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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盛世慈光[重生] 作者:吾心大悦

    第4节

    其实郑国舅听过这事,劝过皇后趁早除掉他,谁知妹妹心慈手软,太子也不舍得美人,才有今日之祸。但现在说什么都太晚,只能粉饰太平,利用皇帝多疑性格混淆视听,保皇室最后一点尊严,否则……太子倒了,相关家族都是灭顶之灾。

    没有任何一个新皇帝能容下一个旧太子和亲眷部署。

    楮丞相也出列,要求皇帝慎重对待。

    重臣中,有三个表态支持太子。天授帝不得不考虑他们的立场。

    他心中也比任何人明白,皇后所出的唯一嫡子,还是长子,自小被封为太子,三十年来一贯风评良好,勤于理政,和善爱民,在朝臣和天下臣民心目中的地位不能轻易撼动。

    特别是用这种肮脏的罪名。

    天授帝再看老三和幼子之间,的确情谊深厚……多疑的皇帝有些动摇。

    他对小儿子有愧,可与养育了三十多年的太子相比,父子之情毕竟淡泊,一点愧疚也不是没办法补偿。自己年纪大了,天下都是太子的,他只希望幼子别再纠缠,抬抬手放过,叫太子念一点兄弟情分,将来也不至于下场凄惨。

    天授帝腹内盘算,见幼子一直以来容色还算平静,他心中再三希望——应该没什么大事。便问太子:“你真没有做过?”

    太子太子眼中露出狂喜,忙低头掩下,诚惶诚恐道:“父皇英明,儿臣虽入冷宫,只因……不忿九弟倨傲有怨,不服父皇,曾动手打过他两下……不过现在误会解除,儿臣自当兄友弟恭,好好疼爱九弟。”又扭头对沐慈说,“九弟,对不起,我错了!”

    天授帝有点满意,太子虽平庸,但胜在老实听话,也肯用心。大差不差的,一些小节就不用过于计较。

    天授帝看向沐慈,却见这少年依然面无表情——这双淡漠的眼里,深藏的倔强与他母亲如出一辙,叫人爱怜却万分头疼。

    天授帝忍住心疼,和气说:“好了,既然说开了,兄弟没有隔夜仇,就这样吧。”

    洛阳王委屈大喊:“父皇……”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呢?

    沐慈却依旧缄默着,眉目太过平静,瞳仁太过凝黑,是黑如沉渊的无底归墟,无光无尘,无风无月。

    天授帝看不透,下意识拧了眉,更加缓和语气:“好吧,那你说说,打算要什么补偿?父皇都满足你。”

    沐慈淡淡叹息……“我什么都不要。”

    九皇子的一张脸总能轻易激起人的保护欲,卢太师心怀怜悯,放柔声音,循循善诱道:“殿下,您年岁尚小,不懂其中利害。”又劝天授帝,“陛下,不如容殿下先想一想,再来回话。”

    天授帝点头:“你好好想想,钱财,亲王位,出宫建府都可以。”

    太子喜不自胜,用十二分真诚说:“好弟弟,兄弟之间打闹一下,不是什么大事,但那么龌龊的事体……你看,你是这样清澈圣洁,完美无瑕,孤不想你被人利用,污蔑你自己……真的很让人痛心。”说到这里,太子忽然注意到,这个少年即使浑身湿透,寒冷颤抖,也不肯让人动他的衣服,不想把伤痕暴露给外人看……

    是了!

    一定是!

    太子声音更加稳定,简直有恃无恐,有了与身份匹配的至高的威仪,视线变得锐利,直射最小的弟弟的眼睛:“对吧,你是多么纯洁!无瑕!”

    哪个男人会在大庭广众承认,自己被另一个男人奸1污了呢?更何况,是面前这个视尊严如生命,即使身体柔弱无法反抗,心灵却从不曾屈从于他的弟弟。

    这些话没有让沐慈动容,却让洛阳王痛苦到无法承受……他不管不顾站起来,脱下自己的王服裹住沐慈,把沐慈抱在怀里,压下他的脸……强硬箍着不让沐慈推开自己,声音充满丧失斗志的绝望与沧桑,暗哑声音中满是心疼:“你全身冰冷,让我抱抱好不好?你怪我吧,我没考虑周到!”

    是啊,九弟是多么骄傲的一个孩子,肯说出屈辱已是极限……这个连眼泪都不肯掉落的,骄傲到骨子里的少年,怎么肯把自己的伤口摊开给别人看呢?

