不愿接受古痕已死的现实,将他的死归于我前世的过错,因而我不能面对我自己,我走不出自己的心障,便只能选择逃避,逃避现实,也逃避我自己。
“孩子,”悲乐佛陀的声音再度响起,“前世的种种并不是你的错,天下分分合合,乃有定势,那些已非你之力能够扭转。缘起缘灭皆有因果,世人种下了‘因’,便要承受自己的‘果’,这是人世间的劫数,也是你的恶障,谁人进入轮回天,都不是你的过失,你也不必为此内疚自责。”
“可是,若非我的自私,或许天下就不会因此而死那么多人,兆离也不会死,不是吗?”
“好孩子,是该放下你的执著的时候了,福末帝兆阎残暴,多疑不仁,非万民之福,福朝灭亡乃大势所趋,百姓注定有此一劫。兆离之死更有他自己的因果造化,你无需为此内疚。纠缠过往,不如放眼当前,逝者已逝,牵挂藏心即是,不必执著,若为愧疚你何不努力去改变将来?还万民仁德治世。”
“将来?将来有何需要改变?我又能做什么?”我的心早随古痕而去,我没有心再努力什么了。
“孩子,当今天下一统乃是借助了分久必合的大势,然,今新主却非仁君,易权欲蒙心,贪造杀孽,天下初归,若无仁君当道,合势必陨,天下将再度陷入纷乱战火之中,生灵必遭更大涂炭,孩子,你是圣君之母,辅助帝君行仁道,就是你不可抗拒的宿命。”
“我不要,”直觉的,我抗拒这个宿命,“要我辅助云楚,我做不到。”
“好孩子,这是你生来便有的宿命,不要去抗拒它,前世的因,今世的果,你为天下苍生的福祉而生,生来便注定了不可囿于凡人情爱,‘舍’小‘心’而‘得’民‘顺’,‘舍’小爱而‘得’大爱,这就是你的人生,孩子,这就是你的宿命。”悲乐佛陀苦口婆心劝慰我。
“孩子,看这个。”佛陀拿出一支佛签递给我,“认得它吗?”
我接过佛签,看了看,“第八十一签,名曰‘弑君’的佛签,这是怎么回事?”
悲乐慈悲的笑笑,“孩子,这是第八十一签,却非‘弑君’签。”
“第八十一签不就是‘弑君’吗?”我不解。
“孩子你看。”佛陀大手一抹,我眼前立刻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场景。皇宫深院,一个老和尚牵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六七岁小和尚出现在一间豪华的房间内,一个嫩嫩傻傻,却异常漂亮可爱的两三岁小女孩手里拿着的就是这支第八十一签。
这签非金非银,非竹非木,晶莹剔透,刻着我看不懂却曾看过的符号。
老和尚笑着对女孩身后华贵的一男一女道:“陛下和淑妃娘娘好福气,小公主将来必定贵不可言啊。”
淑妃娘娘?不就是我在赤唐国的娘吗?我仔细看了看,果真是我娘,年轻的娘非常美,跟我有七分相似,我娘擦了擦眼角的泪,“不瞒大师,小女两岁有余,可至今……仍……痴痴傻傻,何来贵气可言?”
“淑妃娘娘,此乃天机,恕老纳不能明言详告。至于小公主的痴傻之症,陛下与娘娘尽管放心,只需将小公主送往‘飞鹤山庄’医治,日后必能见得一个才情绝世的公主。但公主生来不凡,因此,公主的生养性情切记随缘,不可过分苛求,时机一到,陛下与娘娘自能明白老纳之言——天机为何。”
“……”
“大师不为朕解解此签吗?”画面里我父皇拿过小女孩手中的佛签。
“请陛下恕罪,时机未到,老纳不可擅透天机。”老和尚呼了声佛号。
这时,悲乐佛陀大手又一挥,我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佛陀笑道:“你不记得这一幕,你那时还小。那是智苦大师,他身边的小徒弟明净,你见过了。”那漂亮的小男孩就是明净?我瞪大了眼,原来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明净了,这么说来,明净曾说我拿到的“弑君”签是他十几年来第二次见到有人抽中此签,那么他第一次见到应该就是刚刚那一幕了。
那签不也是我抽到的?这是怎么回事?
“您说那支八十一签,不是‘弑君’签,这是怎么回事?”
