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夢語 作者:夜晓寒
第35节
俯视着纳兰梦溢满泪水的双眼中承载满满的爱和期待,安甯语百感交集差点脱口而出说愿意。不过最后她还是冷静下来,好不容易才抽走了被纳兰梦紧握的双手说,“我不知道。”
这四个字好像晴天霹雳一样击中了纳兰梦,最后无力的瘫坐在地面上,满满的期待变成了泡影,涌动的悲伤让她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她不解的看着安甯语无法诠释内心的感觉,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昨夜一宿没睡加上吹了冷风让她感到头昏目眩,磕磕碰碰的转身离开了安甯语的房间。
望着落寞的背影安甯语站了起来,几度想要追上去扶着近乎要跌倒的纳兰梦,最后还是狠下心来看着她走远,嘴里则默念,“对不起…”
就在纳兰梦前脚刚离开,随后甯语的护卫走进来跪在地上说,“少爷,天快要亮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嗯。”安甯语擦走了眼角的泪,跟着离开了皇宫。
第一百二十节
出宫之后安甯语换上了夜行衣,原来眼看明天便是布朗被处决的日子,安甯语孤注一掷决定劫狱,她相信唯有这个方法才可以完全切断与李治和布雨蝶的一切联系。她不愿意在受到人摆布,那怕伤的体无完肤也要走属于自己的路。
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打草惊蛇,安甯语并没有用随行上京的护卫,而是花重金在江湖上召集了一批死士,即使被捉也不会成为把柄。不会武功的她在死士的护卫下来到了囚禁布朗的监狱外面,正当她准备一声令下让所有人都闯进去的时候,一批官兵举着火把跑了过来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计划十分仓促她不敢相信有人竟洞悉先机埋伏在四周,好像一早就知道她要来劫狱似的。当她看清楚姬舞骑着马缓缓的走过来,拖着缰绳的正是替她召集死士的那名安府护卫安忠,他是继布朗之后跟随她最旧的护卫,没想到生死一刻居然掉链子,将她劫狱的消息给泄露出去,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是姬舞。
“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在想为什么一向对你忠心耿耿的人会将你劫狱的事告诉我,对吧?”并不是姬舞会读心术,而是相处久了摸熟了安甯语的脾性,她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背叛,这也是姬舞最为得意的地方,“这只是刚刚开始,你先别急着愤怒。跟你说了多少遍,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忤逆当今皇上。就连你府上的人过半的人都是皇上安插的耳目,你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以他知道杀害张仕磊的凶手不是布朗。”如果李治真的在她身边布下眼线,相信布朗也在他的监视范围里,如此说来布雨蝶杀死张仕磊的事李治一定知道。
“没错,这也是为何他能在布天凡布下天罗地网之后依旧能安然无恙,不是他有洞悉先机之功而是他有无所不知之能。他能看穿别人的心,知道你一定会为了布朗的事捉狂,果然猜的没错,让昔日冷静的你变得如此大意,暴露了你的弱点成为他控制你的条件。”姬舞的话一点也没有错,李治一开始就表明立场让安甯语臣服,只是她性格倔强宁死不屈,才会延伸后来诸多的事情,“说到底害布朗入狱的人是你,如果当初你答应皇上的所有要求,他也不至于这般将你玩弄于鼓掌之间。没有布朗替你鞍前马后,你顶多是一个没有手脚的废人,什么事都干不成。”
“胡说八道。”安甯语扯下了面罩怒视着姬舞。
“难道我有说错吗?你敢说如果没有‘安瑞祥’偌大的家业,就凭手无缚鸡之力的你还能干什么?你以为可以凭你可以摆脱命运的束缚,那你就太天真了。不如乖乖听话不要继续再做无力的挣扎,最后只会牵连更多跟你有关系的人无辜受到伤害。”姬舞这番话似乎不仅在说布朗,好像更是替自己鸣不平。
“你对我的恨跟布朗无关,若现在不把人给救出来,明日便要被处死。你要报复我可以冲我来,至少你让我把布朗放走,想要怎么处置我悉随尊便。”
“到现在你还看不清明白,你关心布朗让他成为了别人攻击的软肋,凭什么天真让人放过他?只是意外像你这样冷血无情的人会心疼别人,对布朗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姬舞从马背上滑落一步一步走到安甯语面前,手中炙热的火把照亮两人的脸,贴得太近能感受到清晰的灼热,“之前我想过要杀了布朗让你伤心难过,但仔细一想你可能很快就会忘记这种感觉,所以我把人留下来,我要让你尝试被欺骗和玩弄的感觉,让你众叛亲离这辈子都活在仇恨和痛苦里。”
显然安甯语听不明白姬舞话中的意思,“你到底想怎样?”
