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成亲,后恋爱 作者:伏鸾
第3节
欧阳兮撇撇嘴,有些不屑的说道:“你家少爷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荡着秋千,吃着葡萄,再来一壶小酒。嘿嘿,这日子过的,真是会享受啊。”
秋千这个东西欧阳兮也只在自家小区楼下的健身设备里见过,与眼前这个小巧却精致的比起来,那些个金属疙瘩真的是丑到家了。她高兴地穿过亭子飞奔上去,到了眼前才看见,那秋千座上还贴心的铺着几层垫子,用手摸来异常柔软。
欧阳兮一屁股坐了上去,身下触感果然如想象般柔软舒适。她满意地眯着眼睛笑了笑,脚下用力一蹬,身体立时随着秋千轻轻地荡了起来。
墨雪依然面带微笑站在一旁,手轻轻地抓着秋千绳帮她荡着,说道:“不敢瞒少奶奶,这个秋千其实是少爷做来供我玩耍的。这架葡萄也是,她知道我爱吃,就闹着玩似地在这里种了几株,还说搭起架子来既漂亮还能遮阳,好得很。”
这主仆两人的感情果然是出奇得好呢,欧阳兮心下立时有些小小的触动,嘴上却口不对心地说道:“你家少爷真是闲得没事儿干了,这葡萄想吃了随便出去买就行了,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自己种嘛。”
墨雪笑了笑没再接话,欧阳兮荡了一会,新鲜劲过了便觉得有些无趣,刚想起身离开,却见不远处正有一人朝着她们这个方向走来。
来者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上下的青年,身材颀长,着一袭朴素的青衣,右手背在身后,左手似拿着一卷书册,他此时正边行边不时低头望两眼,口中喃喃自语,俨然一个饱读诗书的书生形象。
欧阳兮心下立时好奇起来,指着那越行越近的人低声问道:“那个人是谁啊?”
墨雪也早已注意到了那正走过来的人,当下低头贴着她耳畔回道:“这个就是我刚才跟您提过的二爷家的文少爷了。”
“文少爷?”欧阳兮眼中兴奋:“看起来还蛮帅的嘛。”
虽然自身是一个资深的les,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赏心悦目的人,不论是女人还是男人,人心里还是自然而然会流露出欣赏和喜爱之情的。只是这些爱与感情无关,只出自本身的条件反射,用一词概之,就是,花痴。
这样想着,那个墨雪口中的“文少爷”已经走到两人身前。头刚刚从书本中抬起来,钱文轩看到面前的两人也有一丝惊讶,只是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嘴角露出一丝淡笑,向着欧阳兮躬身一揖说道:“原来是弟妹在此游玩,文殊刚才一时没有看到,差点不小心撞到你们,真是失礼了。”
欧阳兮看着眼前文质彬彬的人,面色白皙,眉目清浅,似乎生来自带一股淡然气息。她有些手忙脚乱的从秋千上下来,回想着之前在电视中看到的场景,随意回了一礼:“堂兄好。”
墨雪也低头弯腰行礼道:“文少爷好。”
钱文殊脸上依然带着深浅适中的笑意,抬手只轻轻一搭欧阳兮的衣袖,说道:“弟妹无需客气。”又随意的望了望周围,问道:“怎得小宝不在吗?”
“小宝有事出去了,”欧阳兮想到钱小宝拒绝带自己去妓院“长见识”,心下依然有些愤愤不平,没好气地说道:“我实在无聊就叫墨雪带着我四处看看,刚好走累了,就在这里歇一下。堂兄这是要去哪儿?”
钱文殊扬了扬手里的书卷:“屋内闷热,读书有些倦了,来这花园中走走提提神。”
“哦,原来堂兄还是个大才子呢。”欧阳兮努力在头脑中搜刮可以夸人的词汇:“一看你这样子就是才高八斗……呃……学富五车……”
钱文殊一时失笑,继而做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原来我在弟妹心中的形象竟是如此高大。”
啥?哪儿高大了?她就那么顺嘴一说。文绉绉的堂兄也会开玩笑?话说古代读书的不都是呆子么?
欧阳兮被堂兄的冷笑话给冻了一下,正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她的“救星”钱小宝同志恰巧走了过来,看到三人立在这里面面相觑的样子,心下觉得有趣,上前问道:“干什么呢你们这是?”
“哦,原来是小宝回来了。”钱文殊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笑说道:“为兄在这园里里闲逛时偶遇弟妹,便随意聊了两句。现下既然你已经回来,想必小两口之间该有许多体己话要说,这便告辞了。”说完随意挥了挥手,转身顺着原路回去了。
欧阳兮闻言冲着他的背影也挥了挥手,说道:“堂兄再见啊。”
钱小宝看着她浅笑倩兮的脸,轻摇折扇一脸揶揄地说道:“怎么?只见了一面就被我堂兄的风采折服,竟这么迫不及待地就约着下次再见?再说,你相公我也算得上是风度翩翩,貌若潘安了,这么好的条件,你还不满意么?”
欧阳兮无语望天:我跟这群古代人可怎么沟通得了啊。再见就是一个礼貌用语好不好,怎么从钱小宝的嘴里说出来就感觉自己像个淫-娃荡-妇似的,在背着相公会情郎呢?她一脸蔑视地瞪了钱小宝一眼,说道:“就你这样的还貌若潘安?你脸皮这么厚,你妈知道吗?”说完,悄悄翻了个白眼,这才继续解释道:“而且,这个‘再见’呢,只是我们村里的方言,两个人分别的时候都可以这么说,至于会不会再见面,那根本就不是重点。它纯粹就是一个礼貌用语,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ok?”
“欧克哎?”钱小宝收起折扇,一脸迷茫。
“呃……这个……”
“还是你们村的方言是吧?”钱小宝一脸了然,眼睛微微瞄了她一下,淡淡地说道:“那算了,你不用解释了。”
“总之,我对你堂兄可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你大可不必乱吃飞醋!”欧阳兮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钱小宝闻言,笑眯眯看着她问道:“吃醋?何意?”
啥玩意儿,古代连这个词语都没有吗?那这个我该怎么解释呢?欧阳兮绞尽脑汁才开口说道:“吃醋就是……”
钱小宝却再次悠哉地打开折扇晃了晃,说道:“我不是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而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吃醋?”
切,原来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啊,不早说?欧阳兮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这才不情不愿地说出心内的想法:“这么介意我会不会跟别的男人见面,那还不是吃醋?”
“哦,难不成我喜欢你?”钱小宝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问道。
“怎么,难道不是吗?”欧阳兮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看着钱小宝继续说道:“不喜欢我还死乞白赖非要娶我啊。”
“我说小姐,”钱小宝再次合上折扇,上前轻抬起欧阳兮精巧的下巴,说道:“你该不会忘了我的真实身份吧?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
都是女人怎么了?我本来就是喜欢女人的啊。欧阳兮在心里不服气的辩解,却始终没将这话说出口,倒是钱小宝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再说了,瞧瞧你,啧啧,又土又怪,粗鲁还财迷得紧,我怎么会喜欢你?”
“你!”欧阳兮一时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屏息细想了片刻,指尖轻点她的鼻梁,大声说道:“我告诉你,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要不是被人表白,她至于跑这儿来么?想到这又有些不忿:“本小姐貌若天仙,配你可是绰绰有余了!”
“呵呵,貌若天仙?”钱小宝意义不明地望着她笑了笑,复又将折扇打开,随意扇了两下,上下打量她一番,说了一句:“君颜甚厚,汝母知否?”