“那确实不是‘弑君’,但也确实是第八十一签。”佛陀缓缓解释,“这要说起来,明净道行尚浅,连他也未参透一签两面的禅机。第八十一签本是一对,一面‘弑君’,一面‘诛颜’,拥有‘弑君’者天下之圣主,拥有‘诛颜’者天下之守主,国有明君,‘诛颜’辅之,国无明主,‘诛颜’伐之。辅明除庸,乃‘诛颜’宿命,孩子,你拿到的那支签乃第八十一签之‘诛颜’,无我,无欲,守天下苍生之福祉,是乃‘诛颜’,亦即一代贤后之签。”
“贤后?不,”我叫起来,“我不要再当什么皇后了,我也不想做什么‘诛颜’守主。”我守别人的幸福,可谁守我的幸福呢?我的古痕何其无辜啊!
“孩子,你是这百年内唯一的‘诛颜’守主,这些年你若不能守住百姓福祉,日后即使明君主政,百年之内,仍会战火不灭,生灵涂炭,天地万物毁之泰半。”
“百年之内,战火不灭?”我无力的低喃,我不愿再见百姓受战乱之苦,可我,我也没办法劝说自己辅助云楚。我该怎么办?
我只不过想安安静静平凡的生活,为什么要将如此重大的责任加筑在我的身上?又为什么要让我受这么多的折磨?
难道当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吗?
“孩子,天下福祉何去何从,就看你如何抉择了。”悲乐佛陀说完这句话,摇了摇头,影像慢慢淡了下去。
我缓缓的醒过来,睁开眼,木然的起身,径直走到窗边,凝望远方,兀自回味着悲乐佛陀的话,觉得身心疲惫。我只想平静的过普通人的生活,为何要将万民的福祉都让我来背负?我是渺小的,不是吗?我能改变些什么呢?
我连自己的幸福都留不住,我连古痕都守不住,我又能为别人守住什么?
云楚阴险残暴,我又怎可能改变他,让他成为一个仁君?
“叩见天女!”哄的一声,整齐划一,我吓得急忙转身,只见门已打开,一排男人以同样奇怪的姿势单腿跪在门外。
回想起我昏迷前的情况,我心想这些人一定是误会了。他们好像是博国,渊国的人,这两个国家好像都是以佛教为国教的小国。
什么天女,他们一定是误会了。
我赶紧让所有人起来,“我不是什么天女,你们误会了。都快起来吧。”天啊,又是什么跟什么?我还不够乱吗?为何还要给我再添个什么天女的头衔,这又是一份责任吧。我真的累了,倦了,也怕了,为何就是不让我平平凡凡的生活下去呢?
“天女能与无上之悲乐佛陀沟通,怎会不是天女?”这些人真够迷信了,肯定是误会了佛像发光激醒我的那一幕,非要我承认自己是什么天女。
“求天女为我等指明前路。”这次开口的是那个有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语气变得十分谦逊恭敬。
“什么前路?”天啊,一觉醒来,都是什么和什么了?我都不知道又发生了何事。
“不瞒天女,当今圣上为了天女亲率十万大军将民等围困在此,民等进退皆是一死。”
我快晕了,“天啊,那你们就拿我当人质出去与他谈判啊!”
“谈判?”众人面面相觑,显然不明白其中含义。
“就是以我为条件,换你们的生路,明白吗?”我没好气地解释。
“可是天女,您是天女,民等不能用您去做交换。”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表达着对天女的尊敬。
我无力,无语了,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迂腐,难怪云楚答应归还他们的圣物却迟迟不予履行。
[第五卷 曲终:第九十二章 睦和]
“不好了,不好了,他们攻上来了。”一个已被血染得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狼狈的冲了过来,连滚带爬,“大公子,他们已将山寨团团围住了,正在全力进攻,寨里的兄弟死伤无数啊,快想想办法吧。”
有胡子的男人仍单腿跪着,“天女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还不求天女宽恕?”
男人听言,跪下。
我叹了口气,急道:“你们都快起来吧。”事情看来有些蹊跷,若为救我,云楚怎可能命人全力攻寨呢?他若想救我,最先做的应该是派人与这群人谈判,而不应该是进攻啊。傻子都知道,这样做只会惹怒了“劫匪”,让他们更乐于撕票。除非,有人根本不想我能活着出去,“知不知道指挥进攻的人是谁?”
刚刚冲进来那男人怔了怔。
“天女问话呢,还不回答?”
