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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bl同人:《[瓶邪]沉浮》 作者:梨子落

    第3节

    这时,石台边缘涌出一片片软黑的东西,都有手臂般粗细,长着密密麻麻的长须般的脚朝我们这边快速爬了过来。

    “我靠,火山蚰蜓,真他妈热闹了。火力掩护!小天真,快,快,快拿宝血!”胖子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掏出沾满血迹的卫生巾塞给我,差点没拍我脸上,一边端起枪又是一阵扫射。

    “你怎么还有这玩意儿!”我眉头都要皱到鼻子里去了,忙把沾了宝血的卫生巾往快要爬到人群的蚰蜓里一扔,蚰蜓“哗”地一下散开,可是没两分钟两具尸体又跳了上来。

    吴悠显然没见过这种场面,好在心理素质比较好没被立即吓傻,我一把拽她到身后,虽然我□□没胖子玩得转,也在一通扫射,打完子弹又赶紧取出弹匣换上,枪柄都发热得烫手。

    这时二三十个人已经背靠背退到几乎是缩成一团,向四面八方开火。几个尸变的尸体已经抽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蚰蜓也没再过来,枪雨逐渐小了下来。

    “别说是几个粽子,就算是大象也他妈打趴下了。”胖子得意道。

    “你们这血从哪里来的?”孙天滨缓了口气说道“要是没这血,估计我们就和那几具尸体一样的下场。”

    “没这血我们还有预备役,两手准备,两手都要硬。”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向孙天滨夸口道“这位小爷就是当年老九门里吴老狗吴三爷的孙子,不世出的一身宝血,别说这些小鱼小虾,就是这虫公虫母咱们这弹药充足着呢。”

    我心想有你这话,下次真遇到蚰蜓的虫公虫母他们还指不定捅我一刀放血呢,忙叫他打住。

    枪声停下来后,队医检查伤员情况。想必是这里的粽子闻到血腥味起了尸,首先那两个老外已经被咬了,还有三个人受了伤,队医一脸沉重,招呼孙天滨过去。

    我们几个人跟上前去,其中一个德国人脖子被咬了,估计是伤到了颈动脉,血管中的压力把血喷到了两米远的石台上,大半个身体像泡在血里一样,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他的眼神哀求地看着孙天滨,嘴唇轻轻蠕动,似乎是要求给他一个痛快。孙天滨握住他的手拍了拍,抿紧嘴唇对他点点头。

    “磞”的一声,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孙天滨转过身来时,脸色铁青,但是没有任何表情,吴悠看到这一幕,闷在喉咙里哭了起来。

    他转而蹲下身子检查那两个老外的情况时,表情凝重起来。

    我也蹲了下来,虽然队医已经给过对症的药物,原先被咬得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流出脓来,伤口周围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有的里面全是水血,整个皮肤明显发黑,伤口居然还在扩散。两个人神志不清,眼白直翻,不停的抽搐。

    “只怕是中了尸毒了。”孙天滨叹息道,“只是不知道这尸毒厉害不厉害,能不能挨过就是各自的造化。”

    我感到有点头晕目眩,不知道刚才孙天滨亲自杀死自己队友时心里有怎样的想法。人类面对死亡时总是异常的脆弱,我不是一个命运论者,但是这个时候,你不得不相信生死有命这句话。

    这时,孙天滨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们立即安静下来,一阵”咚咚”声传了过来,速度似乎很快。

    响声越来越大,到后来,居然感觉地面都轻微震颤了起来。

    胖子琢磨起来,突然小眼睛瞪得老圆看像我们头顶,自言自语道“我靠太他妈悲剧了。”

    ☆、究极尸毒(二)

    我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只见连天廓里我们刚才进来的地方,渐渐显出一些人影,朝我们过来了。

    我心想,又有队伍进来了?这么多人跟在我们后面,居然刚才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是敌是友。

    “谁在那里!”孙天滨朝对方喊道。

    没有人回答,光线很暗,还是一样的人影绰绰。

    “再不说话就不客气了!”孙天滨说着已经举起了枪,还是没有人回答。

    众人警惕地抬起抢,屏息以待,“嗖”地一声照明弹划破穹顶,炽白的闪光下有一堆灰白色的东西,一排排,一列列。照明弹持续降落,打在一边的石壁上,一个个白蒙蒙阴森的脸被照射出来。

    “他娘的是殉葬坑里的鬼兵!”胖子眼尖,冲我吼道“你他妈不是说这些是石头人儿么!你家石头人儿长这样啊,你家石头人儿能排八卦阵我把‘王’字倒过来写!”

    “千真万确是石头人啊!今儿真是邪乎透了!”我急火攻心,根本没反应过来“王”字倒着写还是“王”。

    众人纷纷开火,雨点般的子弹打在这些石头人身上,有的皲裂出纹路来,有的窝进去一个坑坑洼洼,孙天滨立即喊道“快,快撤到棺椁里,把门封上!”

