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慈光[重生] 作者:吾心大悦
第233节
请不要相信我的美丽
也不要相信我的爱情
在涂满了油彩的面容之下
我有的是颗戏子的心
所以
请千万不要
不要把我的悲哀当真
也别随着我的表演心碎
亲爱的朋友
今生今世
我只是个戏子
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
流着自己的泪
作者有话要说: 心碎……
快点收藏,送花安抚一下我脆弱的小心灵。
另外,最后的诗是席慕容《戏子》,非原创。我超级喜欢席慕蓉。
第315章 生死虚妄·死心
沐慈一大早坐马车出门,在常大学士的陪同下去京郊牛家村实地考察,准备建一座学院。
沐慈刚透出这打算,就有好多人拿着真金白银要慈善捐赠,因为楚王一贯的作风告诉大家——跟着楚王走,名利双收,绝不吃亏。
常大学士常恪,字律行,因泰和楼一案,不肖子致人死亡被判刺字流配,体质差死在半路。常恪大受打击,两鬓斑白,颇显老态。
常恪很有才华,二十岁的进士,品性端正,风评极佳,有能力,不迂腐。本来以他的本事,封阁拜相也不难,可惜儿子不肖。其实御史弹劾他不会教子,不是多大的罪名。常恪更有远见,也有壮士断腕的决断。他是怕自己位高权重儿子仗着他的名头会犯更大的错,所以早早致仕。
谁知沾上了楚王,让不肖子成了棋子,最终还没逃过劫难。好在常恪心性正直,不怪罪楚王,在儿子死后,他给儿媳一笔银钱让她带走嫁妆回娘家再嫁,只和孙儿孙女相依为命。
这么一个有才能,有决断的人,做个单纯的吃货简直浪费。沐慈就用一个任何文化人都无法拒绝的职位,邀请常恪出山——新书院的院长。
常恪知道楚王出手,必不是小打小闹,这学院的未来不可限量……作为第一任院子,名垂千古是绝对的。常恪自然心动,反正他已经默认成了楚王系的人,就没拒绝。又向沐慈推荐了自己一直在资助的书院,位于京郊南四十里外牛家村的明理书院。
学生不多,算上为附近孩子们开设的小学,一共三百二十人,都是条件艰苦的寒门子弟,学院不收太多束脩,却提供简单的三餐食宿,年年亏钱。常恪所开的泰和楼的盈利,都添了这个洞。
牛家村的地理位置很适合开学院,距离天京城不远,又是一马平川的平地,沐慈看着四周有扩建的空间,就直接拍板定下这里,依然叫明理学院。
乐恕应下,道:“那我着手开始买地了。”
沐慈缓缓摇头:“不买,买了这里的农户无田无地无产出,不好。学院盖好在附近起一些商铺,用这些换地。”
常恪笑对沐慈拱手:“殿下高义。”
常恪又道:“我有个堂弟,还望殿下能够收留,给他一床一饭就成。”
常恪的堂弟叫常悸,字寻理,人不痴傻,就是脑子一根筋,常有诡异想法并钻研到底,时常处于疯魔状态,完全和社会脱节。不是常恪把他养在书院,只怕常悸不是饿死,就是当做疯子关了。常恪知道楚王能容人,却怕看起来疯疯癫癫,不修边幅的常悸吓到沐慈,才提前报备。
沐慈果然表示不在意,还吩咐道:“哦,他以后有什么想法,只管支持他。”
常恪赶紧道谢。
不过今天沐慈没见到常悸。常悸这会儿正关在屋子里不知道干嘛,谁来也不搭理,守在门口的一个小童子都要哭了。沐慈只是对童子摆手,转身走了,并不打扰。
常恪领沐慈又看了学生读书,就问:“殿下有个什么章程?”
沐慈看着远处,凌空画了一个大圈,道:“以后,这里会变成一个综合性的大学城,不拘一格,只要是值得学习的东西,都能够在明理学院找到。第一批会先成立文学院,算学院,理学院,格物院,律学院,工学院,美学院,乐学院。”
常恪听着像一个极庞大的计划,只是担心:“格物、工学这种杂学,有人会过来学吗?而且与文学院放一块儿,会不会……”让读书人觉得掉价啊?
