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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晚照对情浓 作者:刀刺

    第5节

    嗯……我很小的时候,家里人都很喜欢我,因为长得好看嘛。我上三四年级的时候我们学校还有传言说我是狐狸精,真的,男的女的都凑在一块儿,传今天看见我狐狸尾巴了,昨天看见我露出了狐狸耳朵,还有人说我脸上长白毛,会变脸,躲在窗帘后“唰”的一下就从人脸变成了狐狸脸,再“唰”一下就能变回来。

    我当时没什么感觉,后来我家来了个表舅,表面上给我们家打工……我家以前开煤矿的,本来混得好我也是煤老板他儿子,妥妥的富二代。

    哦,当时那个舅舅还负责辅导我功课。他这人长得挺好,瘦高,白,然后还洁癖。

    可他对我挺凶,总考我功课,错了就打我,刚开始打我手板儿,后来打我屁股,再后来,他就打我脸。拿那种量衣服的竹尺。有回把我打得像猪头,鼻青脸肿,鼻子嘴巴全是血……哦,我爸是个酒鬼大老板,一年到头见不到人影;我妈是个女强人,开饭馆开浴池开一切能赚钱的店铺,我还有个比我大十岁的哥,反正他们都没空理我,我就默默无闻地挨揍了很长时间。

    后来有回大刚喝醉了,大刚就是我那表舅,他喝多了让我跟他睡一个被窝,然后让我给他|手|淫……你别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我,我没怎么地好吗!

    其实那时我什么都不懂,要是单纯手也就手了,可他总摸摸搜搜,一会儿亲我一会儿掐我,所以我其实特讨厌喝醉酒的人,他一喝多我就怕,比他揍我还怕。

    有回他又喝多,我就躲起来藏到一个纸壳箱里,比较倒霉的是我没藏好,让他给逮住了。

    他就给我一顿胖揍,这回他没控制好,揍大发了,好几天我的脸都没消肿,上学的时候我们老师就给我妈打电话,我妈当时一看到我就发出那种冷笑,你懂吧?就是那种我明明特别生气愤怒但我仍旧要保持风度的那种冷笑。

    我妈就把我接去跟她一起住,她还不敢告诉我爸,怕我爸打死那个小畜生。

    我当时也没说大刚让我给他手的事儿,特丢人感觉。

    后来我初中住校,那会儿大家都开始谈恋爱了呀,寝室里都谈论姑娘啊女人啊反正都是丰满风骚的|肉|体,但也就只限于谈论,平常我们都是很纯洁的。

    那时我们班有个女生追我,其实追我的女生特别多,但就这个女生很坚|挺执着,我就同意了。

    一起翻墙出去逃宿上网,偶尔拉拉小手亲亲脸蛋儿,那时我没觉得别扭,可能就是新鲜吧,再加上人家都谈恋爱,我也就谈了。

    后来我们班这几对被老师棒打鸳鸯,那女生到最后被她爸强制性转学了,她运气好,因为她跟我分了没多久我们家就破产了,你不知道有多穷酸。

    学费交不上,我也不敢跟家里要钱,那会儿压力特别大,我们老师还说:‘没钱上什么私立学校!’。

    幸好我初中时学习特别好,我觉得我这学习成绩也有大刚的功劳,一个是被他虐的我在功课上特别自觉,第二个是他真教了我不少东西。

    我中考考了全县第三,县里好几个高中找我妈,说免学费给奖学金云云。但那会儿我哥突然进监狱了,你知道他因为什么事儿进去的?

    我其实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但我知道他在珠海那边带女孩儿。

    带女孩儿你懂吧?就是在我们家物色漂亮的、不懂事儿、向往大城市的女孩儿,然后带去珠海当小姐。

    这活儿特别缺德,你说人家姑娘卖身的钱,你要抽一半提成,这多缺德!

    总之他就是进去了嘛,我妈就怕我学坏,非要我在我们家附近一个不怎么样的高中上学,因为离得近,方便她管我。

    她也没怎么管过我,我学习根本不用管,她唯一管我的就是男女关系,只要我跟小姑娘多说两句话,她就要疯,我要是跟那些看起来像不良少年学习不怎么好的男生交往,她也要管。

    管到最后我在学校都没朋友,放学就得回家,周日从来不许出去。

    但是我记得特别清楚的一件事是……我哥坐牢要钱,得走关系,我呢,多少也要花钱,得买书买笔吧,得给我吃点儿差不多的吧,不能让我吃糠咽菜啊。

    她就带我去超市买牛奶,还给我哥买了好多吃的,结账的时候我妈跟那老板娘说赊账。

    你不知道我妈是个多骄傲的女人,你看我就知道,我妈必须是个大美人,我爸必须是个大帅哥,结果我爸在外面有三儿,那三儿还他妈是我妈的姐妹儿。

    操!你不知道,我前些天给我爸打电话就是那女的接的,我跟她说我找舒庆山,你知道她跟我怎么说么?她说你谁啊?