“放心,皇上绝对不会允许我伤你半根毫发,但他应该不会反对我替他教孩子。”说到这里,姬舞便命人将安甯语押走。
翌日,白天驱赶了黑幕,京城如往昔一样热闹。似乎没有人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在纳兰梦的帮助下布朗被释放,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劈头就问,“你是担心甯语知道墨倪的存在,才不愿意说出当日为何出现在张府的原因,对吧。”
隐藏的秘密被纳兰梦解开让布朗感到不安,“你怎么知道?”
“墨倪昨夜来找我替你澄清,一直以来你都知道她的存在,没想到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甯语,枉她这般信任你依赖你。”
“你让我怎么跟她解释?告诉她墨倪并没有离开,她一直被软禁在张仕磊手里吗?退一万步而言,让甯语知道真相又能怎样?这是夫人的决定,说出来又能改变什么?”布朗不是想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辩解,他真心不愿意将安甯语蒙在鼓里,只是想希望为她筑一道墙当下所有的攻击。
“安夫人为什么要软禁墨倪?”
“只怕她是为日后更好的掌控甯语的筹码?”
“安夫人是甯语的娘亲,为何还要这种方法的控制甯语?”这不是纳兰梦头一次听到安夫人对安甯语做出过分的事,过去以为是安夫人保护欲强,现在看来似乎远远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夫人和甯语之间的问题由来已久,不是一时三刻可以讲清楚。何况这是安府的事,不管你跟甯语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但作为安家外人还是不要插足这件事。我之所以瞒着甯语也是为了她好。”
“不要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做一些伤害她的事。如果让她知道墨倪被软禁是安夫人的决定,而你却替安夫人隐瞒这件事,甯语一定会恨你。”
“只要你不说她不知道。”布朗试图说服纳兰梦不要向安甯语说出一切。
“难道不知道就可以无视伤害,墨倪当初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可以和安家摆脱关系,现在因为甯语的关系她沦为了被利用的武器。无论是否将来会不会对甯语造成威胁,但这件事就不该瞒着甯语,她也有权利知道。”
“即使真相会伤害到她,你也要告诉她吗?”
“拖得时间越长,只怕伤害会更深。墨倪也不该受到这种对待,她和初雪都是无辜的,不该沦为她们斗争的牺牲品。现在世上恐怕也唯有甯语能把她们母女解救出水火,甯语和安夫人之间的结也该是时候解开。”
被关紧天牢的安甯语虽然不知道姬舞接下来会怎么做,但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
当纳兰梦和布朗知道安甯语被囚的消息,于是火速赶到天牢。安甯语第一眼看到布朗没死说不出来的高兴,“布朗,你没事,他们怎肯轻易把你放出来?”
这时候,布朗看了一眼身边的纳兰梦欲言又止,当然这一切安甯语看在眼里,“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甯语,你先不要激动听我说。”布朗在来的路上思量了好久,他知道纳兰梦不会骗安甯语,如果不坦白终有一日安甯语也会知道真相,“其实我之所以出入张府是为了见一个人。”
“谁?”
