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耽:《道是无常》 作者:中性笔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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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第四章
冥界,幽都。
酆都城近日过得算是安稳,顺风顺水,鬼民安乐,共享太平盛世。
然而,黑无常的日子却过得极为不太平,又累又糟心,一边斗智斗勇一边惊心动魄。
一般来说,他一天是这般过的:
卯时,打坐。
巳时,默默跑到集市。目的:躲避云淡风轻却丧失同情心的小白的围堵。
午时,偷偷跑回灵馆搓顿好吃的,然后在吃的正欢的时候,被挂着微笑,却不达眼底的小白截住,拉着衣领拖回之。
未时,扯着老脸拉家常,腆着笑脸向小白讨饶,装作有重要之事商讨。小白冷笑连连,满脸的讽刺意味。
咱们可以用今日的事件来作为引例,大致流程如下:
黑无常:“今日的太阳真圆啊!”
黑夜笼罩大地,屋内夜明珠淡淡发出殷亮的光圈。
白无常冷笑,带着些许嘲讽。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黑无常正了正脸色,清清喉咙,道:“不知那金陵城东北李家的老头李宛,是不是到了寿终正寝之时了?”
白无常悠悠抿了一口茶,赞许道:“你可真是过得连日子都不记得了,也是能人。”
黑无常适才想起,这金陵城不是在千年前就已经城灭了吗?他静默了半响,转瞬却露出一副令人恶心至极的表情。
他腆着脸凑上去,捶捶小白的肩膀,又顺手揉揉小白的腰……
嘿,挺有劲。
然后,立刻被小白拍开了那双在他身上作恶多端的咸猪手。
小白扯着嘴角挑眉,“你这是作甚?”他瞥了瞥黑无常的双手,状似疑惑道。
黑无常作恶的双手被打至一边,生疼生疼的,他委屈地撇了撇嘴,又再接再厉地凑上去,谄媚道:“我这不是看你天天外出跑嘛,于心不忍……于心不忍。”
小白不置可否,“这倒不需要,你只要帮我做件事,我就会减少很多工作。”
黑无常心头警铃大作,立觉不妙,却是再也无法转移某人的话题,硬生生将这句话接了下来,遭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你何时可以把清明的药喝下去,我便什么时候走。”小白淡淡地说,大有你不喝我便整日耗在这里的趋势。
别啊,您老每日要抓这么多的恶鬼,干嘛子要在这里照顾个病患啊?
黑无常嘿嘿傻笑两下,继续腆着脸保证道:“自会喝的,小白你要不先出去抓厉鬼,总不能浪费你宝贵的时间。”
小白继续悠悠然地喝着茶,过了好一会才好似听到黑无常的话,慢悠悠地放下青花瓷杯,落在红木方桌之上,砸起极微小的声响。
黑无常跟着这声揪起心来。
只听小白慢悠悠地陈述。“我最近跟钟馗大人告了假,如今有的是时间照顾你这伤患。”说到伤患这个词的时候,小白的语调微微上挑,有种别样的意味,就好似一根羽毛挠上了黑无常胆战心惊的心脏,瘙痒得他一阵心悸。
黑无常默默地稳下心神,嗫嚅吐出一句话。“我自己也可以照顾自己的……”
他是真的可以照顾好自己,总是麻烦个义兄算个什么事?自己明明就想好不要他照顾了,可是现如今反而被愈管愈多了,自己有这么弱小吗?
他心中暗暗地想,打定主意可不得让小白发现自己不喜欢喝这味药的事实。
不是他讨厌喝药,而是这药喝起来……
有股马骚味……
说来也奇了怪了,这药闻起来还有阵阵清香,可是喝起来那味道却真是惊为天人。
喝一次,就是要了他一次生命啊!
小白似笑非笑,悠悠然施法,一碗依旧透着热气的中药便浮在了半空。
黑无常望着升腾的热气,微微有些叹息。从清晨就已经煮好的药,到如今依旧是温热的,可见小白对他的一份关切之意。
这么一想,黑无常一时心情复杂至极,连自己也不清楚会有这种酸酸涩涩又有些闷的感情。
他默默接过那碗药,在小白清冷的目光中嗅了一下那碗中药水,依旧是那般甜甜馨馨夹杂着丝丝清香的味道。
他狠下心喝了一口。
呔,还是一股马骚味!
他抱着舍生赴死的心态一口气将那碗内的中药喝尽,真是恶心到嗓子眼,他就差吊着嗓子呕吐两下了!
他失神地将空碗放在红木方桌上,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微微低着头,阻止自己将中药呕出来。
一直素白修长的双手伸了过来,掌心向上,指节分明,然而,美中不足的是那白净的手上一道刺目锐利的伤痕。
那伤痕从虎口处延伸而下,直接没入衣袖之中。
小白的右手一直是掩在宽大的素色衣袖之下,鲜少把手露出来,就算有,也是在黑夜,哪有在屋内夜明珠的照射下看得清楚,这也是黑无常跟小白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来不知道他的手上何时有了这道伤疤的原因。
黑无常心头闪过一丝不舒服的感觉,还未等他细想这不舒服的原因,却听那双青葱玉手的主人略带高傲的声音。“怎么?还不拿着?”
