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上[娱乐圈] 作者:独行醉虾
第4节
有人在大声喊杜叶青的名字,杨钧林的话被打断在这里。杜叶青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助理朝着他的方向小跑过来,大出一口气,道:“太好了,我们找半天没找到您,吓了一大跳,啊,您身边这位是……”
说话的时间,他们已经到了酒店门口。众人都被大雨淋了个够呛,有些狼狈的站在大厅里面。杜叶青他们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有工作人员过来发了房卡给他,跟他说:“行李等下由酒店送到您房间,请早点休息。”
杜叶青道了谢,把伞收了起来,无意间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陈墨不知为何浑身都湿了个透,黑发软趴趴地黏在额头上,袖子甚至在往下滴水,连睫毛和瞳孔都好像被洗过了一样黑得发亮,沉沉地看着和杨钧林站在一起的杜叶青。杜叶青只来得及看一眼,陈墨的助理便拿着毛巾走了过去,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攻心不成,不如攻身
☆、24|室友
房间在七楼的7003,但七楼只住了剧组里面的五个人,其余人都在六楼的房间里面。杜叶青刷开房卡的时候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双人标间,另一个人的行李已经被送了上来,整齐地放在床边上。
刚好白云驹也上了七楼,在他旁边的门前停下掏出了房卡,挑眉看了杜叶青一眼,道:“站着干嘛?不进去?”
杜叶青道:“我有室友啊。”
“你和宋茗不是演一对准情侣么,”白云驹说,“住在一起培养培养感情。”
“……”杜叶青眼睁睁地看着白云驹带上了房门,把嘴里的“我们感情很好”吞了回去,无奈进了房间。房间内部的装饰乍一看和普通酒店没什么区别,走进来之后才发现有很多布置得很别致的地方,壁画、装饰品、地毯,都有一股本地独有的味道。杜叶青浑身湿了个透,也顾不上在欣赏什么了,拿了浴袍和拖鞋就进了卫生间,打开花洒开始洗澡。
洗澡到一半隐约听见有开门的声音,等到洗完之后去拿那浴袍的时候才发现这只是大一点的浴巾,根本就不是浴袍。杜叶青勉强擦了擦身上的水,把门打开一条缝,道:“宋茗,你在吗?”
外面没有回答,但是传来了倒茶的声音。杜叶青微微皱眉:“宋茗?帮我拿一下浴袍吧。”
有穿着拖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杜叶青把手伸了出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深蓝色的浴袍递到了他手里面。杜叶青道了谢,重新关上门。
浴袍质感很软,没有想象中的消毒水的味道,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高级男士香水的香味。杜叶青心道这酒店还真用心,系好带子推门走了出去。房间里面的暖气已经被打开了,比进来的时候暖和了很多。给他递浴袍的人正背对着他站在床边换衣服,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外套,露出了里面湿漉漉半透明地贴在身上的衬衣,勾勒出的身材光是这样看着就让人荷尔蒙喷张。杜叶青吃惊又心虚地迅速挪开目光,出声提醒他自己的存在:“你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陈墨回过头来,几分钟前在大厅的目光已经荡然无存,冲杜叶青微微一笑,道:“宋先生说他这段时间要赶一个剧本,可能会经常熬夜,不适合和人同住,所以问我愿不愿意和他换一个房间。青哥不介意吧?”
杜叶青迟疑了几秒,今天上午他刚刚拒绝了这个年轻人的好意,心里面的确有躲他一段时间让两个人都冷静冷静的想法,但人都已经到了眼前了,嘴里只好说:“我没有关系,只是白导那边不好说。”
陈墨若无其事地继续脱他身上的湿衣服,解开衬衫扔在地上,赤/裸着上身弯腰去行李箱里面的翻换洗的衣服,边翻边道:“我去跟白导说好了。啊,还有一点,我刚才找了一下发现酒店里面没有浴袍,擅自把自己的浴袍递给了青哥。”
“啊,谢谢。”杜叶青说着,目光落在了陈墨身上。从黑色的发梢开始,那脊椎优雅地顺着背部一路蜿蜒,无声地没入西装裤里面,留下两个性感的腰窝。而湿透的西装裤也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紧紧地贴在他的臀部,甚至能隐约看见里面的内裤,再一路往下,勾勒出一双完美的长腿,直直撞进杜叶青的眼睛里面。
杜叶青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小腹收缩了一下,沉寂了很久的欲/望如同被扔入了火苗的干柴,一发不可收拾地烧了起来。
这边陈墨总算是找到了他的睡衣,随意地套在身上,好歹是没有当着杜叶青的面换睡裤,抱着洗漱的东西转过身往浴室那边走,杜叶青的目光无意识地紧紧跟在他身上,他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偏头,直直走进了浴室里,带上了门。
杜叶青长长地吸进去一口气,坐进了椅子里面。水壶里面还在泡着水,浴室那边传来了哗哗的水声。他微微闭上眼睛,想着郝子谦走了之后自己是不是太苛待自己了,哪怕找个固定的床伴也好,一边微微分开腿,撩开了浴袍……
浴袍里全是陈墨的味道,眼前晃来晃去全是陈墨弯腰找衣服的画面,杜叶青眉头越皱越紧,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身体却兴奋到了一个相当的程度。他有些懊恼地扯过纸巾,然后走到阳台上面,拉上拉门,让外面的冷风吹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
外面的雨已经小了很多,除了轻柔的淅淅沥沥的雨声之外什么都听不到,带着一股让人平静的力量。杜叶青独自站了一会,身后突然传来了拉门被拉开的声音,陈墨道:“你头发还是湿的,小心着凉。”
杜叶青避开了他的目光,回到了温暖的房间里面。陈墨的头发还在滴水,给他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姜的味道很快在房间里面散开来。
“找酒店厨房要的,今天那雨太厉害了。”
杜叶青捧着姜茶,陈墨自己也倒了一杯,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让姜茶热乎乎地滑进自己的胃里,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陈墨说:“青哥……不要把我早上的话放在心上,我昨晚回来也喝了一点酒,脑袋发热,给你添麻烦了。”
杜叶青抬起头来,发现陈墨没有看他,只是盯着自己的姜茶。他有几分奇怪的失落感,“恩”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喝掉了姜茶就上了床,和倪宁打电话说了说工作的事情,没多久就躺了下来。陈墨很快替他关掉了灯,只开着昏暗的床头灯,低声道:“晚安。”
“晚安。”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烦人的拍门的声音。杜叶青正在暖烘烘地被窝里睡得正熟,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面。拍门声坚持不懈,一边的陈墨很快起身开了门,外面站在同样睡眼惺忪、穿着睡衣的宋茗:“雨停了,白导说正好拍片头日出的那段,把杜叶青叫醒吧,越快越好。”
陈墨愣了一下:“不是今天九点才举行开机仪式吗?”
