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慈光[重生] 作者:吾心大悦
第164节
然后沐慈拿起一把银光闪闪的锋利薄刀,在画线处切了下去……
“记录!”
沐慈一边解说,倪思一边听着,两眼放出幽光,拿羽毛笔刷刷飞快书写画图。
大家看那具身体的皮肤、肌肉被一点一点割开,因为新鲜还流出了鲜血……然后在牟渔的帮助下,沐慈将逝者胸骨锯断,用架子撬开,露出胸口的心脏。
在场只有贤世子年轻时上过战场,又有沐若松在宫变的时候杀过人,看过血肉横飞的场面,所以还能保持镇定。
朝阳已经扭头避了,定王四子沐希赐已经晕了,其他几个年轻的儿子反应各异,脸色青白双腿发抖,却并没有避开。
沐慈一直很淡定,一一指出各脏器的名称,功能及运行方式……
熟人见惯不怪,可定王府的几个子嗣才第一次见楚王——这个漂亮到不似人间的少年,一来就这么重口……反差太强烈了,却又诡异没有违和感,一场血腥恐怖的解剖,由他来做便仿如在一次绝佳的艺术演出。
这少年不忌讳倒罢,一个养在深宫不经风雨,本该单纯不谙世事的漂亮皇子,见到尸身面不改色,抓起锋利银刀解剖时神色自若,翻检人体组织的五指稳定又从容,动作优雅就似弹奏乐曲,解释说明头头是道……
绝壁是个老手。
真是让人好奇怪,他在冷宫十六年,是不是玩尸体当消遣?
……
沐慈从不被任何人,任何目光影响,露出心脏后,他平淡指出:“这就是心脏。”
他小心用刀把心脏分离,伸手进去把心脏整个儿轻柔握在掌心,并不取出,也不伤及血管。修长的五指捏了捏,模拟跳动,语气认真到有一丝虔诚,一语双关:“看,它活着的时候便是如此跃动,让全身血液流动,极富韵律与美感……它是我们身体里最有力量的地方。”
众人下意识伸手摸自己的左胸口,感觉心跳。
沐慈取出一根粗的中空银针,干脆迅速,从某个角度刺入,因沐慈还在捏动,就有一些鲜血飞溅出来,一股一股,飞出老远,落在围观群众身上,引起一片惊呼躲避。
“这有力量!”沐慈赞美。
众人:“……”
沐慈道:“这就是心头血,没有那么神秘。因为心脏太有力,这样被刺破,血液就会从破口一直往外流,积满胸腔,直至死亡。”他放下心脏,顺着动脉血管,一路切开……
血管与肌体分离,一直到手指:“心头血顺血管流淌到指尖,是一样的,懂了?”
众人下意识点头。
好的,过程可以省略,科学不要解释,现在最大的问题来了——沐慈问:“现在,你们决定,取谁的血?取什么血?”
朝阳和贤世子又开始争吵,因为谁都不确定指尖血有用,毕竟解药只有一颗。沐若松几次想插言,都被贤世子和朝阳联手按下去。其他人都不掺合了,这决定太过重大。
争执不下,不知不觉天色也晚了,看来今天是没结果的了。
因为有楚王在,世子妃杨氏张罗了比午膳更精美可口的饭食,但显然这次大家更没有心情享用。一想到红红白白的肢体和血液,大家根本就吃不下。
倒是沐慈和牟渔淡定自若,该吃吃,该喂喂,该怎样就怎样。
沐慈仍然吃得不多,吃完后天已经全黑了,宫禁要落了。
“我不想回宫。”沐慈说。
出了皇宫,沐慈觉得呼吸都是轻松的,并不打算回去。
可他的楚王府虽然在隔壁,但那里如今是施工现场。天授帝给的逍遥宫在嵠丘,距离天京城六十多里,赶过去要一个时辰。
定王府的事还没办完,不奔波为好。
沐慈一时间茫然,天大地大,不知道能去哪里?
牟渔提议:“先皇御赐给我护国公府,在一环东侧长春坊,我已经派人收拾过了,阿弟不介意阿兄寒舍简陋,可以随我去。”
沐若松虽情绪低落,可心疼沐慈几乎成了本能,被沐慈那一瞬间的……仿佛被抛弃的,无处可去的孩子一般的茫然神色弄得心头疼痛。
尽管知道不能在家人面前表现太亲密,但他管不住自己的心和嘴,冲口而出:“殿下,不如到我院里去歇一晚。”
虽然贤世子和朝阳觉得留楚王在府里不太合适,但并不阻止。他们如今觉得沐慈是唯一救命稻草,最好不要从眼前消失比较好。
沐慈便点头:“子韧,我去你院里,累了,不想动。”
王梓光只剩下敬服了,还真是不怕被发现啊他们两个。
……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猜沐慈会刺心头血,其实之前我也是这么写的提纲,后来想想,这个梗……不适合阿慈啊,他应该狂霸酷拽叼达成目的,白莲花一路牺牲自己是为啥?阿慈从来就不是圣母好么?
于是改了,想知道朝阳贤世子决定用什么血吗?