“是,回天女,小人看见旗帜上好像是玉建业将军的旗标。他们见人就杀……”
那就是了,玉建业可是真心不想让我活的,这一招还真是高啊,连带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那云楚呢?他在哪儿?”我问道,要想保住所有人,我必须知道云楚在哪里。
所有人一听云楚的名字,都抽了口气,弄了半响我才明白,他们是为我直呼圣上名讳而惊叹。
“回天女,小人不知圣上所在。”
“那这山寨还有没有别的退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继续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回天女,没有别的退路了。”
没有退路,“那好,去把我所有的婢女叫过来。另外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表示投降?去做给玉建业的军队看,记住,可不是要你们真的投降,去把所有的人集中起来攻打对方进攻最薄弱的地方,兴许还有突围的可能,……”只要能降低玉建业的进攻士气拖延一下时间就好,我记得慧珍是鬼使,鬼域有一种特有的信号弹,不知道她身上有没有这种东西,若是有的话,只要青冥看到,这里的人获救的希望就大了,我知道青冥一定不会离我太远。
“大公子,这……”
“去,按天女的指示做。”
“是。”跪着的男人们纷纷行动起来。
不一会儿,慧珍出现在我的屋里,我一问,她果真有那种炸开后呈红色烟雾的信号弹,我让她一次投了两粒,真希望青冥能早点看到我的求救信号。
接下来,能做的就是等。
焦急的等待,等了一炷香的工夫,两炷香的工夫,门外的厮杀声仍不绝于耳,我心思一沉,看来天不佑我,难道真要命绝于此了吗?那我的乐儿怎么办?这里的这么多人怎么办?他们可不是大j大恶的该死之人。我虽不眷生,可不能不为这些人着想。
我实在心急如焚,可我知道,就算再心急,我也必须做出一副镇定的姿态,因为我不是一个人,我的身后还有更多的人看着我,我是他们的希望,我要是慌了,他们就更无措了。我貌似镇静的看向不远处,其实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让我更心慌的厮杀声,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声响似乎渐渐小了。难道出什么意外了?
“外面这么危险,你这该死的女人怎么跑到门口来了。”久违的爆喝,我心一震一转头,便看见了一身轻装的云楚带着青冥等四五人走了过来。
不自觉的,我退了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等待的是青冥的救援,没想到却招来了邪佞的云楚。云楚见我的神情有异,脚步一顿,皱了皱眉,“为何你总用这种不欢迎的眼神迎接我?……啊……你认得我了?霓裳?”云楚惊喜道:“你认得我了,是不是?你清醒了,是不是?”云楚一个激动冲上来擒住我,“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认得我了,霓裳,太好了,太好了,你真的醒了。我……我,太……”云楚话没说完,直接将我紧紧的搂进怀里,就像要把我镶进他身体里似的,“以后别再不认我了,霓裳,你可以恨我,怨我,甚至杀了我,可就是不要再漠视我,不认识我,我实在受不了你的漠视……”。
云楚的激动举止远远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老实说,有那么一刻,我整个人被吓住了,忘了反应。最后我被箍得难受了,才想起奋力挣扎,这一刻的心情尤为复杂,说不清是什么,但不论心情怎样,有一点是清楚的,我怕他也恨他,我是李霓裳,可我还是摆脱不了前世李婉娘对他的恨。
“快放开我,放开我,云楚!”我大吼道。
云楚这才松开对我的钳制,他刚毅的菱角分明的脸上依然难掩喜悦。穿过云楚的脸,我看到他身后的青冥,不,这一刻应该叫他穆枭,他的表情冷冷淡淡,颇有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凡入圣的感觉,但我还是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人呢?其他人呢?”我这时才注意到门外保护我的那些博国和渊国的人都不见了。
云楚轻描淡写道:“他们都已被鬼使控制起来了。我已下令玉建业在外待命。”话音刚落,云楚的眸色浓重起来,渐渐变得有些凶狠,“这些人统统都该五马分尸!朕明日就下旨,挥军南下一举歼灭博、渊两国。”云楚说这话时的语气霸道十足,颀长的身体仿佛恶魔降临般冷酷的矗立着,随性谈“杀”,就像他生吃鱼时一样,仿佛杀生有无穷乐趣,弑杀是他的本能一般。
我猛然想起悲乐佛陀的话,“不,他们不能杀,你该放了他们。”我急叫道,“他们并没有伤害过我。”
“放了他们?他们将我大觉国的皇后掳来了这里,简直罪不可恕,你还让我放了他们?”云楚因我的求情而怒言相向。
大觉?呵,是啊,我差点忘了,我迷糊的这一年多,云楚早改国号为“大觉”了。很讽刺的国号,既然叫大觉,他自己却不能觉悟,体会不了,民为重,君为轻,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道理,还是一样的嗜杀。
我理了理思绪,“我想我必须申明,我并不是你——大觉国的皇后。另外,如果你认为我清醒过来你是真的高兴的话,那么你最好放了他们所有人,也不要想以我为借口攻打博、渊两国。”
“为何?”