宋茗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回去换衣服了。”
陈墨看了看手表,才四点多接近五点,床上那人睡得只露了一戳头发在被子外面。陈墨犹豫了一会,还是伸手轻轻去推杜叶青肩膀:“青哥,醒醒,要拍戏。”
杜叶青蠕动了起来,从里面探出半张脸,带着重重的呼吸声呻/吟了一声,摸到了放在床边的手表。
“白导说要拍日出,你和宋茗的那场,越快越好。”
杜叶青噌地睁大了眼,从床上坐了起来。陈墨跟他说早安,他愣愣地坐了一会,突然干咳一声,抬头看着陈墨,声音有些哑哑地:“你洗漱完了没?”
陈墨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看了杜叶青几眼,道:“还没有,我先去。”然后大步走进了卫生间里面。
再出来的时候,杜叶青已经换好了衣服,什么异状都没有,拿着自己的杯子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杜叶青和宋茗演准情侣2333,简直灾难
想想自己明早要像杜叶青一样从暖烘烘的被窝里面爬出来赶课,我还是麻利地滚去睡了,晚安=3=
☆、25|吻戏
半小时之后大家在酒店大厅集了合,除了几个白云驹的老班底以外大家都是一副困得要命的样子,扛器械的扛器械,背包的背包,打电话的打电话,十来个人叫了四辆出租车,浩浩荡荡地朝着海边出发。
外面的天还没亮,到处一片黑沉沉的,连大海都保持着难得的沉默。杜叶青和宋茗坐在一起,一人拿了一个台词本低头狂背,前面的陈墨在和出租车司机低声讨论长期租车的事情,旁边的车里面白导问着游轮的时间,刚背台词背了不到十分钟,出租车就稳稳地停了下来。
即使是靠近热带的地方,初春的凌晨还是带着重重的冷气。杜叶青演的是一个大学生,带过来的全是休闲装,出门外面只穿了一件带兜帽的卫衣,一下车就被海风吹得一个哆嗦,赶紧把兜帽带上。跟着下车的陈墨很快脱掉了自己的羽绒服,把杜叶青裹了起来。
“你穿成那样不……”话没说完,化妆师过来问杜叶青可不可以开始化妆,再一眨眼,只穿着毛衣的陈墨已经跟白导一起去游轮服务站商谈去了,只给他留了一个背影。
宋茗在他身边调笑说:“哪里捡来的小棉袄?”
杜叶青只是笑,跟宋茗一起被拉到了化妆的地方,把羽绒服拉链严严实实地拉了起来。宋茗又拿手肘撞撞他:“有吻戏诶,不会生气吧?”
杜叶青瞥了了化妆师一眼,后者装作没有听见一样专心化妆,于是道:“我当然不会生气。”
“谁说你了,”宋茗啧啧地说,“我说小棉袄。”
杜叶青下意识地往游轮服务站的方向看了看,皱眉道:“想哪去了。”
宋茗暧昧地笑了几声,没有再说什么。过了一会,那边租好了游轮,这边在暗淡光线中进行的艰难的化妆也差不多结束了,所有人都上到了游轮里,海天一线的地方泛起了白鱼肚皮。
说是游轮,其实也就是比一般的渔船大一点,再简陋的装修了一下而已。白导站在船头,道:“这场戏要在太阳完全出来之前拍完,我来拍主角的戏份,小谭你来取景,大家速战速决,还能回去睡个回笼觉。”
回笼觉魅力比较大,游轮上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工作人员按照白导的指令很快把游轮做了一些简单的布置,剩下无关人员全部进到游轮内部,甲板上一下子只剩下四个人。白导把杜叶青和宋茗两人拉过来讲了几分钟戏,架好了机器,龙飞凤舞地写好了场记板:“做好准备。”
宋茗进了游轮,杜叶青脱掉了羽绒服还给站在白导身边的陈墨,穿着黑色的兜帽卫衣独自一个人站在游轮边上。白云驹打了板,镜头对准了杜叶青船头的背影。
游轮上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只剩下马达枯燥的声音和大海温柔的呢喃。一个镜头围绕着杜叶青的背影缓缓地移动,另一个镜头慢慢拍摄游轮的摆设以及晨曦中的大海。十几秒的安静,戏里戏外的人都有些沉进去了,游轮内舱的门被轻轻推开,宋茗微微弓着腰出现在镜头里面,目光有些急切地搜寻了一圈,然后牢牢地落在了杜叶青的背影上。
白导紧张了起来,拉近镜头给了宋茗一个特写。化过妆的他看起来比他本人要更成熟一点,眼角有几丝难以察觉的鱼尾纹,此时微微皱起了眉头,从内舱里走了出来,放轻了脚步走到杜叶青的身边。镜头一路跟着他,收进了两人一前一后站在船头的安宁画面。
“才五点半,不再睡会?”宋茗微微侧着头,声音很温柔,瞳孔被还未升起的太阳的余光照亮,在镜头里面化成了一个以海平面做背景的温柔剪影。“站在这里做什么?”
几秒的停顿,陈墨不知不觉中站直了身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杜叶青转过身来,朝着镜头露出了他的正脸。
杜叶青微微弓着背靠在护栏上,神色冷清,眼睛黑沉沉的,不知道含了多少东西在里面,有些忧郁,又说不出从哪里来的忧郁,也不知道是不是化妆的原因,他英俊的五官棱廓被软化了下来,蒙上了一层柔和的美感,乍一看甚至和之前的他已经截然不同,让陈墨心里涌出一股难受的陌生感,又莫名地想要去亲近……
宋茗似乎和他有了一样的冲动,伸出右手握住了杜叶青的左手。杜叶青没有躲开,偏过头,目光重新落在海平线上,声线比平时要细:“要日出了。”
宋茗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像是有感召一样,海天相接之处的红色染料一点一点扩散,眨眼就扩散到了半个天空,洒在海面上化成了跳跃的碎金。两人的脸颊处都被蒙上了金色的绒光,宋茗开口道:“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日出,你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等图书馆开门,还记得吗?”