“当初墨倪离开扬州之后,夫人随后便她软禁在张仕磊府上。”终于布朗还是说出了真相。
安甯语站不稳往后倒退两步,“你骗人,怎么可能?娘为什么要这样做?”站在旁边的纳兰梦及时冲上去将人扶住。
“我不能替夫人回答你这个问题。”这一刻,布朗多想把脑袋埋在土里,他辜负了甯语的信任无颜面对她的质问。
“所以你一早知道这件事却瞒着我,当初张仕磊在他属地上刁难我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他是我娘的人,而且墨倪已经在他的手里。我就好像白痴一样被你们耍,对不对?”昔日的不公涌上心头,安甯语不是第一次感觉到娘亲的疏离,只是没想到这个生育她的女人城府竟如此之深,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顿时最后支撑她坚强的柱子破碎,悲伤铺天盖地的袭来卷走她最后的希望。
“这是夫人的命令,我不可能违抗。”布朗也不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辩解,只希望甯语可以不要那么伤心难过。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年来无论我做什么她都这么不待见我?为什么生我出来却让我活的如此痛苦?到底我做错了什么她要这样子对待我?”说到这里安甯语甩开了身边的纳兰梦的搀扶,一边用力的将布朗推出牢房,“你滚,我不想要见到你。”
这时候伤心欲绝的安甯语蹲坐在墙角,头埋在膝盖上并没有哭出声音,但身体却不断的在颤栗。纳兰梦走过去蹲下张开双臂将人环抱在怀里,冰冷的囚室轻而易举的掐断这一缕微不足道的温暖。
第一百二十一节
刚走出天牢的布朗被突然出现的姬舞拦住了去路嘴角上扬,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内,“看你这般沮丧的摸样,看来安甯语已经知道你瞒着她墨倪的存在的事实。”
“你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莫不是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是你杀了张仕磊嫁祸我?现在又把甯语给关起来都是你的阴谋,是不是?”布朗单手钳住了姬舞的脖子把人举了起来,眼看她的脸开始涨红发紫,双唇发白快要断气的时候才不甘心的将人丢在地上。
没想到布朗如此失控是姬舞无法预料到的,‘咳咳咳’跌落在地上的姬舞大口喘气差点窒息,差点以为刚才会死掉,好久才得以恢复能勉强顺利的呼吸,于是乎支撑身体艰难的站起来一脸不屑的望着布朗冷笑,“你真的是可悲,到现在还在维护杀父仇人的女儿,安甯语可没你想的那么清白。”
话音刚落,布朗麻利的抽出腰间的佩剑,用剑锋顶着姬舞的喉咙咬牙切齿说,“你这疯婆子在胡言乱语,信不信我要你的命。”
“若你想知道我是不是胡言乱语,那今晚到茗香客栈天字一号房,在哪里可以找到答案。去不去,随你,但我保证若你不去一定会终身后悔。”面无惧色的姬舞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转身大笑离开。
此刻天牢里,纳兰梦慢慢的用双手托起安甯语的脸颊,温柔的抚走沾染的泪甚是心疼。凝结的目光落在安甯语的身上迟迟不肯挪开,如今看来她是那般的伤心脆弱,“安甯语,平日的你冷冰冰,唯有你哭的时候才能让人感觉到温度。不过你知道吗?我情愿板着脸的也不愿意看到你伤心难过。”
安甯语举起手握着纳兰梦的手贴在脸上,“现在我只剩下你了。”
“傻瓜,你永远都不会孤单。”
“昨夜你跑来说喜欢我,现在还有那么喜欢吗?”
双眼含泪的纳兰梦已经说不出话来,唯有点了点头回应安甯语的问题。
“我不是一个情感细腻的人,也不懂得爱。和我在一起可能会很艰难,可能会没有受伤害,那你还愿意要和我在一起,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认识对方吗?在哪里我们可能什么都没有,除了彼此。”
“嗯。”纳兰梦继续不停的点头,“我愿意。”最后两人相拥在一起,如果这一切是梦,两人都不愿意醒来。
唯有在梦里才会让人忘记伤痛,纳兰梦不知道安甯语为何会有这样突如其来的改变,她不想要在安甯语如此脆弱的时候做任何决定,但即便最后这是错误的选择至少自己不会后悔。
自从白日里听了姬舞那番奇怪的话之后,布朗一整天都无法平静下来。天色刚暗下来,迫不及待的布朗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指定的客栈。
推门走进天之第一号房间却意外的看到一白衣女子被反绑在椅子上,口中塞了布条导致她没办法开口说话。第一眼感觉好熟悉却不曾记得在哪里见过,但对方的眼神为何给人心痛的感觉。
坐在房间一角的姬舞抿了一口茶笑着说,“布公子果然守时,没有错过一处好戏。”
“姬舞,如果今晚你不能给我合理的解释,我绝对会让你后悔。”布朗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别着急,保证过了今晚你会感激我。因为只有我让你看清那些狼子野心的真面目,把你救出她们编织的谎言里。”姬舞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走到了布朗身边继续说,“相信你已经知道当日在良王府试图刺杀皇上的人是茶商布天凡,但你应该不知道这女子便是布天凡的养女布雨蝶。”
“这与我何干?”
