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驸马 作者:夜晓寒
第10节
不出所料慕容淳不久就下旨召见欧阳亭进宫觐见,心急的南宫羽梦追问,“皇上突然传召你所为何事?”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
“那你会去吗?”
“怎么不去?”
“你就不怕是鸿门宴?”
“我敢保证这一趟不仅有吃的,吃完了还可以拿。”忍不住调侃。
“为何你如此肯定,要是陷进怎么办?”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盟友。”亭绕了一个圈子就是目的就是想说南宫羽梦笨,显而易见慕容淳想借机拉拢她对付南宫家,毕竟自从欧阳歌拉走了一半的龙威军之后对皇上而言已经不再是一个威胁,让他产生联盟的念头。
“你说谁是猪?”反应过来的南宫羽梦知道对方在骂她,气的火冒三丈。
“说的就是你。”说完两人再次展开了骂战,战况越演越烈很快升级到拳脚,如果不是音凝即使赶到,恐怕府中又会是一片狼藉。
“你们两个冤家,每次见面都不能安分守己。”看到两人喧闹让音凝回想起昔日种种,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亭消除了多日来的不安,往事如烟好像时间停滞不前,又好像已经走了很远。
而一直待在角落沉默不语的慕容菲看到她们两人拌嘴,也令她想起了欧阳亭。对音凝的出现她十分震惊,难道说对方还没有知道真相,眼前的亭非昔日的欧阳亭,不过是冒名顶替的女子而已。
“公主有礼。”音凝很识大体,丢下大堂里那对冤家缓缓走到慕容菲面前行礼。
“音凝姑娘有礼。”慕容菲留意到音凝身后的南宫羽梦在对她挤眉弄眼,就明白原来南宫郡主还没有将真相告知音凝,便也识趣的替她隐瞒没打算将事情说破,属不知真正被蒙在鼓里的另有其人。
“明日你便启程前往京都?”听到亭说明日去京都大堂之内的三位女子皆异口同声的问。
“有什么问题?”环视了眼前的三个人一圈,微微奏起眉头问。
“我不同意。”三女再次同时说出一样的对白,连她们三人都面面相觑。
“你们三个一早商量好的,怎么说的话都一样?”亭有点不耐烦了,“我已经决定了,你们都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就好。”
对欧阳亭这一举动三女是各怀心思,但目的一致都不想让亭前往京都。
音凝害怕亭此去一路会有危机,毕竟欧阳歌的叛军还活跃在边境中,加上现在局势动荡就算亭在有把握也不想她以身犯险。
而慕容菲眼看南宫家与慕容家这一战要打起来,多年来的心愿得意实现,此刻她不希望有任何因素影响到这场战役。
南宫羽梦则知道亭此行音凝必定会同行,就好像当初她来龙城一样路途凶险。当初听到她遭遇毒蛇攻击,现在心有余悸。
最后争议无果亭也不理会丢下三人独自回房歇息,养精蓄锐明日启程。
结果第二日醒来门前除了两辆豪华的马车外,三位鳞国数一数二的美女都不约而同的出现在门前,等候同一个人,此情此景可是羡煞旁人。
☆、第五十八画
站在她们三人面前,亭是如何也高兴不起来问,“不是说好你们留在这里吗?”
“谁答应了我们要留在这里?”南宫羽梦还是最先回驳的人。
“既然你们不同意我去,为何还要勉强跟着来?”
“是你不听话,我们也唯有跟着去。”音凝也开口说。
“而且一路上我们也有个照应,你一个人上路我们都不放心。”慕容菲接着说出音凝的心声。
“我又不是去郊游,带上你们多不方便。”亭还在试图说服她们。
“有美女相伴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倒好在这里拼命推。”南宫羽梦是有心调侃,明明知道对方是女子,果然亭发现音凝只好将这委屈往肚子里咽。
寡不敌众最后亭也懒得继续跟她们浪费口舌弃械投降,明知道赢不了的拉锯战识趣的早早认输免得耗费弹药。
为了路上不显太张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四人同行决定仅用两辆简约的马车,就在她们准备上马车时,正巧慕容菲与音凝同时在亭的左右两侧,按照两人一辆车来说亭仅能跟她们三人中一人同坐一辆马车。
结果有趣的是她身边的两个女子也不动声色站在她的身侧,就好像等她决定于谁同行一般。南宫羽梦见到这一幕不知道为何心堵着,登上前面的一辆马车,而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音凝,担心那替身会选择慕容菲令她受伤。
最后亭无奈的抱起慕容菲后面一辆的空车上,一早猜到结果的音凝还是流露出失望,呆呆的站在原地如灵魂出窍不知所然。
南宫羽梦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正打算下马车给予安慰,结果亭从马车上下来,将马车下的音凝扶上了刚才慕容菲所上的马车上后自个就上了南宫羽梦所在的座驾。
“冤家,你上我的马车想干嘛?”看到额头有点微汗,可能刚才折腾一番给热的,南宫羽梦还故意摆出一副不愿意的模样说。
“谁让咱俩亲,你不收留我谁收留我。”亭也不是吃素的主,用上了死皮赖脸的招数。
“鬼才与你亲。”
“好吧,你是鬼,我认了。”
就这样两人一直在斗嘴,坐在后面马车的慕容菲和音凝都听到她们的吵闹声。
“两个人都这么大还像个小孩一样。”慕容菲对亭这个决定起先觉得奇怪,但设身处地想可能担心不知道真相的音凝会难受才故意不与她同坐,看到音凝上来有点拘束不安便开口打破这份尴尬。
“嗯,亭与郡主在一起就爱耍嘴皮。”想起往两人嬉闹的场景音凝忍不住洋溢着幸福,难道生活不就该这样轻松欢快吗?