杜叶青点头。
宋茗便笑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能跟你走这么远,谢谢你给我这一个星期的机会。”
杜叶青没有说话,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很认真地看着太阳要升起的地方,只有宋茗执着地看着他的侧脸。海平面的太阳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杜叶青的眼睛睁大了一些,似乎没有发现宋茗已经微微低下头来了,凑到了他脸前。宋茗低声喊了一声“林歌”,把他的注意力唤了过来,左手像提着大猫的后颈一样环着他的后颈,温柔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卡!”
陈墨让自己的肺部吸满了冷空气,没有真实感地听着白导用极快的语速说:“杜叶青你怎么回事?你是一个感情冷淡又渴望得到爱的年轻人,不是情场里的花花公子!你刚才主动咬宋茗的嘴唇干什么?就不能表现得青涩一点吗?”
宋茗一边擦嘴唇一边笑得不行,杜叶青无奈地举起手:“抱歉,习惯了,我注意,再来一次吧。”
白导皱着眉:“直接从接吻的地方重新开始,准备,a!”
宋茗再一次变成了温柔年长的“欧阳”,杜叶青也变成了冷淡忧郁的“林歌”,“欧阳”的手掌贴上他敏感的后颈,低下头,在日出的海平线中间吻上了他的嘴唇。“林歌”有些惊讶地微微张开嘴,被“欧阳”温柔地趁虚而入,就势顺从地回应了起来……
“卡!”
陈墨的手紧紧地握在了栏杆上,脚好像生根了一样,浑身僵硬。杜叶青和宋茗都没有看到他,目光同时落在白导身上,白导说:“之前不是给你们讲过了吗?宋茗你不能从头到尾都这么温水煮青蛙,杜叶青你也不要老是一副亲了就亲了的样子,有点变化,有点变化好不好?要来不及了,快,再来一次。准备,a!”
宋茗第三次贴上杜叶青的嘴唇,杜叶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顺从地微微张开嘴,眼睛却是睁着的,冷静的注视着宋茗情动的脸。宋茗先是贴着他的后颈,随后把他整个人都搂进了怀里面,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重地吮吸他的嘴唇、攻占他的领地。杜叶青轻轻皱眉,挣扎了一下……
“卡!”
这回不止陈墨快要受不了了,宋茗和杜叶青也惊讶地回过头来。白导说:“变化做得不错,杜叶青你注意一下你的角度,完全背光了,摄像机拍不清楚你的表情。再来一次。”
杜叶青无奈,碰了碰自己刚才被宋茗咬肿的嘴唇,跟他说下次别咬得这么用力,白导的“a”已经喊了出来。两人都抱着这次一定过的心情第四次亲到了一起,把刚才的那一幕又从头到尾演了一遍,宋茗这一次又咬到了同一个地方,杜叶青尝到了血腥味,生生把疼痛忍了回去。
“卡!”
“……”
“杜叶青你刚才皱脸干什么?”
宋茗愧疚地说:“不好意思导演,我不小心把他叶青嘴唇咬破了,我这次一定小心,再来一次。”
太阳几乎要完全升起来了,两人激烈地亲完第五次之后总算满了白导的意。杜叶青在宋茗的背上抽了一巴掌,捂着自己高高肿起的嘴唇到自己的化妆师那里涂酒精,除了还在取景的副导演之外大家都开始说说笑笑地收拾东西,游轮也停在了海岸边上。宋茗一边说请你吃早餐赔罪一边和捂着嘴的杜叶青一起上了出租车,一直没说话的陈墨拉开了车门,坐在了杜叶青的身边。
宋茗马上闭嘴了,要开门的手缩了回来,老实地坐到了前面的副驾驶室里。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w
☆、26|前任
出租车司机把车往酒店开,杜叶青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多了,空荡荡的胃部也传来了饥饿感,便转头问陈墨和宋茗道:“出去吃了早餐再回去怎么样?”
宋茗显然早就饿了,连连点头,马上开始问司机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早餐店。司机把车开到了街上,这个时间街上没什么人影,只有高中生模样骑在自行车上的学生和清洁工,偶尔才能看到几家开门的早点店。他们绕着街道开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家面馆。
面馆有点自助餐的感觉,还只有他们三个顾客。他们拿了盘子,从摆满了各种食物的橱柜里面各自挑了东西,又让服务员下了三碗热腾腾的银丝面,在面馆最中央坐下。杜叶青嘴唇肿着,不敢吃刺激的东西,只好小心翼翼地把面条夹进勺子里之后送到嘴里。三人安静地吃了一会,陈墨突然起身,拿回来了一杯插着吸管的黑米粥放在杜叶青面前。
杜叶青抬头,他这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情绪很低落的样子,说:“面是辣的,吃这个吧。”
宋茗笑出了声,在桌面敲碎了水煮蛋,有些调侃地插嘴道:“这么一大碗面浪费可不好哦。”
杜叶青接过了黑米粥,瞥了宋茗一眼:“这是你干得好事吧?”
宋茗笑着跟他道歉,陈墨把杜叶青没有吃完的面挪到了自己前面,没说什么,拿起筷子开始吃。宋茗看了一会,道:“说起来,你们怎么认识的?陈先生你之前应该和娱乐圈没什么交集吧?”
陈墨和杜叶青对视了一眼,同时回想起了那一段辛辣的回忆,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宋茗挑了挑眉,杜叶青道:“在宴会上,偶然遇到的,因为下大雨所以捎了他一程。”
宋茗便道:“果然,我猜差不多也是这样,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人缘啊。”
说到这句,陈墨有些在意“恩?”了一声,抬头看向了宋茗,宋茗于是解释道:“以前跟叶青一起拍戏的时候见识到的,一个剧组上上下下的人没有不喜欢这家伙,做事又认真,脾气又好,长得又帅,还特别知道关心人,还有小姑娘说他是行走的荷尔蒙……大约前年我们拍《大漠》的时候,是j戏大还是s戏大来着,过来的一个刚毕业的男三号,和他拍了几次对手戏之后就陷进去了,买了好多玫瑰送……”
“什么时候的事了还在说,”杜叶青打断了宋茗的揭老底,“好好吃你的早餐。”
宋茗笑道:“因为这件事我实在记得太深刻了,我第一次见识到他的醋劲,吓了一大跳。”
这句话已经有点两人打暗语的意思了,他们都心知肚明那个“他”指的是谁,杜叶青眸色暗了暗,没说话,喝掉了最后一点粥,听见陈墨说:“郝子谦么?”
宋茗有些吃惊,迅速看了一眼陈墨,后者又道:“当时怎么了?”