    我说你管我谁,我他妈就找舒庆山。她说那你得告诉我你是谁什么身份吧?

    我操他大爷她算个屁啊!她有什么资格问我什么身份!

    哎呀总之我妈是红颜薄命,呸呸呸,反正我妈挺倒霉。我哥进监狱我爸宁可掏钱给那女的买手机,都不肯掏一分钱给我妈去捞他儿子。

    我妈当时站在收银台前,唯唯诺诺,攥着手里的一百块钱,说我先欠一百块钱的账,回头还你。

    这帮人,都他妈狗眼看人低。那老板娘趾高气昂的说我们这里不许赊账,没钱你就别买牛奶了。

    我妈说:我儿子……我儿子全县第三,现在上高中得……得给他补充营养,咱们楼上楼下,你知道我,我不会欠钱不还。

    当时我就发誓,我他妈必须考个清华北大,必须拿个高考状元,回头戴着大红花被校长县长管他什么长拉在车上出来遛街,让那些瞧不起我妈,让我爸,让所有人都后悔,都羡慕!

    但很明显我立下的誓言就是个屁,谁年轻时没爱过几个人渣,偏我爱上的人渣是天底下头号大人渣,但也怨不了别人,路都是自己走的。

    ☆、第十三章

    高一快结束的时候,我跟一个男生好上了。

    他是我们学校特别出名的gay,他跟他男朋友,也是我们当时所见过的唯一一对同性恋人。

    但因为当时我们都不懂同性恋到底怎么回事儿,所以那会儿没人鄙视他们,最多就是看他们的眼神有些异样,其余大部分时候,他们都跟我们在集体里得到的待遇是一样的。

    我那初恋也就是全校唯一一对同性恋之一,名叫时卞玉,人如其名,长得就跟个瓷器似的,狐狸眼,鹅蛋脸,小嘴巴。

    他在我之前的男友跟我们是同班同学,叫江逸。

    江逸长得肯定不如我好看,他有点儿地包天,脸长,可是他的眼睛长得真漂亮,狭长,眼睛眯起来像两条流淌着黑煤的河沟。

    他们两个,好的时候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坏的时候也是惊天动地,经常打架,打到什么程度?

    别看时卞玉比江逸高,江逸发起狠来能把他按在班级的瓷砖地上揍掉一颗后槽牙;时卞玉呢,大冬天他能把江逸在雪地上拖出好几米,然后薅着江逸的头发往地上撞。

    高一下学期他俩闹翻了,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我的电话号,我妈那时去珠海捞我哥去了,这电话本来是查岗用的,结果后来变成了联络|奸|情的利器。

    先是时卞玉跟我发短信,问我借练习册,说很多题不懂想让我教他。

    后来江逸也给我发短信,问我是不是跟时卞玉好上了,说时卞玉不是什么好人叫我离他远点儿。

    我现在想来他俩当时可能是拿我当赌注了。

    总之时卞玉跟我越走越近,回回放学都跟我一起。我就跟他说:你这样不好吧,江逸容易误会你。

    他说:我已经跟他分手了,难道你歧视同性恋么?

    我当然说没有了,那天他送我到家门口,说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正常性取向的男生肯定暴跳如雷啊,但我当时愣了下,挺不坚定的说不行。

    ……他还是亲了,总之那个吻给我的感觉就是天雷勾地火,怦然心动。

    从那以后我们就好上了,前期还真挺甜蜜,特纯洁。后来……他来我家,我妈长时间在外地给了我们俩同床共枕的机会,反正那天晚上他给我手了一把。

    特舒服,特爽。

    从那以后我就对这件事很上瘾,见到他就想往床上跑。

    但按照他的说法,我技术挺好,又会勾引人。那时候我对他跟江逸那段挺忌讳的,我说要不你给我做一次,不然你就是不够爱我。

    嗤,他就让我做了,真枪实弹干完之后我就更食髓知味了,满脑袋都是他。

    我们俩疯狂了很长时间,最后被我妈给堵床上了。

    我妈真是对我失望了,她连上学都不让我去,把我关在家里,手机没收,翻我所有的书本,不巧发现了几封情书。

    她做了个决定,要给我把所有科目的家教请回家,让我在家上课、自学,到时候直接高考。

    我受不了啊,别说她这么关着我,就是单跟时卞玉见不到面我就抓狂,一天联系不到他我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跳窗翻墙全做了。