沐慈道:“有需求就有市场,大幸对格物有兴趣的人不少。”看常恪不懂什么叫需求与市场,沐慈换个说法,“国家会越来越需要算学,格物,工学的人才,有地方学习,总会有人肯过来。”然后他把手里写画的小本子交给一旁的乐恕,“照这个图,让人出设计图给我过目,然后动工,开春就招生。”又问常恪,“你常有善行,交游广阔,算学、理学方面的人才你认识几个?帮我问问要不要过来执教,我这边薪资福利丰厚,著作给出版,贡献有奖金,免费医疗,包养老。”然后拍拍手,“饿了,回去吃饭。”
常恪也习惯了楚王经常性的画风转变,回答道:“的确认识几个,通过他们能找到更多,我会对他们转达殿下的意思的。”常恪又无缝连接回答,“是饿了,去泰和楼吧。”
真是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常恪喜欢美食,结交的朋友挺多……谁也挡不住美食的诱惑,所以他真认识许多出名的和不出名的杂学大家。
大幸对杂学的态度挺宽容的,所以读书人凭兴趣爱好钻研的人极多。其实冲着“著作给出版”一项,有百世流芳情节的文化人都会趋之若鹜。
……
泰和楼和对面被挤垮的酒楼都成了楚王产业,掌柜是包源找来的,姓朱,脑子灵活,非常能干。见了沐慈,朱掌柜赶紧迎上来亲自伺候。
沐慈指名道:“让茱莉来跳舞。”他蛮喜欢看“吉普赛女郎”茱莉跳舞的,有一种生命的热力。
朱掌柜为难:“茱莉被定王家的贤世子带走,至今没消息。”
“哦,找人去问问。”沐慈吩咐,就不再记挂这事,相信明天贤世子自己会把人送回来给他的。
沐慈上楼,看各楼层都井然有序,显然他随口提了几句经营之法,这个朱掌柜就把三六九等包厢,预订排队,记住老顾客口味偏好,培训服务人员,薪资分保底与提成……这类事做的极好,让泰和楼渐渐有了点后世五星级饭店的雏形。
“东家,您的专属包厢能否命名为紫微厅?”朱掌柜问,是为了暗合沐慈是紫微星下凡的传说,也有造势的意思。
沐慈挥挥手:“你决定!”朱掌柜赶紧点头。
沐慈刚带着牟渔、乐恕落座,就有天机追过来。常大学士识趣,找借口说去厨房看看,回避了。
天机报告消息。
一是宫中小选名单定了,谢家四娘有婚约不入选。西北威远候杨涯的幺孙女杨佳嘉入选,初封就是九嫔之一的修媛,正二品;宜成候朱熙唯一嫡女朱嬛入选,初封九嫔之一的充容,正二品;镇北公李启信的堂弟李启东的幼女李晓清入选,初封婕妤,正三品。另有其他文武臣子家中嫡女或嫡孙女九人,共十二人,从十二月初二开始,按照封赐等级,一个一个迎入宫中。
谢太妃野心不小,这是把大幸有实权的家族都囊括进去了。不过这也是巩固皇权的应有之义,沐慈不介意,看过名单就不管这事了。作为弟弟,也不能管哥哥睡什么女人吧?
而且,这些背景强大的女子入宫,怎么可能对没身份没背景又和德光帝离心的谢太妃俯首帖耳?相信不用沐慈出手,这些女人就会给谢家两个不消停的女人找点事做,他是乐见其成的。
第二件就是定王府的消息了,北海郡王的婚期定在十二月初一,非常仓促,这样谢逊也同意了。
沐慈警告谢逊并没有起作用,话说“虱多不痒债多不愁,”谢逊还是很光棍的想法——反正和楚王没和好可能,就不怕更得罪一点。且俗话说“宁得罪君子”……反正楚王是君子,不会用阴私手段对付他。又有定王做亲家,谢逊是一点都不害怕的。
沐慈十分清楚谢逊的心态,对此也暂时没有好办法。可惜了谢娡,听月璇说她是个挺好的小姑娘。
牟渔有些担心看向沐慈,却见他依旧古井无波,目无微澜,不知道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担心沐慈闷在心里会憋坏。
常大学士见天机离开,就回了紫薇厅,虽无法从楚王神色看出端倪,却能察觉气氛沉闷,猜刚才的消息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却知道自己不该问,只道:“这道笋尖不错,喜欢我就让人送些去府里。”
沐慈平平淡淡应了声:“冬笋,要挖一半留一半,来年才能继续吃得到,可持续发展。”
常大学士记住新词,笑着应是,踌躇半晌问:“我听说啊……昨天……有个叫怜霜的戏子……你留他了?”