“这……的确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宋茗有些犹豫地看向杜叶青。杜叶青意外朝他地点了点头:“没关系。”
宋茗于是回想了十几秒,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那个男孩子也算半个富二代吧,想追叶青,买了整整一车红玫瑰摆在他别墅楼下,刚好那天郝子谦也在,倒没有当场把那个男生怎么样,只是回去之后他给那男生寄了他们……恩,做/爱的录音,是在叶青完全不知情的时候录的,虽然没有透漏出他们的个人信息,不过他勾着叶青说了好几次‘我爱你’,是这样吧?……然后之后几天他每天都来探班,像宣示自己的主权一样,当着整个剧组的面做了好几次亲密的举动,还好没有被人拍了传到网上。说起来,你那个时候也是够宠他的。”
陈墨瞳孔沉得吓人,目光落在杜叶青冷静的脸上,杜叶青已经吃完了他的早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像说什么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既然是恋人,宠着点也挺好的。”
宋茗叹了一口气:“你要是直的,我一定把我外甥女介绍给你。其实那天聚餐完之后我就在想,郝子谦到底为什么要和你分?你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这句话说完,他发现餐桌的另外两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沉默里面,一直到结完账之后都没有人再说话。宋茗试图转移注意力,挑起了几个新的话题,回复的人也只是寥寥几句心不在焉地应着,各自不知道都在想什么。三人就这么一路压抑地回到酒店里面,天已经大亮了,时间接近七点半。上电梯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好几个没有被白导拉起来的工作人员,都是往酒店餐厅那边去吃早餐的,一个个都惊奇地盯着杜叶青的嘴唇看。杜叶青和陈墨快步回了房间里面,杜叶青知道陈墨心里不舒服,自己也挺不好受的,没说什么,拉起窗帘想睡一个回笼觉。
陈墨似乎一点睡意都没有,坐在椅子里,一直看着杜叶青从被子里面露出来的侧脸,拳头紧紧地握起,又松开,又握起,手背上甚至突起青筋。杜叶青也一直没有睡着,眉头微微皱着,来回翻了几次身,就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涂在自己受伤的嘴唇上。
他没有睁眼,听着陈墨有些紊乱的呼吸声,一颗心神奇地慢慢平静了下去。他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股独特的让人想要依赖的魅力,很微妙,难以描述,又的的确确存在着,和他的年龄无关,和他的身份也无关。
“为什么他们都可以?”陈墨突然压着声音开了口,“郝子谦,杨钧林,甚至宋茗,为什么他们都可以,我不行?”
杜叶青胸口狠狠地一揪,睫毛颤动几下,几乎要忍不住睁开眼,把这个人紧紧地拉进自己怀里面。
但最后他只是翻了一个身,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正因为你比他们都要优秀啊,杜叶青在心里叹道,这条路太难太窄了……
……
宋茗和杜叶青拍了首戏之后,《一梦三十年》顺利地进入了拍摄期,开始有条不紊地往前推进。监制是陈墨,导演是白云驹,剧组经常会遇到的一些外部干扰全都不见踪影,所有人都在一心一意地想着把戏拍好,不用考虑投资人和监制的介入,也不用考虑剧组和上面的冲突,连内部经常会有的勾心斗角都很少,工作效率极高,晴天拍晴天的戏,雨天拍雨天的戏,所有人都处在上紧了发条的状况,一时间也没什么空闲再去考虑那些感情上的琐事。
因为电影包含了大量的插叙倒叙,白导把一些配角的戏份全部提前,一个星期之后剧组的便只剩下三分之二的人,然后才开始进入主线剧情,杜叶青和宋茗每天都有了大量的戏份,特别是杜叶青,基本上是整个故事的灵魂人物,不管是和谁搭戏都会有他,加上白导极其严格的要求,他每天都在不停的背台词、琢磨剧本,除了“林歌”的一切之外整个人都处于恍惚的状态,吃饭吃着吃着就会说出像林歌的台词一样的奇怪的话,晚上也有时候会睡不太好。
这里面的林歌是一个很复杂的角色,既深深的爱着自己的母亲,又有意识地在自己和母亲之间隔开屏障;既渴望得到别人的关注和爱,又不知道该如何和人交往,甚至害怕被人了解、被人看穿,于是利用自己的相貌装出一副人缘很好的样子,认识很多人,实际一个朋友都没有,冷漠、压抑、忧郁,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对于杜叶青来说,这个角色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平面角色,而有着更深层次的意义,让他没法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冷静地对待,总是一不小心就会沉进去,沉进去之后就会危险地分不清,好在还有陈墨在无时无刻在注意着他的状况,偶尔拉他一把,让他不至于沉得太深。
杜叶青拍戏拍得昏天黑地,没有太注意到身边的来来去去的配角。虽说白导把所有的配角戏份拍完之后精简了剧组,有两个人似乎是例外。一个是梁凉,梁凉是主角,但白导把她和杜叶青的戏份全部挪到了最后面,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关于她的戏份,完全可以先飞回去赶其他的通告;还有一个是杨钧林,杨钧林演的是“林歌”高中时期的好友,一等一的优秀生,却暗恋林歌两年,是第一个让林歌意识到性这个东西的人。他的戏份并不多,白导却一直不拍这几场,只是让梁凉和杨钧林每天都过来,站在一边看他们演戏,偶尔还会晚上把他们叫过去聊天。
杜叶青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些,有一次听见宋茗跟他说:“白导看上梁凉和杨钧林了吧,梁凉倒还好,只是那个杨钧林什么来头?没有看他演过戏啊,怎么就入眼了?”
杜叶青记得试镜那一天白导对杨钧林评价很高,但那一场的试镜他故意避开了,去外面吸了烟,不知道杨钧林到底表现怎么样,被宋茗这么一说,心里便有些好奇了起来,只是自己的戏份一场接一场,除了杨钧林偶尔会过来找他请教以外,几乎没有单独找他对戏的机会。陈墨一直不动声色地避开他们两的接触,杜叶青对这一点没察觉到什么,杨钧林却敏感地感觉到了,几次之后来着杜叶青的次数也少了起来。
他们到h岛半个多月之后,突然有一天再次下起了大雨,然后这场雨开始一直一直下,没日没夜的下,下了整整七天。
作者有话要说: 猛虎落地式入坑的妹子注意腰!(。
明早九点前应该还会更,没错,蠢作者赶榜单中……陈墨总算快把影帝上手了我好开心
☆、27|对手
杜叶青走到了书架边上,大雨的缘故窗外面黑沉沉的一片,只有图书馆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给他的五官打出了立体的阴影。他今天穿着高中生的校服,头发剪短了一些,露出了整个光洁的额头,杨钧林在看着他,陈墨也在看着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白云驹打了板。
图书馆里面静得只剩下哗哗的雨声,杜叶青微微抬着头望着书架,有些削瘦的手指在书脊上面慢慢划过,然后轻轻落在了一本上。图书馆的另一头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是运动鞋和木地板摩擦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由远到近,在杜叶青所在的书架之前停了下来。杜叶青偏头,镜头也跟着偏头,穿着同样校服的杨钧林进到了镜头里面。
杨钧林戴着眼镜,有些喘气,右手还抱着一本数学练习册,看到杜叶青后嘴角一弯,紧绷的肩膀一点点放松下来,大眼睛化成了弯月,打心底里笑了出来:“找到你了。”
镜头拉了一个特写,杨钧林一直走到杜叶青的身边,侧头去看他要拿的书,轻声问:“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在找什么?”
