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人渣 作者:玺三声
第4节
陶厉笘瞳孔微缩,姜冼的神韵全在上半张脸上,一遮住露出来的部分就显得平淡无奇,虽算不上乏善可陈,但就单从这个看脸的世界观来分析,没见过的都很难想象有着这样半张脸的人居然也可以那么帅气。
姜冼这种人就是如此,侧脸和正脸都极具吸引力,一旦蒙上上半张脸,就不见得多耐看了,他不爱戴墨镜,也正是因如此。
这点底细姜冼自己清楚,别人却不见得,所以旁人大多也都没见过他戴墨镜的样子。他其实不是第一眼就看出那辆“玛莎拉蒂”其实是菲翔,一开始只觉得方向不对,车也不是卡迪拉克。
后来瞥到对方戴了墨镜,他才觉得那根本不可能是他,却又有点记忆错乱般的不确定。
无论多不可思议的事,人的第一感觉总是:是我?!
然后才会理智上头,找出种种强有力的证据一举推翻这种荒唐的想法。
这大概是一种人之常情。
这么多年来,陶厉笘已经不止一次认错过人,姜冼这个人都像是刻在他心上似的,哪怕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他都能准确地捕捉到。
也许是潜意识里的思念在作祟,以至于哪怕有一点点微薄的相似,都让他晃神不已,这也是为什么只凭一张平庸至极的下半张脸,他也能看出姜冼的影子,可等到多年后实打实相遇了,居然连句问候都说不出口。
陶厉笘相信缘分,他为人处事都求一句“随遇而安”,骨子里的确缺少一味“事在人为”的引经药,那么多年前那场不完整的离别,使得他大彻大悟,这就不是属于他的缘分,何必如此自私地逼迫一个还有大好人生的孩子走上这样一条看不见灯火的不归路。
所以他的爱情,他沉默着看它渐行渐远。
他大概也没那么喜欢姜冼,陶厉笘那时这样想。
可他还是天真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陶厉笘脑海中灵光一现,似乎抓住了某一个要点——
他为什么早没想到这一点?
前一刻他虽然模模糊糊有一种直觉:那辆菲翔里坐着的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姜冼。可惜法律可不管什么可笑的直觉。
只露出下半张脸,想要伪装成姜冼,其实很容易。
利用拍摄角度和监控录像的低清晰度。
这完全能够实现。
只不过还是算漏了一点:一般人很难将那么平庸的半张脸,跟姜冼那样的人物挂上钩。
这个案子换任何一个人来查,恐怕都查不到姜冼身上去,哪怕那辆凶车的确是姜冼的玛莎拉蒂……
与此同时,姜冼刚被人呛了一句,觉得亏大发了,他立刻反唇相讥:“你个龟儿子,底下那玩意儿是不是给吓回去了?就你他妈瞎逼逼,别人怎么没你爱叨逼……”
那哥们儿也是倒霉,遇上这种流氓腔的硬茬,也是人生中头一遭,气得当场烧断了理智的琴弦,连车门咋开都没法想了,摔了墨镜就要从车窗跳下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好了,算了算了……别人都看笑话呢……”
黄灯刚亮,姜冼得意地踩下油门,飙了出去,临走前还故意揶揄道:“大白天的还玩车震,该!”
陶厉笘头疼地按摩眉心。
剩下的路程倒是风平浪静,等到了小区那个监控室,陶厉笘眉头才舒展开来。
监控录像中的“姜冼”戴着一副遮盖住大半张脸的□□镜,除此之外,无论从穿着到动作,都完美地阐述了模仿界的职业道德。
几乎是完全复制。
难怪连陶厉笘都差点认错。
仅凭一副眼镜,以及姜冼那点不开旧车的习惯,这么点证据还是太苍白了,但陶厉笘意外地觉得心情放晴了一点点。
他们又重新把监控调出来看。
录像时间退回到两辆车相遇之后,姜冼很确定当日两点时分,他的玛莎拉蒂还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就沉睡在他的车库里。
这时候姜冼的手机响了,姜琬的声音传出来,“弟啊,喜欢姐给你送的大礼吗?”
姜冼不动声色地哼笑了几声,“就这点破事,你还是省省吧!”
姜琬这一回却没生气,她态度耐人寻味,“那点商场上的东西姐姐我老早玩腻了,你好好看着吧!”
姜冼皱起眉头,姜琬都这么说了这事情肯定跟她没多大关系,倒像是知道点□□,变着法儿给他提了个醒。
陶厉笘疑惑地抬头瞥了眼姜冼。
姜冼沉着脸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从下午两点到傍晚六点,监控中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直到晚上八点十分,一个推轮椅的老人突兀地出现在视线中,他独自一人,费力地转着轮椅。
姜冼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烦躁地按了快进。
“等等!”陶厉笘扣住姜冼的手,将镜头又慢慢退了回去。
泛着淡黄色光晕的照明灯下,那个老人离去的最后一幕,他不小心露出了一个动作,虽然没有肌肉和皮肤表露出来,但那个动作,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做不出来的。
只有那么一点点,遮掩在被风吹皱的衬衣下,不足两厘米的宽度。
☆、第 15 章
准确来说,不是动作本身,而是一种感官上的不协调。
就像是伪娘换上绣花鞋,骨子里也总是带了点欲盖弥彰的怪异。
而像这样锐气难挡又朝气澎湃的气魄,是一个老愤青身上也不可能有的。
到目前为止,玛莎拉蒂的倩影仍然没有现形。
姜冼不禁有点气馁,他的车如果不是全须全尾地出去,那只有另一个可能:横着被人偷出来……
再加上车库里只有卡迪拉克来回碾磨的轨迹,玛莎拉蒂只留了个因搁置废用而遗留下来的古老印记,姜冼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这个小区以前由于双出口管理发生过很严重的事故,所以从那以后就将北面后门拿砖砌上了,还换上了高压电缆和特殊阈值的感温系统,整得跟国防部似的,人一靠近就会报警,想开车出去,想得是不是太多了点?