黑无常这才发现这人的手上,有几块细碎的冰糖。由于这冰糖过于通透透明,这才让他一时没有注意到这冰糖的存在。
他赶紧接过,冰凉的手指微微触摸到了那人温热的掌心,掌心的温度让黑无常体内的寒意一时消失殆尽,唯留的只剩下颤栗。这感觉,并不陌生,好似每每在梦中,都能感受到这温热的体温,能感受到这带着暖意的手掌。
他握着冰糖,心情愈加复杂。原来,这几日,小白竟是把他每每喝药的表情认认真真地记在心里了。否则,他怎么可能注意到自己喝药是痛苦的神色?又怎么可能帮自己准备好这些冰糖?他越想越觉得诡异,小白何时变得这般细心了?
小白,从来都是高山上的那最挺拔的一棵松,那浩瀚海洋中那最自由的一条鱼,那广阔平原上最高傲的一只豹,他一直是云淡风轻的,不在乎一切的,傲睨群雄的……他怎么可能为自己在意这么多小细节,做了这么多事情……
黑无常蓦然惊觉,自己似乎好像从未好好真正了解过白无常这个人。
在自己小的时候,小白是自己仰望的存在,他神秘淡然带着岁月留下的特有的印记,自己一直将他视为敬仰奋斗的目标,他很钦佩尊敬小白,就如同如今他钦佩钟馗大人一样。
后来,再长大了一点,他发觉小白心中似乎有点看不起现在的他,别问他怎么看出来的,他只能解释说是小孩子特有的敏感。所以,小白在他心目中的伟岸形象一落千丈,从高山最高层直接落到平地,但或许是雏鸟情节,小白的形象倒也再也减不下当然也升不高。
再到后来,小白时不时就露出对所谓“温默珏”的缅怀之情,搞得黑无常心理负担加重,于是,黑无常默默地在心里头给小白加上了一个“怪人”的隐秘称号,偷偷地在心里头叫了小白好久。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作为一个有志人士,黑无常毫无心理压力地选择了前者。略带着些许报复小心理的,开始在酆都城作威作福起来。
但直到此时,或许在那之后过了好多年,小白在黑无常的心里依旧是无人能及的厉害。在他看来,除了那个所谓的“温默珏”,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进入小白的心中。
而小白之所以对他那么好,也不过是沾了一点那个所谓他的前世的“温默珏”的福。
可是,如今,看着这些细碎的冰糖渣子,黑无常第一次不确定起来。如果真的只是为了那个早已不存在的“温默珏”,有必要事事巨细到如此地步吗?
难道当年的温默珏跟小白真的好到同穿一条开裆裤的关系?
黑无常默默地想着,但面上却是不显,只是将冰糖缓缓送入嘴中,细细咀嚼起来。
嗯,甜甜的,喉咙口也没有那种恶心到想吐的感觉了。黑无常微微蹙起眉头,低头又送入一小块冰糖。
小白似是注意到了黑无常这一瞬的表情,略有些疑虑地问出了口。“怎么?还是苦吗?”
黑无常抬头望去,却看小白一脸沉静,只是那习惯性的讽刺语气收敛了不少。不知怎的,黑无常脑海中竟然生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或许小白根本就不像表面表现的这般淡然。
他试探地回了句:“嗯,还是有点。”
黑无常此刻毫无心理压力,自认为自己只是为了验证想法所做的有效措施,为自己的欺骗做了一个合适而又毫无负担的解释。
小白默然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要不,我下次给你带你喜欢的酒酿圆子?”
黑无常歪着脑袋静静地盯了小白一会,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一句话。“我要李大娘做的。”
李大娘家做的酒酿圆子一直久负盛名,但俗话皆说,物以稀为贵,李大娘家的酒酿圆子自然也免不了落了这个俗套。
却不想小白连眉头都没皱,维持着淡漠的模样直接答应。“好。”
黑无常一愣,傻了。
这是不是可以解释为,小白真的很在乎他?
黑无常强制自己移回牢牢注视着小白的视线,默默地咽下早已化成糖水的冰糖,心头百转千回。
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自己找到了压制小白的方法?
黑无常心底轻笑了一下,却又有些惆怅,怎么就让他在生命最后的一刻发现了不同的小白啊,真是令人绝望……
怎么就不能让他好好的了解他呢?
禅意深秋,黑夜愁思,渐入佳境,却叹离殇。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就是一本爱情……至于其他的,我还真的不知道。
【沉思】大致可以教你怎么暗恋?