“嗯。”沐慈就没下文了。
常大学士知道这是不打算谈,还是忍不住道:“御史那边,小心些,新上任的苏御史是最看不惯这种事的。”
沐慈又“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吃空了面前的食物,放下筷子漱口,然后问牟渔:“看看怜霜收拾好了没?他的戏班所在地距离这里不远,好了叫他和我一起坐车回去。”
常大学士又想张嘴,却见目光黯淡的乐恕对他微微摇头。
……
话说昨夜怜霜就和沐慈一块儿歇下的,今天一大早,沐慈去给明理学院选址,就让微生疏护着怜霜回一趟戏班,拿东西顺便办赎身。
大家都盼牟渔管管义弟,可牟渔就一个原则——沐慈只要不伤及自身,管他怎么任性都行,就是把天捅个窟窿,牟渔也只会扶梯子递刀子。再说沐慈永远清醒,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不需要别人劝太多。
牟渔没管,还很自然吩咐一个锦衣卫出去找人。
很快那锦衣卫回来,对牟渔说:“微生指挥使正领着人想要揍人呢,有不开眼的竟然敢不放咱们殿下要的人。”
“谁啊?”牟渔问,还真有不开眼的?
“自称官媒行的牙婆,连京兆府都惊动了,说怜霜身份特殊不能赎身。”锦衣卫说。
牟渔来回报,沐慈思忖片刻就站起身,云淡风轻道:“本来不想去的,可现在……这是逼着我要亲自去一趟了。”
一语双关。
乐恕多么敏锐聪慧,忍不住拉了沐慈的衣袖:“爷,为个戏子惹上麻烦,值得吗?”
“你什么时候见我怕过麻烦?”
乐恕:“……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为人极通透,又意有所指道,“你就是想找个新欢叫……”他瞥常大学士一眼,隐下了“想叫那位死心”,隐晦道,“也不用一个戏子啊。”
沐慈拍拍乐恕的头:“好了!我有数,我也不在乎什么戏子不戏子的,都是一样会笑会哭会痛的人。”然后叫了一个锦衣卫,“把乐恕送回家。”
锦衣卫应诺,带走了乐恕。
沐慈说戏子一样的话,在等级森严的大幸属于犯忌,被御史知道又是麻烦。牟渔看了常恪一眼,锐利如刀锋。常恪缓缓摇头,叹口气,表示“我是自己人不会多说”的。
牟渔才一个手势,锦衣卫就集结成了仪仗队,三百多人浩浩荡荡簇拥沐慈去福余班所在的百戏园。
该有的气势就要摆起来,不然还真有不开眼的呢。
常恪想一想,也跟着过去看热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晚了,过年好忙,不见得能保证日更,尽量吧。
大家新年快乐哦,不早了,先拜个年。
第316章 新欢
福余班在百戏园,隔着泰和楼才几个铺子。沐慈到的时候,外面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不少是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
锦衣卫摆开大阵仗,大家就知道楚王到了。果然牟渔护在沐慈身后,从锦衣卫开出的通道进入百戏园。左右看热闹的人纷纷鞠躬行礼,沐慈挥挥手免礼,面如沉水,进了园子。
楚王出现,必有热闹。
一时间围观的更多了,见锦衣卫没有驱散,胆子大的还涌入了百戏园。
里头的人正在对峙。京兆府的差役围住锦衣卫,怜霜虽被微生疏等人护着,却没有锦衣卫靠近他,空出了一个圈子。怜霜就孤零零站在保护圈内,强撑着挺直脊背,一脸孤傲。
戏班班主见楚王亲临,立即噤声。官媒行的牙婆退到一边福身行礼,然后一点一点往后挪……被锦衣卫拦住。牟渔低头对沐慈说:“京兆府领头的是京兆府少尹,怜霜的麻烦不简单。”
沐慈眉目不动,神色漠然……不简单又怎样?
沐慈对怜霜勾勾手。
锦衣卫让开,怜霜委委屈屈走到沐慈身边,不敢随便碰沐慈,就眼巴巴看着他,眼圈红红,像一只被欺负的小白兔,孤傲飞走,盈盈的目光满是无辜与依恋,配着烟雨朦胧的美丽,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沐慈就直接一伸手,揽着怜霜的腰,把人捞进自己怀里。
沐慈有一半沐家的北人血统,身体调理好了许多,开始发育长个儿,蹿高了一些,虽比不过牟渔这种一米八多的高大武人,但也长身玉立,挺拔如修竹。
而怜霜是南方血统,又当做小旦养大,自小喝药避免他往魁梧多毛的糙汉方向长,又饱受磋磨,所以怜霜身量纤细娇小,含羞带怯扑在沐慈怀里,整一个小鸟依人。
围观群众看两个美人抱一块儿,心口怦跳,目眩神迷。
班主和差役却是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楚王,居然为这么个小戏子出头……怜霜这是真要翻身啦?
