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食堂 作者:王老吉
第10节
“这里是个跟真实世界相区别又相联系的场。”张涛一俯身,很没节操地分腿蹲着,还下意识看了看身后有没有人偷拍,生怕自己明天上了微博头条,男孩儿在公共场合蹲下是不是缺乏教养的大讨论。
“而日月星辰是联系过去和未来的纽带,无论人世间怎样更迭变化,他们还是会忠实地按照亘古不变的规则日升月落,无止无休。”
“你是说,被月光照过的地方,是这里几百年前形成无间地狱时的模样?”李绰大概明白了张涛的意思,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坐在了月光的光束里,身上被照到的地方浮现出了衮龙服的纹样,并不是自己原先来的时候穿的便装。
“嗯呐!”张涛的语气萌萌哒,在看到李绰的衮龙服时忽然有了一种红扑扑的冲动,毕竟他们第一次的时候他就是穿着这件衣服的,当时受制于人的时候光想着自责和尽量温柔一点了,现在回想起来有点儿spy性行为的意思嘛,唔……
“唔,你过来。”小孩儿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不过张涛猜想应该跟spy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毕竟那一次盗墓奸尸的时候小皇帝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了。
“干什么啊?”不过张涛还是很听话地蹭了过去。
“你过来,坐在我刚才的位置上。”李绰小脸儿通红地看着他,哦,这家伙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也来个spy服务?
张涛终于明白了小孩儿心里打得山响的小算盘,对了,自己在菜市口鬼道形成的那些年都做过什么来的?张涛迅速地在脑内回想着当年的情况,不过时隔多年实在是想不起来惹,万一是个媒婆儿怎么办?
“过来。”看见张涛扭扭捏捏小媳妇样,李绰的语气冷峻了下来,多少有点儿总裁文的味道。
“唔。”张涛很温顺地爬了过去,窝在了那一束小小的月光里。
他的脸接触到了朦胧的月色,头发开始变长,长出了高高梳起的发髻,用一根黄粱簪子简单地挽在了头顶,有点儿像最近在女孩子们中间忽然流行起来的半丸子头,不过李绰看得出来,他这是一身道装的打扮。
他的古装扮相跟现代装的气质完全不同,那个发型并不像女孩子梳起来的时候那么减龄,反而让他的娃娃脸和圆滚滚的杏眼看上去显得成熟了一些。
他看上去是个成年男子了,眼睛不再瞪得浑圆,半垂着眼帘,眉梢眼角之间带着一种被岁月磨去了棱角的从容平淡,那样子很像是李绰在动物园里虎山里看到的老虎,有种虎落平阳的苍凉与落寞,然而他挺直的脊梁却又好像在提醒着他,即使画地为牢,只要普通人一靠近,依然会被他撕得粉碎,啃咬下他的全部血肉。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李绰凑了过去,捧住张涛的脸细看。
他以前短发的时候是典型的小流氓鸡窝头,有点儿自来卷儿,刘海儿流里流气挺长的,很少能看得见他的额头,就连小鹿斑比一样的大眼睛也经常被遮了起来。
不过现在看上去,张涛很像一幅画,一个仙风道骨的年轻男子,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们以前见过面吗?”李绰把身体往张涛跟前倾斜了一下,他们的脸离得很近,以至于李绰的脸也照到了一点点冷冷清清的白月光,他的发髻紧跟着发生了变化,漂亮的脸前面垂下了一串串的冕旒,横亘在他们之间,随着李绰前倾的动作不停地摇曳着。
张涛伸出手,拨开了他眼前的珠帘。
“不,我想你认错人了。”
☆、第41章 点心匣子
张涛这个孙子装的相当不错,绷了两秒钟,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噗的一声笑了起来,活像个被针尖儿扎爆了的气球,喷了小皇帝一脸的唾沫星子。
“唔!”小孩儿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挪,做了个屁股墩儿,额前的冕旒冠消失了,又恢复到了高高梳起马尾的模样。
与此同时,张涛跟前的月光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往后继续缓慢地移动着,避开了张涛的脸,那货又变成了短发长刘海儿小青年儿,抖了抖毛,一咕噜爬了起来。
“圣上欣赏够了吗?臣妾的美姿容。”
“唔。”李绰唔了一声,含含糊糊地答应着。
“对了,上次你说去了什么漫展,不是也可以扮古装的吗?”
“哦哦,可以啊?怎么圣上有兴趣?”
作为一只亿万年宅男单身狗,自从世界上有了漫展这种事,张涛和鲤子总是不遗余力地参与进去,因为两个人还不错的颜值也拿过不少奖项,只不过最初流行的几年过去了,一起玩儿的少男少女们如今大半都已经为人父母,他们再露出自己冻龄的嫩脸就太灵异,所以最近几年只好s一些不怎么能看出本体长相的角色,比如说——熊本什么的。
“你侍寝的时候也可以……弄一弄,我看上次你说的那个纯阳道长就挺不错。”李绰暗搓搓地开始给自己的性生活找些花样儿。
唔,无论古今中外,男人在h方面的创造力可真不是盖的。张涛心里叹服了起来,看来变装py无论在什么时代和地域还都挺吃得开。不过也好,这几年自己在圈儿里不好走秀了,在家过过干瘾也不错,运气好的话还可以要求小皇帝坐上来自己动。
“行,到时候哥给你整一套原版的。”张涛想了想自己能得到的福利,觉得这个买卖不亏,大几千换从此君王不早朝,搁在宫斗戏码里算是个很小的支出。
“月光又开始移动了。”李绰还在yy着张涛的古装扮相,一搭眼,发现窗口的月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偏移,这会儿正斜斜地照在了舞池中央的演奏台上,那些被人遗弃了的架子鼓电吉他,被月色一照,竟然变成了传统乐器之中笙管笛箫的模样。
“琵琶,你会弹吗?”