杜叶青冲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杨钧林一愣。
这是一种彻彻底底地转变,杜叶青冲他笑的时候既不像演戏,也不像他自己,而是真正的林歌。那种冷漠的、冰凉的微笑,跟那张英俊的脸完美地融合起来。他抽出了那本书,声音变得很冷冽,而且很清澈,边微笑边对杨钧林说:“我初中的时候看过她写的一篇散文,说喜欢在上海最繁华地段的公寓顶楼住下来,关起门,拒绝访客,一个人日日夜夜地听喧嚣的世声。”
一种骄傲的、高高在上的寂寞感……
杨钧林愣愣地看着杜叶青的脸,眼前这个微笑的人和除夕靠在他肩膀上沉沉入睡的人完美地重叠了起来,他的左胸在失控地跳跃,而瞳孔里面映出来的杜叶青却好像没有发现他的失误一样,偏了偏头,把手中的书放了下来,那样寂寞的微笑也转瞬而逝,平淡地开口问他:“找我?”
杨钧林猛地回过神来了,完全是本能的低低地“啊”了一声,无意识地复述道:“对哦,我找你……什么来着?”
白云驹悄悄收回了已经到了嘴边的“卡”字,兴奋地盯着镜头里的两个人。杜叶青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和之前那本一起抱在怀里,道:“我先去借书,你慢慢想。”转身往门口走。杨钧林在原地愣了两秒,忽然转身,连走几步追上杜叶青,右手焦急地扣住了杜叶青的左手手腕:“等一下!”
杜叶青转过身来,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什么?”
杨钧林的目光开始游离,呼吸有些急促,手紧紧的抓着他的练习册,抓得练习册边缘都变了形,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杜叶青,舔了舔干燥地下嘴唇,嘴比脑袋更快地开了口:“你和我一样是不是?你一直知道……我,我喜欢你这件事情。”
几秒的沉默,导演没有喊卡,副导演也没有提醒,所有人都认真地看着书架边上的他们,只有雨声还在哗啦啦的继续着。杨钧林几乎在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杜叶青,杜叶青似乎有些走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但很快重新回过了神,动了动,把搂在怀里的书往上挪了挪,再一次冲他笑了起来。
“谢谢。不过我今天晚上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先回去了。”
杨钧林如同脚底生根了一般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杜叶青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还有他的稳稳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啪嗒啪嗒,没有停顿也没有犹豫,一直消失在哗啦啦的雨声里。
“卡!”
所有人都如梦初醒地回过了神来,鸦雀无声的图书馆顿时悉悉索索的谈话声四起,所有人都在惊叹刚才那场精彩的对手戏,白云驹激动地抱着摄像头。化妆师小跑到杨钧林身边要给他补妆,杨钧林神情恍惚地跟着她走到一边,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图书馆门口还抱着书站着的杜叶青身上。
这个画面里很快加入了另一个角色,陈墨从一边走进了他的视线,拿走了杜叶青手里的书,微微低头,有些亲昵地凑了过去,在杜叶青的耳边说着什么。杜叶青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陈墨从图书馆里走了出去,就像戏里面一样,没有停顿也没有犹豫,直直地走了出去。
杨钧林觉得自己周围的声音在离他远去,化妆师似乎在跟他说话,但他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耳边只有无尽的雨声,从他的鼓膜一直落在心里,把那刚刚燃起来的大火浇了个冰凉。有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一点一点从雨声里面拉出来。他抬头,看到白导的脸:“表现得很好,今晚还有一场,好好保持状态!”
杨钧林麻木地点着头,心里却晃动着陈墨精致又年轻的脸。和这个男人比的话,他大概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杜叶青跟着陈墨去高中生学校的小卖部买了一杯热豆浆,两人一起站在教学楼一楼的大厅里。杜叶青一边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一边慢慢把豆浆灌进自己冰冷的胃里,那些压抑的情绪也随着散去了一点。陈墨叫了他一声,杜叶青回过头来,他把温暖的手心贴在了杜叶青冰凉的手背上。
“你应该在校服里面加一件保暖衣。”陈墨说,“好冷。”
杜叶青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他现在的确需要一点温暖的东西。他一口气吸掉了剩下的所有豆浆,陈墨又道:“你为什么要那样笑?“
“恩?”杜叶青没反应过来,“笑?”
“你说台词的时候,对杨钧林。”陈墨说,“好像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了一样。”
“啊,你说这个啊,”杜叶青点了点头,“林歌就是那样的感觉吧,从小都大唯一的至亲只有母亲,没有完整的家庭,性格缺陷得厉害,依赖母亲,又是青春期,知道母亲在外面有情人肯定很绝望。”
陈墨安静了一会:“你知道我的重点不是这个。”
杜叶青挑了挑眉,看了陈墨一眼。两人没能再说什么,有工作人员撑伞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催着杜叶青快点回去:“梁小姐已经在那边等着了,我们要出发啦,杜先生和陈先生快回去吧。”
杜叶青和陈墨一起重新回到图书馆里面,他们已经都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车了,白云驹难得心情极佳地说:“这只是热场,精彩的还在后面,趁着状态好,今天一鼓作气把这两场拍完。”
杜叶青应了,把豆浆盒子扔进了垃圾桶里,钻进了车里面。
陈墨有些担心地皱了皱眉。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蛮喜欢杨的,喜欢能把他塑造成功~
蟹蟹喜欢这篇的小天使们w
☆、28|大雨
车子开到了离酒店不远的一家独门独户的庭院里。雨已经下得很大了,被呼呼的海风夹带着,一开车门就铺天盖地地浇下来。从庭院到房间,短短十几步的距离,杜叶青的头发已经湿漉漉软趴趴地贴在了额头上,梁凉撑着伞出来接他,被杜叶青撞了个正着。
其余的工作人员也没好到哪里去,这样的雨里面伞根本就是没用东西。众人在玄关的地方手忙脚乱地擦水、擦器材,房子的主人请他们进去,给他们每人倒了杯热茶。
梁凉、杜叶青、杨钧林和白导单独坐在一个小茶几边上,演林青莲未婚夫的演员和梁凉坐在一起。几人都拿着剧本,白导道:“因为杜叶青要跑到雨里面去,大家注意一下,尽量一次过不要卡。梁凉你和小张拍的时候,尺度不要太大了,温馨一点,不要看起来像炮/友,接吻也好肢体碰触也好都要带感情。除了这几点,剩下的你们自己发挥。”
氛围有一点紧张,众人都只是点头,梁凉单独找白导问了几个细节问题。杜叶青低头盯着自己的台词,思绪却有些飘远了,陷在了很久以前的回忆里面。一边的杨钧林道:“前辈,这个地方,我冲过来抱住你会不会好一点?”
