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慈光[重生] 作者:吾心大悦
第163节
这是定王府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
沐慈面无表情摇头:“御前六军不是你家的私军,你无权做这种承诺。”
贤世子嘴角一抽,试探:“那这样,待我父王醒过来,他身体不会太好,我带父王和母妃去南方修养,怎样?”
贤世子一退再退,也是无奈。九年前他大哥贞世子在北戎身殒,定王就从西北边境退了,退至天京城。如今不得已,还要再往南退才能保全。
罢了,父王能活,比什么都重要,兵权彻底放弃后,楚王能不能弄到手,就看他本事了。
沐慈却还是没表示,黑魆魆的眼睛凝凝盯着人看,澄澈透亮,却毫无波动。
贤世子拧眉,觉得无处着力。
他三十多年的人生,和形形□□的人都能打交道,没有谁是无欲无求,毫无弱点的。可现在,他觉得十分棘手——他好像找不到沐慈的欲求。
这意味着——这少年,没有弱点可攻破。
大概再加十几万兵权,也无法打动这少年,还真是见了鬼了。
……
沐若松整个人都懵了,不可置信看着沐慈。
若缺,为什么沉默?
——你……想要兵权?
——不!你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想要什么?
——我能认为,你是想要我吗?
沐若松不知道。
他忽然发觉自己从未真正了解沐慈——沐慈心沉如海,深不可测,他无法用自己十多年未经受太多风雨的人生阅历,来读懂沐慈。
他不确定沐慈到底想要什么?
沐若松记得沐慈曾表示自己不继位,就有可能救活祖父。他还曾经很傻很天真以为沐慈多少是为了他才……
后来天授帝病逝,沐慈忙乱又生病,一直没有解药的消息。他一直以为是没有弄到,并不敢问,也只顾担心沐慈身体,也无心催问。
谁知道,沐慈有解药!
为什么不说?
——若为了我,为什么不提解药的事?
——若为了兵权……否则家里还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呢?
——自己真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孑然一身,没有实力没有能力,能有多大价值?能和十几万兵权相提并论吗?
——自己完全高估了在这个手握权力的亲王心中的分量吗?
任谁掏心掏肺,豁出性命不要只为这一个人,结果这个人做什么都自己心中有数,做下决定,只对你说“你还不够格左右我的决定。”
谁都会心冷。
沐慈大概,是一个怎么捂,都捂不热的人吧。
沐若松脑中的思绪纷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心中压抑痛楚,却无法言说。
一张脸越绷越紧,似坚冰顽石。
——行了,沐子韧,你别把自己当一个需要呵护的女人,像个男人,坚强点!
一直沉默的牟渔箍住沐慈的肩,劝说:“阿弟,午膳时间到了,咱们去聚德斋吃烧鹅如何?”
和这样一群人说话,真是浪费时间。
“我来解决问题的。”沐慈道。
牟渔摇头:“还没有万全把握。”
沐慈看着牟渔:“几百年后才可能有完全把握……朝阳有一点说得是对,定王等不了那么久。”
牟渔蹙眉:“我不主张冒险。”
其他人安静听着两兄弟对话,下意识屏住了气息。
沐慈叹口气,道:“就这次了,阿兄,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万能的牟渔点头:“准备好了,你决定了?”
“在损失能承受的情况下,成功率超过五成就可以一拼。你们把这个院子围起来,叫老崔和倪思带东西过来,准备开始。”沐慈吩咐。
“阿弟!”牟渔双手抓住沐慈的肩膀,让他正面直视自己的眼睛,郑重道,“你记住,不要拿自己冒险,否则我豁出性命,也不会允许你动手。”
沐慈想了一下,摇头:“我先做风险小的尝试,看效果再说。阿兄,做任何事都有风险的,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我只能答应你,会尽一切可能降低、规避风险,但是我不能因此畏首畏尾,什么事都不做,你懂的。所以……我更需要你的支持,而不是一再违背我的意志,阻碍我行事。”
牟渔眉头拧得打结。
“不要逼我连你也‘规避’掉。”沐慈道
牟渔清楚,沐慈这不是在威胁,而是陈述事实。若沐慈真下决定“规避”掉他,也一定能做到。
牟渔只能叹口气:“知道了!我配合你。”
沐慈浅笑,抱住牟渔的腰放柔语气:“我会小心,我知道我还肩负责任,不能任性。阿兄,信任我这一次,就像之前信任我的每一次。”
牟渔对着沐慈永远生不出气,这个少年总是有本事让你一退再退,最后失却一切原则,只以他的意志为信仰。
牟渔只好去吩咐,锦衣卫全部都动了起来。
……
定王府几人你看我,我看你……
这是……
要给解药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给解药吗?
为啥沐慈不说呢?