据说史上最厉害的组装师可以将一辆标准款私家车拆卸成刚好装进一只24寸的行李箱里。
这时候已经过去8个小时,姜冼盯着墙上的时针默默揉肚子,都快到吃晚饭的点了,除却今早警局里喝的那什么狗屁茶渍水,从昨天到现在,他已经快两天没吃顿饱饭了。
陶厉笘那个没良心的,自个儿没本事还特么为无能找借口,以姜冼妨碍公务,拒绝配合为由,硬是饿了他一天一夜,现在都快两天了,我靠这种男人真的不能要!
姜冼想到这瞥了陶厉笘一眼,这时候陶厉笘也像是心灵感应似的,突然转身塞给姜冼一大袋未开封的大白兔,姜冼愣住了。
陶厉笘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颗棒棒糖和小盒装薯片,一同给了姜冼,整个过程陶厉笘眼睛没离开过屏幕,一如既往地心无旁骛。
陶厉笘似乎并没有为此耽搁什么时间,但姜冼却发现,眼前这个人同从前相比,变了实在太多太多。
陶厉笘这是怎么了?谁那么大本事能把他□□成这样?
姜冼如有胆汁反流入食道似的,他舔了舔唇,嘴里苦涩极了。
陶厉笘工作的时候就像沉入另一个世界,感受所有的收获和教训,沉浸在只有他本人才清楚的思维奔逸之中,他不需要别人,也不在乎别人,更容不得一点点打断,这才应该是他。
姜冼这样想,鼻子里却哼出一声不屑,他双手握紧手中的零食,整张脸的表情都在叫嚣着:妈蛋,你个心机表,把老子弄糖尿病了你就兜着走吧!
陶厉笘嘴角微扬,留下一道微笑的痕迹。
如果玛莎拉蒂被人“肢解”了,那么从姜冼重新出门的时刻开始算起,每一辆车都逃不开嫌疑。
有一件事陶厉笘隐瞒了下来:到目前为止,警方也没找到那辆玛莎拉蒂,只是有人在凶杀现场找到了玛莎拉蒂的车胎轨迹,尸体身上也有特殊的尸斑瘀痕。
而这一系的玛莎拉蒂都是限量款的,同一款型在这座城市,不超过一只手的数,且都有不同程度的个体差异,严格来说,同一型其实就出了一部。
其他四个综合考虑都排除了,甚至连市外的几辆陶厉笘也拿来比对过,唯一有可能只剩下姜冼,陶厉笘抬头问道:“你前天几点出的门?”
姜冼闻言下意识地舔了舔棒棒糖,似乎有什么心事,愣了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五点吧,刚下过雨,雨停了我出的门。”
但奇怪的是,从下午三点到晚上七点,都不曾出现过凯迪拉克开出来的踪迹,陶厉笘却毫不怀疑姜冼此时这段话的真实性。
雨停时分,是下午四点四十九分,在此之前,监控镜头就已经像是被一团凭空升起的雾盖住了似的,布满稀稀拉拉的白雾,等雨一停,就更为浓郁,这个起雾时间不多不少正好是半个小时,足够凯迪拉克神不知鬼不觉地开出去……
但这一切都有个前提:就是假定姜冼是凶手。
之前陶厉笘故意遗漏了这段莫名其妙的雾气时间,是因为,脑子里一个突如其来的大胆猜测迫使他这样做:假设犯罪嫌疑人另有其人,假设罪犯并没有在这个起雾的三十分钟内出去,假设没有这一段可疑的真空期,又会出现什么?
这个案子处处透着诡异和矛盾,陶厉笘一开始想不通那些看似自然的场景,如果照这个思路推下去,反而发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甚至多余的人为痕迹,这种多余,差点将陶厉笘给绕糊涂了。
假定姜冼是罪犯,与假定另一个人似乎都不太合适。
可如果将姜冼放在“替罪羊”的角度,一切又都说的通了。
陶厉笘曾调查过小区散步的退休干部,年轻夫妇,小孩子,以及保安,他们的口径不甚相同,但大体都表达了雨停后没有大规模雾气出现的情况。
这么一来,对方使用的必定是雾化剂,控制压强和速率,装在干冰制成的针筒里,正好半小时,用来干扰摄像头,再合适不过。
“很抱歉,姜冼”,陶厉笘难得的露出一个满含戏谑的微笑,“你大概没听懂我的意思,我是问你,你的凯迪拉克为什么也凭空消失了?”