可能是很久没接触过自己那个年代的事物了,李绰有些兴奋地跑了过去,坐在月光之下,抱起了一柄琵琶,在怀里随意地抚弄了几下,行云流水一样的音色,转瞬之间在静谧的密室里荡漾开去,有些诡异和凄凉。
“唔,会一点儿,你想听什么?”张涛走过去,接过了李绰手中的乐器,席地而坐,让月光照在自己的身上,轻薄的道装和淡然的眉眼,配上一柄音色冷清潋滟的琵琶,画面相当尤物。
“随便吧,什么曲子都行。”李绰紧挨着他坐着,忍不住摸了摸他的水袖,好像丝绸一样柔滑。
“哥给你来个弹唱的。”张涛挥舞起了自己的肉爪试了试琴弦,他的爪子相当锋利,弹起琵琶根本不用佩戴任何护甲,那姿势怎么看都像是个贝斯手。
柔和又铿锵的音色从张涛怀中琵琶上面流泻了下来,他抱着琵琶的姿态非常优美专业,眼帘低垂,眼神迷离,仿佛怀中抱着的不是琵琶,而是他的男朋友。
张涛的猫爪渐渐变成了人类的手,男人的手指修长,关节明显,他弹奏着乐器的样子就像曾经在李绰身上点燃的火焰,娴熟而坚决。
小皇帝看着张涛弹琵琶,心里竟然有点儿嫉妒那柄琵琶,暗暗盘算着一会儿结束之后出去之前,得先把这架电吉他砸了。
“喂喂?喂喂?”张涛试了试音。
“那我就直接高|潮了哈。”
“→_→”一瞬间,张涛邪魅俊俏勾人的样子在李绰的脑海里碎成了渣渣,呸,帅个屁,还是那个棒槌。
“咳咳,直接唱高|潮了哈。”张涛一脸尴尬地找补了一句。
云破月白剑出那一瞬
至颈侧轻吻
胜负一触即分
生死只在方寸
风息花无声
花月无声饮人恨~
待我撕开半里这晨昏的乾坤
三尺青光轮转洗烟尘
喝最烈的酒,日最野的狗~
“住口!”李绰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把将张涛和琵琶从月光里薅了出来,又变成了一个小青年儿抱着一把电贝斯的怂样儿。
“圣上,臣妾的歌喉不够婉转咩?”
“前面还不错,你说谁是狗?”李绰龙颜不悦地盯着张涛质问道。
“这是原词!”
“鬼才信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圣上你好像也是鬼。”
“唔。”
就在小皇帝被张涛噎得嗝咯嗝咯,正在想办法反击的时候,忽然,从走廊深处,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硬茬子来了,上去。”
张涛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把薅住李绰的裤腰带,一个猫扑就上了房,把小孩儿安置在身后,两个人趴窝在房梁上,紧张地注视着下面的情形。
吱呀呀、咣当当。
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这一次倒是不像行尸走肉那么费事,是活人开的门,虽然李绰知道,所谓的活人也不过是生活在这个场里的、几百年前的活人,到现在这些人的本体肯定骨头渣子都烂没了。
从被打开的门里,鱼贯而入不少男人,他们的妆束有点儿奇怪,短衣襟小打扮,并不是李绰看惯了的汉官威仪,实际上,连一般的念书人都比不上,两截儿穿衣服的都是市井小民,唔,有点儿像张涛做饭时候的打扮,厨师傅?
“你同行?”