我吸了口气直视着云楚,“因为若没有他们,我不可能清醒过来,若没有他们,我此刻已经死在你的军队手中。我想真正想置我于死地的不是他们而是你吧?”
“朕得到的消息,你并不在这里……”
“所以你就命人全力进攻?要对他们杀无赦?那你现在看到了,我确确实实在这里,这说明你也不是一个耳聪目明的皇上,你也有信息不灵的时候。云楚,杀人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云楚脸上闪过一丝的尴尬,“跟朕回皇宫去,你有什么办法,朕都依你,但这里的事你不用管了。”
“不管了?然后让你把他们全都杀死?”我退后一步,“如果他们不安全返国,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你和朕讲条件?”云楚的声音陡然冷冽起来,擒着我的手也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
“痛,你捏痛我了。”我痛呼出声。云楚急忙放开我的手,不知所措似的,既想查看我的伤势,又怕再度碰伤我。
我不着痕迹的避开云楚,“民妇绝不敢与皇上谈条件,”我悄悄吸气,“民妇只是不愿做一个忘恩负义,不顾恩人死活的小人一走了之。”
“你!”云楚撰紧的拳头松了又紧,大概在为我那两声“民妇”而恼怒。
“皇上,”一直沉默冷静的穆枭忽然开口,他知道我真的触怒云楚了,“微臣认为娘娘言之有理,既然是娘娘的救命恩人,皇上是不是该从长计议思量如何嘉奖他们?臣建议皇上应先将他们请入皇宫,犒劳一番。”
我一听,脸色顿变,好个穆枭啊,果然阴毒,为逼我就范,竟然想用那些人的命威胁我回宫。
云楚显然也明白了穆枭的意图,缓了缓气,顺了穆枭的话,“爱卿所言即是,就依爱卿所言行事。”
“你不能把他们带回去?”我无力的低吼。
“那皇后的意思该当如何?要朕让他们长留此处?”云楚邪邪一笑,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然后对我身后的婢女们扬声道:“你们还愣着作何?还不服侍娘娘随朕回宫?”
我身后的婢女们早在初见云楚之时就已经被他君临天下的姿态和天然自成的霸气给震慑住了,这会儿云楚一吼,所有人都吓得腿一软,跪了下去。就连早见过云楚的飞羽也吓得浑身发颤。
我强压下怒火,我知道我必须冷静,我也知道我完全可以不受云楚的威胁,不跟他走,只要我能忍心见那群尊我为天女的人因我而丧命。只可惜,我做不到熟视无睹,我毕竟做不到云楚那般视人命为无物。
无奈的,我跟着云楚出了山寨,面纱很好的掩饰了我几乎想吃人的愤怒。回所谓的皇宫的途中,云楚强迫我与他同车,我一直不看他,也不愿搭理他的话。但他一直死命的盯着我看,还不断的说着肉麻的话和不着边际的未来畅想。
我实在忍无可忍,低吼,“云楚!你就死心吧,就算把我带回去,逼我做了你的皇后,我也不会爱上你的。我恨你,你听清楚了,我恨你!到死了都会恨你。”
云楚眸色一暗,旋即却邪笑一声,挑起我的下颚,“你终于肯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恨我恨得连话也不肯不说了呢。你现在不爱我没关系,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让你爱上我。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会让你幸福。”
“幸福?”我冷嗤一声,“从古痕死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与幸福绝缘了,何来幸福可言?你若要我幸福,就让古痕复活吧。”我挑衅般的回击云楚。
云楚受激,钳住我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宣示主权似的,猛然将我拉入他的怀中,“记住,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许你再提起古痕,你的幸福由我给你,无需假借他人之手,我要你的身心都只属于我一个人,你的身,你的心都只能为我一人悸动。”
“哼!”我冷笑,“做你的春秋大梦吧。穷尽一生,你也不会得到我的爱,哪怕是一点点,我也不会施舍给你。”
“那你就等着瞧,我很有耐心,也很有信心得到你的爱。回宫之后,朕就会下诏正式册封你为朕的皇后。你可知道,这个后位一直为你空着呢,从你偷偷离开朕的那天起。你知不知道,朕为何改元‘睦和’?”