“我出门不得用上它!监控里没找着这怪谁?自个儿眼瞎不能怨天气!不然你以为,从郊区到市中心,靠的是什么?腿吗?”姜冼愤怒地咀嚼起薯片,谁跟你似的连车都没有,难怪没人要,啧。
“你去市区干什么?”陶厉笘挑眉。
姜冼这时候恢复了漫不经心的表情,“我买盒肥皂你也要管?”他眼一眯,又嘀咕了一句,“我包买,你包捡吗?事那么多!”
三句不离下九流,陶厉笘扶额,就不能好好说话?
“抱歉”,陶厉笘投降般比了个终止手势,“你和你妹妹的家事,我并不感兴趣,我只是对你的凯迪拉克,表示最诚挚的遗憾。”
“靠你他妈都知道还问个屁?”姜冼蹭得站起来,他觉得火都烧到眼睛里了,看什么都火辣辣的。
陶厉笘个臭不要脸的,这不是没事找揍么?
前天他将凯迪拉克开出去找温瑜,那什么狗屁学区房还不就是一群穷鬼住的贫民窟,车行道建那么窄他一看就觉得挤得慌,他上午刚开进去试过,真是汗涔涔的教训,这回学乖了,索性停在外围懒得进去,估计到时候连个停车的地方都没有,烦!
他刚下车还没走几步路呢,一个没脑子的逆向倒车好巧不巧地把他的“帅小伙儿”给弄残了。
对方一辆破奥迪,都是十几年前老古董了还开出来丢人现眼,是有多没见过世面?更不可思议的是,个撑死十来万的土鳖摆阔指着他光衤果车都要四十多万的凯迪拉克骂道:“破车!撞了你也是活该!给你五千赶紧滚,就你这种蝼车两三万都不到吧?”
姜冼气笑了,真是挫人不怕睁眼瞎,他伸出一只手,“五十多万,我花了五十多万。”
对方瞅了瞅,眼珠子上下一瞥,冷笑了一声,“呵呵!忽悠谁呢?想讹钱哪?别说你这辆破烂货了,就算真的五十多万,老娘也不放在眼里,五十几万也敢拿出来说事……真是,懂不懂什么是豪车啊?呵呵……”连车都没下,直接开走了。
五十多万算不算豪车姜冼不知道,大姐你倒是买一辆我看看?
姜冼原地挠了挠头发,艹,温瑜这个二百五到底是咋想的,就这么个鬼地方,能住什么高素质的人才?还学区房,学屈房吧卧槽!姜冼狠狠踩了几脚散在地上的那堆打发要饭似的红色纸钞,恼火地打电话叫人来拖走。
这事情他一想起来就火大,不仅是吵架输了面子,那种被围观的耻辱感好像也在如影随形地,变本加厉地,羞辱着他。
于是,这段不愉快的交谈结束得相当不愉快。
与姜冼的愤怒相对的,是陶厉笘的好心情,他与姜冼看法刚好相左,蜜糖罐里长大的姜冼大概永远不会明白,小市民的那种精明。
她肯定知道那是凯迪拉克。
吃亏是为了教育世人:别企图小看任何一个人。
陶厉笘点开按钮,进度条继续推进。
时间条跳到了昨天清晨六点二十四分,一辆唯雅诺从小区开出来,一闪而过的瞬间,那个老人的身影极快的从眼前掠过,驾驶座的位置正好处于反光地带,连带着相邻的区域都曝成了马赛克。
很奇怪,这一天的清晨出人意料的明媚。
陶厉笘目光如炬,将镜头分离,一帧一帧回放,终于在车厢一隅,发现拉杆箱的一角。
却根本没有那个老人的影像。
陶厉笘将镜头速率一点点往上加,等到了某一个速率,画面成影,在脑海里又重新出现那个老人的影像。
这跟电影院里放动画片的原理差不多。
只不过,在动态成影的基础上,对方又巧妙地使了个诡计:相对静态不显影技术。
这种技术需要用上许多高深的数学、物理、时间轴、空间等等抽象概念,这并不是陶厉笘的专长,他实际上也只能算是个门外汉,要说了解算不上,听说过倒是真的。
真是,智慧在民间呐!
线索不算多扑朔迷离,但恰恰都需要花大量精力比对和摸索的。
但陶厉笘仍觉得这种线索来的太容易,就像是:对方一步步留下线索,引诱着猎物自投罗网似的。
不然,没法解释那么巧妙的设局,怎么会留下那么多有迹可寻的线索?
这是一种最使人挫败的挑衅。
陶厉笘揉了揉太阳穴,一抬头看到姜冼愉快地嚼着奶糖,陶厉笘刚松懈下来的心神又绷上了,从前他总以为,不管如何他总能护住姜冼的那份自信,又一次面临着考验,陶厉笘瞳孔微缩,转头问一旁满脸尴尬的门卫,“……这个人?”
这个小区的门卫都是小年轻,年纪大的眼神不好,记忆力也不行,自从多年前那次事故后,都解雇了,那小伙儿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还真是他们这儿的户主,“……姓王,昨儿坐他们家那辆豪华“面包车”去万佛山烧香去了,这一去没个三五天回不来的,老爷子一家住这里好多年了呢,唉,这一双腿啊还是当年那个事故给弄残的,说起来也是可怜哪,好好一家人都没了,就剩这么个苦命老头……”
说到这,年轻人似乎觉得自个儿真是够啰嗦的,就这点事,人警察比你门儿清多了,你多什么事,你个多嘴鹦鹉!