“音凝妹妹,我这样称呼你不介意吧?”
“怎么会,公主厚爱了。”
“其实有一个问题想问妹妹,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
“公主请直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亭已经与以前不一样,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坚持,不离不弃吗?”慕容菲本是想将真相告知,但又害怕对方一时间接受不了,曾听她为了亭自杀也只好用旁敲侧击方法,希望对方能接受,毕竟现在的亭不过是南宫家找来的替身而非真正的欧阳亭。
听到对方这么问音凝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陷进了沉思中,慕容菲的一番话触发了她不愿面对的事,其实这些天她也觉察到了亭的变化,从伊池哪里听说亭会承载着鳞蛇神兽的怨念终有一日爆发而毁灭整个鳞国时,她的心就像被巨石所压制沉重的无法呼吸。
两人各有心事却都围绕着同一个人而苦恼。
“妹妹,其实你与亭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众所周知我与亭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你不必介怀。”慕容菲发现音凝没有接话,误以为她担心自己在责备她便开口解释,换做以前她绝不会顾虑别人生死更别提感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包裹着她的心那层冰被融化了。
“亭时常提起公主,对公主的事更是关怀备至。绝非公主口中所说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这般简单。”回神过来的音凝马上说。
“是吗?”无论如何从音凝口中得悉这一切,还是掩盖不住的欣喜,在她心里还是占据一席之地,已经足够了。
“而对于公主刚才所提的问题,妹妹先给讲一个故事也好帮公主解解闷。”
“好,洗耳恭听。”
“佛陀有一堂弟叫阿难,他诚心修道一日路过河边与摩登伽女无意相遇,摩登伽女对他是一见钟情还说要誓死相随,佛陀知道这件事后便找到了摩登伽女问,‘你爱阿难的什么?’,摩登伽女便回答,‘我爱他的一切。’佛陀为了让对方改变心意将阿难变成女子,再次问对方,‘现在呢?’。”说到这里音凝却停了下来神情凝重。
“后来呢?”十分好奇的慕容菲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便忍不住问。
“后来摩登伽女跪在佛陀面前说,‘我爱他,请佛陀成全。”
“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
“阿难与摩登伽女最后有在一起吗?”
“嗯,摩登伽女感动了佛陀也感动了阿难,为了她阿难放弃了修道,两人就过上幸福的生活。”
“那阿难有变回来吗?”
“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两个女子又怎能一起生活?如此荒诞之事是不被允许的。”
“本以为公主并非迂腐陈旧之人,没想到也会在意别人的眼光,束缚在着那些所谓的世俗间。难道就不能摆脱一切扣心自问真正需要些什么?”
两人再次陷进了沉寂,慕容菲没有在提刚才的问题,而音凝也没有回答,所有一切好像不言而喻,令慕容菲惊叹的是眼前这女子的勇敢,也敬佩她的率真,却没留意到音凝眼角溢出晶莹的泪。
曼蛇宫内伊池捧着前几日被音凝借去的经书,被里面记载的一个故事所吸引,佛陀的堂弟阿难潜心修道,路过河边,摩登伽女对他是一见钟情,为了嫁给阿难还答应佛陀剃光了当时被女子视为生命的秀发,佛陀问摩登伽女,“你爱阿难什么呢”
摩登伽女答道,“我爱阿难明亮的眼睛,我爱阿难英俊的鼻子,我爱阿难迷人的耳朵,我爱阿难甜美的声音,我爱阿难高雅的步伐,我爱阿难的一切。”
佛陀问,“阿难眼中的眼泪不净,鼻中的痰不净,口中的唾液不净,耳中的耳垢不净,身内的屎尿肮脏不净。婚后行不净污秽,生子后便生老病死等苦,由此观之,阿难的身体有何值得爱的”
佛陀还命人把阿难的洗澡水端出来,对她说,“你既然那么爱阿难,这盆水是阿难的洗澡水,你就将它喝下吧!”
摩登伽女吓了一跳说:“佛陀,你是大慈悲者,这么脏的水为何叫我喝呢?”
佛说,“每个人的身体原本就是这么脏的,现在阿难健康时你就已经嫌脏了,那他将来老死败坏时,你又将作如何想呢?”
果然摩登伽女听了佛的话,对阿难再也爱不起来。
看到这里伊池合起了那本经书,影也刚好从外面回来,“禀报宫主,少主已经出发前往京都,好像要调查自己的身世之谜,需要去属下阻止吗?”