别打我~顶锅盖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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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第五章
秋意渐远,冬寒侵蚀着寥廓的冥界。
一晃三个月过去,本来清清冷冷的酆都城,瞬息变为白雪皑皑的冰天雪地。
黑白无常因有仙法护体,倒也不觉得冷,只是那傲雪凌霜的景象当真是让人感受到了瑟缩寂寥。
这一日,清明又带着那已经长成五六岁模样的阎罗少爷前来,阎罗少爷看起来比日前活泼可爱的很多,让黑无常甚觉有趣。
看着之前那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阎罗少爷摆着包子脸卖萌的时候,黑无常怎么看怎么觉得有意思。这可是百年难得一件的奇景啊!
更有意思的是,小家伙一直对着他们两个人呲牙咧嘴,就好像他们抢了清明的爱护一般,占有欲表现的淋漓尽致。
黑无常心里头觉得着实好笑,但脸上却不显,藏在心底偷乐。
得,这小家伙定然是把他们两个人看成阶级敌人了。
小家伙也不知是怎么的,自从上次来过这里与小白下了一盘棋之后,对小白的态度就变得极为别扭,总是有种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的模样。那种模样比龇牙咧嘴更为奇妙,把他逗乐到让他忘了自己也曾被小白气成那个样子。
这次,日常诊治之后,清明面露忧色,望了望站在门边的小白欲言又止。黑无常立刻意会清明是想和他单独聊聊他这奇怪的病情,便对着小白道:“小白,清明要给我施针,你顺便给我去买些桂花糕呗。”
小白挑了挑眉,面带疑色地盯着他使劲看。
黑无常想这小白还真是以为他随时随地都打着正直的借口跟清明独处啊。他翻了个白眼,又加了一句,“这里有阎罗少爷打下手就好了。”
阎罗阴沉着脸定定地望着恬不知耻的黑无常,黑无常当做没看到。
小白思忖了一会,才微微点了点头,转过头问清明和阎罗少爷:“你们有什么要的?”
清明客气了一下,“不用了。”她默默想,我想吃李大娘的酒酿圆子!
阎罗少爷纠结地瞪着小白,一点也没有回答的意思。小白收回投向阎罗的目光,才松了一口气,微凉的声线低低沉沉。“那就好。”
清明:“……”
清明磕了一口老血,心中吐槽,既然这样问我干嘛!
小白很适时的给出了解释。“怎么说你也做过我一段时间的下属,客气一下应该的。”
他话毕,便大步迈出大门。
阎罗站在一边一脸警惕地盯着黑无常看,就好像是怕他下一个动作就是轻薄清明一样。
黑无常余光瞄了他一眼,才默默收回视线,假装没看到这么有趣的一幕,只是笑嘻嘻地对着清明道:“怎么,专门叫我支走小白是有什么大事吗?”
他一手把玩着小玩意,满脸傻笑,笑意不达眼底。
清明并没有看出他变化的情绪,揉着太阳穴,跟之前一般跟他斗嘴。“你能不能不要这般不着调,你这病现在就是能拖一日就一日的情况了,病情如今一点一点地恶化,一点转好的迹象也没有,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是要束手无策了。”清明抚了抚额头,语气也渐渐不好起来。
虽然黑无常平日里不靠谱了一点,可是怎么说也是她的朋友,如今朋友的情况这般恶劣,让她如何不能担忧?更让她气恼的是,这家伙明明身子不好,却一点病人的样子也没有,爱干嘛干嘛,虽然如今鲜少出门了,但哪有养病的模样?照样吃吃喝喝,简直不嫌命长!
黑无常显然没有把这话听进去,把玩着手中的饰物,依旧提不起精神一般答道:“嘿,别担心啦,我现如今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哦。”他的声音一直是浑厚厚重的,极少有这般无力的情况,但即便无力,也是低低沉沉的,如同微动的洪钟一般。
清明实在是气不过他现今的模样,气愤道:“你不要这般,你这个样子简直就好像是放弃了一般!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黑无常吗?!你这个样子简直就是个懦夫!就连白无常那个尖酸刻薄的家伙现在在我的心里都比你好上一万倍!”
清明一直是清冷大方的,不带一丝波澜的,黑无常从未想过他竟然有这个机会看到清明气愤的样子。他的笑意微冷,手中的动作骤停。
阎罗早就感受到了这气氛的压抑,慢慢踱步到清明的身边,嗫嚅地扯了扯清明的衣角,糯糯地喊着:“清明姐姐……”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也有一丝委屈。
他狠狠回过头,恨恨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只是,这一刻,黑无常却是没有那个闲心逸致去观赏那包子脸上作出狠毒表情的可爱模样,只是木木地回应清明的愤怒。“我本来就活了那么多年了,凡人尚且有生老病死,我们作为神仙自然也会失足落水的一天。”
清明愤怒的表情一滞,脸上的表情转为惊诧,她喃喃问:“你竟然是这般想的?”她的表情有片刻的失神,她抿了抿唇,余光注视着脚下的一隅,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又道:“那你可曾想到过那些被留下来的朋友、亲人、或者……关心你的人?你难道不知道那些被留在原地只能孤独等候的人心中是多么绝望?你一个人拍拍屁股潇洒地离去,你怎么就不想想那些被留下来的人?你难道也要让他们一直一直乃至永生只能一个人无望的站在原地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喊道:“你怎么不想想白大人!?他在幽都只有你一个至亲!”