万佛山,陶厉笘可等不了三五天,他提上姜冼,就打算动身往那赶。
晚饭呢?姜冼无语。
☆、变故前奏
空气里漫布清新的花香,杨茹暮仰起头,依稀有微弱的余热透过脸上的纱布落到他的眼皮上。斜阳洒下余晖,往他婉约的下巴上溅了几滴,揭露出他骨子里流淌的温柔……一根小小的手指头试探地碰了碰他的手背,杨茹暮忍不住笑了,将它牢牢握在手心。
他常年体温偏低,手脚哪怕是刚从火堆里出来都是冰冷的,所以上天打算把他缺失的那部分温度加倍补偿给他。
杨翊泞将头靠在他的膝盖上,杨茹暮只觉得暖暖的情感自下而上流入他的心坎里,养儿防老养儿防老,防的可不只是老。
当年他那个妈刚得知他是同志的时候,气得都快断气了,连咒骂都带着不假思索的冷血:“你那么有本事怎么不去恶心别人,上这儿恶心我们是嫌这家还不够乱……”
眼角眉梢全是尖锐的排斥和深沉的忌讳,更有种面上无光的怨恨,那么残忍又毫不手软的,将他千疮百孔的灵魂扯出来碾了个粉碎。
这就是他的家人,心里在意的只有那可笑的面子,居然连点微薄的包容都懒得施舍,他还能指望他们什么呢?
别人出i柜都是为了一往无前的真心,可他拿得出手的只有那份血淋淋的虚情假意。捧着这样的东西,他哪来那么大的底气?
在亲人面前强撑的理直气壮,也不过是害怕被看了笑话……
他和他的家人,大概谁都没空了解彼此。
可他们心里又会在想些什么?
会不会也怕他有朝一日幡然醒悟,发现世界那么大,身边却一个人也没有?
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担忧:怕他过的不好,怕他受尽欺辱,怕他得不到别人的宽恕和包容,怕他一辈子连个小小的结婚证都没见识过,更怕他年轻的爱情破碎地太快而他已然倾尽所有……
爱与情之间,恐怕真的少不了一个孩子,没有责任的爱情,等它像花一样凋谢之后,还能留下什么?
天底下的爱,有哪一种经得起千锤百炼?
这恐怕是很多同志都想收i养i孩子的缘由吧?
这是杨茹暮以前看不懂的。
而他的爱情总是在对他絮叨:你等等,再等等吧!
没有九九八十一难,何来金刚不坏?
可他不想再等下去了,爱这种东西,没有他居然也没觉得有多可惜。
他的生命里多了个杨翊泞,已经足够富饶,再加一个,怎么挤得下?
对不幸最大的侮辱不是揭竿而起,不是疯狂报复,而是死不悔改,怨天尤人。因为在天地面前,谁又能好到哪儿去?
罪不至死,怎么就不能是死有余辜?
他处在这样一个繁华的居民区,却找不到一个肯为他说上一句公道话的人,已经足够说明太多问题。
明明脆弱的一如秋天的落叶,还偏偏觉得一点也用不着别人,这样的刚愎自用,活该死不足惜!
孤僻的人其实只有两条路可走:足够强大,或者,舍弃孤僻。
他的确不该再这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傅玖给的钱的确很多,到底有多少杨茹暮心里也没底,一开始他总是担心以后的生活得不到保障,过起日子来心里也捏了一把自己的算盘,可卡里的钱总像是用不完似的,安逸久了,他就习惯了这种堕落。
他嘴上说改了改了,潜意识里还不是觉得那是他应得的报酬!
这世上,有的人只用一辈子的时间就能青史留名,他花了两辈子,仍然一无所成,这合适么?
后花园闯入第三个人的气息,杨茹暮这才醒过神来,这已经不是他的地盘。来人沉稳的脚步不急不缓地从身后一路响过来,杨翊泞仰起头朝后看过去,“……叔叔”,他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杨茹暮收敛脸上的轻松,刚要转过身去,那人却按住了他的肩膀,杨茹暮心中升起一抹复杂的情绪,却什么也不想说。
就像有一首歌里唱的那样:有些情绪,是该说给,懂的人听……
话虽矫情,拿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却莫名地贴切。
日落之后,天空的颜色一瞬那暗淡了不少,秋季的青草香留有晚夏的燥热,通过傅玖的手传递过来,那温度如煮沸的水,杨茹暮烫得一哆嗦。
傅玖解开杨茹暮双眼敷着的纱布,一圈圈的白纱缓缓卸下,杨茹暮的伤并不严重,双眼也只是有点炎症,敷了药水后好得差不多了。
最后一层纱布揭下,杨茹暮撑开眼,黑雾一般的光点退散,他看到了杨翊泞带笑的脸,杨茹暮心一软,伸手抚平杨翊泞发旋上翘着的软毛,缓声对傅玖说了声,“谢谢!”
