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欲 作者:边路
第8节
这话真是没有道理的很,可他乔奕就不是个讲理的人。
韩放皮笑肉不笑,“你去打听打听,我什么时候打人道歉过。”
得,一个两个全是一个德性的。
场面瞬时间就冷却了下来,气氛僵持不下,乔奕笑容不变只是眼眸逾深,韩放依然是满不在乎的模样,看着乔奕带着几丝的挑衅。
李瑜看这场面莫名想笑,同时也怕真惹恼了乔奕,打圆场道:“这事儿说来也有我几分责任,还是先把朱少送到医院去,改天我会请人上门去朱少家赔礼的。”
乔奕瞥了他一眼,薄唇冷冽一笑:“李少知道就好。”
“就是啊,明知道自个儿招狗咬还出来乱晃。”韩放唇角一弯似有所指。
两个人就不温不火的抬杠着,可怜朱未秦还躺在地上哼哼着,乔奕眼含厌恶的看了眼朱未秦,看得对方心一凉,而后乔奕就不紧不慢地找回场子道:“难得见上韩少一回,听说韩少喜欢飙车,有没有兴趣比一场?”
“现在?”
“明晚九点,在这里的地下场。”
乔奕成心想杀杀对方的锐气,眼眸微眯,追问道:“韩少是怕了?”
李瑜心一紧,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就见韩放被这一刺激当即扬眉道:“比就比,只是赌注呢?”
完全把刚才怕消息传出去被逮住的顾虑抛之脑后。
乔奕眯着眼睛思量了一下,才状似漫不经意道:“赢的一方可以要求输的一方做任何事。”
“好。”
韩放答应的如此痛快,让乔奕讶异了一下,他哪里想到对方是天不怕地不怕惯了。看着面容稚气却精致的少年乔奕的心一动,对方眸子清澈的看得他都有些恍惚起来,实在是很少见到那么干净又纯粹的眼神,跟他打交道的人都是似鬼非人,一句话绕十个圈,难得碰见那么直接的乔奕忽然觉得有些不切实际起来。
然后他就看见眼前人扬起了一个恶劣的笑:“你要是输了要学马在地上爬一圈。”
乔奕:“……”
乔奕笑得意味不明,“谁输还不一定。”
小子,到时候让你哭着喊爸爸。
☆、第30章 被逮
京城很大,大到什么程度呢,从周浮坚持不懈的找了韩放三四天都没一丁点消息里就可以看出来。
同时他还要把学校那边瞒的密不透风。
周浮习惯的掩人耳目的端起一碗粥准备送到宿舍,别的教官有些好奇的问他:“你班里那个学生还没养好呢?”
周浮动了动嘴角,“……是啊。”
“才军训不到半个月,休息起来的时间都快一个星期了。”
周浮捏着碗的手紧了几分,“底子不好,医生说还需要养几天。”
回到宿舍打开门,里面空荡荡的,周浮敛眼看着粥升腾起来的雾气心里也烦躁的很,一种近乎是苦涩般的思念缠绕在周浮的心里头,冷不防他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他的思绪,周浮瞥眼看过去,眼睛一亮,伸手接了起来。
“怎么样了?”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开口问。
“有消息了。”对方也不含糊,“你要找的人跟乔家的少爷约飙车,九点在浴光的地下场比赛。”
看样子过得挺滋润的,还飙上车了。这个念头转了出来,周浮原先着急烦躁的心情就开始变得不紧不慢了,眯着眼冷笑着想看他怎么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这些天一直惦念着韩放晚上都没怎么休息,眼睛都熬红了不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执着对方,按理来说碰上这档子事他应该插手不管,只是怎么想,就怎么不是滋味。
周浮慢悠悠的开口,知道人了以后就气定神闲了不少,“你回头拨几个人给我,用我这边的人保不齐会传出去消息,我怕逮不住这小子,他难弄着呢。”
“你还真上心啊,这层都考虑到了,可真不像你。”
周浮也觉得自个儿碰上韩放的事人都变得不是滋味起来,但表面上还是张了张口,“……想太多了,我只是觉得这小子是根好苗子,就那么废了实在太可惜。”
挂了电话,周浮抬头看着外头晴空万里太阳当空照的天气,勾起了这几天里唯一一抹笑。
飙车的事儿迅速在圈子里传开来了。
这京城乔家是什么人物?屈数可指的权贵,就算这乔家大少爷的脾气素来张狂,可还有不少人赶着上门给人甩脸子,朱未秦就是其中一个,能巴上乔家这条门路甭管拍什么马屁都是足够叫人艳羡的,乔奕想吐口痰底下都有不少人心甘情愿给他捧手接着。
可韩家也是同乔家半斤八两的人物,尤其乔奕跟韩放的脾气也是公认的半斤八两相差无几,只是真论就起来乔奕的口碑比韩放还是稍稍好上那么一些,人至少想干什么不会跟韩放一样撸起袖子就动手,而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有不少人赶着帮他去收拾,表面功夫做的比韩放干净多了。
现在这两家权贵凑在一块儿可比一般的小打小闹有看头多了,几乎大半的玩家子都等着看好戏。
韩放年少轻狂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向是心直口快的让人恨得牙痒痒,他要是看你不舒服那就绝对不会给你面子讲话绕弯弯,直接的眼皮都不带掀的让你滚,以至于跟他有仇的如过江鲫鱼,天上繁星,得罪的人几乎能绕京城围一圈,也就是他有个能耐的老子在背后撑着让他横行霸道,弄得别人敢怒不敢言。
现在机会来了,不少人等着看好戏,多半是来看韩放的好戏。
京城恶少pk京城恶少,年度好戏啊。
乔奕到场的时候看这围成一圈看热闹的人,眉头狠狠皱了一下,还没说什么就听见一段话。
“你脑门是怎么了?”