我怎么会知道?我冷瞟了眼云楚。
云楚笑道:“因为你是第一个住进我的‘睦和宫’的女人,而那就是我为我的皇后准备的名字,你就是我唯一的‘睦和’。”
[第五卷 曲终:第九十三章 封后]
云楚继续道:“很久以前,朕就说过,朕要让你做皇后,尊贵无比,母仪天下。”
“可你却不知道什么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反讽。
“朕知道你要什么,可朕绝不允许那样,朕的成功要有人来与之分享,而你是唯一有资格分享朕的荣耀的女人。”
“那玉逐云呢?红逸蝶呢?你后宫的那些夫人们呢?别忘了,她们才是你的‘功臣’,是她们辅助你登上了帝位,有了今日的‘成就’。”云楚啊云楚,有的是爱慕你的女人,你何苦来纠缠我这颗已随古痕死去的心呢?
“朕并没有亏待她们,该给的封赏,朕绝没有吝惜。”
“可我相信她们想要的是你的爱,而不仅仅是封赏。”你的爱那么强势而霸道,去给真正渴望它的女人吧,“再说,我相信长公主一定不会接受我,作为她的儿媳。”当然,我也接受不了做你的妻子,只要能说服云楚不要疯狂的封我为后,即使让我再去求那个曾想害死我的长公主,我也愿意。
“我想你对母后的心意有所误会了,”云楚慵懒的看了我一眼,“当她决定放走你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只要你能活着进入醉城,顺利生下孩子,你就有资格成为我的皇后。”
“你说什么?”我不敢置信。
“母后的心意,要成为我的皇后就要有足够的胆色和智慧,柔弱的兔丝草绝成不了大觉国的皇后,我对你有绝对的信心。当然,另一方面,作为条件,我不能追回你,而必需在大业完成之后方能接你回宫。你知不知道,你离开的当夜,我一直跟着你,整整送了你两天两夜,每一刻我都想把你带回身边,可我又绝不能那么做,你知道我的心受着怎样的煎熬?”
“是吗?你是不是认为我应该很感动?”呵呵,好“伟大”啊!
“我不需要你感动,霓裳,你还不明白吗?我只要你的心里有一点点地在乎我……”云楚急切地看着我,随后叹息一声,“不是现在,至少将来……”
“很抱歉,”我闭上双眼,“这对我来说实在太难。”我避开云楚的眼,我知道我的话会伤着他,但我的心也很痛,我深爱的人走了,我的伤口还未愈合,可老天又要把我推给一个霸道的和我有宿世冤仇的男人,让我去守卫别人的幸福,这难道不残忍吗?
闭上眼,不想再想了,我明白从我踏上云楚这辆马车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走上了不归路,我的命途已经没有选择了,我的前方只有一条我不愿走,却不得不走的路,成为云楚的皇后,守护别人的幸福。
马车一直前进,将我的路延伸至金碧辉煌的皇宫。我抗拒过,挣扎过,用尽全力与努力同命运抗争,甚至以死相搏,可惜,我最终还是输了,输得一塌糊涂。因为我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却没有办法因我的私欲放弃握在云楚手中那些无数无辜者的生命,诸如博国、渊国那些尊我为天女的人的生命,还有这两国千千万万普通百姓的生命。
回到云楚建在原日月国落日城的皇宫里一月后,云楚力排众议,正式下诏册封我为大觉国第一任皇后,册封乐儿为皇太子。册封仪式隆重非凡,云楚的用心相当明显,他要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他的皇后。
只为这事,他下诏大赦天下,并同意照我的要求,减免苛捐杂税五年;完善法典,减轻刑狱,设立专门的提刑司衙门;重新划分土地,让募兵回家种地;善待虏获的亡国皇族,尽量招安抵抗者,减少杀戮……
所有的这些事,在执行的时候都受到了很大的阻力,因为太多的事是这里的历史上从未曾发生过的,好比免税五年,许多大臣都快要认为云楚疯了。