“你不是一直想要找杀死张仕磊的真凶吗?她就是凶手,而且是她把一手把罪名嫁祸于你。难道说这还和你没有关系?”京城遍布了皇上的耳目,姬舞想要知道安甯语的行踪并非难事。
所以她知道布雨蝶和安甯语之间的协议,她并没有完全歪曲事实,当初布雨蝶着实为了要让安甯语放弃布朗故意设下一计,但初衷绝非想要伤害布朗,只是希望借此机会从安甯语一方斩断两人之间的联系,却没想到如今被姬舞利用。
眼看着姬舞在挑拨离间,坐在椅子上无法出声辩解的布雨蝶不时发出‘唔唔唔’的声音,可惜束缚身体的绳索太紧,根本无法挣脱。眼睁睁的看着布朗成为她的盘中食,慢慢的蚕食他的理智。
“所以她想要报复甯语,才会设计陷害我是凶手?”
“别急,更精彩的故事我还没有告诉你。其实安甯语一早知道她是凶手,却情愿让你背负杀人的罪名也不愿意把真凶交出去,对安甯语这种无情无义的人而言,你从来都只是一枚棋子,随时可以将你弃置。”
“我不信,你诋毁甯语到底有什么目的?她没有理由这样做。”布朗额头上的青筋隐显,对姬舞怒目而视。经历过早上一幕,聪明的姬舞往后倒退了两步,远离这个随时会爆发的人。
“你真的是无药可救,既然如此我也不怕将真相告诉你。安甯语之所以不将布雨蝶交出来,是因为她也想你死。”此话一次,在场除了姬舞之外,布雨蝶和布朗都浑身一颤不约而同的望着始作俑者姬舞,“其实布天凡是你亲爹,布雨蝶之所以杀了张仕磊嫁祸你是恨你替杀父仇人的女儿卖命。安甯语也早已知道你就是布天凡的亲生儿子,担心你他日为父报仇伤害自己,所以顺水推舟配合布雨蝶将你送上断头台。如果不是墨倪即使出现找纳兰梦替你澄清,现在你早已命断黄泉了。”
不得不钦佩姬舞歪曲事实的能力,她将一件从来没有发生的事捏造的栩栩如生。先是打击布朗混饶视听,最后放出重磅炸弹让他失去思考的理智。如计划一样她捉住机会一道道攻破布朗的心房,瓦解布朗对安甯语的信任和忠诚。
现在最后悔莫及的莫过于没办法解释的布雨蝶,当初她就是不希望将布朗扯进这报仇的漩涡里,才会利用张仕磊之死威胁安甯语让她切断和布朗之间的关系。如今弄巧成拙反而变成了姬舞报复安甯语的工具。
“不可能,我不信,你说谎,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布天凡怎么可能是我爹,你一派胡言,我要杀了你。”布朗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双眼布满了血丝面露杀机。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你不能否认布天凡是你亲爹的事实。”似乎布朗的反应也在姬舞的预料之内,她从身后拿出一个木制的灵位牌递给了布朗,上面刻着‘先父布埕君之灵’。
对于这三个字布朗一点都不陌生,在他生父的坟前墓碑上就刻着这三个字‘布埕君’。每年他都会在爹娘的死忌到坟前拜祭,他抢过了姬舞手中的灵位牌,手还在不停的发抖,口中默念,“怎么可能?十七年前他不是遇到劫匪已经死了吗?”
“他根本不是遇到劫匪,那些人都是皇上派去刺杀安老爷的御前侍卫。相信你从甯语口中得悉皇上才是甯语的亲爹,一个男人怎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躺在别的男人怀里,更何况是当今的天子。所以才会有了十七年前的那场劫杀,你爹命不该绝苟延残喘了十七年就是为了回来替安老爷报仇,殊不知最后还是死在了同一个仇人手里。”
“即使如此,这根甯语有什么关系,她也是受害者。”布朗还是不愿意相信甯语跟这件事有牵连。
“你是因为之前她不知道你是布埕君之子,现在她知道你的杀父仇人是自己亲爹,难道你觉得她还可以信任你,把你留在身边吗?所以她明知道布雨蝶是杀死张仕磊的凶手,也不愿意把人供出来,就是想让你做替死鬼顺便把你给铲除,免得留下后患。”姬舞真是天才,居然将黑的说成白。
六神无主的布朗扯开了塞在布雨蝶口中的布条质问,“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布雨蝶试图想要解释清楚,却被布朗狠狠甩了一巴掌,“我再问你一遍,布天凡是不是我爹布埕君?”