那人头缠着绷带表示他好端端的走在路上,被韩放一个酒瓶给弄的不要不要的去医院缝针。
“……”
乔奕默默闭上嘴,想到刚被科普不久的传闻,然后就听见一个凉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哟,这么多人还挺眼熟的啊。”
这一句话出来本来还嗡嗡的声音霎时间安静了下来,韩放眯着双眼似笑非笑着模样从入口那走进来,他今天穿的是黑色上衣,领口处微解开两个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他模样生嫩,唇角一弯出一抹笑稚气的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只是那双眼睛略微慵懒的眯起来向你看来时,莫名觉得身上一阵发冷,尤其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又看上去阴冷上几分。
韩放挑着眉又仔细的看了几分,忽而笑道:“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原来都是跟我有仇的,怎么着,今天想来看我热闹?”
事实一下子被戳穿,其他人面面相觑,还是其中一个壮着胆子赔笑道:“韩少哪儿的话,我们怎么敢看你的热闹呢。”
韩放冷哼:“口腹蜜剑,虚伪,滚。”
如此喜怒无常的叫乔奕大开眼界,他的眉头抽动了一下,有些想不到对方直接成这副模样。
那人被那么一呛脸上又青又白,索性韩放也是懒得理会他,直接看向乔奕,语气吊儿郎当,“乔少好。”
虽然是一句充满敬意的问候,但在乔奕听来怎么听怎么刺耳,韩放声线天生自带嘲讽模式,非人为可改变,就算是一句夸赞的话听在别人耳朵里也能让人觉出反讽的意味,这种拉仇恨的方式也是独他一人也没谁了。
乔奕上身穿着深蓝色长袖,衬得他几分闲散,他挽起袖子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简单大方的手表,此时抬眼看向韩放眸色微深:“韩少的车呢?”
韩放身后空荡荡的,人毫不在意的道:“我借阿瑜的车,他正过来,我在上头等不住就先下来看看地形。”
韩放虽然喜好赛车,但这地方却是很少来,一般上是跟几个狐朋狗友在外头乱来,他不知道他这话说得虽然轻描淡写,但乔奕听了诧异的扬眉:“韩少没来过这地方?”
韩放随意的嗯了声。
连地形都没摸清楚还敢随便约赛?是太狂妄还是算准了自个儿不会输?
乔奕怎么看怎么觉得韩放像前者。
韩放没他想那么多,输了有什么要紧的,又不是命丢了。他实在是大胆得很,也不理会周遭那形形色色查探过来的目光,点了根烟吊儿郎当的看着周围的地形。
地下场空旷的很,此时因着三三两两聚集起来看热闹的人,所以看不出多少的空闲倒显得几分热闹,只是光是场地就已经延伸的好似看不着尽头,韩放就眯着眼看过去也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入口处响起车子开过来的声音,众人的视线望了过去,刺眼的前灯打了过来照亮了这略微黑暗的地方,起初看不清车子里的人,等凑近了略微眯着眼发现这里头坐着的好像还不止一个。韩放也顺声看去,瞧了会儿觉得这车好像长得有点不对劲,跑车哪那么宽敞。
等门一开看清楚了那露出边角的军装,韩放脸色陡然一变——
他们看着车子里忽然下来四五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迅速分散开来包抄韩放,而对方早已经反应过来迅速往出口处那边跑去,眼看就要跑出去了,然后对方却忽然站住脚。
周浮就站在那,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看着韩放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韩放,别来无恙。”
他们被这架势给弄愣怔住了,看着韩放面色难看的被穿着军装的男人包围在了中央,乔奕也情不自禁的说了声:“艹。”
这什么情况?
韩放看着周浮咬牙,“你他妈想干嘛?”