    立即就有人跳进棺椁,另一部分负责掩护,边退边打。

    我正准备起身,眼睛的余光却扫到边上什么东西正往吴悠那个方向飞了过去,下意识地用手臂猛的一挡,只觉得手腕处一阵刺痛,再反应过来,居然是那老外的手,指甲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长得像鹰爪一样又长又尖利,抓破了我的手腕,却被我挡得甩了下去。

    再一看,那个老外翻着眼白坐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身体像触电一样抖动起来,嘴巴一张,流出一股绿油油的液体。

    “我靠这他妈有完没完!”我朝他甩了几枪,迅速拉着吴悠跟上队伍,边开火边往棺椁里退。

    石头鬼兵前仆后继地从连天廊上下来,有的身体本来就残破,摔下来成了断胳膊少腿的残兵滚在地上,又被后面涌来的鬼兵踩在脚下碾得粉碎,简直无穷无尽。

    还没等所有人都退到地道口,石头鬼兵就已经冲了上来,手中的方天画戟横着一撩,力道极大,队伍里就有两个人被挂住甩了出去,淹没在石头鬼兵的阵营里,惨叫连连。

    我和吴悠走在最后,边打边退,身子已经靠在了棺椁上,数不清的石头鬼兵已经围了上来,见吴悠跳进棺椁,我连忙纵身一跃,还没等进去,一只长戟朝我门面劈了下来。

    电光火时之间我居然没有任何害怕,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没想到还没见到小哥就死了,还是这么个劈法,肯定连个全尸也留不住了,还破了相了,要是八年后小哥见了我的遗骸,肯定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是能尸变成个粽子,没准还能跟他交流交流。

    时间似乎停止了一样,那一秒漫长得我都能回忆起人生的轨迹似的,突然我感觉到被人扯了一把,身体失衡,凌空翻了进去,腰还在石缘上猛地撞了一下,感觉断成了两截。

    “哗”的一声,眼前一片漆黑,棺椁被关上了。我吃不住力,向后倒了下去,不知摔在谁的身上,被拉了一把,还是没止住,继续往后栽了下去,不知滚了多久,“咚”的一下磕在石阶上,失去了知觉。

    浑浑囤囤的,只觉得头沉得很,昏沉沉地疼。隐隐约约感觉有东西滴到我脸上,我当时第一反应是,下雨了?

    接着就含含糊糊地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我想出声,想动一下手指,都觉得异常困难,仿佛一座山压在我身上。

    意识逐渐清晰了起来,胸口觉得好闷。我抬了抬手指,眼睛睁开一条缝,眼前风灯的光线里影影绰绰的,再仔细一看,居然看见胖子正俯在我胸前听动静。

    我靠,还他妈真是一座山压在我身上,我还以为鬼压床了呢。

    我又好气又好笑,却一时发不出声音,这时就听见吴悠哭着说,“呜呜,吴邪为了救我自己要死了,从那么高摔下来,不死也残了,不残也植物人了,呜呜。”

    “拜,拜托你积点口德啊,神仙姐姐。”我哑着嗓子,很无奈地说“你真的…是博士么。”

    “哟,小天真,你终于醒啦。看来你命挺硬啊,原来你就是那当年华山论贱贱法独步天下号称一支梨花压海棠地少林寺智障大师收养的小沙弥的低能爱犬旺财踩扁的蟑螂小强。”

    “再不喘气能憋死你。”我头痛不已。

    这时孙天滨挤了过来,眼睛把我身体扫了一遍,蹲下来按了按我右侧的肩膀,一阵钻心的疼痛传导到我的全身。

    “脱臼了。”他抬头看了看我,伸过手紧握着我的手肘,弯成90度的样子,把脚轻踩在我腋下,猛地用力向前一拉,再向下一推,我“呀”地一声叫唤起来。

    “忍一忍。”孙天滨拿出两个夹板样的东西,再用布条作了个三角巾,顿时我就成了一目了然的伤员,疼痛感却是减轻了一点。

    “这里是哪了?”我勉强坐起来问到,顿时又觉得痛疼从腰部传来。

    胖子显然发现了这一点,拍拍我说“怎么,小天真,被青春撞了一下腰?”

    我气得呛了一口,还好孙天滨接过话茬。

    “再往下走,就是青铜链了。”孙天滨答道,“石头鬼兵行动不如真人灵活,一时进不来。这里相对安全。就算进来,这里地道狭窄,出来一个打一个。”

    “多亏你胖爷我把你拖下来,你他娘的像死猪一样沉。”

    “难怪我脑壳儿后头全是包,死胖子你是存心要灭掉我这革命的火种吧。”我知道胖子一定是把我背下来的,跟他说笑了一回。

    我一抬头,正撞到吴悠愧疚的目光,一时有些感慨,仿佛看到在七星鲁王宫时的我,那时总是需要三叔、潘子和小哥的保护。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开始保护别人了。

    其实,吴悠比当年的我已经强得多。

    “什么时候能开门。”孙天滨转向吴悠问道。

    吴悠辅开了一张图,我凑过去一看,是那张画着六条线和一个圆的龙脉图。

    吴悠手指轻轻地比划出几个方位,说道“从星像上看,东苍龙、北玄武、西白虎、南朱雀。翻译战国帛书的关键是拆字,把一个字拆成一个由偏旁部首形成的矩阵,所有的字包括细节再形成一个庞大的矩阵,而且矩阵还分维度。这战国帛书上的星图只是小圆圈和连线,没有黄道、银道赤经线赤纬线等参考线,就更难分析。”