    洛阳王用力抱紧沐慈:“不说了,我们什么都不说了,也什么都不要……三哥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天涯海角,永不回头。”

    “好!”沐慈不再挣扎,小声应下。

    “不能走!”太子怒吼,然后发现自己有点过激,赶紧补救,恳切道,“你们莫名污……误会孤,孤是兄长,不好和弟弟计较。也怪孤打伤九弟在先,你们就这么走了……倒像是孤这个太子不能容人。至少……”太子做出痛改前非的表情,“至少让孤有个补偿弟弟的机会。”

    洛阳王心中只觉荒谬,终于体会到九弟什么都不想再说的荒凉,露出悲伤的冷笑,对天授帝说:“我们什么都不要,恳求父皇放我们离开,给我们的一条生路走。”

    这是赤果果怀疑太子会弑弟,也在怀疑皇帝选继承人的眼光。天授帝心里恼怒,面上不显,极力安抚:“不必如此,朕保证,太子不会伤害兄弟。”看向太子。

    太子感激涕零,又无比诚恳:“不会不会,我不会伤害兄弟。好九弟,我会对你好的,不会再伤害你了。求求你,就原谅哥哥一次。再没有下次了。”

    “不!”

    “我不相信!”

    “更不原谅!”

    沐慈道!

    太子怨毒的视线刺向沐慈。

    沐慈脊背依然挺直,不闪不避,直视太子:“我从不曾畏惧你,也永不会原谅!不过,我不会将自己困在仇恨里……不论以什么形式记住你,都不值得。”

    太子咬牙,被沐慈那种“连鄙视你都不屑”的目光激怒,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不论他做什么,都得不到一丝回应,温柔示爱也好,狠戾伤害也罢,从不曾得到他什么反应

    ——彻底无视,是最狠的报复,一个人不论做什么都得不到一丝在意,还有什么比这更伤人心呢?

    太子双目赤红,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咆哮:“你做梦!你别想离开我!”

    撕破温柔假面的狰狞,格外可怖。

    第5章 永不谅

    沐慈却是真不在乎,他看都不看太子一眼,平静坚定推开洛阳王的怀抱:“够了,洛阳王,天涯海角的梦很美,可我们走不了那么远。”

    “九弟……”洛阳王察觉九弟对他的生分和抗拒,从前软软糯糯叫他“三哥”的乖孩子,哪里去了?

    天授帝心中情绪翻涌,头痛欲裂,叹气:“九郎,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我的生死,我的去留!你做不了主。”沐慈语气微凉,“做不了主,就闭嘴!”

    这话谁敢对皇帝说?简直大逆不道。

    众人倒抽口凉气,被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吓软了腿。

    天授帝怒发冲冠,暴怒地砸下来一件东西,怒吼:“你说什么?你这个无君无父的孽障!”

    沐慈额头被砸中,整个人踉跄一步,鲜血很快涌出,淋漓染红了半边脸,染红了白色衣服,显得那张苍白漠然的脸更加可怜,但沐慈一根眉头都没抖动。

    洛阳王涕泪横流,扑过来:“九弟……九弟……”

    “滚一边去!”天授帝暴喝。

    御林军上前把洛阳王拖开。

    天授帝勉强收敛心神,利目直盯沐慈,危险道:“你说什么?有胆你再说一遍!”

    沐慈不闪不避,鲜红血流中,那双凝黑的眼眸,仿佛容纳着亘古存在的宇宙洪荒,流转亿万年辰光,于是沧桑变迁,世间千年,于他不过是沧海一粟,弹指一挥……人间帝王,不过百年,更渺如微尘。

    “我说!你做不了主!就闭上嘴!”沐慈字字清晰,复述!

    大殿内静如坟墓。

    天授帝反而愣了……这孩子是真有胆啊,八辈子没见过胆儿这么肥的家伙。

    洛阳王赶紧求情:“父皇,父皇……九弟他在冷宫长大,他不懂事,有人教他他会讲道理的。”

    到底是个台阶,天授帝心头愧疚涌上来了,大度挥手:“朕不和你计较……”

    太子却惊恐至极,发现砸在沐慈额上,弹到地上崩了一个角的东西,居然……是放在龙座上,震慑四方的传国玉玺。

    父皇,已经怒到了极点。

    太子赶紧跪过去,小心捧着染血的传国玉玺,紧紧攥在手上小心擦一擦,才上前把玉玺捧着送回了御案!

    天授帝很随意接过玉玺,有些自欺欺人的想:这孩子的确缺乏教育,好在太子是个忠厚的……他到底老了,太子监国这两三年好评不断,他没时间再培养下一个继承人。

    而且,年纪越大,越想保住所有的孩子。

    天授帝压下心头涌动的复杂难言的情绪,伸手抚摸传国玉玺缺损的角,并不心疼这枚让无数英雄争破头的传国玉玺,随意放下,疲倦道:“别说了,今天……就这样吧!”