周浮没跟他废话,一个眼神他们就已经围了上来,韩放紧绷着身上的肌肉,不等他们靠近自己就已经寻了一个突破口冲了过去,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韩放扫了一眼对方全是茧子的手掌,手上已经极为狠戾的挥了过去,对方面不改色的接下甚至还有闲心对周浮来一句,“还真跟你说的一样难搞。”
寻常人看到这架势哪里还会想到回击,手忙脚乱的挣扎还来不及。
他躲开韩放攻其不备的一脚,其他人这个时候也呼啦的上来伸手钳制住韩放,地下场一时间只回荡着喘息跟搏斗的声音。
韩放怎么会轻易就范,真那么容易低头他也不会那么恶名昭彰了,早就听他老子的话乖乖待家里。现在一个劲的在扑腾,用垂死挣扎来说或许会更贴切一些,但明显周浮找来的人也都不是什么善茬,一面对付着韩放一面还戏谑的开着玩笑:“小朋友,听叔叔的乖一点,省的后面吃苦头。”
韩放这个时候一个翻滚急红了眼,吼道:“去你妈的,滚。”
要说韩放挣扎起来也实在够拼命,瞄准一个一踹一个准,手上还不甘示弱的想把对方的胳臂给拧折,可是抓着他的手实在是太有劲儿了,韩放心里明白要是一不小心给按住那是难挣开了,更是戾气横生暴躁的要抓狂,凭着骨子里一股的狠劲弄得这几个人一时半会还真抓不牢他,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周浮也不想弄伤了韩放,一开始的战术就是想把韩放困在这个圈里让他扑腾,等扑腾个够再把人抓回去慢慢收拾。
可人不傻,虽然没明白周浮的意图是什么,但也知道那么耗下去对自己不利,当下瞄准个机会就朝一个人的脚腕子踹了过去,对方没想到这个份上韩放还能来那么一手,一时不差就往后退了几步,韩放眼睛一亮,可他明显低估了其他几个人,那人一退就有人迅速填补了上来,恨得韩放直咬牙。
其他人看这场面也呆愣的不知道情况是怎么了,就怔怔地看着韩放被他们困住渐渐处于弱势,虽然没看到韩放输了比赛但也看到自个儿的仇人现在在别人手上讨不了好,也是一件喜事。
乔奕完全被这战局吸引了过去。
韩放狠戾的就像一头猛兽,唇角冷冽眼神锐利,虽然处于弱势但也有种让人不能忽略的气势,看得乔奕血液沸腾有些颤栗,他忽然有种想法,想要驯服这头艳丽危险的凶兽。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算上周浮足有六个人围着他一个人进攻,而且他身上也没带什么武器来抵抗一阵,这点最叫韩放郁闷,心里头也更恨,憋着一股子气往眼前的人冲去,竟然撞出了一条道,他几乎是求生般得用力挣开企图钳制住按在他身上的双手冲出去,爆发力惊人的叫人叹服。
这要是一般人哪里会挣扎成这个模样。
周浮哪能如他所愿。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韩家的小少爷被一个穿着军装轮廓坚毅高大的男人按在了地上,对方面色冷酷的抽出一根绳子把他的手反绑住,而韩放还在挣扎着,模样好不狼狈,那些人也往这边走了过来,一个人揉了揉手腕说:“这小子还真猛,怕是不好管呐。”
周浮扯了一个笑,心想废话。
人缘不好的结果就是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也没有一个人上来救场。
实际上他们还在云里雾里捉摸不透这是怎么回事,但看这架势有些聪明的就已经开始联想起来。
韩放又气又恼自个儿就那么轻易地被逮到了,同时也疑惑周浮只是一个教官,他哪来的门路知道自己在这儿,就算要传出去也不会那么速度,也就是在圈子里传传,难道是……
他抬头看着乔奕,冷笑着咬牙道:“乔奕,你行,跟我玩阴的,你等着。”
乔奕被这一点名表情都有些懵逼,可架不住边上的人的眼神从疑惑不解陡然间变得恍然大悟的看着他,原来是乔少出手,难怪能把韩家的小少爷给弄得栽的那么利索。
乔奕:“……”
这事儿他真的冤得很。
于是两个人梁子就那么结下了,在韩放不甘跟吃人的眼神里,周浮很轻松地把人扛起来扔车里,就如来时一般的速度,他们上了车,只是多了个韩放,车子一开走人了。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惊叹乔奕的手段之高明,借刀杀人都能使得出来。
忽然又响起了车子的发动声。
众人齐齐看去,李瑜已经开着跑车进来了,之前他要开过来的时候忽然有别的车拦住了入口,他本来想从出口处过来的可是却被告知出口的地面在维修,进出只能从入口,虽然心里疑惑但也没怀疑对方耍心眼,只是担心韩放会不会等急了。
据他所知,韩放最不耐烦等人。
只是等他到的时候,咦……人呢?
忽然想到车子开过来时,好像隐约听到韩放的声音,他也没放心上,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问清楚事情的经过,李瑜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跟韩放是给人算计了!