完蛋了!官媒牙婆直接晕过去了……气得班主恨她不仗义,偏没这么厉害的演技。
……
沐慈没在意这些小人物,目光专注看着怜霜,语气温柔:“霜儿,别怕。”
怜霜目露委屈,盈满水雾,却忍着不落泪,温柔识大体道:“王爷,能得您的垂怜,霜儿已经无憾。只是霜儿怕是没福气一直伺候您了。”他之前的确没奢望过让楚王留下自己,所以没想过赎身这事,如今看来,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复杂。
“去吧,收拾东西,然后跟我回家。”沐慈搂着怜霜的纤腰带他走,对跟着的牟渔道,“办好手续,要多少赎身银子都照付。”
“是!”牟渔虽应,可冷冷瞥了怜霜一眼,低气压如腊月朔风“嗖嗖”割得人生疼。
班主怂了,正惊惧不安,他对怜霜……说实话可不算太好。只能最后结个善缘,赶紧表态:“哪能要王爷的银钱,王爷看中了怜霜,直接带走就是了…”
京兆府少尹只好出来道:“王爷不可,这戏子的生母姓卫,是卫氏嫡支罪女之子。”
一说完,沐慈就察觉怀里的人抖了一抖。
沐慈拍拍他安抚,问: “姓卫,怎么了?”
牟渔目光更冷锐盯一眼怜霜,知道沐慈没常识,只好弯腰对沐慈耳语:“卫氏是建国时大祖封赏的五大异姓王之一的东兴王一系,先皇父登基前发生的‘五王争位’,是卫氏的幕后黑手,勾结太皇太后卫氏,意图扶持女帝登基,失败后卫氏嫡支成年男女具被鸩杀,未成年男女官卖,旁支俱被牵连。而且先皇父的确有旨:‘卫姓为奴者世代不赦’。怜霜若为卫氏嫡支罪女所生,就没可能得恩赦。”
怜霜听到这里,抖如筛糠,哆哆嗦嗦说:“王爷,霜儿不是有意瞒您,只是……只是……我母亲姓卫,可我……我生父不详,没有姓。我以为没事……”
墙头草班主又立即道:“王爷有所不知,这怜霜乃其母卫罪女私通他人所生,其父不详,依律应从母姓。”虽没几个侮辱的词汇,却十分成功给人上眼药,把怜霜贬得一文不值。
怜霜抖得更厉害了。
沐慈不在意地说:“好吧,姓卫,也就是说我要把卫怜霜带走,还得入宫请旨?”
众人:“……”说了半天,还要带走?
京兆府少尹道:“王爷,您何必为个戏子……”
微生疏憋了一肚子火,冷声对京兆府少尹说:“你胆子包了天,为一点小事惊动我们殿下亲来,已是大不敬之罪。现在还敢为难,是何居心?”
京兆府少尹显然比较有胆识,硬着头皮道:“我也是执行公务,谈何为难?楚王殿下最是讲道理,有规矩的,须知‘律法在上’,王爷是不会带头坏规矩的。”
好吧,“律法在上”就是楚王本人说的。天下人都知道,楚王是个最讲道理守规矩的君子。微生疏年轻气盛,被噎得倒仰,虽楚王是个天下第一的好主子,可替他出门办事,处处得按规矩来,真是一点也不威风,憋屈死了。
怜霜轻轻挣扎,小声道:“王爷,您信守承诺,却是霜儿心生奢望,对您有所隐瞒……让您为难了。”也不装可怜柔弱了,怜霜扬声道,“您若喜欢霜儿,就常来看我唱戏,或是点我入府唱堂会也行。”又小声道,“您是好人,我……不能拖累您的声名。”
“安心,姓不姓卫,不算什么大事。”沐慈淡淡应了声,扭头看一眼牟渔,“不要为难办事的人,入宫去请旨!谁跑一趟?”
“叫卫终办。”牟渔说,谁叫是他惹的祸?