黑无常嘴角的冷笑渐渐凝结,他僵硬地扯住几乎要垮下去的嘴角,硬声道:“他不止我这个义弟,除了我……”
黑无常正想说,他还有钟馗大人、酆都大帝……
清明不耐烦地打断他:“但是他的亲人只有你。”
这下,黑无常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该怎么说,说他不止他一个亲人?他努力思考了一下,却后知后觉地发现,小白身边的人寥寥无几,好像确实,几万年来,唯有自己是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的,跟他相熟的人似乎也真的只有他。
怪不得,民间的凡人总说:黑白无常,形影不离了。
只是,黑无常哪会只有他一个?他走了,自然会有接替他的人,就像当年“温默珏”走了,他代替了他的位置……
他何必关心这些。
“等我死后,自然会有人接替我,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是他的亲人。”黑无常冷冷地道,一点也没有平日里暴躁易怒的模样。
清明无话可说了,她眼色复杂地盯着那个明明平时一直冲动易躁,一点就着的黑无常半响说不出话来,她突然发觉,她现在是一点也不能理解他这个人了。
她身边的阎罗担忧地握住了清明微微发白的手掌,将它们握在他幼小的手心中,不停地摩挲。
清明回过神来,给了阎罗一个温润的笑颜,才重新抬起头,望着那个不知又在想什么的黑无常,平静道:“当年你是为了我才遭受天罚,我自觉欠了你很多,才这般尽心尽力,我自认为看人很准,万万没想到你给我一个当头棒喝。”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给了黑无常一个惊天消息。“白大人早就知道你命不久矣。”
黑无常神情怔愣,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清明继续道:“白大人即便知道你这病根极难祛除,却从来没有轻言放弃,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还向我讨过一套引起入体的心法。若是我想的没错,他应该是每夜都会给你洗髓筋骨。当然,毫无疑问,这套心法极耗施法者的法力,每次施法都会花费自身差不多全部的法力,多做于自己的身子多有弊处。长久以往,我想,不出半月,白大人就会搭进去他上千年的法力。若是继续下去,我看,不出半年,白大人便要回炉重造了。”
黑无常今日受到的震惊一个接着一个,一时之间竟然觉得一切都不是真的。
看到他的表情,清明却毫无所动,只是继续道:“若是你还有点良心,你就该对得起白大人对你所付出的一切。我从未见过像白大人那般珍惜亲人的人,虽然平日里白大人看起来冷心冷情,但现如今我才明白这世界上最长情的人莫过于他。”
她微微顿了顿,深深叹了口气。“像白大人这般的人,世间真心绝无仅有……”
清明走的时候,没有和黑无常再说半句,她明白,多说无益,就像三个月前她就明白,即便自己不给白无常那本内功心法,白无常也会找其他更加疯狂恐怖的方法。因为,他的眼神坚定得令人动容。
那个眼神倒影在她的眼眶中的时候,清明不过半刻便了然明悟。那种决然毅然的神态,不就如同当年自己的自己一样吗?
也是那个时候,清明慢慢悟出了白无常对黑无常那不能容于世间的感情。
那般不顾一切,那般不求回报。
清明想,若是可以,可不可以让他们两人好好的在一起?
不问结果,只求过程。
就跟她和阎罗一样,在那素花槐树之下,不过一个投注而来的眼神,便搭进去自己的一生。不顾身份,不顾世俗,就那么,简单的在一起罢。
她真心地盼望着……
☆、第 7 章
第六章
寒意刺骨钻心,黑无常默然坐在槐木圆凳之上,手脚冰凉到毫无知觉。
他不知道,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身边的人就只有小白的。或许是一开始,亦或是很久很久,甚至于在他丢失的记忆里。
他到底何德何能,能让小白这般掏心掏肺?他不懂,他真的不明白。凭什么,又是为何,小白要做到如此境地。
冷意缱卷缠绵,从脚底徐徐浸染进心中,他强压住口腔中的一口鲜血,只觉得通体冰凉,如同一具不带热度的雕塑。
时间缓缓悠悠过去,在这夜光珠的莹绿光芒中,一道血痕从嘴角落下,落在了他单薄的黑衣之上。
他不甚在意地用手指揩去他嘴角微微凝茄的血迹,面无表情,只是望着手中那抹红艳之色时,微微露出了恍惚的神色。
须臾,他总算回过神,手忙脚乱地胡乱擦了擦嘴边几近凝固的血液,手劲颇大,好似是在愤怒地搓着泄恨。
等白无常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平日里呆头呆脑的木愣子一脸十足被侵犯的羞愤模样,愤怒的眼眸中泪光闪烁,嘴角红彤彤的,就好似被人强吻了一般。
任凭白无常神机妙算,运筹帷幄,也算不出此刻是出了什么状况。
他手里拿着给黑无常带的桂花糕纸盒,尴尬地站在门口,一时踌躇局促不已。白无常聪明了千万年的脑袋受到了难以攻克的难题。
这倒是是出声呢?还是默默离开呢?