杜叶青回过神来,侧过头去看他手指指的地方。这里刚好是他从庭院里面跑出来,遇到了等在外面的杨钧林的片段。他想了一会,摇了摇头:“不合适,冲过来会有点突兀,毕竟你不是亲眼看到我发生了什么。”
杨钧林一边点头一边拿笔在纸上做笔记,杜叶青发现他的手很粗糙,有些地方还带着细微的伤痕,心里面暗暗留意了一下,忍不住有些惜才之感。这个年轻人平时看着很开朗的样子,演技也很有天赋,恐怕背后过着比谁都艰难的生活。除夕之后也不知道他……
“学校里的一切都还好吧?”杜叶青随口问。
杨钧林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愣了几秒,点头道:“挺好的,谢谢前辈关心。”
“难得有人叫我前辈,”冲叶青冲他笑了笑,从剧本上扯了一个小小的角下来,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既然做了你的前辈,有什么要帮忙的,给我打电话。”
杨钧林捏着那个小小的纸片,那双大眼睛睁的大大的。杜叶青被人这么一看就容易心软,语气也软了下来,轻声问道:“那种地方,没去了吧?”
杨钧林的耳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有些急切地解释道:“再没有去过了!那段时间,我真是、真是脑袋发了昏,因为要开学了……”
“青哥。”
两人同时抬起头来,突然插/进了他们对话的人在杜叶青的身边站定,冲着杨钧林礼貌地点了点头,给他们都递了一个纸杯子,被子里面装着棕褐色冒着热气的液体。
“你们等下恐怕要淋个透,喝点这个预防一下感冒。”
杨钧林似乎有些惊讶,接过杯子说了一声谢谢。杜叶青乖乖地把药喝了,笑道:“你这个监制做的,跟万用打杂一样。”
陈墨也不恼,替他把散得到处都是的剧本整理好,道:“与其调侃我,青哥还是好好注意一下自己吧,脸色好差。”
杜叶青说了一声“是吗”,摸摸脸,站起身去化妆师那边补妆。过了一会,大家差不多都做好了准备,客厅里面空了出来,梁凉和未婚夫一起坐在了沙发上面,电视机也打开了,白导坐在监控前面,指挥摄影组长调好角度:“差不多了,杜叶青先出去。”
杜叶青拿了伞,从玄关里走了出去,他站在庭院里,等待了几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墨的短信:“开始吧。”
杜叶青把手机塞进兜里,披着雨衣的副导演推着摄像头走了出来,紧紧地跟着杜叶青的背影。杜叶青举着伞,快步穿过庭院走到矮台阶上,收起伞,拿钥匙开了门。
“……周日才回来,他们高三了,老师抓得挺严的,”里面隐约传来梁凉说话的声音,“哎,儿子大了。”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紧跟着说:“别担心,他那么聪明,考试一定没问题。”
杜叶青弯腰去拿拖鞋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色一下子变了,不敢置信地转过头,脸朝着客厅的方向,被客厅透过来的日光灯照得脸色惨白。副导演拉了一个特写,他的手在微微发抖,滴着水的伞落在了脚上,却像毫无察觉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
“是啊,只是……”梁凉小声说着,“孩子大了,总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像以前那么亲我了。”
那个男人说:“男孩子总是这样。有我陪着你……”
后面的话一点一点消失了下去,杜叶青低着头,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裤子,牙齿把下嘴唇咬得发白,突然抄过玄关里的花瓶,喘着气大步冲进客厅里面。梁凉和未婚夫并排坐在沙发上,男人温柔地搂着梁凉的腰,低着头,和她缠绵地接吻。梁凉半闭的眼睛无意间扫到了杜叶青的身影,猛地瞪圆——杜叶青已经冲到了男人的身后,高高的扬起花瓶,在尖叫声中狠狠地“砸”了下去!
有工作人员小小地抽了一口气,但并没有影响到剧情的进行。男人顺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梁凉震惊地瞪着眼,浑身发着抖,像看陌生人一样瞪着杜叶青。杜叶青愤怒的倒眉在这样的目光中一点一点垂了下去,最后定格在一个下一秒就要崩溃大哭的表情,擦了一把脸,甩下了花瓶,转身冲出了客厅。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杜叶青深深地抽一口气,靠在大门上,想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从自己的脑海里面赶出去。副导让他进去,白导说:“刚才那一场过了,很不错。杨钧林可以准备了,这一次要跑到雨里面去。”
杜叶青点头,摄影组的很多工作人员都披好了雨衣。他重新打开门,大雨和大风像门缝里的恶魔一样狰狞地探了进来,杜叶青停顿了一秒,听见白导喊“a”,握起拳头,冲进了雨里面。
离开了房间,哗啦啦的雨声顿时把他淹没了,雨水从他的头顶迫不及待地流到了脚底。世界一下子变得好干净,所有的一切都在雨声里面被分隔开来,让他有那么一刹那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从庭院里面跑出去的刹那,他狠狠地撞上了一个不怎么强壮的身体。杨钧林实实在在地闷哼了一声,这一声让杜叶青猛地回过神来了,下意识想要去扶,杨钧林却先自己站稳了,伞掉在地上也没有去捡,伸手抓住杜叶青的右手:“怎么了?!怎么没撑伞?”