未待欧阳希回应,又转身对着墨雪说道:“雪儿,叫厨房送碗冰镇酸梅汤到我房里!”这才抬步悠悠然离去了。
靠!欺负她没文化?欧阳兮看着钱小宝的背影忍不住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粉拳紧捏才没有开口大骂。气质,注意气质!本小姐才不跟你一般见识,哼!这样想着,跺跺脚,跟在钱小宝身后离开了花园。
只有墨雪还留在原地有些纳闷的想:怎得少奶奶村里那么多方言她都没听说过呢,只隔了这么十几里地,文化差异也没有那么大吧!
☆、第15章 贵客
一辆由三匹白色骏马牵引着的豪华马车正行驶在杏林村通往永山县城的路上,两只镀金的车轮翻滚在满是沙尘的土地上,发出一阵沉闷的辘辘声。午后的日光照射过来,这车厢四周包裹着的金黄色绸缎顿时绚丽的有些刺目起来,厢顶两侧垂下来的珠帘中,混杂其中的金色铜铃随着车身的摇摆和不时吹拂的微风,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似鹊唱又似莺鸣,听来着实动人。
恰有调皮的风儿正不经意间挑开那被一帘水蓝色的绉纱遮挡的窗牖,但见这厢内的奢华程度比之外面又更胜了一筹。厢壁四周均被上等的丝绸装裹,而这丝绸之上,更有一副金线绣制的百鸟朝凤图,每只鸟儿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这厢内空间极大,紧邻厢口的两侧各设一席软塌,中间用特殊方法固定一几,这茶几通体黝黑,凑上前细闻,尚有阵阵独特木香扑鼻而来。
欧阳兮侧卧在软塌之上,与一几之隔的钱小宝遥遥对视了半响,这才收回目光,“啧啧”叹道:“败家,真是败家啊!这马车不就是一个出行的代步工具嘛,找几匹好马跑得快些就行了呗,装饰的这么豪华有什么用,纯粹是白白浪费钱!”
钱小宝倒是对她的说辞十分不以为然,倾身向前从茶几上摆放着的盘子里拈起一块豆绿色的糕点,轻轻抛向口中,细细咀嚼两下,这才随意打量一番,有些不屑地说道:“这辆马车是咱们府上最朴素的一辆了,还是我为了你的回门特意选的,省得太过招摇了,被村里的人嫉妒你。”
“呦,要真这么说,那我还得谢谢大少爷您的贴心了?”欧阳兮酸溜溜地说完,又低头看着这车厢里铺着的长毛地毯,以及身下软塌上触手光滑细腻的锦缎,不满得撇了撇嘴,心中暗道:就这还是最朴素的?唉唉唉,看来自己和这人的价值观是永远不可能站在一条平行线上了。
她心中郁结,便干脆伸手过去将整盘糕点端过来抱在怀中,狼吞虎咽地先吃下去四五块,又故意炫耀似地瞪着钱小宝扬了扬眉。
钱小宝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斜斜半卧在塌上,左手肘抵着床面支撑身体,右手打开折扇晃了晃,看着她一脸笑:“怎么,刚才在你娘家那么大一桌子菜都没喂饱你?”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欧阳兮一听这话,心中有股怨气蹭蹭地往上冒,望着钱小宝气鼓鼓说道:“你还有脸说,我说你是不是嘴上抹蜂蜜了,看看刚才在我家时候的那个样子,真是极尽阿谀谄媚之言,都快把我听吐了。也就是我爹娘好骗,被你哄得眉开眼笑的。”
“哎?娘子此话差矣。你的爹娘就是我的岳父母大人,我哄他们开心完全是在尽孝道,怎得就成了阿谀奉承了呢?难道娘子待字闺中之时就没有以说笑之词逗弄过他们吗?”
“那能一样吗?你说的那些都是假话,胡说八道的好不好?”
“假话?”钱小宝饶有趣味的望着她:“是说你娘保养得宜姿色犹存算假话,还是说你温婉大方贤淑得体算假话?”
“你!”欧阳兮被这话噎得一时无语,再次败下阵来。但看着钱小宝那得意的笑脸心中实在怨气难消,不觉脱口问道:“都是说的真话是吧?那你怎么不把你成亲第二天就跑去逛妓院的话说给我爹娘听啊?”
去就去了,关键是为什么自己“苦苦哀求”都不肯带着她去?!
钱小宝将折扇合起,轻抵着下巴望着她:“我也不是不能说啊,但若我真的这般说了,那还不将他们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也不知道你又该去怪罪谁了。”
再次被轻松ko,欧阳兮心中的气越发不顺了,这个该死的钱小宝,生来就是为了挤兑自己吧!
却不想这话题一旦被重新挑起,钱小宝却像终于是在这段无聊的旅途中找到了“称心如意的玩具”般,再也不肯轻易放下。她想起那天欧阳兮死缠烂打的劲头,依然有些难以消化。
“说起来,我这个‘男人’去逛妓院在大家眼里也最多是不齿罢了,你一个小女子,哭着喊着要随自己的相公同去,不知被人看到又该作何感想?”
“什么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不知道吗?妓院哎,一水儿的大美女,我去开开眼界有什么不行的?再说了,怕别人说三道四,我可以跟你一样啊。”欧阳兮一直认为古代□□都是颇有才情的女子,与风尘是不沾边儿的,尤其是花魁级别的。好不容易有了穿越的体验,她当然想见识一番。
这番话说完,她目光审视地上下打量钱小宝一番,心道:你钱小宝长得这么妖孽扮个女装都不会被人识破,那这对我来说岂不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就你?”钱小宝略带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从身高上就不行吧?”
“不就是矮点儿吗?难道你们这里就没有个子矮的男人?”欧阳兮双手叉腰,不服气的辩完,细想一番,又加上了一句:“大不了我粘上两撇儿小胡子啊,看起来就更像了。”
钱小宝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这人是有多想去妓院啊,什么招儿都想得出来,当下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还真的是色胆包天。”
“好色怎么了?食色性也。实话告诉你吧,好色是我的第二大优点。”欧阳兮说完,有些沾沾自喜地看着钱小宝: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这回该带我去见识一下了吧?
钱小宝闻言险些又憋出一口老血,她头一次听说好色是个优点,还是个排第二的。于是下意识地开口问道:“那你第一个优点是什么?贪吃?”
欧阳兮终于有机会面带嘲讽地看了钱小宝一眼,这才俏眉一扬,得意地说道:“是爱钱好不好?你傻啊!”
其实说起来欧阳兮的家庭条件也算可以,不愁吃不愁穿的,可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对金钱如此的热爱,从小就爱攒钱,一直到大学,存款都超过五位数了,连她爸妈都不知道女儿有个小金库。可惜的是,她“死”得太过突然,都没来得及把□□的密码告诉爸妈。这下好了,全都成泡沫了。
钱小宝听她这么一说,马上想到她之前抱着一箱银票睡觉还傻乐的情景,当下见怪不怪地附和道:“还真是,我怎么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怎么样,那你是不是同意带我一起去逛妓院了?”欧阳兮两眼放光,望着钱小宝满怀期待地问道。
钱小宝闻言低头细想一番,回道:“过几日我要出门一趟,便由墨雪伺候你吧。你若想去‘长见识’也可以,务必带着墨雪,她跟着你我也放心。不过,所有的开销你自己负责。”
“真的?”
欧阳兮一听这话差点儿没高兴地蹦起来,她喜笑眉开地看着钱小宝,点头如捣蒜:“好啊,没问题。”她虽然爱钱,但却并不是守财奴,钱这个东西,有出才有进,挣了还不都是拿来花的,更何况自己现在这些钱挣得如此容易,花多少都无所谓啦。不过兴奋一过,她又想起刚才钱小宝好像是说要出门,于是便问道:“你要出门啊?去哪里?”
钱小宝道:“去各地巡视一下产业,例行公事而已。”
巡视产业?还去各地?那不就是可以四处去吃喝游玩了?这个听起来不错唉!这样想着,欧阳兮假装不经意的开口问道:“我们才刚成亲,你出门那么长时间,不带着我吗?”