明显能感觉到血腥味的布雨蝶朝着姬舞吐了一口血水,可惜人站的太远根本溅不到她身上。一炷香之前她还在房间筹划下一步该如何复仇,没想到一眨眼被冲进来的高手给制服,原以为是狗皇帝斩草除根追杀她至此,原来一切都是姬舞的阴谋诡计。现在布朗已经失去理智,任何话都已经无补于事。
第一百二十二节
即便这样的威胁也无法宁布雨蝶开口承认这一切,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眼睁睁的看着痛苦的布朗转身夺门而出,布雨蝶怒瞪着姬舞恨不得把人吞进肚子里,“姬舞,竟不知你如此歹毒,明知安甯语是为了保护布朗才不愿将我供出来,你为何要歪曲事实让布朗误会?”
站在原地的姬舞冷笑了两声,“那我来问你,张仕磊是不是你所杀?安甯语是不是知情不报,我哪里歪曲事实?这是你们两种的因,布朗来受这一切的恶果而已。”
“我之所以杀了张仕磊嫁祸给布朗无非是想逼安甯语最后答应我切断和布朗的联系,到时候我便可把凶器交出来,安排人顶罪解救牢狱之中的布朗。没想到安甯语竟然为了留住布朗,宁愿劫狱也不愿意求我,看来是我低估了安甯语对布朗的情谊才会让你有机可乘。”
“不管你们之间有何见不得光的约定,现在布朗可不会在相信你们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姬舞才不管安甯语和布雨蝶的良苦用心。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布朗把安甯语关在天牢的真相?”布雨蝶真的没想过安甯语居然公然冒险劫狱,也不愿意和她达成放弃布朗的协议,如此看来布朗在安甯语心目中的地位远比她预计的重要。
“像安甯语这样自以为是的烂好人,我绝不会让她称心如意。我要让她尝试一无所有众叛亲离的滋味。”姬舞咬牙切齿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安甯语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说这是你们之间的恩怨,不该把无辜的人扯进来。”意外姬舞对安甯语的恨竟如此深,这点是布雨蝶始料未及。
“只能怪你那个无缘的哥哥对安甯语死心塌地,将她保护的密不透风让我根本接近不了她,唯有先把他这个障碍给除掉,我才有更多机会。何况他真的是布天凡之子,有权利知道他爹的死。从安甯语来到这个世上开始决定两人是天敌,本不该在一起,若不是你和你爹拖拖拉拉不肯将事实告诉布朗,也不会让他现在这般痛苦,保护了十七年的安甯语竟然是仇人的骨肉。”
“我真的被你搞糊涂了,难道你不是替狗皇帝卖命吗?”
“当初李治答应只要我肯帮他便会放过姬家所有人,没想到他竟然出尔反尔,押解流放的队伍在海上遇难,这一定不是意外,肯定是他为了斩草除根故意设计。像他这样卑劣的小人怎么可以原谅,都是我的错才会害了他们。”难怪姬舞突然性情大变,原来押解良王府上一众人在海上遇难,全数连同官兵都死在船难之中。
纵然李治命人将整件事压下来不许通报,可惜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姬舞听到了风声知道家人全数坠海无一生还伤心的晕死过去。如今除了仇恨她再无依恋,姬舞咬着牙说,“原以为可以息事宁人,想不到李治竟赶尽杀绝,我发誓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所以你想通过伤害安甯语来报复狗皇帝?”布雨蝶不敢相信昔日温婉的郡主,如今变得阴险狡诈,“你太天真了,像李治这种冷血的人就算安甯语死了也绝不会掉一颗眼泪。留下安甯语除了身上流淌着他李家血脉之外,安甯语的机智打动他能成为利用的棋子。”
“看来布天凡并没有少跟你分析其中的利害,你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即使现在安甯语死了他都不会有一点的难过。但我激怒布朗离间他跟安甯语的关系并不是为了借刀杀人,只是想削弱安甯语身边的势力,何况布朗根本没可能会伤害安甯语。”看来姬舞有更深远的筹谋。
“那你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你就管不着了,你是狗皇帝的敌人,敌人的敌人都是朋友,我现在不会杀你。但若你妨碍我复仇的大计,莫怪我心狠手辣,即使没有良王府替我撑腰,但是要从这个世上消失也绝非难事。”姬舞嘴角上扬离开了房间。
一路狂奔的布朗来到了天牢,除非听到安甯语亲口承认,否则他绝不会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望着出现在面前的不安焦躁的布朗让安甯语感到疑惑,她紧皱眉头问,“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不是一早知道杀死张仕磊的凶手另有其人?”太多的问题让布朗不知道从何问起,“你是不是一早知道布天凡就是我爹布埕君?当初李治为了惩戒安老爷才会安排御前侍卫劫杀他们,我爹得以在那场灾难中幸存?”