“行啊,眼够毒的。”
张涛暗暗地伸出大拇指,佩服小孩儿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这要是参加高考还不北大清华的干活?不过话又说回来,小皇帝所在的那个朝代偏科严重啊,嗯,文科状元总还是可以轻易拿到的,到时候自己可以顺便让他出道,推荐个补脑食品学习机之类,钞票大大的。
“唔,刚才不是说起国子监吗?我合计着,你对这个时代的规矩也不是很懂,又交不到什么朋友,刚才那几个孩子挺喜欢你的,要不你再念个书?”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张涛心里琢磨着,李绰这么灵光的脑子念了书,自己后半生就再也不用为衣食住行发愁了,现在帝都的房价这么贵,男人吃软饭不算丢人,更何况他是吃另一个男人的软饭。
“唔,也行。”张涛的话似乎挺合小孩儿的心思,刚刚跟那帮混混打了一架,让他想起了自己豢养在宫中的那些善扑营的孩子们,只不过宫里的伴读和扑户都太少年老成了,不会有人用平等的心思对待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除了张涛之外,他也没有交到过什么朋友,重新上学倒是也挺好的。
“那就说定了哈,等回去的,我让王敦给你办几个假证儿,今年秋天就入学,你都跟人家说了是国子监的,咱们就转到国子监中学去,念初三。”
“行,听你的。”李绰的小心思纠结了一下,不明白那个王敦怎么什么假证儿都能办,而且竟然跟真的一模一样,就连他的身份证都给办成了,里面竟然还真的有磁条,不过他还是很感激王敦的,以后如果还有下斗儿的事情,终于不用坐牛车了。
两个人聊了半天,吃冰棍儿拉冰棍儿,没化(话)了,只好大眼儿瞪小眼儿地看着楼下那些厨师傅模样的人不停地在走菜,自从刚才他们一进来就在走菜了,从门口把守的人手里一盘一盘地接过菜品来,不停地在桌子上面码着,越码越高、越码越高。
“他们在干什么?准备自助餐吗?好像还是日料。”
李绰蹙着眉问道,他还记得张涛带自己出去吃东西的时候曾经给他介绍过一家店面很小但是东西非常干净好吃的日本料理店,里面的生鱼片也是这样端过来的。
三文鱼切的比较肥厚,吃起来齿颊留香超级满足,还有另外一种他忘了名字的鱼,因为非常有嚼劲,所以掌柜的特地片成了非常轻薄的尺寸,一片吃进去,可以嚼上一分钟,鱼肉的筋道和大海自带的鲜美味觉在舌尖儿上碰撞,让李绰有点儿上瘾。
“对了,刺身!”张涛小声呐喊道。
“唔,叫生鱼片也行吧?”李绰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是挺虚心地问道。
“不,底下的这些盘子里,是‘生人片’。”张涛一面解释着,非常迅速地捂在了李绰的嘴上。
“呕!”小孩儿果然不出所料发出了一声干呕,还好被张涛事先给挡住了,才没有吐了下面的那些厨师傅一脸。
“你是说……”小孩儿好不容易挣脱了张涛的束缚,使劲儿喘了几口气,忽然有想起自己吸进去的空气之中弥漫着同类的味道,赶紧憋住了,小脸儿都憋得煞白。
“给,快喝一口吧。”张涛从兜儿里掏出随身给他准备的水壶,小皇帝灌了几口,很快就舒服多了。
对了,张涛也嘴对嘴喝过,在他没有吃下负能量的时候,嘴里的味道非常美好,简直就是一支会走路的黑人茶倍健,李绰这样安慰着自己。
☆、第42章 点心匣子
李绰使劲儿地嘬着张涛喝过的水壶,间接接吻了挺长的时间,才算把刚才那股子恶心劲儿给彻底压下去了。
他以前不是没有看过万剐凌迟的戏码,只不过自己都是高高在上端坐在观刑台上,周围有许多大臣和禁卫的保护,而且刑台又离得很远,因为担心犯人受刑的时候对皇帝出言不逊,早在行刑之前就已经被人摘除了喉管。
至于犯人的肉最后去向了什么地方,李绰还真的不是很清楚,他只能恍惚记得当时的感觉很震撼,所谓读一万卷兵书也不如杀一个人的感觉来得直接,虽然他当时已经熟读史书刑律,典章制度,但说到底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他之前是深恨着那个人的,他罪大恶极,对自己的皇权造成了威胁,活该被诛九族挨千刀万剐,可是看见一排排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犯人的子侄被砍下的一串串头颅之后,李绰有点儿迷茫了。
他手中的权力足矣将帝国版图上的任何一个人连同他的家庭全部碾压成齑粉,永世不得超生,然而有权力,便能这样做吗?
李绰很小的时候就御驾亲征过了,也常常出席各种外交典礼,国家庆典,他比一般的同龄人都要成熟和勇敢,他并不害怕刑台上那具被割得只剩下一个人形轮廓,不停扭曲又绷直的,他只是觉得迷茫,人类的本能让他似乎快要被拽下神坛。从小别人都告诉他,他是天子,君权神授,可是如今他却为有效而残忍地杀害同类的行为感到悲哀。
“好点儿没?”张涛看着小孩儿的脸越来越白,几乎都透明了,赶紧伸手接过了水壶,在他眼前晃了晃。
“唔。”李绰含含糊糊地点头,心里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他回忆以前的很多事情,在张涛面前,忽然就觉得心虚了,他并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却本能地不想让这个小答应知道。
“你刚才的意思,是说被凌迟的那个人,他身上的肉都被摆在盘子里了?这样做是为什么?”
“食其肉、寝其皮。”
张涛面无表情地说道,似乎那个惨死的人并不是他的同类似的,他甚至都不如李绰那么动容,当然也没有变态式的喜悦,虽然还是现代妆束,可是李绰却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像刚才的那个道装青年,表情冷峻淡然,仿佛下面发生的一切违背伦常的惨案,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你是那个无名的道士。”李绰忽然说,他直勾勾地看着张涛,终于想起了什么。
“啊哈,圣上你说啥臣妾没有get到你的点。”张涛一下子恢复了傻狍子的表情,翻愣着眼睛说瞎话儿。
“当年刘伯温营建帝都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有个无名的道士告诉他,只要按照八臂哪吒的样子修建城池,就可以保住万年基业。”
李绰捧住了张涛的脸,紧紧地盯着他,他记得野史上说过,刘伯温醒来之后立刻绘制了道士的画像珍藏起来,最后势败身死,临终前曾经将这幅画献给了皇帝,藏于盟府。当李绰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很喜欢去内府围观历代名人的画像,但凡是忠臣良将的画像上面总有题款名称,只有这幅画被人落寞地收藏在卷轴里,上面干干净净,一个藏印也无,尘封多年。
它跟其他古代人物脸谱一样的画像很不一样,非常写实,画的就像真实的人类那样,所以李绰虽然只见过几次,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是你修建了帝都城。”李绰捧着张涛的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所栖身的城池,风流富贵的皇城,悠远肃穆的内宫,这一切,都是张涛为他建造的?