    我妈后来一生气,告诉我你别上学了,上学有什么用?又花钱,又不学好,出来也是败类人渣。

    她老人家说到做到,家教全停了,每天把我关在房间里。

    我实在受不了,有天晚上我想跟她好好谈谈,想告诉她我这些年受的压力和变成这样的心理路程。

    我到她房间门口,我说妈,我想跟你谈谈。

    我妈说:谁要跟你谈,我明天还要出去赚钱,谁有空跟你谈。

    我当天晚上做了个决定,你不跟我谈,我让你这辈子都没有再跟我谈的机会。

    第二天我就想法子逃跑了,我找到时卞玉,我说咱俩私奔吧。时卞玉有个哥在乌兴,纺织厂里的工人。我就跟他说咱俩去乌兴。

    他同意了,我们俩连拼带借凑够了路费,结果到了火车站,他跟我说他家就他一个独子,他得把高二读完,给他爸一个缓冲的时间。让我先来乌兴,等高二念完就来找我。

    我就信了,就来到乌兴,也在纺织厂里上班,拿到工资的第一个月我特开心,给我妈打电话,我说我现在能赚钱了,我给你汇钱,你拿这钱是汇给我哥还是做生意都可以。

    我妈前期威胁我,她说她报警了,全国通缉我,势必要把我抓回家。后期她也就随我了,反正我赚钱了嘛,也有吃有喝没缺胳膊少腿。

    结果后来我在厂里被人算计,我跟人大干了一架被开除了。

    我就给时卞玉打电话,我问他什么时候过来,他说再等等,哦,那时候我还给他汇了好多钱。

    我等啊等啊等啊等,等到最后,他跟江逸和好了。

    那回我给他打电话是江逸接的,江逸说他们刚做完,问我有事儿没有,没事儿趁早歇着吧。

    我一腔少年|精|液和钱财全付诸东流,流进了小河沟,对爱情彻底绝望。

    然后小爷我就从此踏入红尘,成了今天新港城的一个小头目。就这样,完了。

    天边有抹红云正在晕染,舒照讲完从地上爬起来,狠狠抻了个懒腰。

    他的眼睛望着远处那片红,因此眼底似有橘红的火焰在闪烁,他的神色沉迷而享受,姿态放松。脱下往日的高冷刻薄,褪去不近人气的艳丽,终于露出那尚且青涩的、干净的少年的味道,露出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朝气和无忧虑的轻快。

    莫浓也跟着站起来,望着他溢满朝霞的双眼,这会儿他才觉得自己是比舒照年长比他成熟,舒照迎着微风的单薄的身体,让他觉得自己可以站在他面前,用自己比他宽阔高大的身体挡住风中的冷意。

    如果他是那个时卞玉,他一定不会放开他,他想象着当年学生时期的舒照是如何干净如何纯洁,想象着当初那个吻落下时他是如何羞涩,想象着他们一起嬉闹在床畔时他又是如何热情魅惑。

    如果那个时卞玉在他面前,他一定会狠狠揍他一顿,一定要让他为毁掉舒照付出惨痛的代价。

    “别露出那幅面对失足青年时惋惜的表情好吗?”舒照轻佻说:“我这不是好好的。你这什么眼神?怎么眼睛都红了?心疼啊?”

    莫浓也不遮掩,点点头道:“心疼。你讲得这么轻松简单,我却仿佛看见刀光血影,从你身上割下肉来。”

    舒照顿时捧腹大笑,“别这么矫情好吗?”

    莫浓看到那双眼睛慢慢变红溢出泪光,舒照擦了擦眼睛,叹了声气,再次望向朝阳,说:

    “现在想想挺奇妙的,时间好像真能治愈一切。当初多么伤心难过,恨不得一死求个解脱,过了这些年,现在说起来……也不过是人生中的沧海一栗,过往云烟。”

    莫浓定定望着他,突然向他走近,神色坚定而郑重:

    “你以后有什么难处或者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告诉我,我帮你。”

    舒照有些惊讶的瞪大眼,看了他片刻又探究问:

    “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特有钱?”

    莫浓一时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严肃的气氛瞬间就被他这句话给打破了,他不太自信道:

    “我……不是很有钱,大概……一般般有钱?”

    舒照一手搭上他的肩膀,“一般般有钱也是有钱,有钱人,咱们一定要好好做朋友,做好好朋友!”

    莫浓被他逗得忍俊不禁,不知怎么,顺手就在他脑袋上摸了把,道:“小光头。”

    “嘿,登鼻子上脸啊你!”舒照嫌弃地拍掉他的手,自己摸着脑袋,“小爷的脑袋岂是你这种凡人能随便摸的?日出看完了,有钱人,劳烦您请我吃顿早餐行吗?”