他微微凝眉,低头盯了桂花糕纸盒好一会,最终踏步走了进去。
他细想了一下此刻应该做出的反应,在脑海中模拟了一遍,才胸有成竹地冷冷开口:“你的桂花糕。”声音依旧清冷,带着丝丝细微的独特上翘尾音,只是语气中却依旧是那一成不变的嘲讽之感。
他默默闭了嘴,又酝酿了一下语气,才又开口,自认为温和地问:“吃不吃?”
黑无常这才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身形微顿,慢慢转过身,眼中带着一丝闪躲。
白无常暗中蹙眉,他抿住嘴唇,试探着对上那人闪躲的目光。果然,如他所料,那人又像受了惊的兔子一般,缓缓将目光移开了,只见那人略作掩饰后,便回过头傻笑起来,招呼道:“小白,过来嘛,我都等了好久了。”
白无常抿着唇,平日里习惯性的笑意也消逝了,只是他却没有拆穿黑无常对他的躲闪,只是听他所言缓缓落座,将包在牛皮纸中的桂花糕揭开,推到了黑无常的面前。
黑无常看似愉悦,立马抓起一块桂花糕就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一边赞美道:“是不是陶氏桂花糕?唔……”他满嘴都撑满了,几乎说不清楚。
白无常微微歪着头,食指与中指抵着太阳穴,仔细观察着眼前黑衣男子难看的吃相,却不知为何之前的抑郁之感消散了不少,不经意地,竟然露出了一丝温润的笑意。
黑无常一边掩饰自己的尴尬,一边也在偷偷用余光偷瞄小白,此时的小白依旧是挂着清冷的笑意,只是眼中水漾漾的,凤眼微眯,半阖的双眼有味道极了。
黑无常一咕噜咽下了嘴中的桂花糕,一时没了胃口。他放下手中最后一块咬了一口的桂花糕,将牛皮纸推向小白的位置,点了点桌子,傻傻地问了:“小白,你要吃吗?”
小白敲打着太阳穴的食指微顿,随后舒展了一下身子,凤眼单挑,依旧眯着,他声音中带着些许的上挑,语气中的嘲笑只增不减。“给我?”
黑无常暗骂了自己一声该死,怎么可以把自己咬过一口的给小白,这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吗?
想起小白对自己的好,他赶紧解释。“啊,我以为还有几块……”哪想到自己吃的那般的快……
黑无常正准备再说些补救,却不想小白已经信手将那咬了一口的桂花糕捻起,放至嘴边,张口咬了一口,那一口,正对着黑无常刚刚咬过的那口的对面,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对称感。
黑无常张口结舌,最后只得狠狠地按下自己阻止小白的欲望,静默不言地看小白毫不介意地将这已被他咬过一口的桂花糕吃得干干净净。
或许是手指沾染了一点糕点,小白舔了一下自己的食指,之后,他蹙了蹙眉,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大拇指。
黑无常的脑袋一下子懵了。
他竟然会觉得……小白很性感?
他重重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才重新摆正自己摇摆的意识。他沉着脸色,不知如何开口,却听小白已经先他一步问他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黑无常抬起脸,却看小白不知从哪里掏来的白手帕,正微垂的眼眸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他一边擦,一边头也不抬地又问:“你怎么刚刚那般魂不守舍的样子,而且嘴巴上怎么红红的?”
他的声线清清冷冷的,若不是看出他眸光中一闪而过的局促,黑无常真的会以为小白是在问他“明天吃什么”一般简单,会以为小白根本一点也不在意。
饶是黑无常已经想过小白根本不如表面的那般永远的云淡风轻,真正看到证据的这一刻,他自己却纠结了。
他以为,小白永远是不会伤心的。
黑无常心口闷闷的,说不清楚什么感觉,只是开始为这么口是心非的小白不值。这人,真是令人没法看着不管,到底是要默默地付出多少,被伤多少次,才会不继续这般傻啊。
他闷声回答:“也没什么,就是被清明骂成猪狗不如的家伙,被气得吐血了而已。”
白无常手中的动作一顿,眼中寒光一闪,他睨着眼睛,神情自然地问道:“嗯?她骂你什么了?”
黑无常莫名地被他这句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刺激出一身鸡皮疙瘩,不是被天气冷的,虽然也有这一部分的原因,也不是因为病情导致的,虽然依旧有着一部分的缘由,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感受到了这句话中强烈的杀意以及其中不自觉流露出的王八之气。
黑无常这般想着,为自己的思考出现了问题感到寒颤遍体,他苦笑连连,终于下了决心,硬生问出了口。“听清明说,你知道我的病情?”