“唔,那时候,打算来这边做做生意嘛,哎嘿。”张涛给他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他一开始就不打算瞒着什么,都一个炕上睡过觉了,就算他要给自己下个胃镜来个前列腺检查也能忍,更何况是一些陈年旧事。
“你到底活了多久?”李绰隐约知道张涛的年龄远在自己之上,不过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张涛在明朝开国的时候就是个青年了,那么他们之间还真是一段忘年恋啊,这代沟,深过马里亚纳。
“哎哟,不记得了。”张涛蹙着眉头思考了一下,看来回头还得买一本世界通史好好研究研究,毕竟这个问题从古到今也没有人问过他,他才刚交了男朋友,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谁也不会问他这种性比较强的问题。
“哪有人连自己的……”李绰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他们脚下的那间药铺开始喧闹了起来,人声鼎沸。
很多个厨师傅将“生人片”按部就班地摆放在桌子上,紧接着生药铺子的门大敞四开,一瞬间就涌进了很多形形色|色的百姓,五行八作应有尽有,不过从服色上看,基本上都是平头儿草民,几乎没有什么达官显贵。
“这是干什么……”李绰的问句还没说完就打住了,他已经知道了答案,那些人,在吃人。
他们不断地拥挤着占领着位子,霸占住位子前面摆放的吃碟儿和蘸料,在那里得意洋洋地品尝着刽子手精致的刀工,吃下了他们同类的血肉。
张涛伸手想要捂住李绰的嘴。
“不,不用。”李绰摆了摆手,面色凝重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拉住了他的手。
他刚才喝过了张涛水壶里的水,已经不觉得恶心了,实际上,他除了愤怒之外感觉不到什么其他微妙的情绪。他想起张涛给他读过的:“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他们真的吃……”
“那还有假?你小时候那些史书都白念啦。”张涛耸了耸肩,他不像绝大部分人那样,历史对于他们只是苍白的文字,满眼的血腥全都化为水墨的痕迹,再刺眼的猩红印入了墨色,也会变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而张涛的历史,是活生生的,那些百姓为了表达自己对于帝国的忠诚和叛臣的憎恨,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撕咬着同类的血肉。
不过张涛并不怎么觉得震撼,人类这个种族在他眼里也不是第一次办出这种事情了,在远古氏族社会时期,吃掉交战中俘虏的战俘或是将他们作为对神明和祖先的献祭都是非常普遍的事情,只不过那个时候人类的伦理观念尚未开化,他们吃掉自己的同类,跟吃掉那些通过狩猎和采集而来的食物并没有什么不同。
有时候张涛甚至觉得,他老爸是对的,他们几个老表的反抗只是一群中二期的熊孩子在闹别扭,但他现在却非常自信自己的选择没错。
比鬼神能可怕的是人心,比人心更可怕的是恋爱。
“嘘,趁着大门开着,咱们出去。”
张涛看了眼满脸纠结表情的小孩儿,知道他正在跟自己的阶级做着决裂的斗争,估摸着再下斗儿几次,小皇帝很有可能经过他这个贫下中农的改造,从一个封建统治阶级转化为一个靠力气吃饭的正经青年。
“出去?可是……哎!”李绰还来不及质疑,就被张涛一把薅住,直接从房梁上跳了下去。
一落地,满室清辉。
李绰沐浴在月光里,一下子又变成了那个冕旒冠衮龙服的少年天子,并且一把被神棍装束的张涛拽到了柱子后面。
“唔!”
张涛一伸手,悄无声息地薅住了一个厨师傅,捂住嘴拖进了柱子后面的小空隙里,伸出自己的肉爪弹了一个脑崩儿,那人立马魂飞魄散,只有那套厨师傅的下人妆束落在地上,还维持着人类的姿势,活像一个蝉蜕。
“你把他怎么了?”