    莫浓想了想,用商量的口气说:“咱们现在回去至少也要一个多小时,我知道山下有个小旅馆,咱们吃了饭,在那休息一下,下午再回去行吗?”

    “ok!”

    旅馆房间里条件简陋,胜在环境还算干净。

    舒照在房间里转了圈,对站在门口的莫浓说:“我先去冲个澡,都两个晚上没洗了。”

    莫浓找出两双拖鞋,一双扔给他,一双扔在床边,坐下来换鞋,

    “行,你先去,你冲完我再冲。”

    舒照冲完才想起既没有内裤也没有睡衣,他又不好意思光着,遂只好还套上那件穿了两天的灰衬衫,罩着半个屁股光着两条腿出去。

    莫浓只觉得这两条长腿太扎眼,皮肤是很不健康的那种白,又瘦又细,弧度倒是很漂亮。

    “你怎么这么瘦?”

    舒照掀开被子躺进去,“喝酒、抽烟、熬夜、天生的后天的因素加一块儿,就这么瘦了呗。”

    莫浓皱着眉,瞧他已经闭上眼休息了,才有些不情愿地咽下一肚子规劝的话,到洗手间胡乱冲了个澡。

    他出来时听到舒照在打鼾,呼噜声很小,呼吸绵长浊重。

    窗帘映出一层微弱的日光,空调运转的声音虽响却不算吵杂,他和舒照的衣服都扔在墙角的一张木椅上,他走到舒照床边看了一会儿,见他下巴埋在被子里,露出的脸更加小且青涩,配上他光溜溜的脑袋,倒真像个从庙里出来涉世未深的小和尚。

    莫浓坐回到自己的床沿,双手握在一起撑着下巴,就那么沉思的望了他好一会儿。

    他在思考自己那股油然而生的保护欲从何而起,对舒照格外的关注和耐心又是因何而来。

    因为他好看?是有一点。可仅仅是因为他好看吗?大概更多的是因为他身上笼罩的如同彩色迷雾般忽而缤纷多姿、忽而寡淡飘渺的性格吧!

    莫浓对他的好奇心在今天被满足了一点点,可他知道舒照身上的秘密还有很多。

    如果有一天所有的谜底被揭开,那么那时的舒照,又是个怎样的人?

    当面对不再神秘的他时,这具皮囊,还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么?他对舒照的态度还会像现在这么好吗?

    可他的思绪很快从这些飘忽不定的问题中抽离,转而又回到舒照那段初恋上。

    他思来想去,到最后就觉得可惜,如果能遇到那个时候的舒照,该多好呀!

    ☆、第十四章

    下午三点整,手机闹铃准时叫醒莫浓,他揉着太阳穴不胜疲惫地在床上坐起来,身体和大脑仍旧在睡眠中挣扎,但凭借着比别人多一点点的毅力,他还是下床洗了把脸,来到舒照的床边:

    “小照,醒醒,咱们该回去了。”

    舒照被子一掀盖住自己的脸,完全将他屏蔽。

    莫浓好脾气的继续叫他起床,在他肩上推了推,

    “咱真得回去了,晚上还得上班呢!”

    “不上!”舒照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要走你走,别烦我。”

    “不行,快起来,舒照,舒照?快点起来了。”

    他怎么也叫不动舒照,无奈之下只好掀起他的被子,露出他如同小狗般蜷缩着的睡姿,莫浓趁机揉搓那颗光溜溜的脑袋,然后双手捧住舒照的脸左摇右晃,

    “小照,你再不起来我可要xx你了。”

    这句话就像按下了开关,令舒照的眼睛“叭”地睁开,像两盏小灯泡似锃明瓦亮地盯着他,他动了动嘴皮子:

    “借你三胆儿!”

    然后又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翻了个身,继续奔赴周公。

    莫浓的眼睛在他身上溜了一圈儿,最后定在那裹着平角内裤半球体的屁股上,弯下腰,抬起手,啪地一巴掌拍了下去。

    特别有弹性!莫浓准备再来一发。

    他刚弯下腰脸就被个枕头砸中,跟着被舒照一脚踹在肚子上,上半身不够稳,瞬间就在舒照身上摔了个狗吃屎。

    “起来起来起来,占我便宜呢你!”舒照不客气地推着他的脑袋。

    莫浓捂着受伤的肚子趴在他身上当死狗,睁眼就瞧见一颗嫣红的小豆豆躲在衬衫下方随着白皙的胸口起伏。

    他突然觉得有点儿牙痒,讪讪地爬了起来,背过身不敢再看。

    舒照不满地对着他的背影磨牙,下床套上裤子,到卫生间洗了把脸。

    两人走下楼梯时都已恢复正常,但舒照对于自己被人打屁股这事儿仍旧怀恨在心,莫浓在他前面晃啊晃,他的屁股也在晃啊晃,于是舒照胳膊一抡,照着那屁股就是一掌。

    莫浓刚走下一阶楼梯,陡然被打了屁股,还挺无奈的转过身。舒照一脸你能把我怎么地的表情,得得瑟瑟摇头晃脑,莫浓决定不跟他计较,结果下楼这一路,一直到停摩托的地方,他这屁股上的巴掌就没停过。

    莫浓欲哭无泪的转过身,“你行了吧?怎么气性这么持久?我就打了你一下,还挨了你一脚,你还想怎么地啊?”