    说着顿了顿,看向我们:“02200059,觜觿2度,翼20度,房5度,东壁9度,织女星入斗五度时方可进门。”

    我听得稀里糊涂,怎么开门还要选个黄道吉日么?原来,02200059是这个意思吗?看来,在我昏迷的时候他们已经交流过了。我待会儿得仔细问问。

    “我说神仙姐姐,这里别说星星了,白天夜里都看不出来,难道要我们在这儿拿手电当星星帮您摆上?”胖子呐闷儿地说道。

    “真笨。”吴悠咯咯笑出声来“塑月有差,每年都不一样,当然是我早就算好了的,还得四个时辰才行呢。”

    我再一次感受到吴悠冷笑话的力量。

    “搞了半天你是在这儿掉书袋以显示你对工人阶级的重要性啊,神仙姐姐你这思想可是大大地坏了啊。”

    ☆、究极尸毒(三)

    一听说还有8个小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孙天滨叫大家修整一下,我在胖子的帮助下拿出自己的压缩饼干啃了起来。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边问吴悠边挠了挠手,觉得痒得慌。

    “你知道奇门遁甲么?”吴悠嚼着饼干说道。

    我说,我在西沙古墓里就遇到过一次,是按照八卦方位定下的不同角度,开“休、生、伤、杜、景、惊、死、开”八门布局,变化万端,循环往复,可以一挡十,一骑当千。

    吴悠摇了摇头说“真正的奇门遁甲早就失传了。它分为‘奇’、‘门’、‘遁甲’三个概念。以现在的观点,实际是用八卦记载方位,用十天干隐其一,配九宫记载天象及地象的交错,用八门记载人事,用九星八神记载周遭的环境,是既有时间,又有空间的秘术。”

    吴悠自言自语地说:“从小我爷爷就教我各种天地造化之学,奇闻秘术,古语方言。当时只是耳濡目染,觉得完全稀松平常。现在我才发现,在我调查这一系列事情的过程中,我从小到大学的知识都是有用处的。看到战国帛书上的符号,我已经猜出个大概。”

    我想想也是,汪藏海就是精通奇门遁甲,大小风水的极致人物,他的后人教育子女想必也是有一套独特的方式,才能把这些秘术传承下去。

    要不然,连自己的子孙都解不开,那还能指望谁呢。想到这些,才觉得理所当然,又觉得脸痒,挠了挠脸。

    “小天真,你是不是摔傻了,怎么成猴子了。”胖子奇怪地问道,“来来,过来。”说着把手电往我手上一照,只见我每一只手指的侧面起了栗粒一样的隆起,密密麻麻地,好像是从皮肉里长出来的,埋得很深,有的长了出来,形成了水泡,被抓破了,流出水来,被破溃的水沾湿的地方也起了一层水泡。

    再看脸上,也有这样的东西,奇痒难耐。

    我想起被中了尸毒的老外指甲刺破的手腕,忙拉下一看,伤口已经流出带着脓的血水来,周围的小水泡已经融合破溃,破溃了的那一片渗出大面积的红点。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看向胖子,胖子也正看向我,脸色变得很难看,手电光从下往上照着他的脸,显得简直扭曲了一样。

    吴悠也看到了,急切地问“怎么伤口感染了?难不成,是中了尸毒?你的血不是能百虫不侵么,怎么也会中尸毒?”

    “这虫子跟尸毒本来就不是一路的啊,不过,从刚才外面两个老外的情况看,这种尸毒是极其的厉害,要是血一点作用也没有的话,只怕小天真现在已经成了粽子追着你满地儿跑了。”胖子对吴悠说道。

    我顿时什么问题都没有了,脑袋空空的。我能想象我是被枪打死的,被石头人劈死的,被人面怪枭抓起来摔死的,但我怎么也没有想过我是中尸毒而死的。

    尤其是我的血对这种东西还有一定的抑制作用,而不会像刚才的人一样立即毒发身亡。要经过这种缓慢的过程而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这种过程中的折磨和那种惨死的骇相实在让我难以接受。

    想到这些,我有点慌了起来“这怎么办,还有没有救?”

    胖子摇摇头,“小天真,兄弟一场,实在不行,我在你最难受的时候就把你人道毁灭了。”

    “胖子,不开玩笑,我真的有点怕。”我认真地看着胖子。

    “现在,恐怕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知道怎么救你。”胖子重重地拍了一下我,认真地说,“而他现在,就在青铜门里。”

    “现在,恐怕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知道怎么救你。”胖子重重地拍了一下我,认真地说,“而他现在,就在青铜门里。”

    “你是说小哥?”

    “小哥是发冢世家出身,家族体系庞大,根基厚实得很,这个世界上恐怕就是他们张家挖的墓最多,中尸毒这种事情也肯定是张家遇到的最多,最有处理经验。

    小哥好歹是张家现在的族长,不说通晓天文地理人间八卦,以我们之前的经验来看,家有小哥,如有一宝,要是他都没有办法,那还有谁能有办法呢?”

    “那要是他们张家也没有办法的尸毒呢?难不成我要像以前我们在张家古楼里看到的那个残疾粽子一样死得那么难看?”

    “我没说一定有办法啊,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不试怎么知道呢?难道你信不过你家小哥?”