“没怎么,这个类型的魂魄没有什么执念,只是因为吃下了同类的血肉才会一直没有超生,我帮了他一个大忙,现在快点儿换衣服。”
张涛动作熟练地扒下了李绰身上的衣服,转眼之间小皇帝被他扒的只剩下一条裤衩儿。
“唔,可惜我没带手机。”张涛遗憾地看了李绰一眼,小孩儿全身上下只有一块遮羞布,头上还带着冕旒冠,怎么看都是《小攻装》的封面男主look,不配主食都可以撸两发。
“我……我不穿。”花美男李绰有点儿犯嘀咕,就算是在内宫身着便装的时候他都是风流倜傥的,现在让他穿鬼的衣服,而且还油脂麻花儿的,小孩儿心里卸不下背了上千年的偶像包袱。
“听话听话,你那身儿太显眼了,我这身老道的妆束不会让人起疑,实在不行我就说自己是摆摊儿算卦的,你总不能说自己闲的没事儿造反玩儿吧。”
李绰被张涛说了没声儿了,确实,在这个不是自己治下的年号里,穿着一身儿龙袍在街上闲逛是有点儿前卫。
“好吧。”小皇帝没精打采地套上了那身破破烂烂的短衣襟小打扮。
“噗,哈哈哈。”张涛打量了他一下,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小伙子平时穿戴都挺精神的,这会儿穿上劳动人民海魂衫,还真有点儿谜之憨厚。
“呵,笑吧,有你哭的时候。”李绰心里暗暗想到,从这里出去的一个月内这货是不可能被翻牌子了,唔,不过这种做法总还是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因为自己的后宫佳丽三千人除去张涛之外还有两千九百九十九名空缺。
目测以张答应这个悍妒不逊的个性,自己充实后宫的野望应该也不可能实现了,那就意味着一旦禁足张答应,自己的性生活也面临着有史以来前所未有的挑战。
“ok,现在慢慢的走出去,目视前方表情自然就行,别吃桌子上的任何食物,也不要与任何人交谈。”张涛低声嘱咐着李绰,从他们藏身的柱子后面到大敞四开的门之间还有一段挺长的距离。
“我又不是你,什么神奇的东西都敢吃。”李绰小声反驳了一句,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第43章 点心匣子
迈出大门,月光之下。
一个道装青年身后跟着一个气质高贵的伙计,两个人面面相觑,呆若烧鸡。
“场被扩大了。”张涛憋了半天,终于说了句人话。
“别告诉我,咱们出来也没用。”李绰翻楞着眼睛瞪着他,再看看四周,其实不用张涛解释,一切不言自明。
因为好年堂药店的外面当真原样复建了一座刑台,刑台上,残忍的切割正在继续进行着,而在刑台的下面,五行八作、做买做卖,好不热闹,简直堪比勾栏瓦市,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人们坐在一个个小摊子上面,喝着馄饨、吃着汤饼,一双双泛着血丝饿狼一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刑台上面的盛宴。
这就是他治下的愚民。
李绰下意识地往后撤了半步,立刻挺直了腰杆儿,他不能认错,不敢认错,他曾经在幽深闭塞的紫禁城里yy着自己致君尧舜的丰功伟绩,他从不微服私访,可是谁会想到千年之前回避的疮疤会在另外一个时空里被瞬间揭裂、鲜血淋漓。
“李绰,听着,你没有错。”张涛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响起,把李绰从巨大的震撼之中拉回了现实。
“你只是受到了时代和阶级的局限性!”张涛一脸政治经济学地说道。
“……”
“y
dwiththebig棒!
idastrology
dwiththebig棒!”
“别嚎了!”一个英文字母也不认识的李绰听着张涛呜哩哇地说着番语,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爆炸了,大喝一声打断了他的rap。
“你在唱什么啊?”还不如喝最烈的酒日最野的狗好听。
“没什么啦,意思是说,你们人类……我们人类的起源很偶然,而且历史又不是很长,还不造什么时候就要毁灭,你就别想太多啦。”张涛摊了摊手,捏了下小皇帝的嫩脸,把他紧绷的小脸儿活活捏成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不行!”
谁知道平时还算是软萌的李绰这一次完全没有被张答应的气势所折服,使劲儿推了张涛一把,把他推了一个屁股墩儿,自己一提溜腰,一个箭步冲上了刑台之上。
“对不住。”
李绰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一下子放翻了好几个周围把守的兵丁和刽子手,直接来到了那具被割成了血葫芦的人形面前。
“朕送你上路!”李绰从腰间拔出软剑,剑尖儿平平向前一送,噗的一声,非常精准地刺入了那人的心尖儿上。
时空凝滞了。
周围那些喧嚣嬉笑的麻木的人群停止了移动,仿佛一帧卡住了的画面,落叶停留在半空,被打翻的汤碗凝滞在人的手边,汤汁像漂流在太空站里的液体,凝结成了一个个的圆球,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人们的喜怒哀乐永远地定格在脸上,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李绰惊讶地回头看着被定格了的芸芸众生,猎猎风中,一切都波澜不惊,好像3d打印机打出来的一样,一动不动,只有张涛的衣袂潋滟飞舞、吴带当风,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欣慰、有些心疼。
倏……
就在李绰回头看他的时候,忽然觉得手中的剑柄一紧,他回过头去看见自己的佩剑,尚方宝剑竟然变得越来越小,似乎就要被那人心口上的伤口吸进去一样!
“怎么回事?!”李绰大声说道,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质问着什么人。
“快放手。”
张涛一个猫扑来到了他的身后,一把扯过了小孩儿的身体,把他抱在怀中带离了刑台。
“我的佩剑……”
“点心做好了。”张涛沉声说。
那团人形的血肉在吸收了李绰的尚方宝剑之后,渐渐地虚化了,同时缩小的还有他的佩剑,从一柄三尺秋水渐渐萎缩成了一把小巧玲珑的刮骨刀,在那团血肉完全消失的同时,叮咚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寒气逼人的清响。
“你可真是个仁德的君主。”张涛俯身下去拾起了那柄刮骨刀,捧在手心里递到了李绰的眼前。
“唔。”张涛忽然这么郑重其事的语气,让习惯了自己被人吃豆腐耍流氓的李绰稍微有点儿不习惯,眼睛光盯着他的嫩脸了,没怎么听清楚他的话里有话。
“没想到最后是你帮我拿到了点心。”张涛伸手捏了捏小孩儿的腮帮子,软绵绵嫩呼呼,手感一级棒。
“唔,没事。”听着那种崇拜又引以为豪的语气,小皇帝被他捧得有点儿微醺,摆了摆手示意朕知道了。与此同时,周围的二次元人群景物也跟着灰飞烟灭,又恢复到了凌晨时分的帝都城。
月光的清辉不知何时已经淡去,夜色凄迷,东方渐渐流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张涛身上的道装不见了,还是那个t恤仔裤板儿鞋,外罩大棉猴儿的毛头小子,就只是李绰的情况比较尴尬。
借来的鬼衣随着鬼道的消失也跟着灰飞烟灭了,而他本人的衣裳也没有留下来,浑身上下就穿着一条裤衩儿,哆哆嗦嗦地站在凌晨的寒风中。
“张……答……应……”李绰鬼呲牙似的低声说道。
“我这就脱!”