第218章 救定王·心头血
朝阳脸上的喜色抑制不住,王梓光高兴之余,却担心大表哥。看大表哥的面瘫脸变得十分苍白,王梓光有点同情他。
和这么一个聪明到把一切都纳入算计,别人怎么都影响不到他的妖孽在一起,什么时候被卖掉的都不知道。
……
定王的英华院很快被锦衣卫围住,只让直系血亲入内,其他媳妇和孙辈都堵在外头。
一时间人心惶惶。
定风卫的几个统领,面面相觑,叹气摇头。
定王昏迷后,一王府的爷们,居然让楚王一个小少年一次又一次压在头上,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其实怪不得贤世子,他是不信任楚王的,不愿意把昏迷不醒的父王交给楚王,见锦衣卫围住院子,心里也不安,可又能怎么办?御医什么法子都想了,救不回父王,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楚王拿出解药了。
自己的命门被人抓着了,还能有什么脾气?
不仅不能有脾气,还得好好与沐慈谈,以兵权换解药。把王府唯一值钱的东西往外送,人还一脸嫌弃挑剔……
不过贤世子是想得开的,他的能力和威望,距离已经死去多年的大哥贞世子都差远了。子侄辈里如今看来,大侄子是个好的,可毕竟太年轻,拿不住。
定王不醒,御前六军凭他是守不住的,迟早被瓜分,不如早点送给楚王,退也退得漂亮,面子好看一点,楚王也会念这份情,给予庇护。
总好过逼到头上,反目成仇,家破人亡的好。
……
王梓光是甩不掉的小尾巴,楚王睁只眼闭只眼也留下了。崔院使和倪思被锦衣卫带入定王府,还有两个锦衣卫抱着一个黑布袋裹的人形物件进来,在那御医的指挥下直接把东西放在偏厅,打开了袋子,里头是……
是个人!
朝阳迅速把凑到跟前的儿子拖走。
王梓光脸色青白,跑角落吐去了……玛淡,居然是一具死尸,刚死没多久,很新鲜,摸着有弹性还有体温。
朝阳压下恶心,忙问:“不是给解药吗?这是怎么回事?”
沐慈和牟渔正蹲在死尸旁边,小声讨论,没空搭理人。
从旁协助的,就是倪思。
倪思,字谨行,三十六岁,在一堆白头御医中属于年轻人,十分显眼。
这个看起来温文儒雅如书生的御医,擅长并非治病救人,而是负责医检的御医(相当法医),对用药进行检验,对非正常死亡的宫中人口进行尸检。
他对外科很狂热,之所以做太医院谁都不愿意做都医检工作,还经常被大理寺借去做仵作,就为了名正言顺碰尸体,研究人体内部构造。
因倪思在御苑猎场见到楚王简单粗暴的外科消毒,惊为天人,成了楚王的忠实拥趸,每每楚王有新动作,就上赶着往前凑。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倪思就很快脱颖而出,入了沐慈的眼。
沐慈对有一技之长,对某领域疯魔着迷的人是很欣赏的,也愿意给人机会,以为社会永远需要先驱者,狂热者。
而且倪思属于外科方面的先驱者,狂热者。沐慈便为其提供机会,遇到外科相关,沐慈就爱带着倪思。
取心头血这种事并非常规医学事件,沐慈就没再叫其他御医。
……
崔院使见三个人正对着尸体讨论地热烈,叹口气,就知道自己是顶缸的命。
崔老头就负责解释:“各位稍安勿躁,解药是有,却十分棘手。殿下拿到解药后不用,并非不想救治王爷,而是迷梦之毒,天下罕有……”
沐若松忙问:“怎么说?”
崔院使对沐若松的问话不敢怠慢,忙道:“迷梦是一奇人所制,毒能让人陷入迷梦永远无法醒来。解药只一粒,药引更难得,非要同血脉至亲之人的心头血为引。”
众人:“……”
原来如此。
“这是解药!”崔院使拿出一个小瓷瓶摇一摇,叮哩哩……朝阳心急去拿,崔院使不为难,直接松手。
朝阳打开,果然只看到里头有一粒黑漆漆的药丸,宝贝似的攥手里不再交还。
希望就在眼前,可大家心头更五味陈杂——心头血可不是好取的。
世子妃杨氏揉一揉自己多了好几条皱纹的额头,说:“已经午间了,不如移步餐厅,用了午膳再说?”