好在云楚一直是一个极有魄力和行动力的人,更是一个霸道的君主,他一句“朕要做开天辟地以来独一无二的明君,岂能事事都依祖制?祖制可不会保佑不亡国。”
此语一出,得到了天下革新人士的大大拥护。连同我这个皇后也渐渐有了“贤后”的好评。
而我,在这里又换了一重身份,我不是原赤唐国的九公主,不是原醉城的少夫人,而是当朝异姓番王穆王爷的堂妹,穆霓裳,已进入大觉国历史的大觉朝穆皇后。当然,青史上也会郑重其事地记上这么一笔,穆霓裳,乃为博、渊两郡国(归附大觉国之后被封为郡国)尊为转世天女,年十九封后(虚岁)。
因为我将悲乐佛陀的自雕像转赠了这两个佛教国家,而这两郡国正式拜我为转世天女,也正是加了这一层砝码,以玉建业为首的一群大臣才不得不言不由衷的支持云楚封我为后。
世事就是这么无奈,这个后位我并不想要,却不得不要。而有些人为它争得头破血流,却依然得不到。
还有,所谓的穆王爷就是穆枭,我清醒之后,就再也没有叫过他“兆离”。没有人知道穆枭就是叱咤武林的鬼域天护法青明,也没有人知道他与云楚的血缘关系。人们只知道他是大觉国开国功臣,一个年轻有为,英俊冷静,彬彬有礼的王爷,封王之后,各大臣无不想把女儿许配给他,甚至有人央求云楚下旨将女儿指给穆枭。
不过这些,自然只能以闹剧收场。
相对于穆枭的左右逢源,在皇宫里,我披着皇后的行头,痛苦的活着,或许我已经认命了,不想再挣扎什么,人到了这个时候,就只能用心如止水来形容了。已经没有什么是能够在我心里掀起波浪,这样的人生对我而言,唯一的乐趣就是与乐儿相处的时光。
“乐儿”已成了他的小名,只有我还在叫,小太子公开而正式的名字换成了云承鼎。
我大概有大半年没见过乐儿了,当我重新抱起他的那一刻,心中激动无比,小小的乐儿,眨着绿色的眼眸,认了我一会儿,然后居然伸手向我扑来,要我抱他,那时,我的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好奇的看着我,伸出嫩嫩白白的小手,摸到我的脸上,像是在安慰我似的,眯起眼,冲我笑。
那一天,我教会了乐儿叫妈妈。听到乐儿第一声“妈妈”开始,我的心灵仿佛找到了停靠的地方,我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教育乐儿的重任上。
而我的乐儿是异常聪明乖巧的,这一点在随后的日子里得到了验证。
这期间发生了许多的事,和所有的皇宫一样,宫闱里上演着嫔妃间激烈的明争暗斗,也有权臣的参与,有太后的搅和。
俗话说,三个女人就是一台戏,当有很多女人的时候,戏就更多了。我入住后宫之前,云楚后宫的品衔分为一后,四妃,九嫔,十七婕妤,二十七美人,三十三才人……等等。
四妃是玉贤妃——玉逐云,莫贵妃——莫兰婷,红淑妃——红逸蝶,李德妃——李旋舞。
九嫔便是静昭仪、木昭容、罗昭媛、水脩仪、白脩容、魏脩媛、何充仪、冷充容、花充媛。
后宫的是是非非多半是由这四妃九嫔生出来的。我冷眼看着一切,想置身事外,可刚开始的时候,除了红淑妃,其他所有的女人都把我当成了对手和目标,无端端为我制造了许多麻烦。让我身不由己地卷入是非的漩涡中。
说实话,我不犯人,人却屡屡犯我的那种滋味并不好受。所幸一个月前,四妃之一的李德妃生下了二皇子之后,所有针对我的阴谋都彻底结束了。因为所有女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她们如何兴风作浪,在云楚的眼里,只认我这一个皇后,我的后位是任何人也不可能撼动的。
记得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李德妃难产生下了云楚的第二个儿子。德妃让奶娘抱着孩子到我的睦和宫请云楚赐名。云楚从床上坐起,显得极不耐烦,因为当夜我发高烧,身体不适,他开口就要将奶娘和婢女们撵出睦和宫。迷糊中,我阻止了他,请他为孩子赐名,风雨交加的夜晚,刚出生的孩子哪能总吹着风受这份罪?