“不用,让她知道真相也好。”
“属下不明,既然宫主并不在意少主知道自己的身世,当初少主醒来为何要隐瞒。”
“因为那时候本宫以为失忆的她可以摆脱一场战争,没想到她恰恰是关键所在,谁又能改变命运的安排。”当时替她更换衣物发现了她脚板底的蛇形图腾印迹,知道她是预言中的鳞子。
“宫主对少主的事了若指掌,为何不直接告诉她真相?”这些年来伊池在三大世家中安插了不少眼线,而欧阳家是最被关照的,人数也是最多最缜密的,亭的大小事情她都了若指掌。
“有一些事情自己查出来的比从别人口中得知会更具震撼,足能让她爆发隐藏在她体内神兽的力量,让沉睡的它觉醒。”伊池站了起来放下了手中的书,“当然了我们可以从旁推波助澜,助她拆穿所有的谎言让她看清楚那盘洗脚水究竟有肮脏。”
“洗脚水?”影不懂伊池想说什么,但他猜到亭即将面临一件足令她人生发生转变的事,就如浴火凤凰将将受一场痛苦的洗礼。
天色渐晚走了好一段路才发现偏僻的小镇就那么一家客栈,条件有点简陋但是方圆几里内唯一,比起露宿郊外起码也叫有瓦遮头,四人无奈之下走了进去,“掌柜,住店。”
四人里身着男装的欧阳亭素颜朝天外,其他三女都纷纷蒙上了面纱,简直欲盖弥彰更显诱惑,惹的掌柜目不转睛的在她们三人流连往返。
“再看我就将你眼珠挖出来。”亭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不寒而栗,冷厉的双眼散发着杀气,褐色的眼眸颜色越来越深直到完全变黑后又慢慢的变成暗红色,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因为站在三女的前面,除了被吓坏的掌柜外,没有人留意到亭这瞬间微妙的变化。
“官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客栈上好的厢房就只剩两间,看能不能委屈官爷与几位小姐两人一间。”早吓得不敢直视对方的掌柜战抖的低下头拼了命说。
“说好了,我可不想在于你一间房。”南宫羽梦想起这一路简直在炼狱,喉咙现在还有点沙哑,在与她一起明日肯定要失声了。
“你就以为我想。”就在两人准备再次爆发战争时。
“这样好了,我与郡主一间,亭与公主一间不就解决了吗?”音凝说出这句话,除了亭没有太大反应外,慕容菲与南宫羽梦都惊讶的看着她。
亭之所以没有给反应,是因为她也觉得很合理,毕竟她现在可是挂着驸马总不能抛弃发妻与其他女子同房,况且公主也知道她是女子的真相,也没什么大不了。
而慕容菲与南宫羽梦两人都知道音凝尚未识破眼前的亭非之前的欧阳亭,对她而言宁死都要守护的人,现在却拱手相让怎能让她们不为之惊讶。
“你们看着我干嘛?大家走了一天都累了,快回房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音凝故作潇洒的离开,此时此刻的她怎会不难受,就算知道两人不会发生任何事情都舍不得,却偏偏矛盾的做出这样的选择,连她都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第五十九画
“为什么?”南宫羽梦看着音凝独自离开那孤独的背影,忍不住跟上她脚步的返回房间,关上房门后问她。
“什么为什么?”连音凝也无法相信刚才的决定,没有回头静静的站在房中反问道。
“为什么舍得将她推开?”明明就如此深爱着对方,在得知她离世的消息还义无反顾的追随,无法相信她能说出刚才那番话。
“不舍得又能怎样,难不成要逼她离开,与自己远走高飞不成?”隐忍着心中的悲伤说出了负气的话,其实一直以来音凝都在挣扎想要带着她离开,但她深知即使失忆的亭对慕容菲终究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而她不可以如此自私的将人带走,无论对亭还是对公主而言都是一种无法原谅的行为,她需要等待,就算过程对她而言是一种煎熬。
“还是说你怕她开口选择了慕容菲会让你难过?”南宫羽梦能感觉此刻对方内心的挣扎与痛苦,还残忍的说出真相就是为了让对方诚实面对自己的心,而不要一直忍耐,免得抑郁在心底里最后沉积成痛,“爱的这么苦,为何不放弃,或许能寻觅另一片属于你的蓝天?”
“她就是我的蓝天。”音凝知道南宫羽梦还要说,便先开口堵截,“郡主不必再说了,天色不早还是早点歇息吧。”
厢房仅有一张床,音凝不等对方回应就先上床挨着里面背对外面假装睡下,然心系着苦等了十年的人,就算所有人都告诉她这条路没有尽头,就算路途在荆棘坎坷,就算知道没有结果也要走下去。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的慕容菲和亭是相敬如宾,直到亭坐在房中不停的打哈欠,眼角都快挤出泪水时,忍不住走到慕容菲跟前,“公主,你困不困?”
“我还不困?你困可以可以先睡。”其实房间就一张床,以前亭在都是她抱上床,就算她不在了还有瑶琴和瑶笛这对体贴的丫鬟在,对鲜少外出的慕容菲而言现在连上床睡觉都成为一种困难。
“那好。”说完亭毫不犹豫的将慕容菲横抱起来,放在床上后自个也躺了下来,当然了两人中间还空着很大的空间。
被抱起的那一瞬间慕容菲仿佛感受到了欧阳亭的气息,一样单薄的骨架却替她遮风挡雨,并不宽阔的胸膛却成为她安全的避风港。
“亭?”
“哦。”蒙蒙松松的亭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便回答了。
“我知道你与郡主一起瞒着音凝姑娘真相,但这样好吗?”自从听到音凝跟她将的阿难的故事后,慕容菲真的觉得这女子与其他普通女子不一样,虽说对她有点妒忌,但那份真挚的感情让她都觉得自愧不如。无论出于任何理由她都不希望音凝受到伤害。
“那就不要告诉她好了。”快进入梦乡的亭顺着对方的话回答,其实根本不知道对方在问什么。
“真相终有一天会大白,又岂能瞒得住?”就好像她曾做过一些伤害欧阳亭的事,她一直担心真相会被道破,但偏偏又希望有人能揭穿,其实一点也不矛盾,就好像她对亭一样,明明两人都有感觉却偏偏都有一堵心墙,永远不拆掉它两人永远都不会有任何进展。
听不到对方回应,慕容菲侧过身看着那张冷峻的而熟悉的脸,忍不住伸出食指指腹轻轻划过亭的脸颊,以前一直没有机会如此近距离接触,想不到失去了才有机会,想起今日音凝的故事,女子之间也可以拥有不被世俗认可的爱情吗?