钱小宝却不知道她内心正打着什么样的小算盘,有些困惑地反问道:“我是去做事,又不是玩,带着你做什么?”
带着我难道就不能做事了?兴许你不会做的事我都能帮你做呢,姐姐可是从几千年之后的现代社会穿过来的,懂得可比你多的不是一点半点。再说了,你去做事,我去玩,咱们谁也不耽误谁啊。搭个伴而已,这么小气做什么?
这样想着,欧阳兮漆黑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目光带着一丝狡黠说道:“呃……是这样的,我们村里有个风俗,刚成亲的两个人要专门腾出一个月的时间出去旅行,这样才会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哎?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钱小宝一个翻身而起,改躺为坐,笑意盈盈地看着欧阳兮:“我只是觉得奇怪,既是村里的习俗,怎得刚才席间不曾听岳父岳母提起?”
“啊?没提吗?”欧阳兮只得装傻充愣:“那估计是……看到你这么出类拔萃的女婿心里高兴,一时忘记了吧?”
“哦,是吗?”
“嗯嗯,当然,怎么你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欧阳兮硬着头皮答完,自己也有些心虚,再次伸手抓过两块糕点塞进了嘴里,却不料吃的有些着急不小心噎住了,她脖颈轻扬,那点心却堵在喉咙迟迟咽不下去,钱小宝看她那窘迫的样子,扑哧笑出了声,却仍然好心的递了杯清茶上去。
欧阳兮手忙脚乱的接过来一阵猛灌,又拍着胸脯好一阵敲打,这才将堵着的点心连同颈间那口气一起顺了下去。
钱小宝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早已笑地趴回榻上,肩膀抖动,乐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欧阳兮不满地瞪着她,心下对自己刚才的行为也觉得有些羞赧,不觉还是转开视线看窗外的风景去了。
好在,两人打打闹闹时间过得也快,过了不多时,二人便回到了县城内。
马车行到钱府大门停下,守门小厮手脚利落地请了少爷少奶奶下车。钱小宝欧阳兮今日回门也是起了个大早,虽说路途并不是太远,但马车里到底比不得床上舒服,二人正打算回东院再睡个回笼觉,钱府的大管家却在此时迎了上来:“少爷,有位姓怀的公子来了,说是您的旧友,您大婚时他有事脱不开身,给您赔礼来了,现下正由老爷陪着呢。还请少爷少奶奶先去正厅一趟。”
钱小宝一听这话,刚才路上积攒的兴奋欢快马上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般,瞬间就冷却了下来。该来的终归还是躲不掉的,她眉头微皱,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头若有所思看向欧阳兮。本想直接吩咐她先回屋里休息,但转念一想,那人这次前来估计主要便是来看她的,依他的性子,如若见不到怎么可能轻易地善罢甘休。与其在毫不知情下胡乱猜测他的下一步行动,还不如现在大大方方前去试探一下他内心的想法。
这样想着,她转头对着欧阳兮吩咐道:“这个客人身份尊贵,待会儿过去了,千万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欧阳兮看钱小宝这么郑重其事地叮嘱自己,只当是生意场上的大客户呢,钱小宝赚钱她多少也能沾点儿光啊,当下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回道:“放心吧,既然是大客户那可是给咱们送银子的财神爷,我怎么舍得得罪呢?”
钱小宝心内失笑,一时无语:自己怕是高看了她,眼前这人啊,除了钱,估计没什么能入得了她的心她的眼了。
这样说着话,两人很快便到了正厅。尾随在身后的管家疾行两步,先行跨进屋内,朝着端坐主位的钱老爷一施礼,报道:“老爷,少爷和少奶奶来了。”
钱老爷颔首待要回话,客位上一个年轻男子闻言却先起了身,目光有些热切的盯着刚进门的钱小宝看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小宝,你回来了!”
钱小宝先是冲着那男子行了一礼,这才对着钱老爷说道:“爹,我们回来了。”
“哦,好,此行还顺利吧?”钱老爷原本还想大概了解一下她二人此次回门的情况,但想着有客人在,便又截住了话头,说道:“既然你们回来了,就先好好招待一下怀公子吧,回门之事稍后再谈。”
钱小宝点头应下,钱老爷便也起身走了下来,路过那怀公子身边时,稍有些歉意地笑了一笑:“府内鄙陋,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怀公子莫怪。你们年轻人叙旧,老夫就不在这碍事了,先走一步。”
那年轻男子当下便回了一礼,语气清浅地说道:“伯父慢走。”
钱老爷笑了笑,这才转身走了。他们钱府家大业大,自己年轻的时候游历四方,各处经商时也是见过不少达官贵人的,但眼前这位年轻公子,虽然刻意收敛,但却依然难掩周身的凌厉之气。衣着看似简单,却处处透着不凡,眉宇之间英姿勃发却又贵气逼人,实在不是个简单的人。虽然不知道小宝为什么会与这样的人有交集,但年轻人做事自有他们的套路,自己也不便多问。于是,他也只在路过钱小宝身边时拍了拍她的肩膀,之后便径直出了厅堂回屋去了。
钱老爷和管家的身影刚一消失,欧阳兮便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道目光,如芒刺在背,让人很不舒服,她有些不解地顺着这目光望去,果然就见到那位怀公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过不同于刚才面对钱小宝时的热烈,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审视的,甚至还带着些怨念。
这什么情况?他们又没有见过,初次见面就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却又是为了哪般?这样想着欧阳兮便也有些报复性的将视线定在了对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别说,这位怀公子长得真心不错,乍一看便觉身形俊朗,英姿飒爽,仔细端详,那眉眼虽不若钱小宝这般精致漂亮,但是男人的帅和女人的美本来就是不同的。剑眉星目比之凤眼弯眉不只多了些阳刚之气,也更加立体强势,高挺的鼻梁配上微抿的薄唇,在古铜色皮肤的映衬下更觉英气了几分。
那怀公子被欧阳兮这样盯着看了半响,心内早已十分不耐,面上却强装着镇定,收回视线面向钱小宝笑道:“小宝,你怎么也不帮我和尊夫人之间做一下介绍?”
钱小宝淡淡应道:“贱内欧阳兮,区区一介平民,普通女子,身无所长,也没什么好介绍的。”
“哦,原来她这般入不了你的眼。我看也是,此女子姿色平平,乍看也没什么过人之处,这样的女人,实在是配不上你。”
怀公子悠悠然说完,便又一瞬不瞬地看着钱小宝想听听看他有什么回应。钱小宝尚未作答,欧阳兮倒是忍不住了,什么叫我入不了她的眼?别人说的这是场面话,随便说来客气一下的你听不出来吗?这是什么智商啊,亏得长得还人模人样的,怎得脑子这么不灵光啊?当下早已忘记了钱小宝之前的吩咐,张口说道:“哎,我怎么配不上她了,我还觉得她……”
她想说她觉得钱小宝还配不上自己呢,怎料话未说完,那怀公子一道凌冽的目光忽地射了过来,语气冷冷地说道:“不止长相平庸,还如此没有教养,男人说话岂由得你一个妇道人家插嘴?!”
“我……”欧阳兮刚想反驳回去,钱小宝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藏于身后,面上挂上了进门来的第一个微笑,对着那怀公子说道:“怀兄莫怪,她是家中独女,想来自幼被惯坏了,这才一见外人便失了规矩。”
怀公子闻言,眼睛危险地眯起,凌厉之色虽稍退,不悦之情却又起:“我是外人?是之于她还是之于你?”