但李瑜跟韩放的脑回路显然都走到了一块。
李瑜扯了一个凉笑看着乔奕:“乔少,真是好得很。”
乔奕:“……”
他忽然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第31章 再逃
一路上韩放的脸色都是黑着的。
周浮知道他现在还在气恼着,其他人帮完了忙就已经走了,走的时候还叮嘱着:“这小子一看就难搞的很,你这回看住了,可别让跑了。”
现在车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看着后驾驶座上的韩放,脸上又添了伤,也不知道这是第几回了,为了缓和下气氛周浮软下语调问他:“疼吗?”
然后他就看见韩放脸上浮现出一个讥诮阴凉的冷笑:“你试试?”
被对方这表情刺得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周浮心里也不痛快的很,他这些天一直惦念着韩放在外头会不会出什么事,可人家明显过得滋润的很,但看见一向无法无天尾巴翘到天上的人就坐在后面,一身灰扑扑的狼狈,表情落寞的模样,看得周浮几分的恼火都消了下去。
沉默了会儿,还是周浮先开的口:“你出逃的事儿我没通知出去。”
韩放眉头微动,他就说怎么老头子还没来逮他,原来压根没接到风声。
他心思顿时活跃了起来,早知道这样他还躲李瑜这儿做什么,老早就爬回去把自个儿东西收拾收拾浪迹天涯去。
这样一想心里的不愉顿时散去了几分,转眼又想起了当下。
周浮哪里知道他的一句话勾起了韩放蠢蠢欲动的心思,只是看见人脸色缓和了下来心里也舒坦了一口气,说来也怪,明明做错事的是韩放,可他偏偏搞得错的是他似地。
周浮的眸子暗沉,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下意识的不希望对方不开心,不想看见他垂头丧气的模样蹙着眉,韩放的性子他这几天也算是摸个七七八八的,从来都是直来直往不来虚的,心情全摆在脸上。
现在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皱着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抬起了头又是一副神气的模样,一点也没阶下囚的自觉。
“我饿了。”
刚刚那么一通折腾别说韩放就连周浮也有些饿了,他这些天都没怎么吃饭,好不容易逮住了韩放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一踩油门就去了一家小店,停好车就准备下去。
“我呢?”韩放一瞪眼,他的手还被反绑着坐在车上,上衣因为刚刚挣扎的缘故有些歪斜,弄得里头露出了更多白皙的肌理,周浮扫过一眼,唇边的笑和蔼可亲,“韩放,我不会给你制造逃走的机会。”
说着就在韩放几乎可以吃人的视线里下车锁门,只是脑中却没由来的想起他第一次给韩放洗澡的情景。
少年的身体如他那张漫不经心却异常惑人的容颜一样惹人心动。
他最近是怎么了。
在韩放看不到的地方,周浮闭了闭眼用力握紧了手,感受到指甲刺进皮肉里的微痛,然后走去不远处的小店。
车子里韩放有些无精打采,他原先想着周浮带他出去吃饭的时候伺机找个机会跑了,没想到人家还蛮精的。他牵了牵嘴角自娱自乐的想,这可跟他五大三粗的外表不符。
韩放懒洋洋地转头,透过窗户看见周浮正站在那小店门口,还时不时的往这边看过来。店老板是在门口做生意,这样的小吃摊不少见,都是在门口架个棚子当厨房炒菜。
他索然无味的把脑袋转回来,心想着周浮会准备把他怎么样,眼睛就盯着方向盘看,忽然脑子灵光一现。
韩放爱车,自然也清楚车的构造,有些车是可以车门被钥匙从外锁上以后从里面打开的,是为了防止儿童被困在里面出不来设计的。
韩放虽然不是儿童,但他现在感激死了这个设定,只希望周浮这辆车能争气点别让他失望了。
于是韩放手虽然还被反绑着,但他身残志坚(并不)往车门的把手那里磨蹭,一边磨蹭一边侧着脸观望周浮的动态,然后就听见咔嗒一声,他心里一喜然后身子一个倾斜差点没摔下来,韩放连忙稳住身体,瞧了眼还在远处一无所知的周浮赶紧弯着腰把车门重新关了回去,一溜烟的跑了。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周浮拎着两个打包了的蛋炒饭往车这边走来,打开车锁从驾驶座那边开门,边进取边说:“喏,我给你带了碗……”
声音戛然而止。
车内空无一人。
周浮觉得自己蠢得发慌,他怎么就放心把韩放一个人放在车里边,这小子主意多着呢,顿时胃口也没了把蛋炒饭扔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开车就准备去找韩放,估计人刚跑不远。