傅玖脸上的表情淡淡,“没什么”,他朝地平线的方向看了一眼,搭在杨茹暮肩上的手收了回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往屋里走,高挑的身姿走起来优雅又神秘,让人不知不觉地跟着他往回走,墨褐色的大门两旁镶嵌的光控灯已经发出了温润的光泽,杨翊泞疑惑地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又像是理论知识得到了实践的验证,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杨茹暮沉思了一会儿,说:“城东的房子我不打算买,那所中学不错,住的地方我不着急,原来那个地方也挺好的。”他在半山,就是姜冼住的那个小区,也有一套房子,从前他没驾照来回很不方便,现在成年了,就方便多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他还是要住回温瑜那所房子。
一个完全没有熟悉感的地方,他根本无法忍受,却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乱了它原本的格局。
那是温瑜,安息之处。
他对不起温瑜的地方太多太多,不能连这个人的家都给搞得面目全非。
房子还是要找的,暂时住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从来缺少安全感,甚至得了“择床”的毛病,他那个躁狂抑郁双向人格障碍的隐疾,也是在那个房子里才变得越来越严重,杨翊泞出院之前,他就已经着手找现在这个学区房,在杨茹暮心里,杨翊泞是他的,他根本没有办法忍受将属于他的东西寄放在温瑜的房子里,总觉得冥冥之中,有股力量,释放着不安分的能量。
傅玖点点头表示理解,“那我先送你们回去。”他看了杨茹暮一眼,沉静的眼底埋葬着冰一样的秘密,他将杨茹暮从火灾中救出来后直接带回了住处,这地方是他未来的婚房,每一处角落都是他花了三年时间细细雕琢的。
杨茹暮眼中纯欣赏的目光令他既有种满意,又有点小小的失落,傅玖从没谈过恋爱,不懂什么是“爱他,就告诉他”,可谁又能保证,这样一份沉默的爱,就不会开花结果?
这种温馨却不失大气的田园风令杨茹暮醍醐灌顶,有几个别处心裁的设计更是妙到极处。傅玖送他们回去的路上,杨茹暮就室内装潢的几处构思同傅玖讨教了一番。
杨茹暮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说出来的思路有一番自身的阅历,傅玖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一些,不动声色地将杨茹暮想知道的,娓娓道来。
他们从田园系列谈到东阳木雕,从苏格兰风情谈到苍南夹缬,傅玖似乎无所不知,他整个人都像是一座活着的图书馆,杨茹暮越是与傅玖交谈,越是感到自身的狭隘。
知识,使人富有。
抛却傅玖的身家相貌,光听他说话,都是一种精神上极高的享受。
有人除了皮囊一无是处,有人没了父母一文不值。
傅玖这样的人,走在大多数人前头,不是没有理由的。
后面杨翊泞就光控原理同傅玖探讨了起来,什么感光元件、二极管、三极管,这些知识杨茹暮只是有点印象,毕竟他从前可是个学霸,但真让他说出个子丑寅卯却缺乏条理。
傅玖的理论体系是整套高新技术的高度概括,再用他独到的见解说出来,简单易懂,说给杨翊泞听,非常的合适。
养了三年的杨翊泞,杨茹暮还是缺乏了解,杨翊泞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成长得那么快。
不短的路程似乎马上就到了,临下车时,杨翊泞还有点依依不舍,他今年三岁半,对知识的饥渴一年比一年强烈。杨茹暮眼神暗了暗,上幼儿园对杨翊泞来说并不合适,但是不交际也不利于杨翊泞的身心健康,再等等吧,等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杨茹暮也就不再锁着他了。
杨茹暮正低头解着安全带,傅玖突然说:“你什么时候去买新车?”
杨茹暮闻言愣了愣,他那辆车在那个居民区与那幢房子一起殉了情,他本来打算明天叫辆出租车出去转转,如果有合适的房子也一起看看。
杨茹暮摸不透傅玖的意思,傅玖所表现出来的情绪一直平平淡淡的,偶尔表露出来的好意也有着将人隔绝在外的距离感,明明白白地彰显了举手之劳的疏离。
“如果方便的话明天我可以代劳,或者带你过去你自己选?”傅玖礼貌地表达了他的好意。
有的人说这话只是为了客套,但傅玖不是,他从来有一说一,哪怕是拒绝的话虽然说的委婉,却不会让人听不出意思,杨茹暮疑惑不解,他在早晨的那一瞬间真的有一种傅玖喜欢上他的错觉,但那也仅仅只是个错觉罢了,“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不用那么见外,你是温瑜,而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傅玖朝他最后招了招手,走了。
傍晚的路灯下,映出两个浅浅的影子,杨茹暮呼出几口气。
但愿傅玖没看出什么。
“妈妈,你喜欢那个叔叔吗?”杨翊泞突然问。
杨茹暮心跳慢了半拍,调整了好几个表情才故作平静地答道:“不会的。”永远不会了。
别再将别人的好意当作可以痴缠的筹码和讯号,那样就太卑劣了。杨茹暮脸上浮上笑意,像是放下了满身的包袱,一身轻松地摇了摇头。
杨翊泞悄悄握紧了杨茹暮的手:可是妈妈你的眼睛不是这么说的,你很喜欢他,我和他,我们都知道!
可是,我不想有什么爸爸,你知道吗?