“你都知道了?”安甯语不敢相信布朗会知道这一切,“所以你已经见过了布雨蝶?”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你真的是我杀父仇人的女儿,为了保护你我差点就亲手杀了他?”布朗回忆起那天最后和布天凡的对话,难怪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没有告诉你只不过是想要保护你,不想让你在我和他之间做痛苦的选择。”安甯语看着眼前痛苦的布朗,想要走上前去安抚。
没想到布朗往后退了两步,狠狠对对安甯语说,“你别过来,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伤害你。当初你说我瞒着你墨倪的事不可以原谅,你让我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对不起。”现在除了道歉安甯语觉得一切辩护都是空白无力,“如果你想要杀了我替你爹、娘报仇,我也不会怪你。”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若不是你也不会害我从小失去他。十七年了我每天都在想,如果他们没有死我们一家的生活该有多幸福,是你爹毁了这一切,还让我们父子兵戎相见,他在我面前死去成为我最后对他的记忆,你们凭什么毁掉我的一生?”布朗歇斯底里的怒吼,如频临失控的野兽让人畏惧。
“布朗…”安甯语往前走了一步,试图靠近对方。
这微小的动作似乎激怒了布朗,“为什么他要杀死我爹?为什么你要是他的骨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得到答案的他冲出了监牢,他真的担心在这样下去会控制不知自己伤害安甯语,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即使已经支离破碎的他为了甯语尚留一丝理智。
没想到事情竟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不过在安甯语得悉布天凡的真实身份之后,她也预想过布朗要是知道真相会作何反应,只是没想到远超出她的估计,看来布天凡的死对他打击非常大。过去十七年来,布朗未曾对她说过一句语气重的话,而就在刚才几度要挟说要她性命。
不敢相信事情竟发展到如今地步,明明是上一代的仇怨影响竟如此深远。原以为自己是整件事的受害者,却从来不知道布朗还有雨蝶何曾不是被无辜牵连。牵一发动全身果然一点都没有说错,上一代做的孽要下一辈人来承受真的一点也不公平。
现在她已经不想要在趟这趟浑水,事已至此安甯语只希望能快点离开这里带着纳兰梦永远离开这是非之地,将一切都抛诸脑后。既然现在布朗知道了事实,她更了无牵挂担心哪天谎言会戳破,至于墨倪已经不是她能够担心的了,只有真正的远离才会让娘亲放弃利用她胁迫自己,现在除了纳兰梦之外她真的一无所有。
为了尽快将安甯语从天牢里解救出来,纳兰梦持着腰牌进宫面圣,希望说服李治把人给放了。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姬舞的阴谋,以为是李治想要给安甯语下马威,胁迫她妥协屈服的手段。
“姬舞已经跟朕交代过此事,安甯语触犯律法才会被关,并非有人故意刁难。这样也好,关她一段时日磨掉她身上的锐气,别想着老跟朕针锋相对。”李治当然不知道姬舞背后隐藏更大的阴谋,只是觉得安甯语这段时日都没给他面子,正好关起来也合他的心意。
“甯语自幼就体弱多病,天牢阴冷潮湿对她身体绝对有害无益。求皇上不要为了一时之气把她关在那里,伤害了她的身体。”纳兰梦尚未知道安甯语私下劫狱的事。
“她之所以被关起来是咎由自取,若非她公然挑衅律法,勾结外面的武林人士劫狱也不至于沦为阶下之囚,难道她没有告诉你?”