杜叶青停了下来,身体开始发抖。这不是演出来的,而是真正的发抖。毕竟是初春的雨水,他身上仅剩的一些热量全部被一干二净地冲走,只有被杨钧林抓着的地方还有几分热度。寒冷总算让他想起了接下来的剧本,他落魄地站在大雨里面,低头去看自己的掌心,没有说话。杨钧林着急地抱住了他,又手忙脚乱地捡起伞撑在杜叶青头上:“这是怎么了?和阿姨吵架了吗?”
杜叶青抬起头来,没有看杨钧林的脸,紧紧地回握住他的手,有些生硬说出了自己的台词:“带我回去。”
“啊?”杨钧林愣住,呆呆地撑着伞。杜叶青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他这才有了一点变化,有些梦幻地惊喜地看着杜叶青的脸,连道:“好、好……我们……回家。”
杜叶青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跟着杨钧林走了几步,终于听见白导在雨里面喊道:“卡!”,松了一口气,马上抱住了自己胳膊。一边的杨钧林依然在紧紧地抱着他,一路替他撑着伞,担忧地说:“您脸色好差。”
杜叶青打了个喷嚏,摇了摇头没说话,大步走回了房间里面。杨钧林一直撑着伞,身上还有干的地方,杜叶青却从头湿到了底,连内裤都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每走一步鞋里面都渗出水来。他使劲地搓自己的手,还没找到自己的助理就被人用一块大毛巾罩了起来。陈墨紧紧地皱着眉:“去换衣服。”
杜叶青几乎是被他拖着进了卧室里,陈墨已经准备好了干衣服,粗鲁又迅速地剥掉了他身上的湿衣服。杜叶青在他剥自己的裤子之前赶紧抓住了自己的裤头,声音还发着抖:“我自己来。”
陈墨便把干衣服扔给他:“你自己来。”
杜叶青背过身,把裤子也脱掉了,湿了个彻底的内裤几乎等于没有,透明地贴在结实的臀部上。他能够感觉到陈墨炽热的目光,扯过了那块大毛巾,围住了关键部位之后才脱掉了内裤,换上了那身干的休闲装。
“你脸色好差。”陈墨也说,“回去休息吧。”
杜叶青又打了个喷嚏,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他这段时间都没怎么休息,晚上失眠,白天高强度地拍戏,这场雨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但今天毕竟还有一场,杜叶青只说:“看看吧,今天还有一场。”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白导在看副导摄像机里面的片段,见杜叶青出来了,笑道:“最后那一句有点失误,不过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辛苦了!”
杜叶青点头,想要问下一场他和杨钧林的床/戏在哪里拍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陈墨在他身后说:“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剩下的一场明天再拍。”
白导皱起了眉,陈墨道:“我看青哥要坚持不住了,几个主演也都累了,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不急这一时。”竟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说来也奇怪,除了杨钧林以外,陈墨是这里年纪最小的一个,用这样的语气把这段话说出来竟然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好像他天生就该这么说话一样,众人谁都没有质疑什么,甚至有几个下意识地照他说的开始收拾起了东西,连白导都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多说。杜叶青有些发愣,陈墨拉了拉他的手臂,声音已经完全柔和了下来,道:“还在想什么?回去吧。”
“啊,”杜叶青回神,“好。”下意识乖乖地跟在陈墨的身后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之前和同频道的作者撞了封面,所以手残星人自己又撸了一张新封面!
传上去之后感觉有点怪怪哒,以前一直都是做海报,总是会做出奇怪的东西来23333
☆、29|发烧
在剧组的时候还没有觉得,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杜叶青就感觉身体不怎么舒服,脑袋隐隐作痛,很累很累,半点精神都提不起来。陈墨又给他煮了姜汤,还打电话叫来了一份粥。杜叶青把这些暖呼呼地喝下去之后感觉好了一些,早早地睡下了。
这一觉没有睡安稳,半夜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他猛地从深眠里面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浑身是冷汗,不知什么时候把被子全部踢开,如同躺在船上一样头晕目眩,,口干舌燥地躺了几分钟,挣扎着爬起来,想给自己倒一杯水。
陈墨在他旁边的床上睡得很安静,外面的雨稍微小了一点,整个房间里只有闹钟滴答滴答的响声。他接通了热水器的开关,等了几分钟,等到水开之后扯掉电线,握起热水器想往杯子里倒水。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个小小的热水器在他手里面变得好像有千斤重,刚刚抬起来就觉得肌肉无力又酸痛,热水器从他手里面滑到了地上,砰地一声,滚烫地水溅了一地,溅了杜叶青一身,把他整个人都烫得跳了起来,撞倒了旁边的椅子,乒乒乓乓地一阵乱响。
主灯被打开了,陈墨睡眼惺忪地从被子里坐起来,眯着眼睛去看噪音的方向。这一看,顿时让他睡意全无,大步冲过来扶住坐在地上的杜叶青,卷起他被溅湿的裤脚,露出了里面被烫得绯红的皮肤。
杜叶青难受得厉害,被陈墨扶了起来,坐在床边上缓了一会。陈墨一脸严肃地把他的衣服剥得干干净净,仔细检查下来发现小臂、小腿、脚背、手指都有被烫伤的地方,脚背上甚至已经开始起水泡,而且除了烫伤之外,他发现杜叶青本身就热得厉害,摸在手里的温度起码在39度以上。
陈墨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道:“你发烧了。穿衣服,我们去医院。”
杜叶青到处都疼,坐在床上不想动,看了一眼时间,刚好凌晨两点,不情愿地重新缩回了被子里,道:“这个时间还看什么病?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好累啊。”
陈墨在他床边站了一会,犹豫了十几秒,替他把被子盖好,给酒店打了电话,让他们送了几样常用药过来,在杜叶青身边坐下。
杜叶青半边脸都缩在被子里,眉头紧紧地皱着,整个人都在微微发着抖。陈墨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道:“把烫到的地方露出来。”
杜叶青便把手臂伸出被子之外,陈墨把冰凉的膏药轻轻地涂在被烫红的地方,依次把他所有的烫到的地方都涂了一个遍,在他的腋下塞了一根温度计。
“哪里难受?”