云楚显然有些生气,低下头在我耳边道:“你对别人总这么仁慈,却为何偏偏对我却那么残忍?我对你的爱,你还看不到吗?”我无力的摇摇头,你的爱我怎会没看到呢?只是古痕死后,我已经没有心了,又怎还会有爱?更何况,前世我伤的太深,这世见到你还摆脱不了恨意。
云楚见我不说话,提高了音量,赌气似的,“请皇后为二皇子赐名。”
众人都是一惊,我低叫了声“云楚”,云楚不理会我,冷冷的声音在殿里回荡,“皇后若是不赐名,你们就都跪着,一个也不许起来。”话音刚落,襁褓里的孩子突然发出了洪亮的哭声。
“何苦啊,云楚。”我叹息。
云楚低声道:“朕见不得你对别人慈悲,却连正眼也不瞧朕。”
“你……,罢了,本宫赐他云沁德,你们快带二皇子回宫休息。”我赐名一完,众人一走,“你怎么从来不这么待朕?”云楚忿然。
“那是你的儿子,云楚,我好好带他,你还不满?”
“是,他是朕的儿子,可他是朕与别的女人生的儿子,朕更希望你见到他会生气,会发怒,会难过,甚至不理睬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泰然自若。这只说明,你根本不在乎朕,你的心里没有朕。”云楚愤怒的走出了睦和宫,看着他的背影,我摇了摇头,然后困了转身睡去。
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云楚竟然又和往常一样出现在我身侧,紧紧地搂着我。记不得这是云楚哪天养成的习惯了。好像是古痕忌日的前几天,我宣穆枭进宫,央求他带我出宫去拜祭古痕,消息被云楚知道了,他怒气腾腾而来,赶走了穆枭,当夜便搂着我入眠。不过,他并没有勉强我与他亲热,只是简单的搂着睡觉。
我堤防了他几日,他冷笑道:“朕要发泄,有的是女人盼着朕临幸,所以你放心,在朕没有得到你的心之前,绝不会再碰你。”
有了他这话,我着实放心了不少,但我还是抗拒与他同床,只不过,我的抗拒只是激起云楚更大的反应,最后也只有罢了。
听说,德妃知道云楚让我给孩子赐名之后,大闹了一番,云楚没有理会,德妃最后竟然无端端跑到太后那里造谣,说她之所以会难产,差点丢了性命,是因为我之前送过去的补品有问题。
从那之后,我再也不给任何嫔妃送东西了。从那之后,后宫里也没有李德妃这个人了,她被云楚直接发配到冷宫去了,因为失德。我本想为她求情,可最后还是做罢了,因为我明白云楚,我若求情,只会更加激怒他,他见不得我对别人都好,唯独对他冷淡。也从那之后,云楚宣布,“凡是嫔妃生了子嗣全由皇后赐名。”
注:亲们,结局是在一开始就构思好有底稿的,当然写到中间的时候,一度进行了修改,现在为了能更好地与前文衔接也做了一定的修改,不过大方向是不会变的,肯定会有一部分人喜欢,一部分人不喜欢。顺便八卦一下,几个男人中,偶最喜欢青冥(不包括穆枭),然后是阴寻,虽然他们都是配角,着墨不太多……
[第五卷 曲终:第九十四章 劝说]
自古以来,凡是嫔妃生子嗣,没有皇后赐名的。云楚固执的诏令几乎令后宫沸腾起来,就连我入宫之后鲜少召见和为难我的太后也亲自召见了我,要我劝云楚收回成命,显然她自己已经碰壁一回了。
谁都知道,云楚对太后非常孝顺,既然太后都劝服不了,云楚又是故意与我斗气,我的话,他也不会听,只是对太后却不能这么说,我只好答应尽力试试。毕竟在宫里的这些日子,太后虽然也掺和妃嫔间的暗战,也有帮的人,但至少没有对我直接下手。因为她虽然并不怎么喜欢我,可她对乐儿的专宠有目共睹,因而她对我的手下留情,兴许就叫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是沾了乐儿的光了。
当然,太后自有太后的一套逻辑,在她看来,后宫里若没有明争暗斗便是云楚地灾难。为了防止我势力坐大,她一直在暗中扶持着玉逐云,同时也帮衬逸蝶,为的就是不想后宫实力失衡。
一般而言,只要不触及我的原则性问题,我并不刻意争取后权,一切就让玉逐云代劳。而玉家自上次玉建业杀我不成之后,云楚给了玉建业一个官阶很高的闲职,玉逐云对我就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此事,云楚没有刻意追究,可我从穆枭那里得知,云楚暗地里严惩过玉建业,若非玉建业功大,此时,玉家可能已遭满门抄斩了。