“我真的不知道。”纳兰梦听到这个消息也吃了一惊,难怪那天去找安甯语总觉得她心神不宁。
“发生了那么大的是她都对你只字不提,在朕看来你们之间也不过如此。显然你们两人在很多事情上都没有统一的看法,没有共识的两个人是绝对不会走的长远。朕作为过来人给你忠告,你们并不适合在一起。”李治没有浪费任何一个打击两人关系的机会。
“可能正如皇上所说在很多事情上我们都存在分歧,但绝不是我们分开的理由。每一段关系都需要磨合,甯语和我也不会例外。只要我们彼此尊重并设定界限,相信这一切问题都会引刃而解,无须皇上你操心。”纳兰梦也不是好欺负,她伶牙俐齿将李治的话给驳回。
“朕一直以为只是甯语她孤傲难训,没想到连你也这般不识抬举,敢跟朕针锋相对。不过朕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等那天她想明白肯来求朕放她一马,朕绝不会为难她。不过至于你,还是免了,如果不是甯语朕才懒得浪费时间在你身上。”果然李治想借机教训一下狂妄自傲的安甯语,让她知道看清事实谁才是主导者。
“皇上是天子,无论你如何诋毁瞧不起民女都无所谓,只求皇上你可以赦免甯语。虽然她劫狱是不对,但并没有造成事实上的伤害。”看来纳兰梦今日在没有得到李治的答复前是不会轻易离开。
“甯语是我的骨肉,用不着你对朕指手画脚。这件事我们可以撇开先不谈,有一笔账朕要跟你算清楚。既然杀死张仕磊的真凶并不是布朗,也就是说你没有破案,按照当初的约定你必须离开甯语。”
第一百二十三节
昏天黑地的天牢里安甯语不知道错过多少个昼夜,已经好多天都没有看到布朗和纳兰梦踪影,他们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潮湿阴暗的天牢里充溢则腐败的气息,四周死气沉沉没有丝毫的生机。
这几日安甯语想了好多,终究没有想明白为何会落得如斯境地。又似乎十七年前已经注定了一切,全天下最有权利的男人左右了她整个命运。
无论如何她已经决定抛开所有一切,带着纳兰梦离开,或许这是她仅存也是唯一的心愿,让其他人都见鬼去吧。‘哐’一声,厚重的铁门被打开,满心期待纳兰梦的出现,才发现竟然是姬舞。
“我不是纳兰梦让你失望了?”她小心翼翼的将饭盒放在了桌面,端出了热腾腾的饭菜温柔的说,“我让御膳房做了几道你平日里爱吃的菜,天牢的饭你一定吃不惯。”
“我不要吃,你拿走。”失望的安甯语无视姬舞的存在。
“跟我怄气也别跟肚子过不去。”姬舞无视了安甯语的冷漠继续说,“我知道你恨我阻止你去救布朗,不过现在他不是平安无事。只要你肯放□段跟皇上说几句好话,相信他会马上把你给放了,毕竟你是他的骨肉留着皇家的血液,他怎忍心让你吃苦。”
“我跟他李家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绝不会去求他。”安甯语从未接受李治,在她眼中李治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若非他当年迷恋娘亲也不至于发生后来一连串的事。
偏偏天意弄人为何安甯语是狗皇帝的骨肉,让一切原本简单的事变的如此复杂,姬舞接着说,“不要斗气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激怒了他可能真的会关你一辈子。现在布朗和纳兰梦都自身难保根本帮不了你,除了你自己没人可以救你。”
听到这里,安甯语身子一颤,随机脸色苍白望着姬舞说,“他们怎么呢?”
“别忘了在你出世的之前,曾有仙人替你断命,说你命犯天煞孤星,注定无伴终老,孤独一生,之后安老爷死了,安夫人疏远你,墨倪、叶霏还有我都是最好的证明,所有接近你的人都会伤的体无完肤。即使他们不愿意放弃,难道你忍心让他们承受痛苦?”姬舞将安甯语的过去调查的一清二楚,府上流传有关安甯语命犯孤星一事再一次被重提。
“你胡说,那不过是江湖术士招摇撞骗的手法,我绝对不是天煞孤星。”可惜嘴上不肯承认,但事实却一次又一次的动摇她的自信。姬舞说的一点都没错,所有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都不得善终。早已泪流满面的她走到姬舞面前,用力的紧握着她的双肩问,“请你告诉我,他们到底怎么呢?”