    “我去。”

    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别的选择吗?难道要一个人赶紧爬出去,就算不在路上冻死摔死,徒步走两天找个医院,搞个恶性传染病事件,最后在大夫面前离奇死去,然后被做成医学标本?

    要是小哥也救不了我,我这图得什么呀,本来以为可以见到小哥,这倒好,整了个出师未捷身先死,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放宽心些吧小天真,你以前运气一直挺背的,磕着碰着总少不了你,老天爷总得照顾你一次,要是你也成了粽子,还有吴悠给你唱往生咒。阿弥陀佛。”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只怕早就成了个混不吝的恶人。那么多人都因我而死,我要是不死真说不过去了。

    我躺在地上整理着自己的想法,就像身患绝症的病人要整理临终遗言一样。可是脑袋里乱糟糟的一团,无数个画面在眼前闪过去,就像放电影似的。

    想得最多的还是小哥究竟能不能救得了我,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死去,再有一种可能就是我还没找到小哥半路就死了。

    小哥看到我半死不活的样子,会不会还是一句话不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也许胖子和我一样,还没到最后关头,总还抱着对小哥的一线希望。要是真没希望了,不知道我会不会因为绝望而崩溃,或者干脆偷偷给自己一枪了结了这副皮囊。

    就在我清点着自己还有哪些心愿没有实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刚才想问吴悠的问题。反正这次也许就归了正位了,这也算遗愿的一部分吧,索性也问一问,现在想起来,我真是太他妈敬业了。

    我只知道以前东夏人忽悠汪藏海,说什么青铜门开启的时间如果不对,来自地狱的业火就会吞没这里的一切,这样看来也未必就是忽悠,应该确实有个时间点的存在。

    之前小哥也一直说,没有时间了,难道就是为了要卡着这个时间点进青铜门完成某种使命么。

    我把想法跟吴悠说了一下,吴悠点点头:“如果我没有推断错误的话,能开启青铜门的时间是依据星盘算出来的,跟地狱业火的说法十分吻合。每年的时间并不完全相同,上次你们来长白山,一定是小哥算好了时间,不然你三叔也未必会那么急。就算不必严格遵守时间节点,谨慎一点总没有错。”

    听到这里,想起那次小哥在中途的惯性失踪,到最后混进青铜门里,完全是一场预谋,每一次他失踪,而且回来都是一点交待都没有,让人恨得咬牙切齿,但每一次都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可是两年前,小哥幽幽地说,十年后叫我去接替他,也许那个时候,他还在。我又不禁心底发凉,难道小哥的意思是他还有可能不在?

    难道里面真的有什么极端诡异的东西,诡异到连小哥也坚持不到十年,或者干脆小哥就饿死在里面了?

    我甩甩头,努力把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都甩掉,却突然甩出来一个让我更加不安的想法。

    我和胖子在张家古楼里,看到过两代张启灵都是病死的,而那种病症叫“失魂症”。难道张家的这种失忆是致死性的疾病?

    也许有一天我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小哥失魂症发作把我彻底忘了,而是小哥因为失魂症而死掉?

    不敢想象。

    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数个小时,修整好后,孙天滨算好时间,大家都依次下去。

    见我不动,胖子问你怎么还不走,难道要等九天玄女娘娘来传你房室之术。我只好收拾收拾心情,被胖子背了下去。

    ☆、青铜门(一)

    我们顺着密集的青铜链往下攀爬,孙天滨的强力手电已经可以照到裂谷底,虽然光线弥散得什么也看清,但也没有任何异常。

    裂谷底的碎石都有小山丘那么大,人面怪枭还没有回巢,我们抓紧时间迅速来到打磨的石阶上。

    即使是第二次见到青铜门,依然觉得惊心动魄。

    整块浇铸的青铜门有十层楼高那么高,威严壮美,在它面前,一个人实在渺小得微不足道。

    众人都看得呆了,孙天滨自言自语地说,这简直神迹,一个叫john的美国人激动得干脆跪在地上拿起他的十字架吻了起来。

    我拿着手电指了指九龙抬尸棺旁五六米长的巨型蚰蜓,提醒他们注意,结果给大家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胖子对我直翻白眼,说上次那么大动静都没醒,这次我们几个小蚂蚁挠它都不见得醒,八成是早就和石头合体了。

    “咦?怎么这里会有吐火罗文。”我回头看向吴悠,她正眯着眼睛望着青铜鼎后面的影壁,奇怪地说道。

    我说上次来的时候,有个精通女真文的牛人也不认得这字,搞了半天是吐火罗文。

    吴悠说她也一直奇怪为什么爷爷一定要她通晓这种文字,今天总算知道了。吐火罗文早就消亡了,世间通晓这种文字的人除了他们吴家,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神仙姐姐,那您给翻译翻译那上面写的什么?”胖子等不及问道。

    吴悠拿起一个石块就在地上记了起来,时而在文字上划线调整表示顺序,显然这种文字的语法颇为复杂。时间紧迫,她不由得划得十分凌乱。

    “全篇分甲乙丙三个章节。甲篇记述万奴王的生平,历经十四代,每一代都是神选天择。万奴王主要负责主持祭祀,祈祷女真强盛,看起来是个精神领袖。后来东夏与蒙古开始了一场战事,万奴王不是亲自出征,而是由万奴大将军代劳。险些灭国的东夏躲到了深山里修生养息。”吴悠顿了顿,继续在地上划起来。