钱小宝心内苦不堪言,面上却只得强颜欢笑,昧着良心答道:“自然是之于她。”
怀公子这才一扫之前的满脸阴霾,上前拉起钱小宝的手,旁若无人般说道:“我就知道,我在你心中是不同的。”
这又是什么情况?欧阳兮不觉有些看傻了眼,这怀公子应该是男人没错吧?钱小宝虽说本身是女人,但是根据她的说辞,除了父母、墨雪还有几个贴身侍卫之外,全天下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啊,那么她在这怀公子眼中应该也是个男人才对。一个男人大刺刺地看着另一个男人深情表白?这又是上演了一出虾米戏码?她有些风中凌乱了……
☆、第16章 暧昧
钱小宝右手半握,抵在鼻尖轻咳了一声,状似无意般缓缓收回了被慕怀瑾握着的左手。
掌间温润的感觉瞬间消失,慕怀瑾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失落,面上带着一丝伤感再次望向钱小宝:“你就这么讨厌我,连这样简单的接触都吝于给我?”
男女本来就授受不亲好不好?不想被你占便宜难道不是正常的吗?欧阳兮鼻间发出一声轻哼,有意无意的瞪了他一眼。
慕怀瑾稍稍压下去的怒火猛然之间燃得更盛,他转头一言不发的望着欧阳兮,眸色渐深,面上看着虽依旧平和,周身却突然多了些狂躁的气息。钱小宝暗道一声“不妙”,心知他这是动了杀机,连忙拉过身后的欧阳兮向着门口的方向轻推了一把,吩咐道:“我突然想起今日出门前忘了喂花园的锦鲤,我那些鱼儿可金贵的很,要是饿出个好歹可是要心疼死了,赶紧去帮我喂食一下。”
什么鱼儿一天不吃饭能饿死啊?欧阳兮翻了个白眼,心中虽然知道钱小宝是在帮她,但也实在对她匆忙之中想出这样糟糕的理由而有些嗤之以鼻。
“相公莫急,娘子我现在就速去帮你喂。”欧阳兮拿着腔调像模像样地回了一句,想了想又十分不愿地向着慕怀瑾行了一礼:“那兮儿就先行告退了。”这才故意一步三扭地出门去了。
做戏要做全套,出了厅堂,欧阳兮还真溜溜达达地去了后花园的池塘喂鱼。一想起临出门时那个怀公子的视线还像要杀人似的恶狠狠钉在自己身上,她就浑身不自在。想她欧阳兮身在现代时怎么都算是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一枚,在那个颜值至上的社会里经常被不少“狂蜂浪蝶”追捧,说起来也是个“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即使不小心穿越来了这个朝代,欧阳夫妇和钱府上下的人亦都待她亲切有加,何时碰到过像那个怀公子这般“虐待”过她的人?
想起莫名其妙就被个陌生男人劈头盖脸数落了一顿,自己不过是想辩解一句,就被那人贬低的连地上的泥土都不如,欧阳兮心头顿时无名火起,一边把手里的馒头渣碾成粉末扔进池塘,一边恨恨地念叨:“说我没教养?才第一次见面就出口骂人的那个才是真的没教养好不好?老虎不发威,你就拿姑奶奶当y欺负是吧……”
这边,钱小宝刚刚送走了那位贵客,站在府门外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眉头微蹙,心下顿时有些忧虑起来。自己不过是成个亲而已,他便不顾一国之君的身份,丢下国事,巴巴地跑来质问,全然不管此举会不会给朝臣们造成困扰,会不会因此耽误了朝中重事。还是说,真的如慕怀珺所言,现在朝内的大臣们俱于他的淫威,已经不敢对他的行为做出任何评论了?若当真如此,那这朝堂之上除了众口一词的奉承和阳奉阴违的阿谀,还能剩下什么?他真的这样独断专行的话,这国家在他手中不知要发展成个什么样子。
钱小宝眉头紧锁,无意识的将折扇在手中开开合合的折腾了几回,想起慕怀珺带着警告意味的话语,以及刚才那人临出门时不经意间饱含深情的一瞥,心中愈发焦躁起来。那时的自己并不能清楚的了解对他的心意究竟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还是仅仅限于兄弟之间的友情,而他碍于两人同是男性的这种性别牵绊和伦理束缚,迟迟也未曾表达真正的心意,加上自己的身份又不能轻而易举暴露,也便这样顺水推舟随它去了。
大概这世间之事均是如此,从来“得不到”和“已失去”这两样东西永远会夸大人或者事本身的价值。如果那时不顾伦理果断的在一起了,也说不定他们的爱情都走不到今时今日。
这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想着,不知不觉间猛一抬头却发现已走到后花园。欧阳兮此时刚好将最后一把馒头屑撒进鱼塘,耳畔听到有脚步声走近,还以为是这园子里修剪花草的下人,于是头都没抬,只大声嚷嚷道:“来的正好,再去帮我拿点儿馒头过来!”
听到她这声中气十足的吩咐,钱小宝本来有些阴霾的心情顿时明朗起来。起初的时候自己还曾怀疑这来历不明举止怪异的人是慕怀瑾派来监视自己的,可刚才看那人瞧见她时的表现,很显然不是。不过想想也是,就冲着欧阳兮那心无城府大大咧咧的劲儿,这天下有哪个主子敢放心将差事交给她做啊。
这样想着,已踱步到了她身边,钱小宝浅笑着出声道:“府内这么多下人,何以定要让为夫去帮你跑腿呢?”
欧阳兮听到她的声音先是一惊,随后双手叉腰转身注视着她说道:“哎呦,那请问府内这么多下人,何以非要让娘子我来帮你喂鱼呢?”
“哈哈,”钱小宝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反应敏捷牙尖嘴利,也算是眼前这人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了吧?她顿时心情大好,倾身向前贴近欧阳兮,双臂张开将她环住,手掌牢牢抓着她身后的栏杆形成包围状,随后浅笑着贴到她耳边低语道:“我现在倒真的有些后悔让娘子来喂这些可怜的鱼儿了……”
猛然变得狭小的空间不知怎的突然让欧阳兮有些局促起来,钱小宝说话时吐出的气息轻轻扫着耳垂,不经意间就引起一阵酥麻的战栗,欧阳兮瞬间就莫名的红了脸颊,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结巴起来:“我……我喂的……怎么了……”
钱小宝看着眼前突然绯红的俏颜,逗弄之心更盛,悄悄将身体贴的更近,说话间柔软的唇瓣不时扫过欧阳兮温热的脸颊:“娘子这种喂法,鱼儿都该撑死了。不如别喂它们了,喂喂为夫如何?”
不得不说,傲人的绝世容颜加上绵软悦耳的磁性嗓音,让钱小宝这套无师自通的“撩妹”还真的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自认阅人无数的欧阳兮心内居然开始有些小乱撞起来,连说出口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呃,可是馒头刚才……喂光了……”
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暧昧气氛被她这句无厘头的话轻而易举破坏殆尽,钱小宝“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摇着头转身笑的难以自持。
欧阳兮看着眼前笑的花枝乱颤的人,这才回过神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自己居然被一个古代人给“栏杆咚”了,而且还是一个男扮女装实际年龄应该比自己要小的美女,最可气的是自己居然轻而易举的就“上钩”了。欧阳兮,你怎么那么没出息呢?还不如身后这些鱼儿呢,人家至少也得为了个鱼饵才上钩,你可是被几句话就钓上来了。这样想着,心内不觉也有些窘迫,一时想不到其他排解方法,便一股脑将怨气撒到了“罪魁祸首”钱小宝身上。
“笑什么笑?”欧阳兮有些愤恨的抬脚踢了踢钱小宝,有些没话找话地问道:“你那个什么爱慕者,贵人怀公子走了?”