    舒照接过头盔,自鸣得意地说:“不服你踹回来?”

    “快得了吧,”莫浓跨上机车,“我怕你回头再把我踹死,再说你这小胳膊小腿,我再给你踹散架了,可赔不起。”

    舒照套上头盔,因为有前一晚的经验也不再讲究,很有自觉性的把住莫浓的腰,百忙之中还不忘把手放到莫浓眼前,比了个中指。

    莫浓摇摇头,这会儿真是觉出舒照还是个小孩子,往常架子端得再厉害,到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他这小孩子气就全露出来了。

    白天骑车跟晚上又是另一种滋味,这地儿很偏,小路两旁栽满瘦高的树木,再向外是宽阔的田野,清风徐来,阳光柔暖。

    莫浓为了能让他更好地体会这种美妙,特意放慢速度平稳行驶。舒照仰起头,张开双臂美哉地享受着,但还是不过瘾,他突然把住莫浓的肩膀,双腿用力蹬在脚撑上,竟然慢慢站了起来。

    机车为了最大化地减小风阻,车座和车把之间的距离要比普通摩托更长,驾驶员须得尽力哈腰弓身贴近车身,所以莫浓的身体本就前倾,这会儿舒照把他当作支点,也倾靠在他的后背,像杆旗帜似的顶风招摇。

    他的头随着车头歪来倒去,而手掌下的肩膀透过棉质t恤传出温暖的热度,是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莫浓把舒照送到家,舒照这个小没良心的,也没请人上去坐坐,

    “快点儿回去换衣服吧,回见。”

    莫浓瞧他三步并两步迈上楼梯,想说我不用换衣服,让我到你家喝口水休息一下吧。可等他下定决心,舒照已经把门一关,从他眼前消失了。

    莫浓一边抱怨自己烂泥扶不上墙,一边埋怨舒照不懂礼尚往来。

    然后还颠儿颠儿买了份两人份的快餐,等外表焕然一新的舒照从他门口路过,就喊:

    “进来吃饭,我买了红烧鸡腿。”

    舒照顿时蹭到他身边,一点儿不见外,吃得特欢快。

    没良心的小王八!莫浓觑着他身上这件颜色魅惑骚气满满的深蓝色衬衫,突然问:

    “你好像只穿衬衫啊?天这么热,不闷吗?”

    舒照摆了摆油腻腻的手指,咂巴着嘴道:“不是只穿衬衫,我是只能穿长袖,我穿短袖能吓死你,像吸大烟的。”

    说着还撸起袖子,把手腕露出给他看。

    莫浓拿自己的手腕跟他的比了下,发出一声哀叹:“幸好你白,你要是黑,估计就是个行走的非洲难民。”

    舒照也耸耸肩哀叹,“是呗。”

    “那少喝点酒,少抽点烟吧!”

    “这个还真做不到。”舒照扯了张抽纸擦干净嘴巴,“谢谢你了好青年。要不这星期,你看你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

    莫浓笑了下,乜斜着他说:“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鸡|么?”

    舒照登时撩起衣摆,拍拍自己那处,还挺起小腰,“来,别客气。保管塞你一嘴!”

    莫浓露出些鄙视:“你这小身板儿,那里别也是发育不良吧?”

    “去你大爷的!”舒照很不乐意:“没听说过瘦人不瘦屌么?别的不说,但我这把|枪还是很雄风凛凛的。”

    “雄风凛凛……”莫浓颇有几分哭笑不得,感觉跟逗孩子似的。

    两人还要再聊,便听到两道拖沓的脚步声,许饽饽路过门口瞧见舒照,马上带着个泪痕未消的小妹挤进来,把门一关神秘兮兮道:

    “弟弟,帮个忙行不?”

    舒照瞧了眼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心下对她这个忙已有几分了然。

    “说。”

    许饽饽道:“我们家小苹果,昨天跟她老公吵架,她老公昨天说要跟她离婚,本来以为就是说着玩儿,结果今天早上那小畜生把她的□□和现金全抢走了,你看,还踢了她一脚。我就想……”她有点儿不好意思,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

    “你能不能去她家,帮忙把□□要回来?”