    沐慈淡淡扫他一眼,根本不理会他的话,语气微凉道:“为什么不说?今天我在这里说得每一个字,都没有说谎。母亲说过:谎言欺骗换不来真心,屈从求饶得不到尊严,宁可堂堂正正地死去,也不要丢掉骄傲苟活,我更不能辜负身上流淌的高贵血脉。所以,我不会用谎言获取怜悯,不会为活命对任何人低头,更不会违心对你们这种人妥协。”

    少年说出这番话,让天授帝如遭雷击!

    这些话,谢宸妃曾对他说过。

    ——陛下,我不能违心说我会喜欢您,谎言欺骗换不来真心,屈从求饶得不到尊严,我宁可堂堂正正死去,我也不愿丢掉骄傲苟活。

    ——陛下,你问我为什么不能服个软,屈从命运,这样对大家都好。可是……我做不到!我可以不反抗,却无法对你妥协!

    除了那句“不能辜负我身上流淌的高贵血脉。”

    所以,十六年后,阿期,这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最高贵的血脉。

    不!

    当年他把最爱的女人打入冷宫,只不过想换一个低头。

    ——只要你低头,说会试着爱我,会忘记他,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你啊!

    ——可是,阿期,你那么倔强,宁可病死在冷宫也不肯再见我一面,宁可让孩子活得艰难,也不曾想过妥协。

    天授帝的手不再抖动,而是紧握成拳,因为太用力,指甲深深刺入了掌心。他却感觉不到疼痛,瞪大痛苦又眷恋的眼,看向他的最小的儿子。

    透过少年青涩苍白,血流满面的小脸,看向他记忆中曾经……不,现在想一想,依然痛彻心扉,无法成眠的女子。

    反而把沐慈所言“每一个字都不曾说谎”的话忽略了过去。

    沐慈也不在意,他只是要做他该做的事——完成他的第二击!

    沐慈缓缓抬起瘦到只剩骨架的手,抽开身上白色粗布中衣的带子,缓缓解开衣襟……

    “知道吗?这世上每个人的牙印,都是独一无二的。”

    太子像被踩到尾巴,飞快跳起来,扑过去抱住沐慈,给他裹好衣服:“别……求求你……别……真会着凉的!我求你……”

    太医中的詹院使不知为何,忽然瘫在了地上。

    天授帝一生阴谋阳谋不知见过多少,直觉知道不对劲:“牟渔!”

    大统领牟渔飞快跃下,十分费力剥开了太子。

    太子疯狂挣扎,近乎哀求:“九弟,你想要什么我都听你的,我放你走,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不会勉强你!我发誓,我发毒誓,九弟……”

    他没想到,是的,他怎么能没想到,一个连仇恨都不曾在意的人,怎么会在意露出点伤口给人看?

    什么为了自尊骄傲不肯让人动他的衣服,不肯暴露伤痕,一切……不过是为了麻痹他,让他得意,让他忘形,让他一口否认,不再可信!

    他上当了!

    这个少年,隐忍多年,如今终于露出獠牙,一击致命!!

    沐慈仿若未闻,面无表情,缓缓脱下自己的上衣。白色上衣飘零落地,在场的所有人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沐慈站得笔直,身体瘦得像难民,能数清一根一根的骨头。本该洁白的皮肤上,布满各种青紫红交错的伤痕,有牙印鞭痕甚至烙伤,一些新伤红红紫紫十分狰狞,甚至透出血丝。新伤下有无数陈年的旧疤痕,密密麻麻,一层一层叠加布满了整个身体。

    无声控诉这些年来,这具身体,这个灵魂,承受了怎样的折辱与痛苦。

    “我身上的牙印是谁的,太子你知不知道?”沐慈淡漠问。

    太子不敢说话!!

    洛阳王脑子“嗡”一下失去了正常的感觉。

    天授帝倒抽一口凉气:“你……”他发现声音颤抖哽咽,心疼至极,“痛不痛?”

    这样的伤,碰水不痛吗?这孩子竟然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从冷宫那么远冒雨走到这里,还穿着湿哒哒的衣服,站了这么久……

    “痛?自然是痛的……不过……三年了,早习惯了。”沐慈面无表情,任由额头鲜血,一滴一滴顺着脸庞蜿蜒而下,滴落在身上,衬得伤痕更加残忍可怖。

    他的手轻轻解开腰带上,平静问:“还要再脱吗?”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花开得挺好。

    天授帝心疼,悔恨,气愤,恼怒,更有被太子狠狠欺骗的耻辱,像是当众被甩了个耳光,脸颊红得火辣辣。下面只怕更加不堪,天授帝飞快摇头:“不用了,你……”他冲内侍发火,“愣着干嘛,给九郎穿上干衣!”