“什么爱慕者?别瞎说。”一提起慕怀瑾,钱小宝的心情立时不那么好了。
“我瞎说?你瞧他看我时那犀利的小眼神儿,真恨不能把我生吞活剥了!我猜他不知道你是女的吧?要是知道早把你娶回家了,哪里还轮得到我。”话说到这里,欧阳兮想起那人说话时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不觉好奇的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他到底是什么人啊,连你都不敢得罪?”
钱小宝心下实在不愿再与慕怀瑾有任何纠葛,但想着欧阳兮既然嫁给了自己,慕怀瑾若是一时兴起,指不定会想出什么手段来对付她。既然已经被无辜牵涉其中,于情于理也总该将这情形告诉当事人,好让她提前有些心理准备,这样想着,钱小宝斟酌着措辞说道:“作为整个晟沐最为尊贵的人,想必这天下敢得罪他的也没有几个吧?”
“晟沐?没听过,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儿跑出来的啊?”
钱小宝听她这样说却一时愣住了:“你不知道晟沐?”
欧阳兮看钱小宝这反应,心中瞬间一“咯噔”:坏了,这晟沐想必应该是个大家都熟知的名字吧?自己刚才说不知道,一定引起钱小宝的怀疑了。
她在脑中苦苦想着应对策略,从这名字看来应该不是地名就是个组织什么的吧,也许是个小部落?这样想着,她试探性的说道:“当然知道,不过是很久之前无意中听爹爹提起过,刚才一时没有想起来而已……”
钱小宝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这才一字一顿说道:“晟沐,就是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国家的名字,而刚才那个男人,就是我国的国君。现下可想起来了?”
虾米?那个怀公子居然就是这个国家的大王?钱小宝区区一介平民怎么会和身份如此尊贵的人有关系呢?而且还有着非比寻常的感情纠葛?完了!自己刚才居然还胆大包天的跟他争执,想到临走时那个人落在自己身上的怨毒眼神,欧阳兮顿时有些坐立难安起来:他该不会回去之后一气之下来道圣旨啥的将自己咔嚓了吧?
钱小宝却不知道她心中此时的想法,或者说她现在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个。她用着怀疑的眼神将正呆呆想着自己心事的欧阳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有些凝重地问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17章 坦白
欧阳兮听她这么问,自知今日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当下咽了咽口水,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其实也不是我不想说,不过说了你也不会信的,白白浪费口水。”
钱小宝将折扇一收,“啪”的轻拍她额头一下:“你平日里吃那么多饭,不知浪费了府上多少粮食呢,现在即使真的浪费些你的口水,又当如何?”
那是我能吃吗?你怎么不看看你家老太太那热情的样子,我也是有苦难言好不好?欧阳兮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钱小宝却当她还是不愿将真相和盘托出,于是凑上前去半真半假地威胁道:“你若再不说,我便有理由相信你在我身边呆着是意图不轨。你今日得罪的那怀公子他日若真的追究起来,我也无心阻拦,便由着他将你处置了算了,也省得你喂个鱼都能浪费府内这么多馒头。”
不说粮食又改说馒头了?钱小宝你要不要那么会过,你家里差那俩馒头啊?心中虽这么想,但是一想起之前的怀公子那满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当下却也真的不敢再迟疑,连忙说道:“我说还不行嘛,但是丑话说在前头啊,我说了你要是不信那可就怪不得我了。”说完见钱小宝未做回应,也只得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哎,我先问你个问题呗?”
钱小宝轻瞄她一眼,说道:“问。”
欧阳兮做贼似的四处望了望,见周围不像还有其他人,这才放下心来,低头凑近钱小宝脸畔,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相信人有灵魂吗?”
钱小宝不明所以,当下也并未答话,只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欧阳兮摆出一副“看吧,就知道你不会信”的样子,有些无奈地看了钱小宝一眼,撇撇嘴继续说道:“其实吧,我现在的身体里住着的灵魂不是原本的那个,而是从其他地方穿越过来的我,穿越你知道什么意思吗?不知道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原本并不是你们这个朝代的人,我是在你们之后一千年,呃,也许是两千年,总之就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一个时代的人,我原本是那个时代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大学生是什么你也不知道吧?这个以后再慢慢解释吧。总之,本来我在我们那个时代活的好好的,直到有一天……”
欧阳兮噼里啪啦讲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把自己是怎么到了这里的来龙去脉以及涉及到其中的一些“现代词汇”大致解释了一遍给钱小宝听,说完之后,她看着眼前神情莫测的人,满怀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我说的这些你信不信?”
钱小宝站在原地似是细细思索了一番,继而扯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笑,看着欧阳兮回了句:“这个么,似乎也太过匪夷所思了。”说完,竟转身翩然离去了。
欧阳兮闻言呆愣在原地:这是啥意思?是信了还是不信啊?
其实钱小宝心内是愿意相信欧阳兮的话的,虽然听来确实有些惊世骇俗,当中细节她也大都不甚明了。但是,以她种种异于常人的行为和言语来看,这来自其他时空一说倒也合情合理。而且,这样一来应该也能说明她接近自己并非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此自己面对她时便能放下些许戒心,两人相处起来也当更加舒服罢。
从后花园出来没多久,钱府的晚饭就又开席了。真要说起来,自打嫁进府里,欧阳兮的日子真的快要过成猪了,这每日里除了吃喝拉撒睡,就不剩别的了。小两口陪着钱小宝的爹娘以及老太太吃完饭,又在饭后大致交代了一下今日回门的一干事宜,这才告别长辈溜溜达达开始往自己住的东院走去。
欧阳兮的嘴向来是闲不住的,不吃东西的时候当然就想打听些有意思的八卦,于是跟在钱小宝身侧边走边低声问道:“哎,你说你虽然有钱,但按照这阶级地位,士农工商你排最后啊,怎么还能跟皇帝有了那么深的交情呢?”
钱小宝心中暗道:早知道现在这么麻烦,当初还真的不该跟他有这些“交情”的好!嘴上却有所保留地说道:“这些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欧阳兮听罢,双手叉腰立在原地不走了,神情悲愤连声音都高了一个调:“怎么跟我没关系?你没看到那皇帝因为吃你的醋恨不得当场把我生吞活剥了吗?你说我这么大老远的穿越过来,又为了解你的危机抢绣球成了你娘子,难不成现在要莫名其妙被人当成‘情敌’给咔嚓了吗?”
钱小宝看着她似真还假的样子,低头轻笑一声,说道:“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吧?放心,我之前是逗你的,怀瑾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怀瑾?叫的这么亲密,还说没有私情?”欧阳兮这话听来倒真的像有些吃醋的样子。钱小宝却未有所觉,接过话头说道:“有没有私情倒犯不上说与你听,交情么却真的有些。不过是前些年出门游历时无意中碰到的,那时候他还只是太子,为办差事微服出宫,机缘巧合之下我帮了些小忙,这便成了朋友。他的真实身份我也是在事后才知道的。”
钱小宝的话点到即止,欧阳兮却听得一点都不过瘾。她满脸期待,倾身向前,有些着急地问道:“接着说啊,然后呢?他后来怎么当了皇帝,又是怎么对你情根深种的?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啊?”
钱小宝伸出右手食指,轻抵着额头将她推开:“这个嘛,无可奉告。”语毕,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是小气,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什么还不能拿出来大家分享一下啊。欧阳兮有些不满地轻轻跺了跺脚,这才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俩人进了房间,欧阳兮便有些闷闷不乐地躺倒在了床上,还故意张开手脚,四仰八叉地占满了整张床。敢惹姑奶奶生气,今晚睡地上吧你。
钱小宝却并未将她这孩子气十足的举动看进眼里,招呼墨雪进来帮她换了套崭新的衣衫,又打开抽屉随意捡出几张银票塞进宽大的袖中,握着折扇转身就欲再出门。
欧阳兮一见,早已忘了之前的些许不快,翻身从床上跃起,一把拉住钱小宝的衣袖:“你要去哪儿?”