    我想起双层壁画里的胖男人,人模人样儿的看一眼就知道不是十二手的妖怪,想必就是万奴大将军了。

    “乙篇讲神力,文字最多,似乎选择万奴王的神帝颠覆了东夏人对生死的认知。作者特别强调‘敬天顺时’,神帝被描绘成具有施德降罚本领的命运主宰。

    神帝在‘黑水、青水之间,有木名曰建木,大皞爰过’。惟天作福,神则格之;惟天作妖,神则惠之。这里说的建木,看起来是神帝登天专用的,攀缘建木、上下往返于天地与神人之间。”

    我点了点头,万奴王是神帝选的嘛,神帝越牛掰,万奴王就越牛掰,变相夸自己呗。

    吴悠抬起头,面带疑惑地说:“丙篇只有一句话,毁灭是等待另一个新生。“”

    这个跟玛雅圣书《波波乌》里创世纪的名篇有异曲同工之妙啊,东夏人的思想还挺前卫。

    我挠了挠脸,告诉她,蛇眉铜鱼上说,历代万奴王都是从地底爬出来的妖怪,皇位交替之时就是青铜门开启之时,看起来就是这毁灭即新生的意思,历代万奴王的交替就跟凤凰涅槃一个道理。

    这时,我手上的尸毒开始恶化了,奇痒难耐,轻轻一碰就疼到神经里去了,我咬咬牙,故作镇静。

    “小天真,快拿宝贝开门,咱也进去开开眼,没准还有绝世珍宝等着咱们。”胖子边叫,边帮我把背包打开翻了起来。

    胖子左翻右翻也没有摸到鬼玉玺,我心想要是这么千辛万苦地小命儿都搭上了,到最后忘记带了或者弄丢了,这些人只怕会生吞活剥了我,看样子又多了一种死法。

    几秒钟后我就不担心了,胖子把鬼玉玺塞进了我手里,满脸期待地冲着我笑。

    我手捧鬼玉玺的那一刹那,就僵住了。

    我抬眼望着胖子,“这个怎么用。”

    “小哥没告诉你嘛?”胖子显然很惊讶,“我靠不是吧,小哥摆了我们一道?他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进去?”

    我头皮一炸,心说不带这么玩儿的。“那他把鬼玉玺给我干嘛?肯定是有用啊。”

    这时,john拍了拍我,拿手一指,我看见孙天滨爬在了九龙抬尸馆顶上的青铜链上,招呼我过去。

    我手臂还折着呢,胖子三下五除二地爬了过去,不知他是心急想看里面的冥器,还是真的想知道孙天滨在说什么。

    我和胖子使了个眼色,虽然只有一秒钟,长期的默契已经让我们彼此都心领神会。

    孙天滨知道的太多了。

    带着队伍一路走到这里,遇事处变不惊,跟他拥有的领袖气质和极强的能力是有关的,但是并不是靠这些就能做到,换句话说,他简直就像是自己来过这里一样。

    想必他已经预知到了什么危险,不然也不会如此急躁得露出了马角。

    想到这里,我不禁一身冷汗。

    如果说孙天滨不可靠,那么这里的人就都值得怀疑,包括吴悠,也许她根本就是一再对我们撒谎,虽然我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一点。

    最可怕的,是人心!

    我和胖子再次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我看向四周,内心觉得十疲惫,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受了伤,必须时刻堤防。

    “天真,把鬼玉玺扔过来!”胖子招手对我喊道。

    我只好照办,胖子凌空稳稳接住,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皱着眉头。

    “时间到了没有!”孙天滨向吴悠喊道。

    “刚好,快!”

    胖子听了捏着鼻子就跳了进去,不出一会儿的功夫,胖子喘着气爬了出来,手上已经没有了鬼玉玺。

    这时,只听得一阵悠扬的鹿角号声,四周开始弥漫起淡蓝色的雾气,很快就没过了膝盖,犹如仙境一般。

    只有我和胖子知道马脸古尸马上就要出来了,忙闪在一边,琢磨着对策。

    “起雾了?雾术,法术奇门!”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吴悠既兴奋又紧张,死死地捏住佛珠。

    只见一个个奇长的人脸出现在雾气中,惨白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整个队伍穿着殷商时代的破旧盔甲,打着番旗朝这边走了过来。诡异的身形飘忽不定,就像纸糊一般。

    “快跟上,这是幻尸术,尸是真的象是假的,但是听觉、视觉、痛觉都会无比真实,意志不坚的人就永远也走不出来了,看来只有中了术才能进去!”