他默默地注意着小白的表现,却看小白只是将白手帕叠好,收入了衣襟之中,他点了点头,没有辩解,也没有解释。
黑无常看到他这个模样,突然心口一酸。他移开视线,艰难地开口。“谢谢你,小白。”
“你不用谢。”声音平缓,不带一丝波澜。
黑无常因为这话惊诧着睁大了眼睛,他飞快转头,却看小白的笑意已经没了,只剩下冷冷淡淡的语言,就如同没有感情的生物一般,照着模式一句一句话地生硬地进行编排。
黑无常这回不愿意移开目光了,只是盯着这个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般的小白看了又看,心思百转千回。小白到底在暗地里默默地压抑了他自己多少的感情,以至于如今说起这些来顺其自然,就好似心中已经排练的千遍,就好似早就想到过会被自己发现一样。
这么想着,黑无常倒真想听听小白会怎么应对这件事情了。
小白看到黑无常没有什么表示,也没有岔开话题的打算,好似也开始有些为难,他抿了抿唇,艰难地再次开口。“照顾……病患是应该的。”
聪慧机警如小白,看来他已经知道清明或许把他自己所默默做的一切都告诉他了吧。
黑无常心中暗叹一声,竟然对着世间开始生出了一丝眷恋。如若一直跟小白生活在一起,或许真的不会跟从前一般内心寂寞了吧……从前的自己,为何这般的冥顽不灵,通古不化,竟然从未发现过小白的好,反而一直躲着小白,不注重小白。
小白的眼神中有微微的颤抖,面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脆弱姿态的小白,黑无常越觉得不舍。
他一边暗骂自己一句“人渣”,一边轻启唇瓣。
一切声音在此刻消失殆尽,唯一还能听清的只有自己暗沉沙哑的声音。
他听自己情不自禁地说道:“我不想死了,你能帮我吗?”
此话过后,他适时留意到了小白的眸光中因为他的这句话一闪而过的欣喜,偏偏却又被他自己悄悄掩埋。
当真可爱。黑无常想。他的周身,都开始暖洋洋的,身体中的寒冷似乎在一瞬间离他而去。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一切悲伤都会随着时间淡化,所有绝望都会被岁月抚平呢?
凄凄沥沥雨夜,混混浊浊乌烟,终抵不过千帆散尽,过眼云烟。
故而是是非非,对对错错也,不撞南墙,对错是非,哪能言说?
孤江独舟,终有倦怠时,找人为伴,有何不可?有何不可!
☆、第 8 章
第七章
白无常起身站起,居高临下地对着黑无常道:“那是自然,我可是白无常。”
他的笑容轻轻浅浅,却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自信。
夜幕悄然而至,虽说这幽都每日每夜都是黑漆漆的,但作为居住于此的常住居民自然是可以将白天黑夜分的清清楚楚。
这夜,打坐调息过后,黑无常便跟平日里一般准备洗漱入睡,却不想小白又从对面来到他的屋内,连敲门都没敲。
黑无常保持着脱了一半外衣的姿势,惊呆了。
小白却好似没事人似的,大大方方地走到黑无常的面前,抬起下巴,睨着犹疑地盯着他看的黑无常,环胸挑眉,眼神示意道:“去床上。”
“……诶?”黑无常迟钝了一瞬,却又再次被惊呆了。
小白懒得解释,不由分说地将黑无常脱了一半的外衣扯下,伸手拉住黑无常走到了床沿边,这才用力一推。
黑无常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小白清冷地笑意挂在嘴边,所说的话专制而又绝对。“躺好。”
黑无常依言脱下鞋袜,默默躺下,挺直身子,好似砧板上的鱼。
“嘿……小白,你要干什么?”黑无常转过头,一个头两个大,谁可以给他解释一下眼前这个人是谁啊?怎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么……嗯……污秽的词语呢?
“你说呢?”小白一脸正经地问着。
这种明明是调戏大家闺秀的话语却用日常聊天的语气是闹哪样啊?要不是他俩都是汉子,他真的要误以为小白是在调戏他了。黑无常心头大乱,无奈得给小白跪了。
或许是太寒冷,为了御寒,此刻的小白已经将平日里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给放下了,乌黑如墨的发丝柔顺地散开,些许发丝贴合在脸颊上,衬得小白那张本就不大的清朗脸孔更为精致。
黑无常移开视线,牛头不对马嘴。“你怎么这么晚还来我这?不休息?”不是把头发都放下来了么?
小白缓缓落座,半身侧坐在床沿边,发丝毫无章法地落至素白的床单上,一时黑白相交。只要一个转头,黑无常的鼻尖就能触到那人平日里穿着的素衣,间或,鼻尖还能闻到隐约飘来的悠悠香气,很淡的味道,就好似腊梅的清香。
黑无常堪堪移开视线,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疑惑这小白是不是跟女子一样在身上涂了什么香粉,贼好闻了。
嗯……又或者是那个所谓的小白心上人身上的味道?