    舒照没立刻回话,把小苹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才问:“你□□密码他知道么?”

    小苹果委屈的点头:“他知道。”

    舒照掀了个白眼,靠在柜子上说:“以我的经验,你老公肯定第一时间把这卡里的钱都取出来。我们去了也是白去,不过你再想想你们家还有没有别的值钱的东西,我帮你跑一趟,能要回来多少算多少。”

    “哎哟弟弟我真是太感谢你了!”许饽饽喜不自胜,搂住舒照亲切道:“要不再找几个人陪你一起吧?她老公是本地人,也是个混的。”

    舒照也不拿乔,当即就回:“找谁不得花钱?不沾亲带故,人凭什么帮你?再有你去要钱,要到了你一分不给么?你要是给,你给多少合适?”

    许饽饽就问:“那怎么办?你自己去能行么?”

    舒照的眼梢顿时一溜,就溜到了在一旁看热闹的莫浓身上,他朝他一扬下巴,

    “你跟我去呗?”

    舒照让他一起去,还真是经过深思熟虑。其一对方是本地人,莫浓也算半个本地人,他这模样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多少能有点儿用;其二就像他说的,找谁都得花钱,但莫浓肯定看不上这点儿钱,人纯粹就是去帮忙的。

    至于这个人情债……反正他欠他好多人情了,债多不压身,不在乎多这一回。

    再有他有个理直气壮的借口:

    “你看你不是要开ktv么?这里的门道你光在化妆间怎么可能摸得清呢?你得体察民情吧?你至少得知道个子丑寅卯才懂得用什么手段能留住小妹给你打工吧?留住小妹才能留住客人对不对?留住客人你就赚钱了对不对?赚钱了你才爽啊对不对?”

    莫浓看着舒照在那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越说他还越有理,自己都一脸哎呀我真有才真会诓人的表情。

    舒照说完还恬不知耻地望着他,眼睛里透出你快来夸我的小得意。

    莫浓的回答是把手搭上了他鸡蛋似滑不溜丢的脑袋,特玩味的摸了摸。

    舒照猛地打开他的手,“我警告你你再摸我头我揍你了啊!你蹲下!”

    哦,他俩现在已经在小苹果家的楼道里,二楼,正对着楼道口,阴森漆黑,就楼道口前方亮着个了无生气的路灯。

    莫浓:“干嘛要我蹲下?”

    舒照:“他一看咱们俩人万一扭头就跑怎么办?你躲起来,别让他看到你,等他放松警惕上来开门,你再马上钳制住他,咱俩一左一右,你办黑脸我办红脸,保管药到病除。”

    莫浓真是佩服他心里的弯弯绕。

    舒照在墙角那堆纸壳里翻了翻,把几个小的往楼上一扔,拿出一个大纸壳立起,回头指挥莫浓,

    “快,蹲进去。”

    莫浓脸都皱成一团:“你让我藏纸壳箱里?”

    “不然你藏哪儿?别废话,快进去!”

    “你自己怎么不进去?”

    舒照眼睛一瞪:“万一你把他吓跑了怎么办?你看你这表情,不是说好来帮忙的嘛!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快进去!”

    莫浓满腹牢骚的蹲下身,舒照扣下纸壳箱,他就像个画地为牢的小要饭的,蹲在这四面矮墙里,脚踏水泥地,头顶楼道灰。

    他本来就蜷得难受,舒照还把手撑在他肩膀上把他当个石墩。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吧嗒一声。

    “诶,给我一根。”

    舒照居高临下地瞥着他,眼神儿有点藐视:

    “你别抽了,再把纸壳点着喽,憋着吧。”

    莫浓这个憋屈,“我不是你找来帮忙的吗?有你这么对待人的嘛!”

    他忍辱负重的磨了磨牙,感觉自己比捡破烂的还可怜。

    “你瞧你啰里八嗦的,”舒照没看他,顺手弹了弹烟灰,盯着楼道口小声说:“我这回真不诓你,过几天新来个dj,刚出道的。我带你去,让你知道知道这里头的行情。”

    这里要说的是:人不是分左撇子和右撇子嘛,抽烟其实也分左右撇,舒照作为一个右撇子,夹烟和弹烟灰都习惯了,太顺手。

    他这一顺手,又再一不注意,蹲在他右手边的莫浓就嘶了声,

    “我怎么感觉头顶发热,难道是感冒了?”

    舒照又弹了下烟灰,于黑暗里就着渺茫的光线在烟雾飘渺里歪头瞅了下,这一瞅赶忙把烟扔掉,对着莫浓的脑袋劈里啪啦一顿好打,边打还边冲他头顶吐吐沫:

    “呸呸呸呸……着啦着啦着啦!”