次日醒来除了欧阳亭外其他三女都显得十分疲惫,离开时更未留意到客栈的掌柜已经在昨夜莫名消失,一路上显得慵懒的南宫羽梦一路熟睡也懒得跟欧阳亭斗嘴,害的亭苦闷了一天。
就这样四人平安的来到了久违的京都,虽没有往日的繁华但也并不显苍凉,战争要来挡也挡不住,但日子终究还要过,百姓还要生活。他们没有雄图大志只图两餐温饱足以,而就是那些手握重权的人不安分,破坏属于百姓的那片宁静。
为了照顾同行的三女,进京的时间比预期要晚了许多,亭便让郡主带音凝回驸马府安顿下来,她则偕同七公主慕容菲进宫觐见。
“儿臣拜见父王。”
“不必拘束,都起来吧。”慕容淳抚了抚须笑眯眯接着说,“朕已命御膳在燕文殿设宴替你们接风洗尘。”
“谢父王。”她们到想看看这只老狐狸什么时候露出尾巴来。
宴席上除了皇上与皇后外,连太子慕容熙、三皇子慕容辰和十二公主慕容姬皆有出席,如果说这是一顿家宴人数未免太少,如果不是那么出席的偏偏是他们三人又代表什么呢?
头戴镶金乌沙冠的欧阳亭恰好将额头的伤疤遮盖的天衣无缝,所以慕容淳两父子也没有发现当日的曼蛇宫使者就是她。
可能两姐妹太久没见,慕容姬的座位被安排在慕容菲旁边,而对面的则是太子与三皇子,心思缜密的慕容菲单单从这架势看似乎已经猜到了慕容淳葫芦里卖什么药。
酒过几巡都未见慕容淳谈及有关的任何政事,来来去去都是一些琐碎的家事,而且多次赞扬欧阳亭年少有为将来必成大器等等,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用心。
散席之际慕容姬恋恋不舍的拉着慕容菲多次恳求她留在宫中过夜一叙姐妹情谊,无法推脱下慕容菲也为好先让亭离开。
“皇姐,你这些年都过的好吗?”回到房中慕容姬就迫不及待的问。
“嗯,还可以,你呢?”这些年来又岂能几个字能说完,但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不好。”向来直率的慕容姬从不掩饰,如果不是被保护的太好就是人太天真,比起慕容菲以前如履薄冰的生活不懂得掩饰恐怕早也消失了吧。
“为什么?”
“姐姐走后,留下我一个人好寂寞。”说完又像小时候一样蹲坐在慕容菲膝前,将头伏在她的双腿上。
“我刚回京就听说皇上让礼官筹备你的婚事,阵仗堪比太子大婚,等你为嫁人后就不会一个人了。”
“我不想嫁。”
“为什么不想嫁?”
“到现在连我都还没有知道对方是谁?难道这样的婚姻会幸福吗?”找到哭诉对象的慕容姬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皇上替你选的一定是人中之龙,你一定会幸福的。”慕容菲轻轻的抚了抚慕容姬的头发。
“那姐姐嫁给驸马幸福吗?”
听到对方这么问慕容菲陷入了苦思,她想回答幸福却说出不出口,明明给对方带来了不幸,她又怎能厚颜无耻的接受对方给予的温柔与幸福。
久久未得到慕容菲的回答,姬依旧蹲着抬起了头看着出神的皇姐,“难道驸马对你不好?那家伙欺负你了,让我去修理修理她。”
“不是,她待我很好。”
“那为何妹妹感觉到姐姐的落寞?”
“问题在我,而非她。”当初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她经不起诱惑,轻信了欧阳歌没有将这他的狼子野心告知亭,最终害她葬身大海。
“对不起。”慕容姬则以为慕容菲无法摆脱不了双腿残障的阴影,直接影响到她们两人的关系,“都怪我。”
“傻瓜,我们之间的事很复杂,又岂能怪你呢。”
“如果当初不是我坚持要她去皇姐,可能皇姐现在就不会这般苦恼。”她一直以为欧阳亭最后选择慕容菲是因为听了她的话。
“她很好,真的,如果不是你可能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在遇到比她更好的人了。皇姐要谢谢你才是。”
“你没骗我?”
“没有。”
慕容姬破涕而笑再次投向了慕容菲的怀抱,在这冰冷的深宫中慕容菲总能让她感觉温暖踏实,可能是多年来的姐妹之情。
然而慕容菲就算在喜爱这个妹妹,一想到她是那人的女儿始终有一条拔不掉的刺,想将人推开又于心不忍,可能就是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同样伤害了亭。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公主呢?”一直担心守候在门前的音凝看到亭回来心才安定下来,“皇上为何要召见你?”
“十二公主将她留在宫里没有回来。至于皇上召见我目的就是请我豪吃了一顿。”
“就这么简单,没了?”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音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嗯,没啦。”
结果翌日一大早传来了圣旨,将任命欧阳亭为丞相,并将十二公主慕容姬许配给她。顿时砸开了锅,欧阳亭再次成为风浪尖的人物,大街小巷每处角落都无人不在议论这个人。
她何德何能能得到皇上垂爱,先后将两位公主下嫁。
驸马府内比起激动不已的音凝与南宫羽梦,欧阳亭则表现的十分镇静,看着她们在眼前晃来晃去瞎紧张忍不住说,“你们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你…”南宫羽梦想说你才是太监,又不是真的欧阳亭明明是假冒的,怎么娶慕容姬那身份岂不是要曝光,但鉴于音凝在身边只好将话咽回去。
“那亭打算怎么办?”音凝担忧的问。
“还能怎么办?娶呗,难道抗旨不成。”
“不行。”两女异口同声的说。
“那好吧,推掉吧。”
“不可以。”推了就是抗旨可是要抄家灭族的,两女又再次异口同声的说。
“这也不可以,那又不行,你们到底想怎样嘛?”