阿慈又会怎样做呢?
第219章 救定王·谁做主?
沐若松作为嫡长孙是有单独院落的,但这会儿也没谁有功夫在意这院子长什么样。
沐若松带沐慈直接进屋,牟渔领着锦衣卫就把院子围得铁桶一样,把原先伺候的人手都驱赶了,谁都不允许入内。
沐若松亲自照顾沐慈洗澡。
沐慈大病未愈,又忙活一天耽搁了午睡,真的累极,坐在浴桶里眼睛睁不开,脑袋枕在沐若松手臂上。
沐若松心疼极了,也没心情有遐思,细心擦洗完,耳根略红把光溜溜的沐慈捞起来擦干,抱到自己的床榻上,又给他穿好中衣。
沐慈一直没睁眼,娃娃一般随便摆弄。
相处久了才知道,若说沐慈有什么缺点,唯一一项就是……他有点生活白痴,衣服懒得自己穿。因为他身边永远不缺人,不习惯自己动手,便不爱费神去弄古代左三层右三层都是系带子的衣服,都交给沐若松了。
很自然,两人睡一起,沐若松看着睡着的沐慈,怔愣了许久,轻轻地叹气。
“子韧,在想什么?”
沐慈忽然开声,把沐若松吓一跳,忙回答:“没……没什么……”
“别对我说谎。”
“……没有。”沐若松顿了顿,才弱弱道,“我心里乱,想了很多,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什么。”
两人之间,一直是沐慈为主,因沐若松先爱上,爱得深沉;也因沐慈气场太过强大,谁也无法凌驾于上。
沐慈睁眼,伸手轻抚沐若松的鬓角:“你误解我觊觎你家兵权,现在知道错了,在想怎样道歉吗?”
沐若松:“……”有个颜值爆表,智商逆天,还明察秋毫的爱人,真叫人很忧桑。
沐慈又道:“你竟然不相信我,该当何罪?”
“没!我相信你!”沐若松慌了。
“撒谎。”
“……”还能不能保持一点神秘感了?
沐慈却不是真生气,依然温和包容,这样的目光似能容纳天地,也包容爱人的任何优缺点,哪怕被误解。
这目光,也让沐若松愧疚。
沐慈轻吻沐若松鼻尖,温声问:“知错了?”
沐若松乖乖点头:“知道了。”
“错哪儿了?”
“不论什么情况,我都相信你……永远!”沐若松神色认真,脸红道,“殿下,对不起!”
沐慈温柔一笑:“没外人,喊我的字。”
“若缺……”
沐慈喜欢沐若松露出一点点害羞,一点点忍耐的纯情神色,亲吻他的双唇。沐若松被香甜的气息侵袭,什么都忘光了,回应沐慈,缠绵缱绻。
……
沐慈把养出来的一点力气亲光,脑袋发晕,趴在沐若松胸口继续闭目养神。
沐若松抱着沐慈,只觉得怀里的人还是轻飘飘的没有多少分量,心疼地隔着衣服轻抚他的脊背:“再吃点东西吗?”
“不了。”
沐若松沉默了一下,想了想……相爱的人最重要是坦诚,且他在沐慈面前几乎是透明的。
沐若松便小声说:“若缺,对不起,我也在用感情胁迫你救祖父,辜负了你,还差一点误解你。”
沐慈眼睛仍然闭着,嘴角微扬:“谈不上辜负,千金难买我愿意。至于误解,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不会让你有机会误解我。”
沐若松:“……”
沐慈真没办法理解,相爱的人之间怎么会有误解,多低的智商才被人挑拨中招?就算中招,真的相爱就应该有最基本的信任,至少一句解释的机会也该给。
什么“我不听我不听……”然后跑了……
蠢透了。
真误解,不听解释,其实还是不那么相爱,要么就是性格有问题迟早得分手。所以沐慈继续说:“子韧,我们之间不会有误解,只会存在原则性的分歧。若有那一天,你深思熟虑做出决定我会尊重。”
沐若松立即听懂,抱紧沐慈:“不会有分歧。”不会说分开。
……
沐若松自认对沐慈有一定了解。
这个人看似冷心寡情,其实赤诚坦荡,开口必是真心话。且他身上有一种光明的力量,他对人对事的态度……总是让人深受震撼,被他的人格魅力折服。
便是敌人,也在咬牙切齿的同时,不得不对他心怀敬意。
——因为,沐慈内心有自己坚持的原则。
沐若松也知道,在这一段爱情里,虽是他先动心,他纠缠不放,但沐慈回应了,那他就不会辜负。
对沐若松来说,其他的任何事,都不能算作分歧。
况且,沐若松已经很久不知道自己的原则在什么地方了,应该不会有分歧……吧?
沐若松心里满是踏实安稳的幸福,亲一亲沐慈的额发:“若缺,我爱你。”
“嗯。”
“明天……”
“你想都不要想。”沐慈忽然道。
沐若松愣了一下。
“你明天想让我取你的心头血?”
沐若松:“……”是的,他一直有这个念头,即使沐慈已经用解剖说明了什么是心头血。
沐慈睁眼,好笑地盯着沐若松:“你觉得我会同意?”