钱小宝拿扇子拍了拍抓着自己的手,和颜悦色说道:“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放开。”
“先告诉我你去哪儿。”
“醉香楼。”
“我也要去……”
“好啊,”钱小宝欣然应允,看着欧阳兮双眼露出兴奋的光芒,才又接着说出后面的话:“两个选择:一、这次不去,但是我可以带你去,呃,‘蜜月’是吧?二、这次带你去,‘蜜月’取消。你自己选择吧。”
这不是为难她么?为什么不能两个都要?欧阳兮心中顿时郁闷起来。不过风物长宜放眼量,一时的得失不算什么,醉香楼又跑不了,左右都是在这个县城蹦跶,还是先选蜜月吧!只要出了家门,没有长辈们盯着,她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这样想着,欧阳兮也只得不情不愿地说出心中的答案:“那我选第一个吧。”
钱小宝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人-妻者更当如此,哪有跟着相公逛青楼的。既然做了选择,那你便老实在家待着,我先走啦。”
欧阳兮十分不满的冲着她离去的背影挥了挥粉拳,但想起即将到来的蜜月之旅,便也只得无奈的放下心中不甘,转身躺倒继续蒙头睡觉去了。
钱小宝摇着折扇悠悠然出了钱府,直奔醉香楼而去。这个时候恰是晚饭刚过天却未黑之时,街坊邻居们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唠嗑消食,不出意外的,人们见着钱小宝免不了又是一番唠叨,庆幸当日抛绣球自家闺女躲得够远,顺便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替他那房中新嫁没几日的娘子不平一番。
而此时的醉香楼,正敞开大门迎八方客,相较于白天的清静冷淡,此时车水马龙的场景,比之前几日的庙会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姿态略微臃肿的老鸨打扮的花枝招展,画着在白天看来实在入不得眼的浓妆,左手将绢帕轻轻挥着,右手拉着随便出现在眼前的青壮男子就是一番熟络的招呼:“哎呀,这位公子快里边请,姑娘们可都已经备好酒菜就等着招呼您呢。”
而她口中的那些姑娘自然也不甘落后,脸上笑得甜腻腻,手里的丝帕状似无意的轻扫某个过路人的脸,娇笑着说道:“大爷,快来让奴家好好伺候伺候您吧。”
这招数虽烂,却是屡试不爽的,那些所谓的大爷和公子们,不管家中是否已有妻室,也不论袋中银两还能不能支撑家中这剩余几日的开销,全都在这一片娇喘的拉扯中,心甘情愿地入了那所谓的温柔乡。
☆、第18章 答复
钱小宝看着眼前这繁华热闹的场面,摇头轻笑一声,抬步来到了老鸨身边,刚欲开口,那老鸨扭头看到他,脸上瞬间笑出了一朵菊花:“哎呦,我说今儿个怎么打早上起床那喜鹊就在窗前叫个不停呢,原来是有贵客要到啊。钱少爷,您可是有日子没来啦,倒叫我这里的姑娘惦念得紧,还当您这是娶了如花美眷就把她们都给忘了呢!”
钱小宝随手掏出一张银票塞进老鸨手中,轻笑着说道:“妈妈说笑了,这段日子不见,本少爷对她们更加惦记,这不是寻了个机会就紧忙赶过来与她们相会了吗。”这话说完他顿了顿,贴近那老鸨低头神秘兮兮地问道:“前日里见到元豪,无意中听他说起这醉香楼早已易了主,而且,接手的新老板还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比之蓝楹还要更胜一筹,此话自当不假吧?”
那老鸨眼珠贼溜溜一转,圆滑地说道:“哎呦钱少爷,瞧您说的,这东家们的事岂是我们这些下面人能打听得了的?”
钱小宝话未多说,只又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无妨,本少爷也是慕名前来想一睹美人真容,妈妈就受累帮我引见一下。”
虽说风月场合这种事情见得多了,自当是已经见怪不怪,那老鸨心中却也是一阵鄙夷:不过是无意中听到这么个不辨真伪的消息,就丢下新房中成亲没几日的娘子,急吼吼跑来寻欢,这世上的男人啊,别管有钱没钱,长相多入得了眼,全都没一个好东西!心中虽是这么想,开门做生意却无论如何没有将客人往外推的道理,更何况还是眼前这么个“大金主”了,当下便将那银票接过来揣起,半推脱说道:“话我是能帮您带,但是成不成,那可就说不准了。”
钱小宝一笑,又是一张银票递了上去:“那是自然。”
“如此,便请钱少爷先去楼上的雅阁稍候片刻。”老鸨说完吩咐身旁一个龟奴道:“带钱少爷去二楼的芙蓉阁,别忘了备上一桌上等酒菜。”
龟奴应了一声,转身引着钱小宝就上了二楼。
待酒菜布置妥当,那龟奴便领着丫鬟们识趣地退了下去,钱小宝将眼前的酒杯斟满,一口酒一口菜的享用起来。只是第一杯酒尚未饮尽,芙蓉阁的门便被推了开来。
慕怀珺轻轻将门掩上,脚步轻盈的走上前来坐在钱小宝对面,巧笑倩兮地说道:“比我预计的还早了一日,怎么,被穆怀瑾今日的行径吓到了?”
钱小宝一口将杯中剩余酒饮尽,望着她笑了笑:“公主殿下果然是消息灵通。”
“叫我怀珺。”慕怀珺眉眼一挑,轻轻剐了他一眼,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将钱小宝面前的酒杯重新斟满,顺便也为自己倒了一杯。
“钱小宝区区一介草民,还是不要乱了规矩的好。”
慕怀珺闻言一笑,说道:“规矩?若真的讲究起来,你怕是也没有资格跟我坐在一张桌子上饮酒吧?”
钱小宝一乐:“那倒也是,要不然草民还是先跪下来再同公主您说话?”说完起身一撩衣服下摆,屈膝就想跪在地上。
慕怀珺眼明手快,一把扯住钱小宝宽大的袖口:“这怎么还真的得寸进尺了,差不多就得了啊,还有正事要说呢。”
钱小宝当下便也收起了调笑的心,被她扯着袖子顺势坐了回去,端起酒杯轻啜一口,说道:“我今日来便是应那日之约,前来给你一个答复的。”
“怎么样,你是不是答应我的提议了?”慕怀珺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问道。
钱小宝却只将头轻轻摇了摇:“那倒不是。”
慕怀珺闻言,面色一沉:“你不同意?”
钱小宝再次摇了摇头:“却也不然。”
慕怀珺一头雾水,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杯子,佯装动怒,说道:“你耍我呢?”
钱小宝轻笑着瞄她一眼,随手拿起另外一只空杯再次斟满,递到唇边饮了一口,这才悠然开口说道:“造反不是儿戏,岂是你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成的。自他登基起至今也有两年了,政绩如何,不是你在朝堂之上能够看得全面的。我承认,今日见到方觉得比之从前,他是变了许多,脾气也看似更加暴躁。但是人居高位,有些脾气本也是正常的,只要他的性格不影响对大局的判断,能够做出利国利民的正确决定,脾气差点也说不上是什么大问题。”
慕怀珺听到这里,刚想开口反驳,钱小宝却抬手制止,会意一般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关于你之前说的那些什么迫害忠良,大肆绞杀朝臣的事,听来确实让人寒心,细想却也不尽然。自古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所谓的前朝忠臣,有些可能因为不服于他而起了二心,有些又迂腐难教只一门心思忠诚于旧人旧事而不遵循现在的改革机制,更有甚者拉帮结派,自成一体,为了体现自己在朝堂之上的重要性让皇帝有所忌惮而刻意提出与之相悖的意见。这些人贸然绞杀纵然不是良策,但是一味姑息却也于国家大局不利。他的处理手段虽说是残暴了些,想来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只凭此一条就定了他的死罪,却也太过草率了些。”
慕怀珺听着他的话目光渐冷:“怎么你总能找到借口为他开脱?”
