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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 章

    印第安酋长 作者:卡尔·麦

    第 38 章

    不,我是喜欢上了温内图,并想用一次冒生命危险的行为向他证明这一点。现在,最合适的机会来了,要救他。我要自己做这件事,我自己!而塞姆和他那些顾虑碍了我的事!他要和迪克·斯通一起去做我迫不及待地要做的事。即使我现在成功地接近了唐古阿,估计塞姆那些顾虑也不会消除的。因此我冒出了一个念头:不去求他了,我也不去唐古阿那儿,而去救温内图!

    这样一来,我不仅是拿我自己的性命,也是在拿我伙伴们的性命冒险。如果我在实施自己的打算时被抓住,我和他们就危险了。

    关于匍匐前进我读到过,而且自从到了西部后,听得也够多了。尤其是塞姆给我讲解并示范过怎么做。我也练习过,但还不到很熟练的程度。但这丝毫也没妨碍我的自信,我相信我的意图定能实现。

    我趴在草丛中,向灌木丛中移动。从我们那儿到“好太阳”和温内图被绑的地方,有大约五十步远。本来我只可以用指尖和靴尖接触地面,但那需要手指和脚趾有很大的力量和耐力,我当时还不行。因此我就用小臂和膝盖,像一只四足动物那样爬。当我要把手落在一处之前,先试探一下,看会不会有细枝在那儿,在我身体的重压之下会折断发出响声。如果我必须穿过树枝或者在树枝下经过,就先小心地把它们拢在一起,直到它们能让我毫无阻碍地通过。这非常耗费工夫,但我还是前进了。

    阿帕奇人被绑在草地两边的树上。酋长和他的儿子从我们营地的角度来说,是绑在左边。他们那两棵树在草地的边缘,离他们大概四五步的地方坐着一个印第安人,脸朝着他们。他格外留意,他看守的人尤其重要。这状况使我的事情很难办,或者说是不可能的。但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引开哨兵的注意力,至少引开一会儿工夫。我需要小石子,可惜这儿好像没有。

    我爬到半路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大约半个多小时了。这时我看到边上有什么亮的东西在微微闪亮。我爬过去,高兴地发现那是一小块洼地,约有半米宽,其中满是沙子。过去,雨水一旦灌满了小河和池塘,水就溢出来,流到这个洼地里,沙子就在这儿堆积起来了。我迅速地在口袋里装了些沙子,又接着向前爬。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我终于到了温内图和他父亲身后大概四步远的地方。他们站着被绑在树上,背对着我;那两棵树不是十分粗壮。要不是这两棵树下有些长着叶子的树枝,在哨兵面前挡住我,我是不能爬得这么近的。在哨兵身后一侧有一丛长刺的灌木,我看中了。

    我先爬到温内图身后,在那儿静静地趴了几分钟,以观察哨兵。他像是很困,闭着眼睛,时不时地睁开一次,似乎很费劲儿的样子。这让我很满意。

    接下来得了解他们是怎么绑温内图的。于是我小心地抓住树干,触摸他的脚和小腿。他肯定能感觉到,我担心他会动,我可能会暴露,但他没有。他太沉着了,不会那样做。我发现,他的双脚在脚踝处被绑在一起,此外又用一根皮带绑在树上,我必须用刀割两下。

    然后我就向上看。借着闪烁的火光,我看到他的双手是一左一右贴在树上,用一根皮带反绑住的。我只需要割一刀。

    这时我想到了一种先前没有想到的情况。如果我放了温内图,估计他会立即逃走,可这一下就把我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之中了。怎么才能避免呢?我左思右想,也没想出办法。我就是得冒这个险,如果他立刻就逃,我也得赶快脱身。

    我看错了温内图!我那时对他的了解还太少。后来我们谈论这次救他的行动时,他把他当时的想法告诉了我。他感觉到我手的触摸时,先是以为是个阿帕奇人。虽然所有他身边的人都被俘了,但也可能有个探子或信使尾随而来,由大部队派来给他们送信儿的。温内图立刻就相信他能够得救,并等着刀子来割开绳子。他决定暂时靠在树上不动,他无论如何不能撇下他父亲逃走,也不能由于动作过急而使救他的人陷于危险境地。