“布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选择离开,至于纳兰梦当初和皇上立下军令状,保证在期限之内捉拿杀害张仕磊的凶手,如今布朗被无罪释放她没有完成使命,理当按照约定必须离开你。”看着安甯语的心被一点一点的撕裂,姬舞并没有预想的快感,看着对方痛苦的摸样她的心也在滴血。
“你骗我,他们不可能丢下我一个。”安甯语无力的瘫坐在地面之上神色茫然。
“听我说完,纳兰梦为了能留在你身边在皇上寝宫外面苦跪了三天三夜,最后失去意识晕倒。皇上宅心仁厚并没有难为她,将她遣送到了郊外的尼姑庵软禁,若她还冥顽不灵非要留在你身边,便强制她削发终身为尼。”
这一切让安甯语的心跌宕起伏,充满了感动又心痛,“你知道吗?过去纳兰梦总是脱缰的野马似的横冲直撞,认定的事总不顾后果的坚持。那时候我对她是又气又恼又没有办法,每次看到她撞到板子上,磕到头破血流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心疼。”
想起过去那个蛮横又理直气壮的纳兰梦,让安甯语忍不住苦笑。可惜过去不懂得欣赏,总觉得她是因为太笨了不懂得灵机取巧,现在才发现她质朴的直率性格更像一块唯有雕琢的璞玉,让人爱不惜手。
眼看安甯语似乎被纳兰梦所做的一切感动,姬舞马上说,“今年纳兰梦才十八,难道真的忍心让她为了你在尼姑庵孤独终老吗?先别说皇上不会答允你们的婚事,即使最后你们在一起,两个女子在一起有何幸福可言?那天东窗事发你的身份被揭穿,无疑是将她置身在万复不劫之地,你真的愿意让她为了你冒这样的危险,这样的你未免太自私。”
“我们已经想好了决定抛开所有一切离开这里,不需要荣华富贵的生活,只要生命中拥有彼此足已。姬舞,如果你能帮我们度过这个难关,这一辈子我们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安甯语凝望着姬舞渴望肯定的答案。
从来都没见过安甯语如此卑躬屈膝,竟没想到为了要和纳兰梦在一起放□段,更没想到毫不吝惜的舍弃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尊贵的身份和丰厚的家业。让姬舞捏紧的双手在愤怒中微微的颤栗。但依旧面不改色的说,“不要太天真了,别说我帮不了你,就算能帮你们逃出京城,皇上真的会放过你们吗?到时候即使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到,你真的要让她陪你过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
“可是我还能怎么做?”安甯语已经六神无主。
“放手吧,给你也是给纳兰梦自由。继续纠缠下去不过会让伤害更深,如果你真的在意就让她走。”
止不住涌出的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安甯语双手捂着胸口,蹲在地上用力的呼吸却依旧觉得很困难,这时候的她已经说不出一个字,没有任何言语能表达现在的感受,如同坠落无底深渊那一刻,却总无法着地的未知恐惧。
这时候姬舞蹲下搂着安甯语才发现她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总有一天你会忘却今天的痛苦。”时间似乎凝结在这一刻,痛苦却在蔓延,腐蚀着安甯所剩无几的温度,让她万劫不复。
离开天牢之后回到深宫之中,李治正认真的批阅手中的奏折,姬舞保持同样的姿势在地上跪了接近一炷香,双腿开始发麻,相信膝盖早已淤青依旧纹丝不动。
终于,李治放下手上的奏折不紧不慢的问,“知道朕为何不让你起来?”
有一瞬间姬舞以为李治识破了她的阴谋,不过仔细一想如果真的是这样李治早把她给杀了,于是迅速的恢复冷静,“请皇上明示。”
“你瞒着朕私下揭穿了布朗的身份,让他迁怒于甯语继而离开。又将纳兰梦给送进尼姑庵,私下找甯语谈判,做那么多事无非想要博得她信任,异想天开能回到她身边。”
“皇上英明。”说到底李治傲世轻物,姬舞便也顺水推舟,反正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想要回到安甯语身边,伺机找到李治的命门才可以完成她复仇的计划。接近安甯语不过是她复仇逇第一步。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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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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