“不是开脱,”钱小宝放下酒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说道:“人都是有些私心的,皇帝也是人,只不过他的私心可能因为地位的关系比之我们这些人又更大了些。他身居高位,自然想着能够掌控一切,但凡是有不服的人,不同的意见,想尽办法除之便是不二之选。我并不同意也不喜欢他的这些做法,但有时成大事是需得有些偏激手段的。如果是为了顾全大局,而牺牲了部分小我,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说到底你还是觉得他的所作所为没有错,不愿意我们将他取而代之!”
钱小宝脸色凝重,说道:“有没有错,不是我说,也不是你说,甚至不是朝堂上的那些臣子们说的,应该是这晟沐王朝的百姓们说才是。”
慕怀珺低头细想着他说的话,没有言语。钱小宝则继续说道:“过两日我会出趟远门,途中自会经过不少村镇,百姓们对咱们这位新帝意见如何,只需要在与他们接触时暗暗观察,答案自会知晓。”
听到这话,慕怀珺仿佛又见到了一丝希望:“所以呢?”
“所以我现在还不能给你最终的答案,因为我的答案也是百姓们给的。等我出门回来吧,到时候自会有最终定论。”
既然还不是死局,就会有新的转机。慕怀珺听他这么说,心里倒是有些安定下来。当下也不再急于一时,话锋一转,悠哉地换了个话题问道:“你这趟出门就是专门为了解我这道难题吗?”
“不然,”钱小宝将折扇打开轻轻摇了摇说道:“出行是为了考察各地产业,本就是计划中的。寻一个答案,也只是顺便的事。”
国家大事难道还没有你那些产业来的重要?慕怀珺刚想调侃他一番,但转念一想,他的产业具体有多少谁都不知道,说不定比之国库,尚且富余。造反之事若想成功,还是要有赖他那庞大的产业呢,当下便咽下即将脱口的话,转而问道:“不知道你那新婚的娘子在不在这出行之列呢?”
说到欧阳兮,钱小宝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她死乞白赖,软磨硬泡非要跟着自己出门时的无赖样,嘴角无意识浮出一抹笑,有些无奈地说道:“狗皮膏药一样的,想不让跟都难。”
慕怀珺眼尖地捕捉到了他嘴角若隐若现的那抹笑容,口气酸溜溜地说道:“看你这样子,被缠得也很开心嘛。”
钱小宝低头一笑,没有答话。慕怀珺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凑上前去低声说道:“可别说我没提醒你,皇兄对你那新婚娘子的意见,可是大得很呢。”
钱小宝闻言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提醒。”
酒已喝了大半,夜色也越发浓郁,钱小宝见事情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便起身告辞道:“若无他事,今日就这样,我这就要走了。”
慕怀珺轻轻一点头:“好吧,既然暂时还拿不到你的最终答复,我也就不在这耗着了,明日先启程回宫,待你远行回来后我们再见吧。”
钱小宝却神秘一笑:“说不定再见之期不远,会面地点也不是这里呢?”
慕怀珺一愣:“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先这样吧,告辞。”
这话说完,钱小宝又向着慕怀珺轻轻作了一揖,转身出了雅阁。慕怀珺立在窗前,看着他的身影出了醉香楼,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街角。
“小宝,”她若有所思地凝神想了片刻,轻声呢喃道:“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第19章 出行
已是日上三竿的时辰,钱府东院却还是静悄悄的。
墨雪按照往常的时间早早的便等候在了门口,只是左等右等,眼看着该吃中午饭了,少爷和少奶奶的屋子里却依然没有一丝动静。
“怎么会呢?昨儿个可是一擦黑就歇息了的,怎得睡到这个时候还不醒?”墨雪有些纳闷地嘀咕了一句,随即却又像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也不管什么礼仪尊卑了,上前一步“嘭”地就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进了屋内两三步走到床前,探身上前一看,果然,偌大的雕花木床上被子已经被少奶奶用惯常的手法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床尾,床单被抻的笔挺整齐,看起来像是根本就不曾有人睡过一般,哪里还有那二人的身影!
墨雪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每次出门不想带她的时候就来偷溜这招儿,现在成了亲依然死性不改。只是她心内有些不解,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少爷每次不带她必是有什么特殊的事要办,听阿四说一般这种时候是人越少越好,而且因为需要彻夜赶路或者偶尔露宿林间而显得有些艰苦,钱小宝不想她一同受罪是以坚决不带着她去。那怎么偏偏还带了少奶奶呢?少奶奶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吃苦的啊,至少不能跟自己这个丫鬟比吧?
此时,永山县城外的官道上正有两匹骏马飞驰而过。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两匹骏马中只有一匹上面坐着人,马儿的缰绳正被一个黄衣白裙的少女紧紧地攥在手里。那面容姣好的少女脸上露出一股难言的兴奋,身体却像是有些害怕似的微微绷着,坐在她身后的少年,双腿夹紧马腹,右手随意地抓着缰绳尾端,左手状似无意地垂在身侧半扶着身前人的细腰,面上隐隐透出一股无奈。
而另一匹马背上却是空空如也。
转眼间,这两人两马便行至了一个分岔口,那马上的少女突然大声说道:“小宝,小宝,停一下!”
没错,这在官道上行驶的二人正是刚从钱府“失踪”的钱小宝与欧阳兮。
钱小宝听到欧阳兮的咋呼声,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却还是听话地勒紧了手里的缰绳,待马儿慢慢停了下来,这才出声询问:“又怎么了?”
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才同意带着这麻烦精一起出门。为了躲开墨雪,她们难得天还未亮就起了床,可是光在府门外等着欧阳兮上马就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最后还是自己半抱半托的,这才将她弄了上去。好容易上了马,这人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不习惯,一不敢夹马肚,二不敢呦喝马儿走,紧抓着缰绳骑在马背跟上饭后消食遛弯似的,直到天光大亮才慢悠悠走到了城门口。
为了天黑之前能赶到计划中的城镇打尖,而不至于露宿在外,不得已她这才将人扯过来放在自己身前共乘一骑。纵是这样,眼瞅着半日都过去了,她们也不过才出了县城十里地都不到。
钱小宝有些无奈地在心里嘀咕:早知道就不该带她一起出来,今晚上能不能有张床睡觉都难说啊,唉!
欧阳兮却一点儿都不知道钱小宝心中这百般纠结和无奈,待马儿站稳,将抓着缰绳的手腾出一只,指着面前看起来稍微小一点的那条路问道:“这条小路是通往哪里的啊?”
特意叫她停下来就是为了问这么个不疼不痒的问题吗?钱小宝无语的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答道:“与之前走的官道一样,也是通往江州府。这小路虽说沿途多山林,有些难走,却比官道近了不少。”
欧阳兮一听是近路,顿时两眼放光,这古代的马儿初时骑着是挺新鲜的,但骑得久了腰也疼屁股也疼,当真是难受得紧,她现在恨不得马上就能到了目的地,好找张床舒舒服服躺着休息一下。这样想着,便扭头看着钱小宝兴奋地说道:“那咱们走这条吧!”
钱小宝手中感受到她腰肢僵硬,自然知道眼前人是在这马上待累了,迫切希望早些到了好找个地方尽早休息,但之前听闻这条路上多有匪患,为少些麻烦,是以平日里她都是选择绕行。
凝眉思索了一番,钱小宝开口说道:“这小路行来异常偏僻,听闻常有惯匪作怪,安全起见,咱们还是走官道吧。”
但凡女子,一旦听说会遇到打劫的,哪个不是吓得花容失色,避之唯恐不及。钱小宝原本以为只要这样说了,欧阳兮必定会打消了走小路的念头,却未曾想,这话一出,欧阳兮那眼珠子兴奋地恨不能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你说这条路上会有劫匪?”