还好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张涛外面披着一件棉猴儿,这会儿很有眼力价儿地扒了下来,遮住了圣上的龙体。
“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吗?”
“妥妥的!”
“起驾回宫。”
“喳!”
……
“哈秋!哈……啊啊啊……秋!”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李绰回家就病倒了。
别说是娇生惯养的小皇帝,就算是一般十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脱得光溜溜的阳春三月下帝都,也基本上都得冻得感冒发烧落了炕。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感冒发烧一星期,古人诚不我欺也,不过小皇帝在炕上睡了一天,就开始找茬儿了。
“揉腰,腰疼。”
李绰翻过身去躺着,撅了撅屁股,张涛赶紧伸出了狼爪子,可是刚刚摸了一把,就让李绰一个尥蹶子踢了一脚。
“那是我的腰吗?”
“奴才眼拙,奴才该死。”
张涛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手法高超地替李绰按摩了起来。
“唔嗯~”小孩儿像个大猫,被揉舒服了之后就哼唧起来,软萌软萌的,让张涛的力道就像炫迈,根本停不下来。
“对了,你的点心不是得了吗?怎么还不送货?”李绰昏睡了一整天,才想起正经买卖来,现在小铺子是他们俩的共同财产,想要复辟治国平天下,修身齐家才是第一步,买卖还是要做的,虽然时代不同取消了帝制,起码也要做一条商业大鳄吧。
“唔,那个啊,因为这次的买卖不一样,不是直接给委托的客人吃,要送外卖,而且对方还算是个硬茬子吧。”张涛摸了摸屁股兜儿里揣着的刮骨刀,得找个机会把外卖送出去,不然的话李绰的尚方宝剑就变不回来惹。
“老爷,外面有人来串门。”砰砰砰敲门响,小伙计鲤子暗搓搓地挤进了小脑袋过来回事。
“什么人呐?我们白天不做生意的啊。”张涛翻了翻眼睛,一脸你没看到我在撩骚吗赶紧滚吧的表情。
“说是姑爷手下小弟。”鲤子摊了摊手,表示对方是皇亲国戚自己惹不起。
不会吧?才一天就送上门儿来了?看来李绰魅力大大滴。
“让猴儿崽子们都进来吧,咱家要好好调校调校~”张涛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儿地说道。
“得嘞!”鲤子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带进来一个穿着改装校服,梳着板儿寸头戴着耳钉的半大小子。
“大哥!”
男孩儿一见李绰,立刻两眼冒着绿光扑了上来,扑到半空中,被张涛一个高抬腿拦腰截停,横亘在了空中好像一截儿柔软的面条儿。
“大嫂,唔,快放开我。”学生手脚并用地在空中划动了起来。
“知道我是大嫂就好。”张涛很满意学生的尊称,用胳肢窝夹住了他放在地上。
“大哥,我们去国子监找你去了,从放学到现在也没看见,原来休病假啦?”学生自来熟,盘腿儿往炕沿儿上一坐,伸手抄起几个风干栗子就剥了起来,一看就是个平房里长大的胡同儿串子。
“哦,我……嗯感冒了。”李绰从小到大会说的假话仅限于案牍书简仁义道德,生活上的事情还真是编不圆全,磕磕绊绊地找了个真实的谎言。
“我们还说呢,以后天天去接你放学,那等你好了再说。”
“没问题,等你大哥好了的,我批准。”张涛很仗义地拍了拍男学生的肩膀笑着说,一面冲李绰挤眉弄眼儿。
“谢谢大嫂!”男生得到了允许,双眼冒光,小脸儿兴奋得红扑扑的,半大小子正是慕强的年纪,没事儿还找点儿古龙金庸看看呢,这回碰见了绝世高人,必须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争取早日成为一个称职的小弟,继而晋升为门派的高级管理人员,怎么说也要混一个堂主当当。
“别大哥大嫂的,估计你还比我们大呢,我叫张涛,他是李绰,你呢?”
“我叫阿龙!”
☆、第44章 点心匣子
“手续都办好了?这么快?”李绰看着自己的新学期教材、校服和学生证,有点儿感慨张涛那个老表的办事能力。
“是啊,本来想让你秋季转学呢,既然阿龙惦记你,干脆就春天开始念吧,正好春季学期刚开始,校队都在招人,你肯定能交到朋友。”
张涛看着李绰脱得光溜溜的在那里试穿校服,就那两条大长腿配上一身早就失传了的轻功,跳高跳远儿长短跑,绝对称霸整个儿学区,不,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啊。
“校队?”