黑无常默默地思考,却看小白一手在半空中划了几个字,黑无常起先一愣,随后脸便黑了,立刻起身半坐,伸手迅速止住了那人划到一半的术式。
“你在做什么?!”黑无常吼道,心情不好。发泄心中不忿的方式就是用力地握着小白的手臂。
小白吃疼,却面上不显,只是用眼神示意黑无常放手。
黑无常哪肯听他的话,狠狠地一字一句道:“我从未想过一命换一命。”
小白一愣,连手上传来的疼痛也忘记了,他张了张口,望着黑无常的臭脸不肯示弱。“不就是一点修为,我自然可以再修炼出来。”
黑无常冷笑连连,“一点?清明可说了,以你的修为支撑不过半年。”
小白自知理亏,可是脸上却不肯示弱,依旧那般傲然的模样,云淡风轻地就好似根本没有这回事一般。若是黑无常清楚清明绝对不会在生命这方面开玩笑,他真的要以为清明是在骗他了。
黑无常深呼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从心底深处的强烈怒气,缓缓松开手,改握小白的肩膀,力道却不减。“你凭什么这么做?”他冷静地问道,眼神中却迸发出无法忽视的火光。
小白下意识抚住发红的手臂,抿着嘴角低着头不说话。
这样的小白,却让黑无常无法再责怪下去了。小白所做的,不都是为了他吗?只是他不懂,真的无法理解,小白为何要为他做到这个份上。难道是兄弟,就应该这般不计回报吗?是人人都会这么做,还是只有小白这个傻子会这么做?
从前的黑无常,在知道小白为他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尚且可以装出没心没肺傻兮兮的模样,可是,这次,他却是觉得自己的心头好似被刀割地一般疼,饶他再怎么没良心也没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漠视小白这般干下去,这又不是一般的小事,这可是关乎生命啊!
他握紧小白的肩膀,直接说:“你走吧,我不需要这种帮助。”黑无常放下自己几乎丧失知觉的手掌,拉上被褥,背朝外地躺在了床上,那种架势一看便是拒绝再次谈话的架势。
过了一会,身后的人似乎还没有离去,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黑无常硬生生地忍住自己转过身的欲.望。只是又过了许久,那人还是没有离开的动作。黑无常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做。
正在他纠结的时候,身后静默很久的小白却出声了,他问道:“你不是说你不想死?”声音不稳,好似有些颤抖。
若是平常,黑无常断然是不会发现这一丝颤抖,但时值黑夜,屋内又静的出奇,不知怎的黑无常便听出了那微微的不稳,以及那颤抖的声线。
小白没有听到黑无常的回答,料想那人如今并不想和他谈论这个话题,便起身准备离开。他站起身,却身体不稳,往后倒去,小白正暗道不好,却没想到下一刻感受到的不是剧痛,而是某人微有些冰凉的怀抱。
小白错愕地仰起头,与那人的双眼对视。
黑无常双臂紧紧地圈住小白的脖颈,双脚牢牢拷制住小白的腰身,生怕他滑下去。倏然,黑无常身子一僵,本来冰冰凉凉的眼神充满了疑虑。他搁搁绊绊地问:“小白……你……你哭了?”
小白一愣,可不是嘛,双眼酸酸涩涩的,眼前一片模糊,不是哭了还是什么?他瞬间从黑无常的怀中挣扎出来,力气大的惊人,一肘子打到黑无常的身上,黑无常吃痛放开手臂,直叫唤。
“嗷——疼!”
小白立刻忘了挣扎,却是立刻翻了个身,翻到黑无常的身边,泪痕还未干涸,眼眶中依旧是滚滚而落的眼泪,却是面无表情迅速地施了法,驱除了黑无常的皮肉之痛。
黑无常本就没那么痛,只是看小白哭成那样,又作势要逃,下意识地想要逗逗他,就连黑无常自己,也不懂自己竟然会从小白的哭泣中找到一种莫名的满足,搞得他心里痒痒的。难道他其实是所谓的虐待狂?