☆、改行的医生
晚间新闻正在对本市居民区的火灾案作出最终表态,这起事故完全起自于居民对大功率电器的不规范使用,并就安全用电的不朽话题引出了一场大型的宣教活动。
如果姜冼看到这则新闻一定会嗤之以鼻,案子由消防局移交公安部,这起事件的恶劣程度明显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糊弄谁呢?但对于陶厉笘来说,这次上级的表态可谓老谋深算,毕竟有动机的都好说,罪犯要是个变态那就难搞了。
现场接受采访的居民中有几个杨茹暮见过的熟面孔,那位介绍杨茹暮一同去游乐园的田姓大姐也赫然在列。
看到这位大姐他就想起了那件秋游的事,也不知道拖了这么久,是不是老早取消了。
田姓大姐说了许多务实朴素的感想,临结束时,还提了一句,“为了感谢我党的英明教育,我们居委会大队这次决定上万佛山上香去……”
大妈大爷都信这个,采访的女记者脸上闪现一抹尴尬,她完全被这种伪科学的逻辑搞糊涂了,可如今是现场直播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飞快地结束话题,将话筒递给了一旁的罗家媳妇。
这女人刚结婚不久,年纪也轻,眼圈红红的,站一边一声不吭倒有些稳重,女记者并不知道这个少妇从前飞扬跋扈的利嘴,所以把目标转向了她。
好在罗家媳妇刚从脱离百万赔偿的噩耗中醒过神来,面对镜头,说的话也战战兢兢的,一个劲感谢政府,感谢邻里,表情特别的诚恳。她最后犹豫了一会儿,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羞愧,吞吞吐吐“我”了半天,总结起来也就三个字的事:“……对不起!”
女记者摸不着头脑,但觉得这三个字有一股拨动心灵的诚心,非常具有感染力。
好像,沉甸甸的。
普通民众都不清楚这其实是起故意纵火案,杨茹暮揣着那只机械蝶,稍微一联想就觉得其中必有蹊跷,所以并没有就这次事故要求罗家给他一个交代,几百万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但对罗家媳妇来说,却不见得了。杨茹暮也做过穷人,他理解那种为生计奔波的辛苦。
哪怕真是对方造成的,只要杨翊泞没事他都懒得计较。
《项链》的女主角虽然可恶,但谁又能对她的苦难视而不见?
人之所以会有同情、怜悯,不正是从别人身上,看到了自己!
对别人的善良得寸进尺的那都是缺乏教育的可怜人,世上哪来那么多屡教不改的二逼?人不都这样,白一面黑一面,像个魔鬼投在地面上的天使影子。
有钱的时候多积点德,等没钱了才好做人!
七老八i十的人说出来的告诫,也不都是糊涂话。
第二天,杨茹暮如往常一样打开窗户通风,他在这栋别墅里总是睡不长久,闹铃还没打响,手表上的时针刚过五点,他拉开阳台的扇门走出去,突然看到傅玖靠在车门上朝上看。
视线刚一对上,杨茹暮就吓得一激灵,也不知道是晨风太冷还是智商未醒,杨茹暮总觉得傅玖看他的那一眼,跟看死尸似的。
有一种,原来你会动,的新奇感。
可是下一秒,傅玖就笑了,他的笑容有一种中世纪王储的优雅,他的自信一如他的俊美。
杨茹暮从楼上下来,路过杨翊泞的房间时推开门看了一眼,小孩子认认真真地睡着觉,不踢被子姿势也正。
杨茹暮跑下楼。
天还有些雾蒙蒙的,沥青色的天际划过几道纯白色的波涛,仿佛将梦想送去远方。
“那么早?”傅玖借着杨茹暮的力将帘卷门打开。
杨茹暮有些拘谨,眼前这个人他喜欢了很多年,这份感情他独处时不觉得,一靠近傅玖,杨茹暮便浑身不自在,他略显手足无措地解释,“……遥控器坏了。”
实际上是找不到了,温瑜和杨茹暮都是同一种人,放东西有他们自己的规矩,什么东西该放在哪儿心里有数,别人一动一眼就看得出来。
杨茹暮虽然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他每次拿东西都觉得不符合他的习惯,日子过的特别压抑,又为了避免傅玖发现什么,也就懒得找了。
杨茹暮至今记得傅玖那日送他回来的那个早晨,动用了温瑜的厨房,临走时居然连刀具碗筷的摆放角度,都完全复原,这种超强的记忆力真是太可怕了。
傅玖点了点头,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帘卷门一侧的壁罩灯,透白的手指无意中碰上杨茹暮半露出来的手腕,轻轻捏了捏,又很快松开了,“吃了没?”
杨茹暮这时注意力全在那盏灯上,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并没注意到傅玖的小动作,他双手揣在衣兜里,只有手腕上一点皮肤露在外头,细细尺骨茎突透露着这个人的过分瘦弱。
进屋后,傅玖撸起袖子又做起了早餐,他似乎比杨茹暮还熟悉这里,找什么都轻车熟路,这地方三年不住人,食料都是傅玖带过来的。杨茹暮坐在客厅,又恢复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如果有点本事,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处处被动了。他憎恨鸨姐,厌恶姜冼,唾弃谢冯,害怕傅玖,也不过是越发地显露了他的无能。
有本事的都不会过得比他窝囊。
他想要占据主权,就得拿出真本事。
只要还没死,一切到何时都不算晚。
七点,杨翊泞清清爽爽地下楼,看到傅玖还有点懵,大大的眼睛转了转,杨茹暮居然看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早餐完毕,傅玖载着他们去了一家俱乐部,这个地方杨茹暮从前听姜冼说起过,据说是傅玖常来的地方,里面的车不算多贵,却辆辆都精在质量,算是行家的试车间,总的来说,不急着用车的都喜欢来这买车,因为零件都是空运的,试好车辆,可以自己组装。
杨茹暮皱起眉头。
一个工装男子朝傅玖打了声招呼,“怔爷!”