“嗯,学校培养运动员的地方,到时候你看看喜欢什么项目,好好练习,将来弄个特长生当当,中考还加分呢。”
“唔,还要跟一帮小冻猫子一起玩儿。”
李绰从小到大的伴读都是比自己年长几岁,少年老成的贵胄子弟,导致他潜意识里总觉得十几岁的男孩子就应该是谦逊隐忍温润如玉的,最近见识了阿龙他们几个小混混,让他对二十一世纪的熊孩子一点儿好印象也没有了。
“哎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也就你那张嫩脸还能装装未成年,你看本宫这张老脸,去念初三还不叫人打出去啊。”
张涛其实是娃娃脸,看上跟李绰差不多大,而且明显是走傻白甜路线的,一搭眼看过去还不如小皇帝那么少年老成,不过他知道他们家主子就是要人哄的,毛儿捋顺了,什么姿势都肯。
“嗯,那倒是。”李绰堂而皇之地接受了张涛的赞美,虽然是个男孩子,不过在保养程序繁琐的内宫之中,鱼翅燕窝珍珠粉可没少往身上脸上招呼,养的粉嘟嘟嫩呼呼的,装多嫩都有人信。
距离王敦给办下来的转学日子越来越近,张涛除了抓紧最后的时间疯狂侍寝以求怀有龙裔之外,就是领着小孩儿去无印良品买文具,又很老派儿地撕了不少挂历纸给他包个书皮儿。
转眼到了上学的日子,小皇帝竟然跟所有的开学狗一样,撅着屁股拱在被窝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圣上,乖啦,出来有好吃的!”张涛端着早饭,企图验证巴普洛夫条件反射的可行性,让蒜香面包和黄油煎培根的香气飘的浪漫满屋。
“唔,再睡会儿。”小孩儿挪了挪窝儿,没动。
其实李绰上辈子挺敬业的,三更灯火五更鸡,一天满打满算能睡四个小时,兢兢业业地干着帝都第一公务猿的活计。
可是正因为这样,这辈子忽然跟了张涛胡吃海塞习惯了,让小皇帝对于自己的前半生产生了深刻的怀疑,总觉得他自己没准儿就活活累死的,而且如今这个答应又很会伺候人,难免业精于勤而荒于嬉,渐渐习惯了八小时睡眠晚上玩儿手机的生活方式。
“再不起来,等会儿阿龙他们就要来掀被窝啦。”张涛出言恐吓到,其实阿龙他们也没有说一准儿来,不过张涛知道小皇帝死要面子活受罪,听说小弟们要来肯定会按时上学的。
果然,小孩儿光溜溜地从被窝里跳了出来,在张涛颇为遗憾地视野里迅速套上了校服咬住了培根。
阿龙他们还是很给力的,果然在李绰出门之前过来接驾了。
“大哥,大嫂跟我们说了,你是转学生,让我们今天送你上学。”
阿龙后面跟着几个歪戴帽子斜瞪眼的高中生,乍一看还真能把小屁孩儿给唬住,嗯,装备不错,看来李绰初来乍到也不会受欺负了。张涛在一旁暗搓搓地自鸣得意,果然自己这个上书房秉笔大太监办事得力,手底下的猴儿崽子们调校得也是66666。
一群人簇拥着李绰,好像凯旋而归的大英雄一样绝尘而去,留下张涛和鲤子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过了一秒钟。
“收拾东西跟姑爷走。”资本家发出了无情的指令。
“哎哎哎?为什么我也要去啊?”
“废话,古代人上学不是都有书童儿吗,你过去给姑爷端茶递水儿、捏肩捶腿儿。”
“我是伙计!不是奴隶!”鲤子也蹿儿了,这些年受尽了张涛的压迫他也认了,毕竟人家是把他从汤锅里救出来的大恩人,可是现在不但要伺候正经主子,连主子的媳妇儿也归他伺候,过几年要是添丁进口两年抱三,自个儿还不得活活儿累死啊?这话必须要讲清楚了才行。鲤子暗暗咬牙,绝对不能向黑心资本家屈服。
“好的亲,虽然你我主仆相称,这些年来,饕餮食堂也是个大家庭,我一直都把你当兄弟看待,一定会尊重你的决定的。”
张涛一副傻面贼心ceo的look,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让鲤子觉得更加寒浸浸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要专注食堂的事物是好事,快去洗个澡吧。”张涛按了按他的肩膀说道。
“洗澡?”鲤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啊,早就有客人托我寻找穿山甲了,你也知道现在这种食材不允许出售,可是有钱不赚王八蛋啊,我一直饱受煎熬,既然你诚心实意只专注于饭铺的事物,那我就成全你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哎,别跑啊!”
张涛的大道理还没讲到一半儿,鲤子早就卷包儿烩了,撒丫子奔跑在追赶姑爷的大道上。
“白白了您呐,放心吧我一定当好书童儿!”
……
国子监校门口,一群不良骚年look的高中生杵在那里,不可一世地盯着进出校门的学生们,别说初中的小屁孩儿了,就算是上早班的老师都瞅着瘆得慌,一律属黄花儿鱼的——溜边儿绕道走。
“大哥,放心吧,这回你的权威算是竖立起来了,要是这帮小崽子们欺负你,哥儿几个就单挑了他们这破初中!”阿龙故意大声说道,果然有几个还算是胆子大、在一旁围观的小孩儿们跐溜一声渐行渐远。
青少年的心理就是这么微妙,小学生无条件崇拜初中生,初中生又无条件崇拜高中生,要是上了大学,就算是个专科,在胡同儿也是大哥大了,念技校的那就更不得了,反倒是学习好的不怎么招人待见,特别是在男孩子之间。
“朕知道了,散了吧。”李绰心情大好地摆了摆手,发现自己在这群熊孩子之间装个逼没有什么问题,对方也从来没有质疑过他自称朕的原始意义,于是一脸心满意足地带着自己的书童儿鲤子,提笼架鸟儿晃进了学校里。
王敦给他办理的转学手续是三年五班,李绰在引座员鲤子的带领下迈着四六方步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这会儿还没打铃儿,一屋子初三即将中考的熊孩子们倒是早到了,正在上蹿下跳地进行最后的疯狂。
李绰一进来,全员闭嘴。
男孩子纷纷小声儿嘀咕着他就是几个高中大哥送过来的那个转学生,估计在道儿上是有一号的,都不怎么敢正眼儿瞧他,女孩子们倒是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又一眼把他看了个遍,还在互相咬着耳朵嬉笑打闹,大有毕业舞会非你莫属的威武霸气。
李绰是个典型的封建迷信遗老遗少,一看全班的女生都盯着他,小脸儿粉中透嫩红扑扑的,有点儿抹不开面儿,摆摆手示意鲤子退下自由活动,自己提着书包晃进了教室里,四下看了看,往讲台后面的宝座上一坐,屁股稳如泰山、我自岿然不动。
哗……李绰一出手,满座皆惊,教室里瞬间人声鼎沸。
“这小子什么来头,不就是有几个念高中的哥吗?”