“再想想,肯定有办法的。”音凝喃喃自语陷进了恐惧中,任何事情都能触动她神经,曾经失去过一次的她已经不能再承受多一次。
房间内的慕容菲得悉后并未太惊讶,因为就在昨日的宴席之上她似乎已经猜到一二,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已。
反倒是这场政治联姻的主角不知所措,不安跪卧在慕容菲跟前急切的说,“皇姐,我真的不知父皇将我许配给欧阳亭,姬儿从来没想过要夺走属于你的幸福。”
“我知道。”
“我这就去找父王,让他撤回圣旨。”还没等慕容菲反应过来,慕容姬就跑出了房间。
看着对方逐渐消失的背影,慕容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明知道是无力挣扎为什么还会去尝试,就连高高在上的帝皇也不过是一场战役中的棋子,谁也无法置身事外也无法从棋局中抽身。
☆、第六十画
吃过晚饭亭端坐在荷塘上的凉亭之上,不知道为何一时兴起便命人搬来了一把古琴,凉风袭来带着淡淡的荷花清香扑面,宁静的夜晚躲藏在草丛中的虫儿炫耀迷人的歌喉,按耐不住的亭抽出手轻轻拨弄着琴弦,鸣奏的每一个音符都带着一份被遗失的美好。
“亭,你都记起来了吗?”音凝顺着熟悉的旋律来到了这里,黑夜并不能模糊她熟悉的背影,泪顺着脸颊滑到嘴角,温柔的从后面将亭抱在怀里喜极而泣,“记起了我们的曲子。”
“我们的…曲子?”一头雾水的亭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刚才为何奏出那首曲子连她都无法解释,。
“嗯。”音凝在亭的耳边细说,每个字都充满了幸福的回忆,“那时候的的你腼腆,发现我坐在你旁边居然脸都红了。”
说起来已经很久的事了,当时奉旨南下的欧阳亭路过一个小镇误闯进了‘花满楼’之后邂逅了当时的音凝,当时也一同谱下这首属于她们两人的曲。
“现在的我脸皮变厚了吗?”亭处于好奇便问。
“嗯,有那么一点。”音凝轻轻点了点头,下巴刚好低到亭的肩膀,如此亲密的接触还是让亭顿时怦然心动,身体一阵酥软,很熟悉怀恋的感觉但偏偏记不起来。
“那你还记得这首曲子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吗?”
“嗯…”
“‘夜晓寒’。”亭感觉到对方说出这名字的时候环的更紧,好像害怕松手就会失去对方一样,“在没认识你之前每个夜晚对我而言都是如此冰冷,直到有了你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不再像以前那般孤单,这首曲子代表了我过去的终结,也纪念认识了如阳光一般温暖人心的你。”
“凝。”
“嗯。”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以来都瞒着你。”打铁趁热怕如果这次不说以后就没有勇气坦白,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其实我并不是欧阳亭,我不过是她的替身而已,其实我与你一样同为女子。”
“我知道。”对方简单的三个字反倒让亭措手不及。
“你知道?”
“我一早就知道了。”
“怎么会?”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或许就会明白了。”
音凝拖着欧阳亭离开了驸马府,两人驾着马车来到一所碧瓦朱檐的大宅前停了下来,下了马车的亭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音凝也扶下马车问,“为什么带我来这?”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是女子吗?这里就能解开你所有的问题。”
天色太暗亭慢慢的走上台阶,抬头借着皓月看到朱门之上挂着金漆门匾‘丞相府’,不自不觉的推开了那并未上锁的大门,莫名的恐惧感笼罩在心头。对亭而言死亡都并不可怕,让她感到恐惧的是无知。
紧跟在后面音凝似乎感觉到对方微妙的变化心也跟着绷紧,一直以来她都耐心的等待着亭能有一日恢复记忆,即使这辈子都无法记不起来也没有关系,她都会想尽办法留在她身边陪她走完这一生。
世事难料失忆的亭居然再一次一步一步的迈进这场战役的漩涡里,在曼蛇宫的日子让音凝得悉更多有关亭的事更让她方寸大乱。挣扎了很久终于决定刺激亭的记忆,希望她能重拾记忆,能陪她一起离开纷纷扰扰的俗世。
自从欧阳一家搬离后宅子就空置着,没有人打扫屋檐走廊都挂满了蜘蛛网,用手能触碰的地方都是一层厚厚的灰,这里每一处摆设无不刺激着亭神经。
但最后亭却偏偏来到一所看似封闭已久的院落停下来,比起其他院子这里的门显得特别残旧,围墙已经无法阻挡从院子内探出的树木,音凝抬头看虽然门匾上的字依稀不清但从轮廓还是能辨认出来‘寒烟阁’,以前曾听亭说起丞相府的大小事,却偏偏没听她提及过这所阁院,究竟有什么特别。
亭轻轻就踢开了那扇腐朽的大门,杂草丛生的小院未能遮蔽昔日的回忆,瞬间浮脑海是往日童年的点滴,推开房门音凝借着灯笼点燃的屋内仅存的火烛,驱散了黑幕迎来一片光亮。
房间每一个摆设无不流露出一个小女孩对生活的憧憬,可爱的木偶玩具,粉红色的纱帘,还有各式各样的裙子与头饰,虽然所有一切都附着厚厚的灰尘是岁月的印迹。
房间内最吸引人眼球的莫过于挂在正厅中那副画,虽然布满的灰尘但还能隐约的看到画里面一个小女孩端坐在琴前,隔别站着一个清秀的男孩手持玉笛,画面唯美和谐。
亭轻轻的吹开依附在上面的灰尘,想伸出的手最后僵持在半空,连她都没有发现眼泪滑过了嘴角,昔日往事冲击着她的脑海。再次撕裂的头痛让亭无力的蹲了下来,双手抱头隐忍着这沉重的痛。
这场景把身后的音凝吓坏了,立马走到她跟前捉住对方不断捶打头的双手,发觉对方的手冰凉的没有一丝的温度,后悔莫及的音凝深深的自责当初的决定,“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带来的,我不该逼你,我们这就回去,好不好?”