他揉了揉已经恢复的腰腹,直直地盯着满脸泪水,耳后微微泛红,却装作坚强清冷的某人看,一时兴奋不已。这人,哭起来,咋这么好看?平日不哭可惜了。
压下这种奇诡的欲.望,黑无常挠了挠头,没忍住,就将那满脸泪水的家伙带入了怀中,随后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他的背部,有一句没一句地安慰。“好了,好了,别哭了。”
他哀叹一声,又开始认错。“我知道我太不知好歹,也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这般拒绝你的好意,确实是我的不对。”
被抚慰的某人一开始还僵硬着身子,听到这句却是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冷气,但身子也放松了不少。
黑无常看自己笨拙的安慰多半起了点作用,微微放下心来,却又觉得好笑,这小白,明明活了那么多年了,怎么还这般耍小性子?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发觉他真的是很像猫儿呢?平日里高傲地找不到北,但一被他人冷落了一点就好似被抛弃了一般哭鼻子。
黑无常继续断断续续地拍打着小白的背部,继续喃喃。“别哭了。我错了。”模模糊糊间,他的脑海里莫名出现了一幅恍惚的画面,那里面的白衣男子也是一脸泪水,只是等到他想看清的时候,却是怎么也看不清。
他默默地想到,这好像是之前做的一个梦。
那个梦里,一名白衣男子浑身沾满鲜血,却依旧是无法匹敌的卓越傲然,修长的身子卓然挺立,傲气地如同整个天地的主宰。只是,也跟今日一般,无论他怎么去看,去回想,总是无法看清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他无奈苦笑,赶紧回过神继续安慰如今怀里哭得安静地如猫儿般的小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人总算发泄完了,泪水湿透了的黑无常衣襟,他默默心想等会可得换件衣服再上床睡觉。
怀中的人身体不知为何又僵硬起来,他推了推黑无常的前胸,退到一边,好似极为自然地解释。“刚刚眼睛里进了东西。”他似乎怕黑无常嘲笑他似的,先行一步进行了嘲讽,“你觉得我可能会哭?”
黑无常心中觉得好笑,却是傻傻地温和配合他。“是,你没哭。我信你。”
小白移开视线,站起身,理了理自己已经微皱的白衣,不在意道:“既然你不喜欢我这么帮你,我便不这么帮你了,之后我另想办法。”说完,他便信步离去。
黑无常看着那满脸泪痕的某人装出一副高傲的模样,不禁会心一笑。他起身换了一件里衣,这才回到床边。只是,下一刻,黑无常却默了。
床上已经杂乱不堪,白底床单上似乎还有几抹黑色的痕迹,想想应该是小白脚底的灰尘。黑无常哀叹一声,只得再到衣橱里找那备用的床垫。
小白这一哭,他的工作量好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觉得小白哭很正常啊……因为他承受了那么久的暗恋之痛,又知晓小黑会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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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第八章
冰霜褪去,转眼已过三个月。
初春悄然而至,就连寂寞如幽都都微微泛出一丝万物生长的活力。
清冷的冬季掩盖住它那狰狞的颓败,终是被初春的鲜活败打落败。
而此刻,这幽都大地之上,某地小小的一隅,正上演着啼笑皆非的一幕。
近段日子,居住在酆都城的鬼民皆知,黑无常大人得了什么怪病,白无常大人为了治那位大人的顽疾,已经整整三个月风物无阻地……吊□□无常大人了……
起先,鬼民皆是以为这黑无常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白无常大人是遵守上级命令进行整治呢!鬼民以幸灾乐祸的心态观赏了近一个月,终是开始不忍。虽说这黑无常大人以前的名声……真是不怎么好,那也不用这般吊打惩罚吧。而且,这整治了近一个月总是算还清了之前的骂名了吧。
有些鬼民动了恻隐之心,硬着头皮上前劝阻这白无常大人无情的鞭挞,结果被黑白无常一块狠狠削了一顿。
得,这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这些小小鬼民掺和个什么劲呢?
后来,酆都城传来一些道听途说的说法,有些鬼民说,这黑白无常大人是在修炼法术呢;有些鬼民说,这黑白无常大人是正在切磋武艺呢;又有些鬼民说,所谓夫妻之间都有倦怠期,这兄弟间有倦怠期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流言蜚语传得极快,简直以雷霆万钧的速度火速传播开来。
一时间,整个酆都城,上至酆都大帝,下至小鬼都听说了这些个谣言。据说,当酆都大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位大帝只是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虚手摸着他不知何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胡须,喟叹了一声:“甚好甚好。”
又据知情者称,这黑白无常两位大人的顶头上司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讶地瞬间恢复了全盛巅峰时期粗狂高大的野性模样,气冲冲地跑到黑白无常家里大闹了一通,却不知为何又灰头土脸地走出了大门,一边叹息一边摇头晃脑,嘴中喃喃自语:“这可如何是好?”听目击者称,这位平日可萌可威严的钟馗大人在那一刻好似苍老了几千岁,甚至连摔了个狗啃泥,跌跌撞撞地被绊倒了好多次才走回了那座森然巍峨的酆都宫。
目击者看到此情此景,真是好奇死了这黑白无常到底说了何事,才让如此粗狂野性可傲娇可卖萌的钟馗大人露出了如此丑态。
那么,他们到底是说了何事呢?这件事日后自会揭晓,如今先搁置一边不说。
目前先来说说现状——如今这一个被吊打一个吊打别人的两人正在他们的院落里吵得不可开交。若说是吵,倒也不能算作吵,只能说是单方面的微弱叫唤。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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