“我不能看着叔叔和姑姑冒险,我是嫡长孙,又正年轻,身体好,不见得就不能活。”沐若松顶着压力继续道,“我也相信你的能力,你不会让我死。”
沐慈直接封住了沐若松开合的双唇,很快让他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
许久之后……又是沐慈先扛不住分开,好不容易才平复喘息,咬了沐若松下巴一口:“子韧,你现在是我的人,生死由我说了算。有一点觉悟好吗?”
沐若松被痛意一激,意乱情迷的眼睛一瞬间恢复清明,怕又被堵嘴,飞快说:“我不想骗你,如果你不肯……我只有自己动手取血……”
沐慈并没有打断他,只是凝凝定定盯着他。
“不是胁迫,真的,我只是……如果你帮我,我活下来的几率更大……我……”沐若松越说声音越小……几乎没有人能在沐慈这种……黑白分明,透彻清明,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坚持己见。且沐若松知道自己还是在用感情胁迫沐慈,逼他让步,做出妥协。
沐若松心中有愧,还是凭借超强的意志力,坚持道:“若缺,我无法想象,若是我怯懦,让祖父无法醒来……或是叔叔,姑姑因此出意外……”
“不!”沐慈干脆拒绝。
“我坚持!”沐若松别开脸,心痛拧眉……这已经算是,原则性的分歧了吗?
可即使惹沐慈生气,他也必须……
沐慈将沐若松的脸掰正,面对自己,温声道:“我没有生气。”
沐若松小心看着沐慈。
沐慈轻柔抚平他的眉心:“我一早知道你的性子啊,你就是这样的人——总想着别人,没想过自己。说实话,这本就是你当初让我心疼,进而心动的特质,是你本性的一部分。你有这种想法,我不意外。只欣慰你肯事先与我商量,而不像从前一样,自己埋头往前冲。”
沐若松被沐慈说得心软,心喜,用力拥抱沐慈:“你答应了?”
沐慈摇头:“不同意。”
“可是……”
“没有可是……”沐慈掐着沐若松的脖子,感觉颈动脉上蓬勃的跃动,“子韧,我和你在一起,不仅是口头承诺。我们是一体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的平安喜乐就是我的平安喜乐,你的性命就是我的性命。”
“若缺……”沐若松心里泛着甜,熨帖又有些受宠若惊,原来沐慈对他也用情至深。
沐慈道:“你坚持取心头血,我不阻止,但我也对你交个底——你的坚持只会造成一个结果,”他轻轻吻一下沐若松的脸,温柔如水,“子韧,我不会看着你冒险,最后会取我的心头血。”
“你?可你非亲非故,不必……”沐若松惊讶到极点。
沐慈只是笑而不语。
沐若松想到刚刚沐慈说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双目渐渐睁大,几乎眦裂……在同一瞬间,他的身体紧绷如铁石,然后开始疯狂颤抖……
他觉得无比恐惧,灵魂似落向万丈深渊,晕眩窒息。
他了解沐慈。
沐慈……说到!必做到!
“子韧,我不是冲动,我综合所有因素分析过,适合采血的人选中,唯有我的存活几率最高。”沐慈道,“不要问我原因,我不想说谎。”
“你疯了……”沐若松嗓子抖得不像话……
“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说笑,我也不会让你失去我,在悔痛中煎熬一生。”沐慈又笑了一下,“哦,你不会悔痛,你会随我去……所以,我不会拿我们两个的性命开玩笑。”
沐若松恍惚已经沉入冰冷的极度深寒,他听到了沐慈说话,也懂了,又好似一个字也听不清,听不懂。
怎么会变成这样?
“采我的心头血,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沐慈牵着沐慈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沐若松似被烫到,缩了回去。
沐若松看着沐慈依然温柔的笑脸,感觉到自己冷汗淋漓。
沐慈行事的原则,其中一条是:一旦他决定了什么事,便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做出改变。
“不!不行!”
沐慈还是笑:“我不会死。”
“不!绝不!”沐若松知道,若自己坚持,甚至私下动手取自己的血,也一定会被沐慈洞悉,最后……
不,那结局……他不敢想。
沐若松全身颤抖,声音抖地不像话:“我……不取血……不了……”
——沐慈,你赢了!
——我永远都狠不过你,你是世上最温柔又最冷血,最可爱,又最可恨的人。
沐若松又感觉到那种熟悉的,让人灵魂都绝望,被彻底毁灭的……无能为力的软弱。
——我总是这样,无能为力!
——保护不了你,还总是将你置于险地。
……
夜深了,沐慈太疲累,闭上眼睛睡着了。
沐若松却抱着沐慈,一夜未眠。
他想了很多,从第一次见到沐慈,然后死赖着不肯走,与他相处的一幕一幕……
他第一次不确定,自己当初的坚持,到底对不对?
爱,本该是甜蜜,是幸福,是圆满,是给予对方灵魂养分的人间至美至强之力。就似心脏,供给身体血液,给予身体养分的人间至美至强之力。
第16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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