傅玖点点头,表示不用招待,他忙他的,那男子爽快一笑走开了。
这一声“怔爷”提醒了杨茹暮,这表示傅家现在当家做主的已经成了傅玖,这比上一世提早了两年,傅家每一代子嗣都有自己的冕号,傅玖那个字,就是怔,心正则气平,实际上是个平字,后者族谱上犯了先贤的忌讳,改成了现在这个字,能在活着时用上的都不简单。
杨茹暮将杨翊泞抱了起来,站在原地没动。
傅玖走上前朝杨茹暮介绍买什么车会比较实用,就节能环保来说,日式车是最合适的,而且它的设计比较居家,适合小城市内行驶,只不过这种车往往底盘太轻,说白一点,就像花朵一样娇嫩,野性一点的人都不太喜欢。
爆速的欧美车又太耗能,但是因为结构结实,成了飙车不死的最强搭档。
傅玖给杨茹暮选的车,这两种都不是,他打算自己改装。
从头到尾,杨茹暮都听的懵懵的,但傅玖自始至终都强调了他的中心思想:想要现车,那可不行!
杨茹暮办好手续,交了全款,这件事也就定了下来,重新回去的路上,杨茹暮想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总不能在接下来的几天都麻烦傅玖,这与他原本的打算并不一致。
被排除在外的人,他也不期待有更多的交集。
车平稳地开在市中心的车行道上,杨茹暮想了想,还是决定买辆电瓶车,虽然冷了点,暂时用用还是可忍受的。
傅玖的表情,又一瞬那的凝固。
回去之后,杨茹暮仔细检查了一番那个壁照灯,并没有什么类似遥控器的东西掉出来,杨茹暮悄悄松了口气。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杨茹暮开起了电瓶车。
他原来那辆车就是刚重生过来时傅玖给他的,房子温瑜本来就有,所以傅玖多给了不少钱,可以说杨茹暮成为温瑜之后,能带走的除了这所房子,其他都没问题。
偶尔清晨的时候他能看到傅玖遛着狗从门前经过,杨茹暮的世界里,在短短的时间内充满了傅玖的气息。
隔天早晨,杨茹暮骑着电瓶车从小区门口过来,又碰上了傅玖,那条狗是有名的中华田园犬,傅玖牵着它走在柏油路上,狗在前,人在后,步调都是不紧不快的,杨茹暮很难相信一条土狗也能有那么循规蹈矩的时候。
家犬在犬科是有名的弱智,宰了都不知道喊疼的蠢货,也是众所周知的狗肉原材料,养狗的都不舍得养土狗,怕伤感情。
杨茹暮正想着要不要打声招呼,一阵极淡的柠檬香袭了过来,他皱了皱眉头,速度慢了下来,那土狗在他几步之遥下蹲坐好,一双无害的眼睛居然也有哈士奇般的蠢萌,那股味是从这条狗身上飘过来的,仔细一闻,倒不像是是柠檬,应该是柑橘味。
傅玖闲闲地攥着狗链,疑惑:“怎么了?”
杨茹暮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那股柠檬香那么在意,他放松了表情,“这是你的狗?”杨茹暮从不认为傅玖会养狗,因为姜冼怕狗,以傅玖对姜冼的态度,不像有养狗的命。
果然,傅玖说:“朋友的。”
那位傅玖口中的朋友啃着一大块巧克力坠在后头,朝杨茹暮裂开一口黑黑的牙齿,“嗨!”
又是柠檬,又是巧克力,这真的不是职业屠狗的?
这位朋友的脸看着还有些面熟,杨茹暮扫了两眼,终于想起来了,那不是那个儿科医生,貌似姓徐?
“这么巧,徐医生?”杨茹暮推车走上前去。
徐医生眼角极快地朝傅玖使了个眼色,打着哈哈说:“……哈哈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真巧啊可惜我现在已经不做那行了,不用叫我医生,叫我老徐也行……”
傅玖与杨茹暮同时看了他一眼。
徐医生终于收住了脸上的假笑,一本正经地推销:“我现在改行研究蒙氏教育,这是我的名片,专门针对学龄前儿童的早期教育,有兴趣的话欢迎参观!”