所有的往事泛滥成灾顷刻涌进脑海,试图堵住缺口却不过徒劳,濒临奔溃的她捉狂般的想要逃跑,被心痛不已的音凝及时拉住,“亭,你要去哪?”
却发现回过头的亭那双褐色的灵动的眼眸,开始蜕变成暗红色,而红色越发浓稠最后慢慢吞噬了黑色,心惊胆战的音凝失声叫道,“亭,你的眼睛怎么会?”
丧失理智的欧阳亭狠狠挣脱了对方的双手,夺门而去消失在无际的黑幕里,空旷的丞相府回荡着音凝嘶声裂肺的呼唤,“亭,你要去那里?不要丢下我,快回来,对不起。”
那一夜后南宫羽梦闯进了亭的房间,发现头发散乱的头发蹲坐在房间角落里的亭,丧失往日的活力如同尸体一般让人毛骨悚然,身上的衣服沾染了清晰可见的血迹,顾不得那么多的她追问,“昨夜音凝陪你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你都对音凝做了什么?她人呢?”
纹丝不动的亭依旧蹲坐在角落里,呆滞的表情没有给对方任何的回应。
“你这王八蛋。”南宫羽梦走上前死死的拽着对方的衣领,连手背都露出了青筋,但最后狠狠的将人摔在地上,“要是让我知道你伤害了她,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其实昨晚逃出丞相府的亭醒来就发现自己回到了房间,对于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连她都已经记不清,依稀记得与音凝走进那所小院人后,人就被一股邪恶的力量所支配着她,至于身上的血迹与音凝的下落她真的一无所知。
那一夜后音凝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人知道她去了那里,也没有人知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亭将埋藏已久的失忆重拾,以前曾伤害她的人都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在皇宫逗留了几日的慕容菲最后被接回了驸马府,听说音凝失踪的事,南宫郡主也离开了去寻人的消息。
“皇上下旨让你娶十二公主,你打算怎么办?”慕容菲是担心慕容姬下嫁的驸马同为女子,知道她必不能轻易说服慕容淳改变圣意,唯有让这替身出面拒绝这趟婚事,所以一回来就找到亭。
“圣意不可违之,我们做臣子的又怎可以推托。”端坐在大厅之内的亭身穿一件蓝紫色长袍上盘有蛇形图腾,土黄色内衫立领,没有扎起的长发靠一条黑色丝带所系,额头上的刘海遮过了眉毛,让人感觉阴暗冷漠。
“怎可以?”听到对方这么说慕容菲虽然有点吃惊但还是着急的回应。
“怎么就不可以?”
“你是女子,怎能娶她?”
“我是女子,不是也娶了你吗?”离开了太师椅的亭站了起来,到底的长袍遮盖了双脚,冷峻的脸上嘴角上扬露出阴险的笑容。
“你不过是驸马的替身而已,不要胡言乱语。”慕容菲似乎感受到从对方身上散发阴冷的气息,但还是故作镇定的说,“如若你一意孤行,就不要怪我无情揭穿你的秘密。”
“如果当时你也像现在这样有这般勇气揭穿欧阳歌的阴谋,恐怕现在就不必为这件事烦恼了,不是吗?”亭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但眼眸中却装载着满满的悲伤与恨。
“你到底是谁?”忐忑不安的慕容菲追问,虽然之前曾怀疑过,特别是她许多的生活习性都与亭十分相似时,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但在确认她是女子后又推翻了所有的猜想。
“菲儿,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吗?”亭缓缓的走到对方跟前,弯下腰凑到慕容菲面前,两人四目僵持了好久。
“你是亭?”对方熟悉深邃的眼神让菲无法捉摸到底,拼命摇头想要否认但还是说了,“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以来都没有与你圆房,就是因为我与你一样都是女子。”亭好不怜惜的托起菲儿的下巴讽刺的说到,“这么漂亮的脸蛋,可惜是个瘸子。”
慕容菲挥开了对方的手,“你到底想怎样?”
“放心,现在比起你,我对慕容姬更有兴趣。”重新挺直腰的欧阳亭冷冷的说。
“这是我与你之间的事,不要将她扯进来。”
“你这是在求我吗?怎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
“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姬儿是无辜的,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在你选择了欧阳歌出卖我的时候已经是丧失了存放在我这里的筹码了。”亭指了指已经麻木的心冷冰冰的说。
“你…”慕容菲抬头恰巧与对方视线相接,依旧在笑的脸上挂着那双冰冷的眼,生生的刺痛着她的心,害亭变成这样的不正是她吗?现在又如何有何资格在要求她什么,愧疚让她无法在面对对方。
以前被仇恨遮蔽了双眼的她居然没有发现身边的亭在一点一点的改变,就连她所有的付出也没有看见,这样的她现在还能乞求些什么呢?