    一腔未尽的怒火朝詹院使喷去,天授帝暴喝:“掌院,怎么回事?”

    瘫地上的詹院使昏死过去……

    天授帝并没有真对冷宫皇子不管不问,每年会把詹院使派过去几次,他也不知道自己微妙的心态是怎么回事,或许……是有点不舍让心爱女子最后的一点存在消亡。

    可三年来,他从没听詹院使报告过任何异常!

    “你问对了人,这个太医一直在替我治伤,因为太子不让我死,这个太医最清楚我身上这四千三百二十六道……每一道伤痕的来历。”沐慈语气平淡,如单弦的乐器,音色极好,却从不给出任何一点波动起伏。

    太子颓然坐倒在地,目露惊恐看着那傲然挺立,眉目淡漠,不管怎样折辱都从不曾屈从过的少年。

    原来,每一道伤,每一点恨,你都记得。

    清清楚楚!

    还说你不在乎我?

    天授帝犹如剑锋的锐利视线,死死刺向了太子,颤抖的手指向他……

    “不!不……父皇……你听我说……我……我不是故意的……”太子无力辩解,只能疯狂摇头,飞快往后退!

    沐慈轻描淡写,再一次暴击!

    “看来你这个皇帝真做不得主,谁都可以蒙蔽你。滴血认亲,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作假!三年来,太医也没对你讲过真话……皇帝,也许你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不是天命,而是!”

    不是天命,而是!

    你做不了主!

    做不了主!

    天授帝犹如被巨雷震醒,悚然而惊。

    是啊!他还是这座皇宫的主人吗?

    还有多少人可信?

    难怪他明明注重养生,勤于保养,可还是年纪轻轻,不到五十,身体就每况愈下……特别这两三年,老眼昏花,精神不济,一年有大半年只能到行宫修养,只能让太子监国。

    而太子……皇帝怀疑的目光盯着为太子说话的老臣……自己的肱股之臣,居然有这么多人是太子那一边的吗?

    沐慈完成他的最后一击!

    致命一击!

    “太子,你躲什么?你不是有恃无恐,说皇帝不能拿你如何,因为他快死了!你很快就会登基成为新皇,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到时候我只能任你摆布……不只三年,你会让我臣服在你身下一辈子……”

    太子尖锐大喊:“不,没有,你闭嘴,你胡说!”

    可已经深深植入了怀疑种子,飞快抽芽长叶的天授帝,已经不会信任满口谎言的太子了。

    朕还没死呢!

    天授帝看向太子的目光,犹如看着将死之人!

    他的视线再次环顾众人,锐利如刀锋在几个为太子求情的老臣身上一一剜过。

    ——还有多少人已经投诚了太子?将他这个仍然在呼吸的皇帝,当做已经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眼不能见的活尸了?

    群臣战战兢兢,五体投地跪下,连众王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弯腰表示臣服!

    这时候没谁敢开口求饶。

    太子慌了神,屁滚尿流跪爬向天授帝:“父皇……儿臣没有说过,也没有做过,”他爬上阶梯,去抓天授帝的袍角,涕泪横流……“父皇你要相信儿臣……你要相信儿臣……”

    天授帝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怒吼:“你像什么样子?你做过就认,一点血性都没有!”

    天授帝从小最看不上太子这副孬样,气得一脚将太子踢下台阶,看着曾经被他寄予厚望的太子,连滚带爬,毫无尊严滚下御阶,十分不堪。

    哈!这就是他的承嗣之子,天下未来的希望吗?

    天授帝真的很失望,如果不是太子长得像□□,他都要怀疑他身体里是不是流着最尊贵的血液了?哪怕做错了,梗着脖子认了,也好过这样没有担当。哪怕一错到底,有点血性像他当年一样敢弑兄……不……反正总好过现在,叫人看不上眼。

    难怪小儿子,在那种境地里,连不屑都不屑于给他。

    ——一个只能以欺凌弱小而获得某些征服感的人,还真是……让人看不起。

    每一个领导者,在忌惮继承人的同时,其实都希望继承人比自己更强,能扛起更大责任,而不是推卸责任。难怪太子从小都无法让他满意,甚至比不上一个刚出冷宫,什么都不懂的少年。

    这一声一声质问,多有气势!

    这一步一步进逼,多有章法!!

    竟以累卵之危,缚鸡之力,力挽狂澜,进行了惊天大逆转!!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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