作者有话要说: ?o?o?+?o?o?+?o?o?+?o?o?+?o?o?+
「每日一童话by杨翊泞」格兰德先生的生活过得相当不错,他有爱他的父母,温柔的伴侣,可爱的孩子,以及善良的邻居。但事实却并非如此:他是个孤儿,单身,连狗都养不起,借碗汤水更是只能吃上闭门羹。但那也仅仅是发生在一周前的事了。
因为格兰德先生死了,另一个灵魂住进了他的身体里,这位先生也是个孤儿,单身汉,可是他每天清晨总是这样同自己对话:我的父母爱我,哪怕他们住在天国,我的妻子是个好人所以我应该给她自由的翅膀,我养了一条田园犬,噢它是我的孩子,嘿,伙计,瞧!它多么活泼。噢对了,还有我的邻居,他们真是一群,很好,很好的人。
渐渐地,一切都在奇迹般地变好……
格兰德先生的生活过得相当不错,他有爱他的父母,温柔的伴侣,可爱的孩子,以及一大群善良的邻居。
生活也是如此,能过什么样的生活,取决于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重返大学城
重生回来似乎一切都变了,他完全不能把他的人生跟所有书中的人物进行对比。
买回来的励志都不如杨翊泞给他读的睡前小故事来得感人。
懒散了半辈子的大脑,一时间还识不得那么多抽象的概念。
自那日之后,傅玖出现的频率越发得高了,如果不是傅玖亲口承认他也住在这一带,杨茹暮都快以为傅玖就是那个城市偷窥狂了!
杨茹暮捡起初高中的知识还算简单,他基础打得好,人也不笨,只是缺少一点对未来职业的规划。
针对艾宾浩斯记忆曲线的规律,他也有一套适合自己的学习计划。
不过杨茹暮并不打算参加高考,本市就有211、985的名牌大学,他完全可以混进去免费蹭课。
他想学的本来只是一点入门的基础课,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身”,说的是基础打好了,学什么都得靠个人。
但因为想起了一个传闻,他改变了初衷。
他对经济曲线的理解有限,他原来那个大学有一位有名的财经大师,叫什么名字杨茹暮没印象,毕竟他不是这个系的,那个课程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一条曲线的奥秘。
这个专业选修课讲的就是经济曲线,一星期一次的大讲课,很值得一听,不过因为涉及的专业性太强,基础差的根本听不懂,考试更是别想拿高分,很多人都却步了,毕竟是选修课,大伙儿总是对那些随便学学都容易得高分的课程情有独钟。
况且前车之鉴那么惨痛:许多一开始因为名人效应而选这个课的前辈们全部扑街了,这其中也不乏对经济曲线有一定爱好的同学,校园bbs上广大先驱的苦水都能冲垮长城了,甚至学霸和考神,以及学神,都表示真的有难度。大多数人听完课学到的总结起来,也就一句话:这条曲线,走得很漂亮!
简直跟洗脑似的,这一点都不夸张。
于是这个课程有个别名,叫“学神必修课”,能选这个的,学霸、考神都不够看,必须得是学神,更凄惨的是,这还是在不考虑拿高分的情况下。
因为学神特么就过了及格线。
一个学霸学长曾这样戏称它为“奖学金收割机”,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现在听这个课对杨茹暮来说纯粹找死,他虽然没有考试压力,但也不想做无用功浪费时间。
反正每学期都有,这一年先跟着大二的把专业性基础课给学了再说。(现在的应试教育都要求大学生第一学年先掌握全校性通时课,基本没有什么专业性的知识,对杨茹暮来说,实在太过于累赘。)
黑进教务系统拿到相关专业的课程表其实非常容易,大学城那几所学校配置的校内平台哪有淘宝后台那么硬,他前世就是学计算机的,男生寝室通宵打游戏的是不少,但也有大晚上不睡觉就为了破译代码偷期中、末试卷的技术帝。
都到了大学了,无论是好是坏,其实都一样,该堕落的迟早是会堕落的。
那时候他们寝室就有个大神,据说人家填这个志愿的目的就是为了省事,他从小对编程都有异乎常人的“嗅觉”,天生只为做这一行而活,让他学别的专业还得从头来过,读了这么多年书考个高分也只是为了不处于被动,有关计算机的专业他都能忍受,别的免谈。
杨茹暮这点皮毛还是跟这位大神学的。
还有一件事想起来也特别好玩。隔壁班有个游戏迷是大神的基友,一身高防金装外加一栋大银房给个表子骗了,这游戏里的东西能玩到至尊位置的都是土豪级别的操作控,几万块钱也就是一个月生活费,真的算不了什么。
但是男人嘛都爱面子,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自己正儿八摆地票了还嫌弃人不够好看,钱给的当然不情愿,那必须是要报仇啊。
想到这杨茹暮计上心来……
“小姑娘啊,看你年纪轻轻的,大妈也跟你说点实在话,这房子哪没有200万我不卖!”这位大妈是个退休老干部,这一片邻近三所大学的本部,依山傍水,不仅环境不错,氛围也是青葱的。
而且这个小区全是独门独栋的楼房,200万真的不算贵。
只要手头宽裕,杨茹暮都不会放眼于高楼上的套间房,大概是前一世与杨祺陵挤惯了,这一世完全受不了上不朝天,下不着地的套间房。
不过许多人还是喜欢的,一件事物的存在必定有其优越性,就像眼前这个老太太,如果杨茹暮晚来那么一点点,她就要将房子挂上中介了。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同类推荐:
我才不会爱上什么徒弟/太上忘情、
骚穴插入特集(脑洞肉段,粗口向)-v文、
乐可(完结+番外)、
他超霸道的 完结+番外、
男生宿舍被调教的小伪娘-v文、
皇上在奏折里夹话本看、
深度开发1v3、
轮流发生性关系(双性/NP/产乳/生子/QJ/LJ/人兽)-v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