另一方面,我也知道,玉逐云迟迟没有大动作是因为她还没有子嗣,在后宫里,孩子才是女人的一切。想平步青云就必须要依靠孩子,对玉逐云而言,她若要取代我,就必须一击将我打到,若是一击不成待我回击,她就只能下地狱,为了增加打败我的可能性,玉逐云每天都在期盼自己能生下一个小皇子。所以她在云楚身上下功夫颇多,反倒少与我有正面冲突。
整个皇宫里,妃嫔间,唯一与我走的颇近的就只剩下红淑妃逸蝶,不过一沾上后宫里的权欲争斗,似乎也会让一个人慢慢蜕变,逸蝶越来越不像我以前认识的那个真诚的她了。她脸上的笑容变得虚伪而圆滑,让我为她的这种转变揪心不已。她也无奈吧,除了太后的暗扶,在朝中她没有权臣可以依靠,在后宫没有云楚的专宠,所以更圆滑的处事或许才是她的生存之道。
相比之下,她对我更为妒忌在所难免,其实整个后宫里哪个不妒忌我呢?在朝中,我有强大的穆王爷和博、渊两郡国为靠山,有一个聪慧绝伦的嫡长子为皇太子;在后宫,我有云楚的专宠,太后的避让……一切在外人看来,我的生活已经完美无缺,可谁又知道,浮华的外表,虚荣的假象背后是一颗沧桑沉寂的心。
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娘娘,娘娘。”飞羽将我从静思中唤回现实,“穆王爷已在殿外候着了。”
“宣他们进来吧。”我理了理发髻和衣裳。
“是。娘娘,那这幅字奴婢让人裱起来?”飞羽抽走我眼前刚刚写完的一幅字,我看了看,然后轻轻点头:
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我思的,其实是古痕吧,飘零的异时空灵魂,只在古痕那里找到了落根的感觉。
故乡,不就是人的根么?
“微臣(臣弟)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起来。”我急忙转身,一大一小两张俊脸映入眼帘,“快赐座。”
“谢娘娘。”我上前扶着古善落座。稍有不悦,“我说过了,你们多来我这里走动,一家人就不用这么拘礼了,别娘娘前,娘娘后的,尤其善儿,该叫我‘姐姐’。”我入宫后,古善便以我义弟的身份名正言顺入住了穆王府,一直由穆枭和青冥照顾着。如今也是个十来岁的小帅哥了,乐儿尤其喜欢亲近他,他虽然行动不便,却已俨然成了一个有见识有智慧的小大人了。
古善依我的话,轻唤了声“姐姐”,我满意的点点头,拿起一盘精致的糕点递到古善手里。古善脸一红,小声道:“姐姐还把我当成小孩子啊。”
“你本来就是个孩子。姐姐疼你,你还不乐意了?别人我可不会给糖吃。”古善的脸更红了。
我笑了笑,“你去看看乐儿吧,他可一直囔着要找小舅舅呢。”
“那臣弟先告退了,一会儿再来看姐姐。”古善的侍卫将古善抱起离开。看着善儿的背影,我颇有感触,善儿长高了许多,再过一两年肯定比我高了。只是他的腿,虽然一直没放弃过治疗,可是成效不大,再过几年,这腿可能会成为他的困扰。
唉。
“娘娘。”
我摇了摇头,不想了。回眸看向穆枭,“说吧,事情有何进展?”我请他帮忙查找花迎归的下落,最近似乎有了些眉目。花迎归毕竟怀有古痕的孩子,私心里,我虽恨花迎归,可也不愿古痕的孩子流落在外受苦。青冥曾说,当初古痕平定主城叛乱时,花迎归已经不知去向,所以也就没再追究。后来醉城城破,天下大乱,也没有人再见过花迎归,直到我清醒后,方想起她的孩子来,这才着人查找。
这些日子以来,我见识过了穆枭的能耐,所以这次请他出马查找。
“她已经死了。”穆枭平静地说。
我惊震中扶住身旁的椅子,“死了?她怎么……死了?那孩子呢?”
“孩子?”穆枭平淡的停了停,“孩子早就流掉了。”
又是一个惊雷,“流掉了?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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