周浮眼神蔓延着一股子冷意,有些接受不了那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跑,他嘴唇微颤那个名字就从舌尖被吐露了出来。
“韩放……”
带着微微的颤栗跟叹息。
周浮的眼睛微微眯起,这个面色素来严肃坚毅的男人眼里却忽然有着一闪而逝的迷茫。
下一刻他点燃发动机,隐匿在黑暗里的面容冷毅的有些决绝。
李瑜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点,还不算晚。
他找了韩放一个小时,也不知道带走韩放的人是什么来头,他竟然想查也无处下手,只能顺着别人说的路线一个劲儿的开下去,开到后来也不知道自己去哪里,开了车窗让冷风灌进来想让自己清醒一下,让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冷静下来,结果冻的指尖都是冰凉的而思绪还是一片的迷惘。
他想起这三天里韩放那精致的犹如一幅水墨画的眉眼,他的指尖微动像是要勾勒出那人的眉眼似地,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想着韩放那漫不经心朝他望来时的神色,偶尔露出一个懒洋洋地,满不在乎的笑容,带着微微的讥诮,眼神肆意眉梢风流。
韩放似乎不管是对谁都是那副模样,漫不经心心不在焉的样子,以及那满不在乎的笑容,连跟你说话也是懒散着的,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又带着几分的嘲讽,淡淡的,像是对这个世界。
这个人是不真实的,他的眼神清澈的能看透你心底的所有黑暗,只是因为你对他而言如此的无关紧要乃至于他懒得理会,也懒得虚伪,所以总是那满不在乎的微笑,所有的不满跟愉悦都堆积在脸上。
谁惹韩放不开心的话,他的笑就会由满不在乎渐渐勾勒成一抹阴凉的冷笑,眼神微冷带着嘲意的看着你,眉目间依然是漫不经心,好似没什么事能让他惦念在心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从不记仇,因为无论什么事他都是当场收拾干净,把这些麻烦不厌其烦的清理掉,像是对待讨人厌的苍蝇。
房子空荡荡的。
地上散乱着一地的光碟,昨天他还跟韩放在这打游戏,对方就像一个小孩子似地玩的兴致勃勃,厨房还堆放着两个人用完餐后还没洗的盘子。
李瑜上楼打开房间门,昨天韩放还居住在里面,打开灯被子还是乱糟糟的摊开来在床上,他走过去拉开柜子的门,里面还挂着一堆的衣物,有些连牌子都还没剪掉。
可是那个人不在了。
他不知道去哪儿了。
李瑜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觉得自己像是着了魔,看见韩放的时候心里飘荡着满足,但当那个人不在他的眼皮底下的时候他又会莫名其妙的升起一种失落,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有什么逐渐腐蚀了他的内心,却又带着些近乎苦涩的甘甜让他留恋的不忍打破。
真的是太莫名其妙了。
李瑜把头埋在掌心里,昏黄的灯光拉长他的影子,把他照的有些孤零零,他闭着眼似乎想要感受到韩放遗留在这的气息,心里依然是一片的烦躁,他从来都没有那么烦躁过,即便是面对一干蠢蠢欲动的弟弟。
他觉得自从韩放来了以后他就变得极其不对劲,总是情不自禁的被这个人的一举一动给牵动到内心,会不自觉地去宠溺对方,想把他捧在掌心里,看见他就会柔软下心由内而外的感到满足。这并不是一个对朋友的方法,没有哪个朋友会趁对方睡着了去偷偷亲吻他,他只是看见那形状姣好的唇瓣红润饱满的就不自觉地低头品尝那一抹甘甜。
也许只是心血来潮。
李瑜对自己那么说,可没人告诉他心血来潮的后果是无法自拔。
李瑜走出房间,他低头俯视这冷冰冰的屋子,昨天还富有生气今天就又是一堆的死物,失去了那个闹腾的人就像此刻他被挖掉一角的心一样。
对方对他来说的意义是什么李瑜不知道。
但如果是喜欢的话……
李瑜的手搭在楼梯扶手上,逐渐形成几道抓痕。
他拿捏不准那个人,就跟拿捏不准此刻自己的心似地。
李瑜弯起一个要哭似地笑,眼底彻底暗沉下来。
☆、第32章 有贼
韩父早年丧偶,一把屎一把尿把自个儿子带成混世魔王以后就没享受过清闲的生活。每天干的最多的事就是马不停蹄的去收拾自家儿子留下来的烂摊子,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十几年以后终于在半个月以前终止。
劳累一天的韩父躺在床上,舒适的叹着一口气,看着窗外的月亮也觉得顺眼许多……等等,刚刚闪过去的黑影是什么?