    莫浓噌地站起来,也手忙脚乱地扑腾着自己的头发,

    “你行不行!有他妈拿人脑袋当烟灰缸的嘛!我靠!”

    “那你怎么不注意一下!你就蹲在我手边儿上,我能注意吗?”

    “我他妈怎么知道你这么不靠谱!”

    “别动!”舒照吼了声,扒拉着他的脑袋仔细地摸索着:“我看看,你有什么感觉没有?疼吗?”

    莫浓屏气凝神感受着自己的头皮,纳闷儿说:“好像没什么感觉。”

    舒照在他头顶中央用手指扣了扣,“不会烧坏了吧?”扣完还眯眼瞧着自己的指甲缝,“你有头皮屑。”

    “放屁,我他妈从来就没有头皮屑!”莫浓抬起头也盯着他的指甲缝瞧,“不会是烟灰吧?”

    他俩正对着舒照这根手指分析着烟灰和头皮屑的区别,就听楼下传来走路声,说时迟那时快,舒照猛地按住莫浓的脑袋,手上一使力,就给他按回墙角的纸壳箱里。

    莫浓猝不及防被他一推,倒下时后脑勺在墙上狠狠磕了下,他揉着自己受挫严重的脑袋,心里排队跑过俩字儿,哦不对,四个字儿——

    妈的坑货!

    那人瞧见舒照孤身一人,果然犹豫了两秒就迈上楼梯。

    “你是王辉?”舒照语气冰冷。

    王辉掏出钥匙开门,“苹果叫你来的吧,你叫她有事情自己跟我谈,我没空……”

    舒照一脚把他踹进门,莫浓跟着窜出来,关门落锁,配合得天衣无缝。

    舒照打开灯,也不说话,直接走进卧室翻开抽屉,找出几个首饰用塑料袋一兜,出了卧室又开始在客厅里连砸带摔。

    “你们什么人?你这样我要报警啦!”姓王的坐在地上慌张地看着舒照。

    他翻东翻西,找到值钱的就往塑料袋里塞,

    “你报,我还巴不得你报警呢!我们什么人是吧?”舒照从裤兜里掏出张纸,往茶几上一拍,指着他恶声恶气道:“你老婆欠我二十万!她说了,没钱就叫我找你。不让我翻?行,来来来,拿钱来,拿钱我马上走。”

    那姓王的也没这么好唬弄,当即冷哼一声梗着脖子,“骗谁啊你!苹果她从来不借钱,欠你二十万?你编瞎话也编得像样点!”

    “就算我骗你吧,”舒照踢了踢脚边的东西,相框、茶杯、遥控器,乱七八糟的被他毫不客气地踢到一边,拿出一副地痞无赖的架势,“这欠条可是真的,你看看上面的年月日、名字、身份证号码,有一样是假的吗?不服你拿着这欠条去告我啊!你他妈欠钱不还有理了还?这点儿东西值屁钱啊!”

    他晃着塑料袋,然后往电视柜上一扔,到沙发上大咧咧的坐下,“还有存折、□□,她说她还有四万块钱在你手里,别废话了,赶紧给钱。”

    姓王的从地上爬起来,颇为忌惮地看了眼门口人高马大的莫浓。

    莫浓也挺会演,接住凌空飞来的烟盒,抽了根叼到嘴上点着,仰着下巴,冷冰冰地拿眼梢瞥着他。

    舒照还在姓王的背后冲他鼓鼓掌,比了个大拇指表示对他演技的肯定。

    姓王的有点儿怂,软下态度对舒照说:

    “兄弟,”

    “别,别叫兄弟,谁是你兄弟?”舒照牛逼哄哄道:“叫舒哥,那位,那是新港城的合伙人之一,乌兴好几家ktv都有我们莫总的股份。小苹果的钱就是我们莫总借的。叫莫总!”

    姓王的点头哈腰的给莫浓鞠了个躬:“莫总。”

    莫浓根本不理他,对舒照说:“别跟他废话,报警。我看这房子勉强能值几个钱,到时候卖了抵账。”

    “别别别,”姓王的赶紧伸手拦住舒照,“咱再谈谈,再谈谈。我跟苹果离婚了,这钱她借你们找她还,跟我算不着账,你们去找她,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回来?”

    舒照冷哼一声:“你是男人么?他妈出事儿就把你老婆往火坑里推啊!”

    ☆、第十五章

    舒照换了个坐姿,翘着二郎腿道:“你说你跟她离婚了,离婚证呢?有吗?”