    我先剪断了下面的两道皮带,上面那根由于我是趴着的,够不着。即使够得着,也得小心不能伤了温内图的手。因此我必须站起来,这样就有被岗哨看见的危险。为了引开他的注意力,我带了沙子——当然,我认为小石子更好些。我从口袋里抓了一点沙子出来一扔,沙子经过温内图和哨兵身边,撒向那丛长刺的灌木,弄出了沙沙的响声。印第安人转过头去观察可疑的地方,但很快就又放下心来。我第二次扔的沙子引起了他的疑虑——灌木丛里可能会藏着毒蛇的。他站起来,走过去仔细检查那灌木丛,后背转向了我们。我立刻站起来割断皮带。这时我注意到温内图那头美发,在他头上形成头盔一般的冠状,还有一些垂在他的背上。我迅速用左手揪住一络儿,右手持刀将其割下,然后又趴下来。

    我为什么这样做呢?为了在必要时手里有证据能证明是我救了温内图。

    令我高兴的是,温内图一动也没动,他还一如既往地站在那儿。我把头发在两个指头上绕成一圈儿,装起来。随后我爬到“好太阳”那边,用同样的方式检查他被绑的情况。他被绑在树上的方式同温内图一样,感觉到我的手时,他也是一动不动。我也是先把下面的皮带割开。然后我又以同样的手段成功地引开了岗哨的注意力,得以将酋长的手也从皮带中解放出来。他也像他的儿子一样谨慎,纹丝不动。

    这时我想到,最好不要让落到地上的皮带就那么躺在那儿。无须让奇奥瓦人知道俘虏是如何逃脱的;否则如果他们发现了皮带,就知道了它们是被割开的,那么怀疑就会落在我们头上。因此我先把“好太阳”那边的皮带拿走,再溜到温内图那边做同样的事情,把能暴露我的物证都收起来,然后就动身回去。

    我的动作必须要快,一旦两个酋长失踪,哨兵们定会立刻大乱,那时我不能还呆在附近。因此我先爬到灌木丛深处,直到我能够直立起来而又没有危险。我在那儿把腰带草草埋了,然后溜回我们的宿营地点,比先前快多了。直到营地附近,我才重新趴下来。

    我的三个伙伴替我担心极了,我又回到他们中间后,塞姆悄声对我说道:

    “我们几乎害怕了,先生!您知道您走了多久吗?——都超过两个钟头了!”

    “没错儿。半个多小时去,半个多小时回,还有整整一个小时呆在那儿。”我信口胡扯着。

    “您为什么在那儿呆这么长时间?”

    “为了弄清楚酋长到底睡了没有。”

    “您是怎么干的?”

    “我一直盯着他看,而他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没动,我就确信他睡着了。”

    “哦,是吗,好啊!你们听见了吗?迪克和威尔?为了弄清酋长醒着还是睡着了,他盯着他瞅了整整一个小时,嘿嘿嘿嘿!他无论如何是个‘青角’,不可救药的‘青角’!您脑袋里没长脑子吗,先生?就不能想点儿更好的办法?您在路上怎么着也能找到小木棍儿、树皮什么的吧,是不是?”

    “是的。”我承认道。

    “那您只需要在离酋长足够近的时候,把一个小木块儿或者土块儿什么的向他投过去,要是他醒着,肯定就会动。喏,您当然也投了,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您把您的目光向他投过去,一眼接着一眼,投了整整一个小时,嘿嘿嘿嘿!”

    “可能吧。但是我通过这次演习了!”我一边说,一边紧张地注视着那两个人。令我奇怪的是,他们还是像被绑在树上似的站在那儿——他们已经可以跑了呀。他们犹豫的原因原来是:温内图认为救他的人先给他松了绑,然后就溜到他父亲那边去了,于是他就期待着那不知名的救星给他发信号。他的父亲也做同样的猜测,只不过正好掉过来,“好太阳”认为那人还得去救温内图。可根本没有出现任何信号,温内图便抓住哨兵再次合上疲倦的双眼的一刻,动了动胳膊,以向父亲表示他已经被松绑了。“好太阳”也做出同样的表示回答他,这下情况明了了,转瞬间他们便从他们呆的地方消失了。

    “是的,您通过这次演习了。”塞姆·霍肯斯点点头。“您整整盯了酋长一个钟头而没被逮住。”

    “这么说现在您也相信我可以跟着去救温内图而不会做蠢事了?”