☆、第六十一画
“将军,派出去暗杀欧阳亭的人都无一生还。”一位副将跪倒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汇报这一消息给欧阳歌,就算是像他这种身经百战的副将也无法相信,偏偏却是事实,派出去的人手在军营中可谓出类拔萃百里挑一的战士。居然没有伤到对方丝毫就全军覆没,对方究竟是多可怕的人。
“欧阳亭曾受重伤就算痊愈相信武功也未必能恢复如此神速,难道说又是那批可恶的死士在碍手碍脚阻我大业。”恼羞成怒的欧阳歌掀翻了桌子,酒壶破碎溅起的碎片划伤依旧跪在地上纹丝不动的副将。自从被逼出龙城之后欧阳歌脾气暴躁,得知欧阳亭赶赴京都的消息就立马派人前去追杀,“给本将军加派人手,在拿不下她的人头我就那你的,滚。”
原来欧阳亭发狂的逃出丞相府后,被欧阳歌派出去的杀手埋伏,在一处无人的空巷里拦下了丧失理智的欧阳亭,眼看是下手的好机会,没想到却成为他们最错误的决定。那血红的双眸像吞噬他们的灵魂,带着万分的恐惧离开人世,难道还有什么比这种无知的死亡更具杀伤力。
京都的上空乌云密布,大风带起地上的落叶显得好不凄凉,穿的十分单薄独自坐在院中的慕容菲心像被掏空一般坐立难安,对她而言所有的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简直令人无法相信。无论是亭并没有死而且还好好的活在她身边,还是她的真实身份都已经令菲应接不暇,恐怕也是自食其果,当初不是曾屡次欺骗对方,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报应而已。
雨没有任何征兆的卸下来,冰冷的雨水击打在她的脸上已经让人分不清是水还是泪,身上衣衫没有逃过无情的雨,紧贴的衣物让人显得更瘦削,的人紧握的双手狠狠的捶打着椅子的扶手,红肿却没有感觉到疼痛,仰起头嘶声呐喊到,“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公主。”雨幕中孤单的慕容菲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半边脸都被乌金面罩所遮,仅露出冷厉的双眼。
“是你。”慕容菲并没有回头,却已经知道是谁。
“属下奉命来带你走。”
“奉谁之命?亭吗?”见对方没有回应慕容菲冷笑道,“是她让你来杀我的吗?也好,反正是我欠她的,动手吧。”
闭起双眼的慕容菲脑海里净是昔日欧阳亭的种种温柔,特别忆起皇宫中替她挡下的那一刀,就算到了现在过了这么久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一路以来原来对方为了她已经伤痕累累,恐怕现在就算赔上性命也无法弥补这种亏欠。
知道亭命兽来索命,她不恨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继续活着也恐怕再也无法面对对方,死无论对她还是亭而言都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以前的她是那样的温柔,如太阳一般温暖人心,而现在的她如寒冰一样冷。如果世上真的有忘忧草她希望亭能够吃下,最少将她彻底忘记,就不必像现在那样痛苦。却自私的希望自己能记住这个人一辈子。
其实在得知她是女子那一刻,并没有丝毫的厌恶相反有一种莫名的欣喜,此时此刻她才深深体会到音凝当日所说的故事,原来真的爱上一个人,就不会顾及太多,单纯的爱着哪个人足以。本以为这一生也不会在遇到一个令她心动的人,没想到临死才发现原来早心有所系。
“兽,临死前我还有一个请求?”忍受着被雨水击打的疼痛,慕容菲坚持睁开了双眼看着天空,“请你务必好好照顾亭。”
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的音凝醒来已经是晚上,房间灯火通明却无法驱赶窗外狂风中夹着暴雨所带来的寒意,全身乏力还是坚持使尽最后一份力爬起来唤,“亭,你在哪?”
“音凝姑娘,你醒了?”他的出现让房间显得更冷。
“兽,亭呢?”自从对上一次离开京都后,这是音凝第一次在见到兽了,比起他为何这段时间失踪,她更关心独自跑走的欧阳亭现况。
“少主已经回府,请您放心。”
“我要回去找她。”
“可能这段时间你那都不能去,请安心住在这里。”
“这里是那?”
“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为什么你要将我带到这里?”
“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亭的意思吗?”音凝接着追问,“为什么?”
“只要相信她所做的一切都为你们好。”
“我们?”
就在这时候屏风后的慕容菲推着轮椅慢慢靠近,双眼早被一层雾水笼罩,哽咽的说,“音凝妹妹可安好?”
“公主,你怎么会在这?”看到慕容菲的出现更让音凝越发的不安深知亭害怕孤单,而她知道慕容菲在亭心目中的地位,现在居然没有一个人待在她的身边该如何是好。
“兽,求你,就算你把我留在这也送公主回去,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是公主。”激动不已的音凝刚下床结果才发现双腿无力的跌落在地上,还是坚持拉着兽的衣摆。
“将公主送过来也是少主的意思。”兽弯下腰将地上的音凝抱起来放了回床上,她之所以四肢无力跟心情有很大关系,体质已经不好跌宕起伏的心率更造成她出现昏厥与麻痹的现象。
将人放下手兽也很识相的离开,留下公主与音凝两人互相抚慰,希望她们能尽快适应少主的突变。
原来兽对两女隐瞒了一个有关亭的秘密,当时亭之所以在寒烟阁癫狂要追溯到她的童年。记得那年亭也就八岁大,与很多的夜晚一样平静,而她却挥舞着一把百斤之重的利,瞬间将寒烟阁内伺候下人一个不留都残杀掉,如果不是欧阳志及时赶来制止她,恐怕要血洗整个丞相府,到至今兽还是清晰的记得少主那双灵动的眼睛慢慢蜕变成血一样的鲜红,就算历经生死的他都望而生畏。
当年爱妹心切的欧阳志连夜将尸体处理掉,等欧阳亭第二日醒来还骗她说下人太久没歇息,都放她们回家探亲。
“哥哥,我昨日发了一个噩梦。”那时候稚嫩的欧阳亭害怕的拉着欧阳志的手,没想到被对方潜意识的挣脱掉。
“对不起。”欧阳志重新拾起了亭的小手,“那丫头昨晚做了一个什么噩梦?”