好汉不改当年勇。
那一瞬间韩父一个鲤鱼打滚抄起枕头底下的匕首,内心闪过无数个念头。
【这又是哪个缺德的肯定是前几天被我搞垮了的那个赵家派来的不对他们全家都已经被我搞到牢里了难道是哪门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上门报仇雪恨了这个紧要关头不抢财产来报仇是不是傻……】
以上可见韩父跟他儿子一样是一路货色。
狠起来眼也不眨脑补起来能绕地球十八圈,也不想想人家都已经破产了还有什么财产好争。
现在老当益壮的韩父眼一眯,心里估摸着他的对头肯定是要摸到他书房去偷机密文件。
他冷笑着心想,机密文件能放在书房这种普遍大众动动脚指头都能想到的地方?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自己的袜子,然后蹑手蹑脚的在自个儿家比贼还像贼似地偷摸出去,却发现那个小贼似乎目的地不在他的书房。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影摸进了他那小兔崽子的房间。
韩父:妈的智障。
连书房都摸不清在哪儿还敢跑来偷东西。
由此可见韩父的脑回路不是别有一般的清奇。
从周浮的车上逃下来以后,韩放没跟周浮想的一样已经逃之夭夭,他就蹲在停车场一棵大树后,不明真相的周浮不知道他就离韩放不到五米的距离,把车一开走人了。
韩放手还在树上摩擦企图能挣开那根绳子,心里已经默默决定以后身上一定要带点防身利器,不然也忒被动了。
忽然一片阴影笼罩住了韩放,他心一惊脑回路转个十八弯,还没想出个弯弯绕绕就看见一枚硬币被投到眼前。
那枚硬币在地上转悠了几圈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躺倒。
与此同时头顶上还传来叹息:“拿去买个包子吃吧。”
韩放:“……”
妈的智障。
少年脸蛋白皙漂亮,生的白净,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弄得有些脏兮兮的,神情落寞的低着头垂着眼,那朦胧的忧伤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心里软上三分,简直是戳中了心底某个泛滥的一点,俗称萌点。
于是自那枚硬币开了先例以后,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唔,哪个小孩也不知道蹲在哪儿背着手干什么,可是看起来好可怜的样子,还是给点钱让他去买点吃的好了。
这么一想,手就情不自禁的伸进了口袋。
如果哪天韩放被赶出家门,也许可以凭借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庞来发家。
韩放阴晴不定的看着面前的硬币,他的手火辣辣的疼着,因为摩擦久了的缘故,可惜绳子还是没有松动半分,也许在不久的将来韩放应该学学该怎么反手解绳扣,但现在他的脸也火辣辣的燃烧着。
韩放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了当乞丐的滋味,他闭了闭眼起身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没因为大脑供血不及时脚下虚软的摔一跤,等眼前昏黑一阵后他才拖着脚步往小巷子走去。
路人乙是一个上班族,因为工作缘故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今天公司难得高抬贵手没让她接着不带薪加班,她开心的打电话给他哥哥路人甲让他今天不用来接她下班了,她可以走走观赏一下沿途的风景。
可惜她除了汽车尾气以外什么都没观赏到,于是她失魂落魄用手捂着眼睛以下的部分过了马路。
路人乙家住的地方比较偏僻,连带着路也有些偏远,所以当有人忽然出现在了她眼前还直勾勾的盯着她看时,恐惧压迫着神经让她尖着嗓子喊出一句:“强奸啊——”
从乞丐升级到强奸犯的韩放:“……”
地方偏僻的结果是压根没人来理会她,路人乙哆嗦着在脑中过滤着一百零八种鱼死网破的方案,可是对面的人没有动作,这让她壮着胆子去打量着面前这个人。
少年眉目微蹙,面容稚气却漂亮精致的不像话,眉梢处带着养尊处优惯了的漫不经心,此时扬眉看着路人乙,眼神冷淡(其实是气恼)。
路人乙的思绪鬼使神差的拐到另一个层次上面,这怎么看都是她占便宜啊。
路人乙那颗花痴心蠢蠢欲动了起来,然后就听见对面人说:“能帮我个忙吗?”