    “哼!您以为您只要盯着那两个印第安人就能把他们救出来吗?”

    “不,咱们得把皮带割断。”

    “您说得好像这很容易似的,您没看见他们旁边坐着看守吗?”

    “这我看得很清楚。”

    “他也正干着您于过的事,用眼睛向他们射击呐。有他守着,还要把他们救出来,您于这个资格还不够,这事儿连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您只要往那边看看,先生!——就是摸到那儿去,也已经很不简单了。如果运气好,然后……老天!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两个阿帕奇人,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他看见他们这会儿正从树那儿溜走。我装着没看见。

    “怎么了?”我小声说:“您怎么不接着说了?”

    “怎么了?这是真的吗?还是我看花眼了?”他揉了揉眼睛,真是吃惊坏了。

    “是啊,祝你们好运,这是真的!迪克、威尔,你们快看,看你们还能看见‘好太阳’和温内图吗?”

    他们把头转向那边,正当他们现出惊讶的表情时,那哨兵也发现俘虏不见了,他跳起来瞪着那两棵树,随之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大叫。这一声把所有睡觉的人都叫起来了。哨兵用本民族的语言向他们唤出这件耸人听闻的事,我那时当然还听不懂,接下来就是一场混乱。

    所有人,包括白人,都奔向那两棵树。我也跟着他们跑,我得装出同样吃惊的样子。

    二百多号儿人团团围住逃跑的人片刻之前还在的地方,只听见一片喊叫和愤怒的咆哮,这说明,一旦真相大白,等着我的将是什么。终于,唐古阿命众人安静下来,并下达了一个指示。于是乎,他的人至少有一半被派出去分散到草原各处搜寻逃跑者,尽管天黑着。酋长气得口吐白沫,他一拳打在玩忽职守的看守脸上,并一把将其脖子上挂的药囊扯下来,踩在脚下,这就等于宣布可怜的家伙名誉扫地了。

    不要见了“药”这个词儿就以为它和药物或者和医疗手段有关。这个词是印第安人在与白人发生接触之后才开始使用的。白人的医药手段是他们不甚了解的,他们便相信它能产生魔力,与超感觉的世界之间具有某种神秘的联系。从那以后,印第安红种人就把一切在他们看来具有魔力、来自上界来自神意的东西称为“药”了。

    每个成年男人,每个战士都有一个“药”。一个年轻人要想被成年人、战士的圈子接纳,就要从他的亲人那里消失,隐居独守一段时间。他不吃饭,甚至不许自己喝水,一心只想着他的希冀、愿望、计划。头脑的高度紧张,加上营养的匾乏,使他进入一种狂热状态,最后到了辨不清眼前事物的地步,便以为自己得到了一种神秘的指引,他的梦则是上界的启示。在这种状态中,他期待着睡梦中或者幻觉中眼前出现的第一样东西,这东西就成了他终生奉为神圣的“药”。例如,这东西正好是一只蝙蝠,那他要直到逮住一只才肯罢休。如果逮到了,他就带着它回部落去,交给巫师,经过这魔术师的巧妙处理,蝙蝠就进了这个印第安人的药囊,成为他的财富,失去了药囊就失去了荣誉,这样一来,倒霉的人只有杀死一个有名的敌手,并出示其药囊,才能挽回他们的名誉,而这药囊就成了他的。

    可以想见,那看守的药囊被扯下来踩在脚底下践踏是多么严重的惩罚了,他不说一句请求饶恕或辩解的话,把枪往肩上一挎就消失在树丛间了,从今天起,对他的部落来说他已经死了,只有在上面提到的那种情况下有可能被重新接纳。

    可是首长的怒火不仅是冲着那看守的,也是冲着我发的,他靠近我,冲我嚷叫:

    “你不是要弄到那只狗吗?你去追他们,把他们再抓回来!”

    我打定主意掉头走开,不理他,可他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听见唐古阿的命令了吗?你得去追捕他们!”

    我猛地一把将他甩开。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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