“啊,是啊。”钱小宝不明所以,愣愣地点了点头。
“哎呀,真的能碰上劫匪那多好玩啊,走这条,必须走这条。”说完未等钱小宝做出反应,她居然难得大胆的夹了夹脚下的马肚子,还破天荒扯着嗓子吼了一声:“驾,马儿快走快走!”
钱小宝再次傻了眼:她娶的这个真的是个女人吗?即使不能温柔婉约,落落大方,也至少能表现的正常一点吧?那个所谓的“现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居然能培养出如此特立独行,行为怪异的人。
只是无论如何,看欧阳兮那执着样,今日这小路怕是要走定了。钱小宝心内一阵无语,却也只能自我安慰道:罢了,早些到了至少能保证今晚不用露宿在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再说,那劫匪估计也不是日日都在,可能她们运气好,今日碰巧就赶上人家休息呢。
这样想着便也就将心放回了肚中,继续专心赶路了。欧阳兮百无聊赖地在马背上坐着,闲来无事便悠哉地半靠着身后的人欣赏起了沿路的风景。还别说,这古代没有被污染过的环境比起现代,好的真不是一星半点。山林茂盛,树木葱翠,四周望过去,入目无不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翠绿,低头瞄一眼脚下,路旁遍布着娇弱柔嫩的小草,草地中各色花儿正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摆,各展身姿。皱起鼻头微嗅,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欧阳兮惬意地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满足地低哼了一声,说道:“唉,没有雾霾果然是好啊,连呼吸感觉都比以前顺畅。”
钱小宝闻言好奇地出声问道:“雾霾是什么东西?”
“雾霾不是东西,哦,其实也算是。哎呀,反正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你都还未说,怎知我明不明白?”
“我……”
“还是说,莫不是连你自己都不甚明白?”
欧阳兮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我怎么不明白了?不就是因为放鞭炮、燃烧秸秆之类的搞得空气污染严重,这才出现了那什么可恶的p25么?只是你知道什么叫空气污染,什么叫p25吗?我要是一个个跟你解释,还不累死了?
欧阳兮正专心地吐槽着钱小宝,却突然感觉身下的马儿慢了下来,她疑惑地转头望着身后的人:“怎么不走了?”
钱小宝有些无语地看她一眼,抬起下巴用眼神示意她向前看。欧阳兮乖乖的将头扭回来看着身前,高矮胖瘦姿态各异的二三十个彪壮大汉正齐刷刷站在路中央,直直地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欧阳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次回头看向钱小宝问道:“他们这是干嘛呢?列队欢迎我们?”
钱小宝闻言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当场喷出来:她这是倒了几辈子血霉啊,才摊上了这么个傻媳妇儿。
“你梦寐以求的,劫匪。”
啥?劫匪?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不是应该有个先锋什么的跳出来大喊一句“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嘛!这悄无声息地,劫什么匪啊。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劫匪啊,根据电视剧上演的那些,通常到了这时,行人都会被洗劫一空的,要是运气不好碰上那好色且暴虐的,男的一概杀了,女的全部绑回去做压寨夫人。欧阳兮低头看了看自己发育的不错的玲珑身材,后背不自觉开始冒汗:自己看起来还挺符合压寨夫人的标准……
钱小宝见欧阳兮半天都没反应,还以为自己这惊世骇俗的娘子大人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呢,但随后抚着她腰肢的手心就感受到了些微颤抖。心中顿时失笑:还知道害怕,看来也不傻嘛,不过这反应,也确实是慢了点儿。
像是感应到了她心中的想法,欧阳兮此时飞快地转过头来看着钱小宝低声问道:“哎,你那些保镖呢?”
钱小宝看着她微微一笑,十分淡定地说道:“用不着。”
“你打得过他们?”欧阳兮眼睛一亮,看不出钱小宝还是个武林高手呢。
钱小宝轻轻一摇头,对着她再次展颜一笑:“打不过。”
欧阳兮两眼一黑差点儿没从马上跌落下去:“那你笑个屁啊?!”
钱小宝闻言却依旧笑地一脸灿烂:“打劫而已嘛,说到底无非是两个目的。若是劫财,我就乖乖把钱给他们。若是劫色,”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了一下,不怀好意地看着欧阳兮说道:“把你给他们不就行了?”
☆、第20章 被俘
见这二人旁若无人般在旁边拌起了嘴,为首的大汉挥了挥手里的大刀,有些不耐烦地出声喝道:“你们俩在那啰啰嗦嗦还没完没了了是吧,当我们是死的吗?”
欧阳兮被这一声吼吓得浑身一哆嗦,居然顺着钱小宝刚才的话头开口就冲着对方问道:“那你们……到底是想……劫财还是……劫色啊?”
钱小宝一听这话当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得亏这里没有熟人,否则这人可丢大了,摊上这么个缺心眼的媳妇儿,她这一世英名早晚可都得败光。
那群劫匪听到这话均是一愣,继而全部哈哈大笑起来,刚才问话的匪首回过神来看了看左右的伙伴也同样笑着说道:“想不到这小娘子还真是有点意思啊!”说完又望着欧阳兮道:“原本兄弟们也只是想劫点财,有口饭吃也便罢了。但小娘子这么一问倒是提醒了我,咱们山寨还真就缺个压寨夫人,瞧着小娘子这姿色,啧啧,这身材,真是合适得很。”
这话说完,转身望着身后的伙伴们出声吆喝道:“兄弟们,还不动手?!”
钱小宝闻言急忙出声道:“别别,各位大哥还请稍安勿躁。”说完利落地翻身下马,又顺带将欧阳兮也扶了下来,这才双手一抱拳说道:“各位大哥,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有事好商量。”
“商量?”为首的大汉回头望着自己的兄弟们:“这小子居然要跟咱们商量?哈哈,兄弟们,哥哥我这行做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回碰见这样的。”他身边的同伙们像是听到了多了不得的笑话般,再次笑了个不亦乐乎。
钱小宝却是淡定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凡事自然都有得商量了。你们若是想要钱,我这里有的是,悉数奉上都没有关系。若是想要女人,”他一把拉过身边的欧阳兮,“那就更没有问题了。有需要的话,小弟可以随各位一起将她送到贵山寨,届时帮着大哥做个证婚人都没问题。只一点,各位大哥还请手下留情,切莫伤了我的性命才是。”
欧阳兮初时还当她是想出了什么脱身的妙计,现下听完这番话,立时就怒了,抓着钱小宝的胳膊质问道:“钱小宝你什么意思?好歹我也是你娘子吧,你居然要把我往贼窝里推,你还是不是人啊?”
“非也非也,娘子怎可妄言?你没听劫匪大哥刚才说了他府上明明是堂堂一处山寨嘛,怎得就成了贼窝?”
光天化日之下劫财劫色不是贼是什么?什么破山寨,说到底就是个大贼窝!欧阳兮愤愤不平地想了一会儿,转念一想才觉得不对:是不是贼窝好像不是重点吧?重点是为什么好端端她就要被当做“礼物”送给这劫匪头子啊?当下,双手叉腰对着钱小宝吼道:“是不是贼窝你都不应该把我送过去,我可是你娘子,你良心被狗吃了?!”
钱小宝淡淡一笑:“娘子这话就更不对了。你看这劫匪大哥身材高大魁梧,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又对娘子一见倾心,想来娶回去定是不会错待你的。为夫也是为了娘子着想,这才不得已割爱啊。”
割爱个屁!你就是为了自己逃命,这才把我当肉包子拿去打狗了!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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