路人乙毫不犹豫的道:“能,什么忙都能帮。”
韩放怪异的看了她一眼,要不是他实在是挣不脱手上这玩意儿他也不想去找人帮忙。
韩放让路人乙帮忙解开绳子,她心里一边吐槽怪不得没看见他的手一边伸手帮他扯开绳子,有些不清不楚的失落了一下,唔,这世界上原来还真有长得让人想犯罪的人啊。
韩放被养的细皮嫩肉身娇体贵着,手上被绑的那么紧还没解开绳子路人乙看着就有些心疼,韩放的手漂亮纤长就像是一个画家的手似地,文弱的只能用来陶冶情操,而他的手腕却红肿破皮,对比起来就有些令人不忍直视。
等解开绳子韩放瞬时间涌上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由了。
然后瞥一眼路人乙手上的那根绳子,怪不得死活挣不开,合着是根牛皮绳,越用力挣扎就绑的越紧。
韩放没什么诚意的道了谢就走人了,那个妹子手上抓着一根绳子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怔怔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韩放的目的直奔自家老宅,难保周浮这厮现在不说改明儿就被他气得什么都说了,还是趁早收拾完赶紧走人。
韩放想起了家里的两只乌龟,还是把它们就放在哪儿孤独终老吧。
他想起了家里还没来得及宠幸的一堆零食,以及放在柜子里最新版的游戏光碟。
带走,通通带走
其实最重要的,就是他的私房钱。
他家老头子生活极其规律,在韩放的印象里,是每天八点雷打不动的把他也拖起来吃早餐,然后两个人吃完一个去公司一个去睡觉,互不干涉等韩放睡饱了就出去浪,直到晚上五点把他一个电话叫回来吃晚饭,韩放敢晚一分钟他爹就敢杀过去逮回来吃晚饭,他简直要怀疑他爹是不是强迫症。
八点以前的时间有很大一部分是来收拾韩放造下的孽,偏生他爹又护短舍不得把儿子推出去给人低三下四的认错,也就没诚意的说几句送些礼品把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事迹给压了下去,弄得后来韩放就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
每一回韩放出门回来都伴随着一堆仇人的诞生。
韩父以前还会催眠自己,孩子还小,等长大就好了。没想到小的时候给养歪了,一长大早就已经管不动了,偏偏每当他狠下心的时候对方一卖乖就下不了手了。
韩放卖乖的时候很少,少到罕见,一向无法无天的人对你稍微流露一些脆弱就实在是下不去手了。
于是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韩放心想最近没有了他,估计他爹肯定会过得很省心,早早地躺床上睡觉了。
没想到都已经十点了他爹还在孜孜不倦的待在书房处理文件,韩放的房间位置很微妙,是韩父特意布置来监视这小兔崽子的,省得他半夜三更又偷跑出去玩,韩放不管那边绕都会经过韩父的眼皮底下。
韩放趴在树上就眼巴巴的等着他爹收拾完去睡觉,他好从树这边爬过去,可惜事与愿违,他爹明显还意犹未尽着,可韩放的眼皮已经开始打起了架,要不是一不小心就会悬空滚下去,韩放还真想眯一会儿。
临近十一点,他爹终于肯罢休了。
韩放原本迷瞪的眼睛一亮,他保持一个姿势保持的都有些僵硬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不枉费他埋伏在这儿埋伏的都要睡着了,机会终于来了。
差不多又等了会儿,自韩父房间的灯熄了以后,韩放就开始坚持不懈的往他的房间进攻,手腕本来因为被绑的时间稍久有些使不上力气,等磨合了会儿就差不多恢复了,除了不能太使力其他都还好。
韩放咬牙穿梭在自家的楼台,他哪里知道就只是被月光照到一闪而过的影子都能被他爹捕捉到,他还以为他爹早就困得不行呼呼大睡了。
可当他摸进自个儿房间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
有贼。
这是第一反应。
韩放能惹是生非活到现在除了家世还靠本能,不然他哪里还能完好无损的待在这儿。
胆子不小,敢偷到他家来。
韩放眼一眯,一抹冷笑就出来了。
与此同时韩父眼一眯,冷笑着握紧了手上的匕首,看老子不把你这偷捅个透心凉。
俗话说得好,敌不动我不动,这话适合用在耐心好的人身上,搁韩放这儿就是放屁,在黑漆漆的房间里,韩放一脚准确无误的把椅子朝一个方向用力的踹了过去。
幸亏韩父人在死角,砸没砸到,就是被这突如其来吓了一下,心里有个念头转了过去想着这路数有些像他儿子的作风,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脚……
但随即下一秒就是怒不可遏,这小贼也忒无法无天了,偷东西还敢那么猖獗,简直是要反客为主的节奏。
韩家土匪出身,韩父平日里看起来笑呵呵的大家风范,骨子里还是蛮不讲理的,只是没他儿子那样匪的明目张胆,这要是寻常人老早报警喊人了,可韩父别看表面上心慈手软实际上落他手里还不如落韩放手里来的舒坦,现下被这一激,血气就涌了上来。
然后就听见韩放一声冷笑:“你他妈命不想要了是吧?敢偷到我家。”
韩父:“……”
攥在手心里的匕首一松。
☆、第33章 回来
气氛凝滞了一秒,还没等韩放想好要怎么收拾这个小贼的时候,对方有动静了。
对方轻车熟路的绕过障碍物,走到门旁边手一按把灯给开了。
与此同时韩放预感不妙,只见眼前一亮他就跟他老子面面相觑两眼相对。
尤其他老子手上还捏着一把匕首,眼神阴沉。
韩放:“……爸,有话好说啊。”
听到这声久违的爸,韩父第一个念头就是恨不能把他儿子抓过来冲他屁股上来几巴掌,咬牙道:“你小子从军校跑出来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嘛?”