    吴悠说着就握紧佛珠给自己壮胆,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我和胖子愣了两秒,因为小哥之前不知从哪扒了件一样的破盔甲穿着混进队伍里的,小哥做事从来不多余,肯定有他的道理。

    可是马脸古尸好像没有发现吴悠一样,继续快速行军。

    虽然我和胖子都觉得有点悬乎,还是赶忙一个一个地接上去。

    贴在幽灵一样的古尸后面,我心脏要蹦了出来,像做梦一样,快步踏进了青铜门里,顿时就被一片黑暗吞没了

    ☆、青铜门(二)

    刚刚陷入这种黑暗里,人类本能的恐惧就袭面而来。

    那种黑暗确切的说,是一种虚无。

    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好像人类的感观被完全封闭了一样,让人感到窒息。

    这里的空气仿佛不是你赖以生存的气体,而是一种非常沉闷的物质,一种氛围,让你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我知道自己身边的人也一定是这种感受,我们刚才鱼贯而入,也一定就在彼此左右而已。

    我试着叫了声胖子,没人答应,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发出声音来,一切的一切都被吞噬、被包裹,让你忍不住感到无助。

    我抬了抬手,感受不到空气的流动,我以为会碰到旁边人的手臂,可是什么也没有。

    我们明明是一起进来,总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全走散了。

    这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也只有少数人背包里有犀角蜡烛,这样一来,情况就十分不妙了。

    我用左臂托着背包,受伤的右臂不能动,右手还是灵活地在里面细细摸索着,摸出一支犀角蜡烛和打火机,这时我遇到了一个问题。

    我应该是打着了打火机,可是我听不见火石碰撞的“擦擦”声,也看不到任何火苗,我甚至不知道打火机是不是坏的,或者能不能准确地点燃犀角蜡烛。

    这种无力感持续了简直一个世纪那么长,我终于看到了一个光晕,是犀角蜡烛发出来的。虽然我看不见打火机的火苗,却可以透过被点燃的犀角蜡烛看到光晕,这种经历,恐怕一辈子只能有这一次了。

    我如获至宝地捧着犀角蜡烛,充分感受到了人类对光明的渴望。

    我缓缓地向前走着,光晕就像墨汁在水里渲染一样,视距十分有限,模模糊糊。每挪一步,前面隐隐约约显现出来,身后就立即被黑暗包围。

    我掏出指南针,想确保自己始终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可是这里异常地邪门儿,好像不受地球的南北极性影响似的,指针软趴趴地左右晃动。

    这种虚无倒底要走多久,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我简直要崩溃了。

    谢天谢地,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我看到了胖子的身形。那种身形,即使是在这样昏暗的光晕里也能一眼认出。

    那一刻,我比中了五百万还兴奋,胖子你真是我的亲人哪,我简直感动得要哭了。

    可是胖子却看不见我,即使只有一步之遥,就算我声嘶力竭地喊他也听不到。

    胖子的身手矫捷,似乎急着要找出口,只几秒,就隐入虚无中消失了。

    我急得牙痒痒,在心里把胖子问候了一遍,也急着朝他的方向追去。追了几步,火光摇曳,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胖子。

    这一撞显然把他吓了一跳,回头也透过犀角蜡烛看见了我,想必是异常的扭曲难看,胖子的脸都要抽筋了。他的嘴唇夸张地动了几下,唇语好像在说“我哇操。”

    我也只好对口形,问道“其…他…人…呢…”

    “不…知…道,他…娘…的…邪…门…儿…了,我…进…来…的…时…候…就…一…个…人…了。”

    这时,我想起吴悠说的,我们是进了一种法术奇门里,难道大家被分散到了不同的门里。

    这样看来,这里是个巨大的谜局,真是生死有命了,不知道我们接下来面对的会是什么。

    为了不至于再和胖子走散,我们在腰间别上了绳索,像两个盲人一样摸索着赶路。这种情形一定十分搞笑,可是我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走了二、三个小时,时间像停止了一样,也不知道有没有尽头,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到最后,只有求生意识支持着我们继续前进。

    胖子在前面摇摇晃晃,我猜想,他一定是自己给自己提神,唱着□□。

    于是觉得有意思起来,这完全是一种头脑风暴,你不知道你前面的人是不是在唱歌,但你想象的时候,好像真的可以听见胖子难听的嘶叫一样。

    不知道换到第几根蜡烛的时候,我看到犀角蜡烛里面有了不同的光亮,里面映着翠翠的绿色。

    这是怎么回事,我给胖子看了一眼,胖子摸着下巴仔细琢磨了一下,对我对口形:“好…像…是…树。”

    树?犀角蜡烛里照出了树?我们面面相觑,但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就在踏出那一步的一瞬间,身边豁然开朗,我眼睛一时难以适应,闭了十几秒才敢睁开。

    身边是郁郁葱葱的丛林,有着好几种灌木,头顶是参天的大树,浓密的几乎覆盖了天空。再回头看时,身后居然是一个山洞。

    山洞?虽然我不相信童话,可是此时我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突然就从一个洞里走了出来,而且是一瞬间就走了出来,就像是从黑乎乎的茧里破壳儿而出,身后的黑暗在我们出来的同时立马融合了一样,非常的不合理。

    如果说是跟着兔子先生出来的,那么身边就是只肥兔子。

    “天真!你看这里,像哪里?”胖子语气错谔。

    我环顾四周,身边是盘根错节的树根,旁边的石头和树上到处都是青苔,大片大片的植被一眼望不到尽头。恍惚间我竟然觉得自己是在亚马逊热带雨林。这种熟悉的感觉…

    “西王母宫的绿洲!”