“估计不是那么简单,三班那个谁也是混的,也没见他那么嚣张啊。”
“会不会是老师的亲戚啊?”
“托了亲戚的关系转学过来,头一天就给亲戚上眼药儿?亏你想得出来。”
“哎哟,不会是校长的亲戚吧。”
“这倒是还靠点儿谱,要不然就是家大人是教育厅的,瞧他那牛逼哄哄的样子。”
“咱们少说话吧,甭管是谁咱都惹不起。”
几个男生抱团儿yy了一下在李绰看起来完全玷污他高贵血统的谜之身世,倒把自己给吓着了,纷纷变身为沉默的羔羊。
“你们看那个新生像不像霸道总裁?”
就在男生阵营正是宣布阵亡的同时,平时一个只爱看总裁文,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姑娘忽然瞧着李绰说道,并且立刻赢得了几个跟她关系很一般的女孩子的附和,有的还挪了挪椅子,往她那个方向靠了靠。
“哎,你平时不是研究得挺多的吗?给我们说说呗。”几个没太看过课外书的女生也都觉得李绰很神秘,这个时候文学少女在班级里一下子就吃香了起来。
“唔,我觉得他的气质挺高贵的,不像他们说的那种小混混。”女孩子偷偷看了端坐在“大堂”上的李绰两眼,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哥德巴赫猜想。
“他不会是归国子女吧?”
“哦哦哦,也有可能啊,那他会不会说汉语呀,一进来就没说话呢。”
几个女孩子唧唧喳喳好像小鸟一样婉转地讨论了一番过后,纷纷在内心里打定了主意,如果李绰真的不会说汉语,自己一定要力排众议,一帮一、一对红。
就在这个时候,上课铃响了,班主任一推门进来,就看见李绰端坐在自己平时盘踞的那张宝座上。
“同学,你……”
“师父,请安呢?”李绰看了她一眼,面沉似水地说道。
☆、第45章 点心匣子
女老师一脸懵逼杵在那里,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这孩子的学籍档案凭空出现在国子监初中,校长似乎对此事也是讳莫如深,帝都四九城里遍地封疆大吏、富商巨贾,谁知道这熊孩子是什么来头,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刚毕业,要是不能发发雌威,将来这个班还不得闹上天去?
“同学,请你回到座位上去。”女教师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没什么创意的话来,她自己心里也着急,按照惯例一会儿开始上课之后,教导主任这种终极大杀器就要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来来回回上演铁腕绝杀了,到时候自己还摆不平的话,也就不用在学校里混了。
“师父,你应该先向我……”李绰稳坐钓鱼台,正在慢条斯理给这个实际年龄比自己小上一千岁左右的年轻人讲解宫廷礼仪,忽然一搭眼,就看见窗户外面的花坛里,汩汩涌涌地冒出一颗人头。
是鲤子的头,这货不知道是怎么挖的洞,竟然把人家学校的植被都给挖透了,这会儿头顶着一朵儿牡丹花儿,正在那里对自己做着杀鸡抹脖儿的眼色。
“随便找个座儿,坐下!”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鲤子的口型夸张到李绰一眼就能读懂的地步。
搞什么?别的地方礼崩乐坏也就罢了,原以为国子监还能保持着自己千年以前曾经游幸时候的那种尊严,谁知道现在的祭酒都沦陷了,就更别说普通的博士们,唉,人心不古、国粹将亡。
小皇帝叹了口气,对于本国文化在欧风美雨侵袭下的流失表示愤慨,却丝毫不记得自己找了个男答应,似乎也不怎么符合古代婚姻法,不过这就是当皇帝的好处,宝宝不管,宝宝做什么都是英明神武的重大决策,全世界都是我男朋友,都得宠着我,李绰这样一设想,忽然觉得皇帝的人设跟文里的总受怎么这么相似。
窗外的鲤子还在呲牙咧嘴地警告着,李绰没法子,只好一推面前的“龙书案”站了起来,虽然教师不懂规矩,他这个天子学生不能也跟着坏了学里的讲究,他看了一眼年轻的女老师,对她深施一礼,然后拎着书包慢慢地往后蹭。
“同……同学,坐这儿吧。”
就在李绰慢慢悠悠往教室后面龟速爬行的时候,一个长相甜美气质活泼的女孩子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小声说道,脸颊粉红得像个大苹果。
李绰看了她一眼,嗯,这个长相搁在自个儿宫里,算是个粗使宫女的等级了,没想到民间还有这样的品质,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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