    姓王的结结巴巴,“还……还没,但是马上……马上就办。”

    “马上办也没用,婚姻法你不知道啊?你们婚姻期间内夫妻一方以个人名义所负债务,应当按夫妻共同债务处理。所以你说什么都没用,拿钱。”

    姓王的拖拖拉拉,明显还不死心。

    舒照二话不说站起身,到厨房里拎了把菜刀,他气定神闲地挽着袖子整理衣襟,然后抬头对吓傻了的人说:

    “不还钱,行,按道上规矩一万一根手指头,二十万,手脚齐活儿了。但我觉得咱还是别那么费劲了,我直接剁你一只手吧!这算重伤害吗?”

    他好像挺认真的思索着,半饷望了望莫浓,

    “重伤轻伤无所谓,回头你再捞我去,反正这事儿咱也不是头回干了。王辉是吧?”他拿菜刀指了指他,“你哈,当我们放炮子的都是吃素的?没钱我们就没办法是吧?我告诉你,我今天剁你一只手,回头我进去蹲几天,你呢,该住院住院,该还钱还钱。再还不上,等我出来了,我再剁你一只手。”

    他说着走上前,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攥着姓王的手,就要往茶几上放平。

    菜刀就在脸边,姓王的生怕一不小心削下自己一块儿肉来,连忙讨饶,“哥、哥,我给,我马上给,你别这样,咱有话好说。”

    舒照临走时留了一句话:

    “实话告诉你,我们就是替小苹果来要钱的。现在钱我要到了,你要是不服气想找小苹果麻烦,那你等着。”

    …………

    舒照算是不辱使命满载而归,俩人走到停车棚,莫浓跨上车才说了句:

    “你可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他万一要就铁了心不还钱怎么办?”

    舒照不屑的撇撇嘴,“他这种怂包我见得多了,不可能要钱不要命,咱得对症下药,看人下菜碟啊!”

    他脸上带着一点得意,又有些嘲讽。

    而莫浓对他精于世故的老练,看人的精准和圆滑的处事风格,感慨中有一丝心疼。

    他像舒照这么大时,好像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挥霍游戏,人生中的种种难处,他是从来不去考虑,亦不会理解。

    舒照吃人嘴短,这天他去饭馆打包了几个好菜,买了包好烟,外加一杯星爸爸,打算回报一下莫浓对他的照顾。

    按照约定时间他提前一个小时来到公司,走廊里静悄悄的,闷热的阳光弥漫在空气里,从中山河畔吹来的风同样潮湿和热。

    他走到拐角,看到化妆间的门开着,露出里面明亮的光线,但化妆间里有个小姑娘脆生生的喊:

    “小浓浓~小~浓浓~”

    舒照好奇地探头看了下,发现莫浓正坐在角落里的沙发墩上,举着手机在视频。

    “没大没小的,”莫浓语气里满含宠溺,浓眉下的一双眼睛笑弯,黑瞳里溢满温柔。他听到舒照进来,扭头去看,眼睛里的温柔还没完全褪去,见到他又笑得更开心了,

    “快来,看我外甥女。小洋葱,给你看个帅哥,你要有礼貌的跟人家打招呼。”

    舒照凑过去,见屏幕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古代丫鬟似的小发髻,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特可人疼。

    “哈喽啊小美女,”舒照跟她打招呼:“你管他叫什么?”

    小姑娘脆生生地重复:“小~浓浓~”

    “小浓浓?”舒照也学了遍,挺好笑的瞧着莫浓,下一刻就皱起眉,在莫浓剃成短寸的脑袋上摸了把,“你怎么也把头发剃了?”

    莫浓目露不满,“还说呢,你昨天在我头发上烧了个坑,我只好剃了再留。”

    舒照还不以为耻,“挺好看的,精神。好青年就是好青年,劳改头也像个阳光向上的积极分子。不得了啊,小浓浓。”

    莫浓头痛地龇了龇牙,对屏幕上的小姑娘说:“小洋葱,你看这个哥哥怎么样?”

    小姑娘说:“好看。”

    舒照就问:“是我好看还是小浓浓好看?”

    小姑娘:“谁给我买好吃的谁就好看。”

    “诶哟,啧啧,”舒照赞扬:“有远见,有谋略,真勇士!”

    “你得了吧,”莫浓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连忙对他外甥女说:“我要工作了,跟你妈说后天我就回去,好了,拜拜。”

    等莫浓挂断视频,舒照也把饭菜摆好了,递给他一次性筷子,

    “你要回哪儿啊?”

    “回衢州,”莫浓边吃边说:“我叫了个化妆师来帮忙,这边不会耽误。大概去个五六天就回来,到时给你带好吃的。”

    舒照也不在意他要走,照旧吃得很自得:“家里有事儿?”

    “没有,我爸过八十大寿。”

    “你爸八十了?”舒照挺惊讶,“晚婚晚育啊,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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