韩放嘴角一扯,“这也要怪你把我骗过去。”
“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韩父语调沉郁,心里头寻思着现在塞回去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不是说军校看守严密,所以他才毫无顾忌的把人往里头塞,也是料准了韩放爬不回来,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自个儿儿子。
韩放立马警惕道:“怎么着,你还想着要把我送回去?”随即眉梢一挑,吊儿郎当,“已经晚了。”
韩父没给韩放唬住,一看他这摸样心下就明了准是刚跑出来不久,不然怎么他还没接收到消息,他没想到是周浮把事情瞒了下来,现下想着现在把人送回去还是来得及的。
韩放哪里知道他跑路跑的那么一波三折,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他爹还打着把他怎么打包送回去的主意。
韩父不容拒绝的道:“明天我就把你送回去。”看着韩放蓦然皱起来的眉头,叹了口气,“你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你这一跑后果有多严重?”
“我又不当兵。”
韩父咬牙低声道:“你老子我给你安排的是你外公那条路子。”
韩家的外戚很金贵,是开国元勋之一,影响力举足轻重,只是这些年走的都是下坡路,一年不如一年实力渐渐被崛起的新贵给削弱,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家里没有男丁,只有韩放一个外孙,怎么说都该扔去军营里,可硬生生被韩父给挡了下来,当老子的能不清楚他儿子是块什么料?要说条件身手适合有屁用,重点是人脾气根本就不成,一点就炸。
两家结合意味着钱权结合,今家,韩放的母家,在政治领域是不容小觑,但在商业的话还是要靠韩父来搭一把手。
说白了就是各取所需,幸好两个人也是真心相爱,也免遭了一场不幸的婚姻。
想到性情温婉的妻子再看到眼前眉目桀骜的儿子,韩父头有些隐隐作痛,冷不防韩放眼一眯眉梢微扬问道:“爸,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处理到深更半夜的文件,以及从来不打算让他从军却莫名其妙开始把他往军校里塞。
这儿子比他想象的还要敏锐,可惜心无大志只知道混吃混喝。
韩父轻描淡写:“除了你没出息,还能有什么事。”
韩放有些狐疑,但所有的疑问都被咽了下去,成一句嘀咕:“那你干嘛费那么大劲把我塞军校里。”
“你有那脑子去从商从政嘛?”他也是看出他这儿子了,就是直肠子跟他爷爷一样一根筋死到底,做人从不知道虚伪点,喜欢跟不喜欢全靠脸色就能看出来,他要真把韩放逼着去学这些弯弯绕绕,他敢保证他活着的时候还好,等他两腿一翘他这儿子跟这偌大的家业保准被人吞得连个骨头都不剩。
韩放撇了撇嘴不承认也不否认,被这一打岔倒是忘了先前萦绕在心上的疑惑,韩父也是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他这儿子能一点阴私都沾染不到,就由得他肆无忌惮的天真下去也是好的。
他会像一座大山一样替韩放挡去那些明枪暗箭,直到倒下的哪一天。
韩放忽然沉默了下来,敛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他要跳脚,“爸,给我钱。”
韩父:“……你说什么?”
韩放愤愤道:“我要证明给你看,你儿子还是块料。”
“好。”
原本准备好被拒绝然后再垂死挣扎的韩放:“……”
“给你也不是不行,前提是你乖乖给我把军校读完。”
如果钱能换来他儿子安分点,他愿意。
以上是韩父的心理动态。
这个紧要关头,把儿子放军校里多少也安全点。
这个诱惑有点大,韩放的心开始动摇了,熟知韩放本性的韩父又轻飘飘的抛下了一个诱惑:“我也不逼你,你拿多少钱都随你,等你什么时候能回本了我就把你捞出来。”
这个可以有!
韩父的本意也只是想让韩放避避风头,本以为对面人会很快答应下来,却见他儿子忽然嗤笑:“还跟我说家里没出事,你要真有心让我从军,刚刚就不会这么说。”
“……”
竟然就那么三言两语被他儿子给炸了出来。
韩父顿时觉得自己老了,连眼前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兔崽子都灵精起来,见瞒不过去索性含糊道:“能有什么,也只是几个不长眼的跳蚤蹦跶的比较厉害。”
韩放眼皮一抬,“能让你都觉得厉害的跳蚤你儿子我还真想见见。”
“你老子我能摆平。”
这话就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了,韩放也不接着拆他老子的台了,他爹不想让他知道的事韩放还真撬不出什么,当下打了个哈欠,“明天记得给我钱。”
没想到话风一转的韩父:“……好。”
说都说了,也不差答应了。
只要这小兔崽子乖顺点,韩父觉得自己都可以称的上死而无憾了。
韩放原本打算收拾好东西就走人的,没想到一进来就被逮住了,而且达成了协议,也不升起走人的心思准备洗洗睡了。
“爸。”
韩父关门的手一顿,转头看着正从柜子里扒拉着内裤的韩放,“嗯?”
“要是那些跳蚤惹毛了你,告诉你儿子。”韩放抬起下巴,“我去把他们揍的下不来床。”
韩父的眼神在他手腕上掠过一眼,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三分。
“臭小子……”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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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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