    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然,也许只是巧合,可是我们很难解释长白山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处所在。当我们砍断树藤前进时看到人面怪鸟的雕像时,就彻底惊呆了。

    胖子停下来,看着我,似乎是要我给个解释。

    “看着我也没用啊,把我瞧得冒泡儿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被胖子看得心里发毛。

    我们原地不动,琢磨着一些可能性,不远处的树丛里突然一阵晃动,沙沙作响。胖子立即举起枪,警惕地看着树丛晃动的地方。

    西王宫的惨痛经历,让我们不得不时时刻刻都小心谨慎。现在,我们只有两个人,可是我们明白就算是二十个人,情况也未必就能好多少。

    我们绷紧神经,以为会突然窜出一条巨蟒,树丛摇摇晃晃了好一阵,走出来的却是吴悠。

    吴悠看见我们,急忙就跑了过来,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

    原来,吴悠的经历大体和我们相同,当然,在那片虚无中,也没法不同。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我们。

    现在我们也无计可施,我的尸毒已经越来越严重,手臂烂了一大块,虽然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的脸,我想也已经惨不忍睹,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小哥。

    如果是西王母宫,那么小哥难道还是会在陨玉的宫殿里?想到那一口就能横着吐下我的蛇母,不禁咽了一口吐沫。

    “小天真,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一路过来,别说蛇,连个蛇皮都没见着,难道这里的蛇都被小哥逮着吃了?”胖子摸着下巴,好像认真思考了一下这种可能性。

    我这才发觉,我们小心地走了一路,却没有看到任何蛇,让我汗毛直立的是,不光是蛇,这里简直好像没有活着的动物一样。

    这我陷入了一种怪圈,有蛇的时候感到非常危险,没有任何活物的时候,那就是诡异了。一时间,我也说不上什么感觉,有种“此时无蛇胜有蛇”的境界。

    胖子拿着刀在前面开路,我们在后面跟着,缓慢地往石殿的方向走。

    沼泽里雾气弥漫,脚下泥泞,根本没有稍微干一点的路可以走,我们扎紧裤腿,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天真,这儿有血。”胖子说着,就走上前去查看。

    只见长满青苔的墙垣上有一滩血迹,色泽鲜红,好像是刚刚留下的。

    这两道血迹一直延伸到石殿里面,伤者似乎是被一路拖行,才会在地上留下两道刷出来一样的血迹。

    难道这里有什么野兽偷袭了队伍里的其他人。

    我和胖子不约而同地认为是巨蟒,不知道那个人还有没有救,我们决定去看一看。

    胖子端起枪,一路沿着血迹跟进了石殿,里面的光线有些暗淡,但我们还是见到了石雕旁边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

    再靠近一点,只见石雕旁赫然躺着一具女性的尸体,地上的血迹还是新鲜的,身上的衣服泥泞不堪,脖子好像被咬断了,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耷拉着,头发披散,把脸整个盖住了。

    即使泥巴和头发掩盖了女尸的身体特征,我还是觉得脊背发凉,因为这个身形非常眼熟,可是我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瞪大眼睛,看着胖子一点一点撩开头发,看到的,居然是吴悠的脸。

    吴悠死了!?

    那我们身边的,是谁。

    ☆、法术奇门

    我打了个激灵,想回头去看站在身后的“吴悠”,可是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胖子,好像自己的身体抗拒回头似的,这实在太诡异了,如果不是我在做梦,那简直没有办法解释。

    空气凝固了一秒,一秒钟后,胖子爆发了,他直接跳了起来,拿枪对着“吴悠”:“你他娘的是人是鬼!”

    “吴悠”不知所措地瞪大眼睛,视线飞快地在胖子和自己的尸体上轮流地扫视,捂起脸“哇”的一声,激动地哭了起来,哭到后来,居然像是笑声。

    这时我才知道我错了,不是像笑声,那就是笑声,“吴悠”拔开手,狞笑起来,脸像撕扯开来一样开始变长,舌头也长得甩了出来,身体迅速地腐败,皮肤崩裂开了一样,从脚到头蔓延出尸青,朝我们扑了过来。

    我和胖子已经顾不得心理上的紧张,疯狂地开起枪来。

    由于距离太近,我避让不及,被扑个正着,“吴悠”的长舌直接舔到了我脸上,我胃里一阵痉挛,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恶心,从腰上抽出短刀拿着刀柄就朝她头上狠命地拍。

    胖子“啪啪”两记点射,“吴悠”的头上穿了两个窟窿,还在冒烟,可是她只向后仰了两下,一点影响也没有,抓着我的肩就咬了起来,我“啊”地一声拼命甩头,避开了脖子,受伤的肩又是一阵剧痛,我几乎要晕了过去。

    胖子急了,直接扑上来压着她脑袋又是两下,把脑星子都打喷了出来,可还是档不住。

    见我已经支撑不住了,胖子直接把枪反过来往她脑上使劲锤,她才吃不住力向后倒去,把我连皮带肉地撕下去一块。

    我踉踉跄跄地挪了几步,胖子抢了一步护在我前面,对着“吴悠”又是一顿砸。

    电光火石之间那长舌“滋”地伸了出来,绕住胖子的脖子紧紧勒住,胖子使劲挣扎,脸憋得通红,眼睛死死瞪着,仿佛不相信自己会有这样被制住的时候。

    胖子曾经说过,二十米之内,一把枪比小哥还灵光,可是面对枪也打不死的粽子,还是小哥要灵光啊。

    难道我们今天就都折在这儿了,我已经接受自己死期将近的命运,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胖子受罪,我扑了过去,拿刀猛地割她青紫色的舌头。