“行!刚好我带怜霜去收拾东西,大家都先吃饭。给怜霜带一份来。”也不理会一干看热闹的人眼光如何,直接搂着怜霜的腰带他走,说,“给你半个时辰收拾,一些旧衣物物件不想带的也收拾出来,我让人处理干净。”
怜霜看楚王态度坚决,就乖乖领着沐慈走向自己的住所。
百戏园发生的这一幕,简直是个拥有无数爆点的大八卦。楚王和怜霜两个人姿容都堪称绝色,好吧……虽然不该把云和泥放一块儿比,但两个绝色美人抱在一块儿,实在是赏心悦目。
而且这两人身份天差地别,亲身演绎一场什么叫做“王爷与戏子的绝恋”,这八卦都可以编一出大戏了,而且,怜霜背后还有一个卫氏……□□啊!!
围观群众越看越觉得过瘾……
其中有个锦衣公子,看过后却脸上煞白,跌跌撞撞跑了……身后跟着的人喊:“阿孝,你跑什么?热闹不看啦?”
……
怜霜一回自己的屋子,就挣开沐慈在他脚边跪下,也不敢抬头,颤声说:“王爷赎罪,贱民真不是有意瞒您的。”
沐慈只看着怜霜的发顶,不说话,也不叫起。
怜霜是察言观色长大的,立即额头触地,豁出去道:“王爷,贱民……有罪,不敢再欺瞒您。贱民的确动了……动了接近您的心思,在三个月前见到您的工匠卫斐知之后。他是卫家旁支,论起来应是贱民之母的族叔。贱民因生母姓卫,永世不得脱离贱籍,才想着……这世上唯有您一人有能力……庇护……贱民……贱民真的熬不住了,这样的日子……贱民身无长物,也无法接近您,本以为无望,谁知吕知事找到贱民,要偷孟志的东西……之后,贱民才起意,斗胆请见。”
“嗯,我知道了,起来收拾吧。”沐慈这才缓和了神色。
怜霜知道说真话是赌对了,全身放松下来,才感觉汗透衣背,眼前一阵发黑晕眩,好半天也无法起身。沐慈叹气,走上前去把他扶起来,给他擦眼泪。怜霜哪里敢接受这样的好意,飞快躲了,挣扎着自己站好了,恢复点力气就默默开始收拾。
沐慈随意在床沿坐下,打量四周。
怜霜住的地方很小,干净却冰冷,没有家的感觉。怜霜在意的东西也不多,只带着一把普通的古琴,一个木盒,甚至连穿的衣物都收拾到要丢掉的那一边。
过一会儿锦衣卫就提着一个食盒进门,按沐慈吩咐,把要处理的东西都带走了。
常恪跟锦衣卫进来。作为大学士,常恪身份清贵,是不该纡尊降贵到一个戏子屋里的。不过他还是来了。有楚王打底,他的行为也不显眼了。
沐慈对常恪点点头,招呼怜霜:“我们都吃过了,你自己坐桌前吃,别挑食,全部吃光。”
怜霜乖乖上桌吃饭。
常恪偷偷看着怜霜,欲言又止,又看看左右站着的锦衣卫。
沐慈道:“你想说什么就说,自己人。”
常恪才叹口气说:“三十年前,卫氏谋逆,其实真相如何……有待商榷。”
沐慈嗤笑:“何必说得那般婉转,你直说卫氏是被冤枉的好了。”沐慈不了解前事,难道能不了解天授帝,自然知道天授帝心黑手狠,并非一个敦厚的好人。卫氏曾经是大幸钱袋子,毁于天授帝之手。天授帝又留给他这么多钱,想也知道是什么来源。
这也是沐慈动心思要护着怜霜的原因——得了从卫氏处来的财富,不管卫氏后人就太缺德了。
这一句“卫氏是被冤枉的”,把怜霜的眼泪给逼了出来,又不敢停筷子,合着眼泪吃带上了苦涩味道的饭菜。
沐慈拍拍怜霜的脑袋权作安抚,看着常恪,轻描淡写道:“好,卫氏有冤屈,他们没有谋逆,‘富可敌国,财多震主’也不该是卫氏倾覆的罪名。按我处事公正的性子,会帮着卫家翻案。但是后果呢,你们想过没有?”
常恪还是有点理想化的读书人,不然也不会早早退出权力中心,闻言觉得自己的确鲁莽。楚王再公正,他也姓沐,刚刚出宫立足不稳,从礼法道义上,从现实出发,都是不可能去推翻自己已故父皇的。
第2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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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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