“哥哥为什么要挥开亭儿的手?”天真烂漫又带着点执着的小鬼继续追问,“哥哥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害怕?”
欧阳亭将她昨夜将院里伺候的下人杀死的噩梦告诉欧阳志,因为她潜意识中似乎察觉到那并不是一个噩梦。而她怕真的将事情说破后,欧阳志会遗弃她。
这些年来她都一直害怕会随时变成当日的恶魔,所以就连睡觉也没不敢太踏实,担心会伤害到一些不想伤害的人,做出一些后悔莫及的事。
自从认识音凝还有慕容菲之后,发觉两人都紧扣她的心弦,这种感觉从欧阳志失踪后就一直都没有过,所以她很珍惜这两个人,即使自己受到伤害也不忍心让她们受到丝毫损伤,这也是解释了为何对她们两人都若即若离,志的失踪让她再也无法承受一次的失去。
其实当她获悉爹爹有意将欧阳家未来传承给堂兄欧阳歌的时候,她觉得肩膀的担子突然卸下来,三年来从未觉得如此轻松,她打算离开因为她知道留下来只会成为爹爹绊脚石,就在南宫翎被杀而她被嫁祸躲在荒宅之内就打算离开,虽然心有不舍但有一种睿智叫懂得放手。
“少主明明知道设计陷害你的是欧阳歌,为什么还要离开?”原来一早欧阳亭已经得悉这一切幕后的黑手就是垂涎欧阳家的欧阳歌,而且从探子口中也得知慕容菲与欧阳歌走的很近,恐怕她也一早知道欧阳歌的狼子野心。
曾多少次旁敲侧击的希望从慕容菲知道真相,不是为了守住而是为了得到,得到莫容菲的真心,却一次次的被她避开了,但她并没有责怪对方。
“我不擅长王者御术,争权夺利也非我所好,闲云野鹤无拘无束才是我的挚爱。欧阳歌无论对爹爹…还是…对公主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们需要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替他们遮风挡雨,而不是我。”亭似乎也察觉到慕容菲对她的吸引愈发强烈,如果不马上抽刀断水怕水更流,毕竟她觉得无法给对方幸福。
“少主。”兽虽然不懂感情,但还是能强烈感觉到他们少主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所散发那深深的伤感,需要对自己多狠心才能说出刚才那一番话,被家人遗弃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而亭偏偏能如此平静的说出来,兽忍不住劝道,“那少主至少也带上音凝姑娘一起离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虽然你与哥哥对当年的事只字不提,但又岂能瞒得过我。最近梦魇缠身,与当年感觉十分相似,怎能将音凝带在身边。”撇开身为女子的亭没有把握给对方幸福,就连保护对方周全的基本要求都无法承诺,又岂敢轻易带上对方,“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再次丧失了理智,而她们两人又不幸的在我身边,你千万一定要将她们护送到安全的地方,绝对不能让我找到她们,知道了吗?”
“遵命。”
其实对亭而言慕容菲与音凝在她心底都占据了一席之位,只是至今她都还无法看清自己的心罢了,害怕失去而止步不前是她解不开的心结。
☆、第六十二画
身着紫铜色绣金官袍头戴乌沙攀龙冠的欧阳亭奉命入宫觐见,“臣,拜见皇上。”
“爱卿无须多礼,朕的两位公主都要下嫁给你还这么见外,跟她们一样叫父王就可以了。”慕容淳离开了位置亲自下来将还跪在地上的欧阳亭扶起来,却发觉对方手足异于常人的冰凉,便也马上松开了手。
“不知道父王传召儿臣所谓何事?”从进门到现在亭都很规矩守着君臣之礼,并没有因为慕容淳显得格外客套而变得热情起来,依旧摆着那副冷冰冰的脸一时间也让人捉摸不透。
本打算与对方商议联盟一事的慕容淳也为好先搁在一边,笑容满面的拉家常说,“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与姬儿大婚的事宜。”
“公主婚嫁之事一向都由礼官操办,父王对十二公主也未免太宠爱了。”回想起当年慕容菲嫁给她的时候,就没见过宫里任何一个人像现在一样紧锣密鼓的筹备,更别提皇上亲自召见,是慕容菲太不受见还是说十二公主太被关注。
“毕竟姬儿是皇后唯一的女儿,朕理所当然的要多操点心,对吧。”差点哑口无言不免汗颜,一时口快将南宫雪搬出来挡一下。
“父王所言甚是。”欧阳亭也适可而止并没有死缠烂打。
“朕是想既然驸马已贵为丞相,那日后就搬回来京都,住在附近就算日后皇后思念公主探望起来也方便,你说呢?”旁敲侧击的想让欧阳亭入赘,目的就是方便操控她手中还剩一半的龙威军。
“家父年迈身体也大不如前,做人儿女也希望能伺候左右略尽孝心,相信皇上能理解。”道高一丈魔高一尺,知道对方意不在此,看穿对方心思的欧阳亭便继续说,“南宫家狼子野心人人得以诛之,就算儿臣回到属地也必定协助父王歼灭这□臣贼子。”
不知道欧阳亭是故意吊慕容淳胃口还是担心他不放人,不过可以肯定最后一番话说中了对方的心思,听完慕容淳脸上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也没强求让欧阳亭搬回来,拍了拍她肩膀说,“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欧阳家果然世代忠良是朕的左膀右臂。”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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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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