    “吴悠”一声怪叫,舌头抽了回去,怨毒地看着我,随时都有可能再扑过来。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一声铜铃般紧促地喊声响彻了起来。

    眼前的影像竟然开始扭曲,天空像被划破了一样,露出一道黑缝,顺着天边快速地燃烧起来,四周开始熔化,“吴悠”也像疯了一样,捂住耳朵尖叫。

    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就像是演戏的布景被烧着了,露出原本真实的黑暗,这种黑暗又迅速把我们包裹。

    我再一次不适应黑暗,眼睛睁得老大,十几秒后,我才看清,这并不是虚无,因为身边绕着淡蓝色的薄雾。

    “嚓”地一声,身边窜起了冷焰火,白色的火光中,吴悠再一次出现,不过这次,再没有出现可怕的情形。

    胖子还心有余悸,不肯放下手中的枪,对着吴悠不动,“他娘的怎么又出来一个!”

    “死胖子,是你神仙姐姐我!”吴悠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刚才被魍魉给迷住了。”

    “魍魉?那是什么鬼东西?”我问。

    “魍魉还真就是个鬼东西,它是你们影子的淡影部分,可以用术来让你们产生幻觉,是你们内心深处感到恐惧的画面。你们不会真的被魍魉杀死,但是那种痛觉是真实的,你们可以被自己的痛觉疼死,或者与同伴相残。”

    我伸手摸了摸肩膀,果然没有少块肉,可是身体还记得刚才的剧痛。

    原来那两个吴悠都是幻像,胖子将信将疑,还是没放下枪。

    吴悠晃了晃手上的佛珠“人可以假,佛珠假不了,要不要我给你念紧箍咒?噢不,八戒没有紧箍咒。”

    看吴悠邀功的德性,应该是不会有假了,我和胖子这才放松了下来。

    冷焰火很快就要烧完了,胖子又以打飞机的速度给按压式手电充了电。

    “胖子,你刚才叫我什么,什么叫又出来一个?难道你们刚才在幻像里还看见了我?”吴悠奇怪道。

    “可不是嘛,胖爷我看见几个俄罗斯大妹子在跳钢管舞,正开心呢,后台又出来一个大妹子,一看是你,打扮得太他妈有创意了,我受到惊吓就醒了过来,气不打一处来。”

    “死胖子,一张臭嘴,看以后还救不救你。”

    我心说胖子还真会编,要是说了实话也够各样吴悠好半天的。

    正想着,突然干咳了两声,嗓子又痛又痒,难受得很。

    吴悠过来检查了我身上的尸毒,担心地皱起了眉头,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不知道是尸毒深入的原因,还是刚才体力消耗过大,我混身像被人抽了骨头一样,软趴趴的使不出力。

    我们坐在地上缓了缓神,边休息边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胖子对吴悠说道:“神仙姐姐,你刚才过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遇到什么魍魉,你果然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的好徒弟,鬼见鬼不爱,花见花不开。”

    吴悠瞪了胖子一眼,说道:“师傅给我的佛珠有驱魂散离的作用,可以护身,我穿过虚无,就到了这里,四周都是雾障,走到一处,水汽氤氲,正准备去看个仔细,就听到了你们杀猪似地叫唤,我就赶紧朝你们声音的方向去了,看你们那样儿只怕晚一步就跟我永别了。”

    “啊呸,胖爷我留恋凡尘,怎么可能轻易就永别了。那赶情儿尼姑都是盗斗的最佳人选哪,不过话说回来,难道我们真的在阴间,那前面就是往生河?这下惨了,不知道孟婆长啥样儿啊,会不会看见我这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肥王子见色起异,直接把我魂儿勾了去。”

    “你见了孟婆别起异就行。呸呸,什么孟婆,都说了这里不是阴间,那阴兵和这魍魉都是为了震慑来者才设置的,看来是为了保护里面重要的东西。”

    “看来里面还真是有比皇陵里还好的宝贝,胖爷我辈子值了啊,也算是盗斗界的奇葩,干完这一票难不成可以直接光荣退休了,从此江湖上只留下胖爷的传说。”

    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干笑了两声,心想刚才还以为胖子要归了正位了,现在又听他说笑,真是人生如戏。

    休整了一会儿,我们踩着雾气向前走,走了不多时,一股湿气扑面而来。

    这里雾气很浓,我们看不见前面的影像,胖子把强力手电照过去,折射回来的光反而成了团团烟雾一样,更加看不清了。

    我们只好调暗光线缓慢前进,渐渐听到了水面拍打河岸的声音。

    果然,再往前走,朦胧的雾气中出现了一左一右两潭湖水。一潭水色幽黑,似乎是在裂谷上形成的,深不见底;一潭颜色青绿,乍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

    两潭湖水中间有一道一人宽的分水岭,把湖水分隔了开来,烟波深处,就像是圣经中摩西行神迹把水强行分开了一样。

    黑水、青水之间?这不是影壁上描绘的神帝上下建木的地方么?想不到真的有这样的地方,难道神帝和建木也是存在的?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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