众人看向楚王。
楚王点头:“先吃饭。”
一行人移驾偏厅用膳,食不知味,一场午膳潦草收场。
牟渔给沐慈夹了好些菜,沐慈也没吃下去多少,沐若松跟着沐慈身后走出饭厅,忍不住又开始担心。王梓光看了,眼珠子转转,将腰上的点心袋子摘下,放沐若松手里。
沐若松摆手。
“是好东西。”王梓光赶紧打开小袋,取了一块吃,都是一些容易消化的。他腰上如今都系两个点心袋,一个给毛毛他们“抢”的,另一个留给自己,他之前身体不太好,袋子里都是容易消化,健脾养胃的点心。
沐若松这才收了。
……
大家有回了定王的院内,进了屋子。
沐若松赶紧上前想让沐慈用些点心,沐慈摇头:“吃不下,”他温柔看着沐若松道,“子韧,我没想过用解药交换什么,我救定王也有自己的理由,你别担心。之前没告诉你找到解药,是因为这是一个陷阱,我一直在思考怎么破这个局,却因为技术所限,在这个时代是没有办法的,所以我没说……对你说了也没多大作用。”
沐慈说得是事实,他想不出办法,沐若松也只能干着急。而且那几天是先帝过世,一大套仪式跪礼都是沐若松在前面替沐慈扛,人消瘦不少,沐慈心疼,不想再增加他的压力。
“破局?”贤世子耳朵灵,插话问。
牟渔抬抬眼皮,冷冷看他一眼,贤世子用粗大强韧的神经顶住了冷飕飕的眼刀,往前凑。
其他人耳朵也竖起来。
沐慈一连串的思考题陆续甩出来:“下毒者没藏解药,却言明需要至亲之人的心头血为引,设置了一个很邪恶的陷阱。心头血和指尖血,从医者的角度来说,成分和效用是一样,为什么偏偏要用心头血?不用心头血,只用解药行不行?用其他血行不行?我们不能胡乱尝试——解药只有一颗,没有第二次机会。”
众人:“……”
王梓光心里吐槽:好嘛,画风从“用感情算计解药”,变成“不给解药就是算计兵权欺骗感情”……然后阴谋诡计一瞬间转到了“解药只有一颗要用心头血才行怎么破?”的脑筋急转弯。
但王梓光笑不出来,气氛真的很沉重。
谁都不敢冒这个险,也就意味着最好取同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可是……取谁的?让谁牺牲性命呢?谁又肯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特别是还没确定解药是不是有效的情况下。
以命换命,这是一道“选自己还是选家人”的,让人无法选择的选择题。
牺牲者固然让人痛心,没有死的亲人,被救活的人,又哪里能幸福呢?是要背着愧疚过一辈子的。
这才是“迷梦之毒”最狠绝的地方。
沐慈自己就是个极聪明的人,很欣赏设计出迷梦的奇人,做毒的水平高不高是其次,算计人心简直是一把好手。而且一定要用在关系比较和睦的家庭,捅心的效果才更好。
寿王为了惩罚定王,也蛮拼的了——定王死了,就是儿女不孝。儿女尽孝死了,他活过来也是痛苦的。
沐慈再判下死刑:“以现在的医术水平,取心头血极其危险。外伤后会导致出血,引起并发症,有极高的感染风险,可以说必死无疑。”
沐慈也无法仗着自己身具某缓释原液,兵行险招取心头血。
众人都灰心了,楚王是谁?他保住了定王二孙沐若柏的腿,新创《长乐外伤论》的神人。
他说没办法,那就真没办法了。
朝阳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沐若松小心问:“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沐慈只是拍一拍沐若松的肩膀略作安抚,没有明确表示,扭头问倪思:“谨行,工具带了吗?”
倪思把他超大的药箱拿来,王梓光看那文弱书生模样的御医,一样一样拿出许多凶残的刀、剪子、锤子,夹子出来……玛淡,如果没看错,那个银光闪闪的锯子绝壁是开胸锯。
王梓光:“……”这是要解剖?这老乡上辈子不愧是有国行医执照的牛人。
沐若松记得之前沐慈与御医讨论外伤疗法时,在小本上顺手画了许多图,看着眼熟,原来是这些工具。
沐慈戴上羊肠手套,拿了工具,招了牟渔和同样戴上手套的倪思上前,对贤世子等人道:“有兴趣都过来看,我会将这位逝者剖开,用事实来说明‘心头血是什么?’”
倪思瞬间明白,呼吸加重,两眼放光。
这是倪思第一次有机会系统认识身体,之前他并没有多少机会解剖。
要知道古代人迷信啊,尸身是不能动的,哪怕死因有异,也从没有人肯解剖医检,犯忌讳,也怕冤鬼缠身。
当然,这具新鲜尸身的来处……权倾天下的楚王身边有个无所不能的护国公,肯定有法子。
……
沐慈吩咐人推来铁架台,放置逝者,然后拿来白布,给已经一丝|不挂的逝者盖上,对倪思等人道:“医者最大的美德不是狂热求知欲,也不是高超技术,唯有尊重生命……请为逝者默哀。”
沐慈神容肃穆,闭目低头。
倪思立即收起躁动的心思,其他人虽并不认识这位逝者,却神色一凛,跟着低下了头,为生命的逝去哀悼。
的确,这世间至美至贵重……唯有爱与生命。
必得尊重。
三分钟后,沐慈抬头,伸一只白玉般的手将逝者的双目合拢,神色郑重像对待生者,语气轻缓而虔诚:“十分感谢您为医学做出的贡献,愿您的灵魂在天堂安息。”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楚王不是在做戏,他是真正懂得“尊重生命”的人。
了解沐慈的,认知被再次刷新,更觉得追随的人没有错;不了解沐慈的,便用一种更慎重,更尊敬的心态来看他。
……
沐慈做这一切,却并不为收伏人心,只不过在做他认为应当做的事。
“开始了!”沐慈将白布盖住逝者的面容,在胸口处剪开白布,拿起墨笔,在逝者胸口画线,对倪思说了连串的专业术语……
第1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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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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