杜叶青哪里都难受,摇了摇头,不想说话,闭着眼睛试图睡过去,大脑却异常的兴奋清醒。过了一会,陈墨抽出了温度计,看着水银条沉声说:“392,烧得好厉害,还是吃一片退烧药吧。”
杜叶青恩了一声。只是热水器被他摔了,陈墨折腾了好一会才弄出热水来,又监督着杜叶青吃了退烧药,打了一盆水,在他额头上敷上冷毛巾,坐在一边安静地一块一块地换。
感冒药的药效很快就见效了,毛巾刚换到第三块上,杜叶青像是吃了耗子药的耗子一样沉沉地昏睡了过去。这样强制性的睡眠很难过,即使大脑已经停止了运作,他依然能够感觉到自己像一炉火一样浑身热得厉害,也疼得厉害,翻来翻去不安稳。到了快要凌晨的时候,身上的温度稍稍退了一点之后才总算是睡得沉了一点,开始做梦。
开始是一些乱七八糟没有意识的梦,然后慢慢有了逻辑,梦见自己在剧组里拍戏,从雨里面冲进房子里,梁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坐着,冲他露出了诡异的仇恨的笑。再是杨钧林,他和杨钧林躺在同一张床上,杨钧林赤/裸地趴在他身上,亲吻他的锁骨,咬他的下巴。这些与《一梦三十年》有关的画面一个接一个,慢慢组成了一个漩涡,把站在漩涡中间的杜叶青用力地往下拉,一直拉,把他从头到尾淹没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说了什么梦话,身边有人拉着他的手,跟他说没事,放松一点,好好睡。声音很好听,带着熟悉的安心感,让他在那样的声音里放松了下来,好好地睡了一小会。
这一小会的睡眠像一条黑暗的隧道,很快,杜叶青就走到了隧道的尽头,开始往下坠,坠到了底——
老师跟他说,每一株花都有它的精灵,只有在日出的时候精灵才会现身。七岁的他听了老师的故事后,第二天大清早的站在凳子上,看着妈妈窗台上绽放的牵牛花。
这时候一切都清楚了一起,丰富的色彩让这段梦境比记忆都要来的更加精致。太阳从他身后升起来,金灿灿的,温柔地照在他的后脑勺。卧室的门开了,妈妈刚刚洗完澡,只披着浴巾走了进来。就在进门的那一刹那,妈妈美丽得近乎无可挑剔的侧脸瞬间被太阳照亮,一双迷人的眼镜被染上神圣的光芒,蓬松的卷发就像空中飞翔的小天使的翅膀。她没有看见他,侧过脸,解掉浴巾,微扬起头,嘴角带着愉快的笑意,让一头秀发倾泻而下,然后右手把香水瓶子举到胸前。她完美的曲线镀上了一层似梦非梦的金色绒光,一路蜿蜒,在柔软的地毯上拖出一道优美的暖色影子。杜叶青睁大了眼,心跳在这样神圣的画面里急速跳动,鼻孔塞满了浓郁得几乎要窒息的郁金花香、牵牛花香、玫瑰花香,如同一张大网把他罩了起来,不断地收紧、收紧……
“青哥、青哥!”
一只手急速地摇碎了梦境,把他强行拉回了现实的世界里。杜叶青如同溺水者一样猛吸一口气,然后开始剧烈地喘息了起来。他睁开眼睛,看见陈墨正担忧地望着他,脸离他很近,那双总让他安心的眼睛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他一把抱住陈墨,把滚烫的额头抵在陈墨的肩膀上:“多谢……”
陈墨没有说话,紧紧回抱住浑身冷汗的杜叶青,眸色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考试,休息一天,周二给满满的一章基情,记得想我嗷w
☆、30|生病
黑暗里面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醒来之后发现外面还是黑的,才五点多钟,不过是睡了三个小时左右。陈墨顺势在杜叶青身边躺了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摸到了一手的冷汗,温度却一点要下去的趋势都没有,反而烧得更加厉害了起来。
陈墨眼睛下面带着黑眼圈,伸手拿了一块冷毛巾来敷在他额头上。杜叶青呼吸还没有平稳,正面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上的花纹,烧得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陈墨把他的头发别到耳后面,低声问:“梦到什么了?”
杜叶青没有说话,往陈墨身边挪了挪。从陈墨身上散发出来的实实在在的温度和气味让他有了一点真实的感觉,忍不住把头靠在了陈墨的头边。陈墨侧身搂住他,声音有些哑:“三十九度多烧了一整晚,也难怪会做噩梦。等天亮了我们去医院吧,再这么烧下去不行。”
杜叶青在他的声音里面安定下来,靠在陈墨身上,重新闭上眼,嗓子里像是被匕首割过了一样疼得厉害,说出来的话沙哑得难听:“谢谢。”
陈墨低低地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两人各自安静了一会,陈墨道:“你还记得那些事情吗?我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你含了一口水要喂我,我说会传染给你,你说哪有那么容易传染,然后一片一片地撕面包喂给我。”
杜叶青又处在了半睡半醒的状态,脑袋里面钝钝的,“恩”了一声,其实没怎么听进去。陈墨又说:“第一次有人对我做这样的事情,那时候你还只是一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我有时候会想,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么?如果那天一起被绑的人是别人,比如宋茗或者杨钧林,你也会这样做么”
杜叶青清醒了一点,侧过来看了陈墨一眼,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说:“别多想。”
陈墨似乎叹了一口气,又似乎是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凑过来像礼仪一样吻了一下杜叶青滚烫的脸颊。杜叶青身上迟钝得不行,一直到陈墨已经洗漱完毕开始烧水的时候才意识到那一个吻,心里面突然开始泛起一阵阵冰凉的涟漪,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被陈墨亲到的地方。
六点左右外面稍微有了一点光亮,雨还是下个不停。杜叶青自己坚持着去洗漱了一下,换了衣服,也没有吃东西的胃口,跟着陈墨一起出门。陈墨在前台借了雨衣和雨伞,把杜叶青严严实实地盖起来,打电话叫来出租车,一起去了这边的医院。
医院很小,总共加起来只有三栋建筑,最高的也不过四层楼。陈墨挂了急诊,值班的医生疲惫地给杜叶青量了体温,做了检查,道:“上呼吸道感染,吊几天水,好好休息一下。你这段时间是不是累狠了?”
陈墨道:“对,他一直在忙工作,晚上睡觉的时间都很少。”
医生道:“太疲劳抵抗力会下降,平时要注意劳逸结合,钱嘛,赚不完的。”说完自己先叹了一口气。
陈墨拿着医生的单子去取了药,在注射室里面陪着杜叶青输液。生病总是会让一个人变得脆弱起来,再加上早上的那个梦,杜叶青精神不怎么好,靠在椅子里面一直没怎么说话。陈墨一直轻轻揉着他没有插针的那只手,他也懒得说什么,只道:“不用一直陪着我,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回来。”
陈墨“恩”了一声,然后真的起身走了,杜叶青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心里又有些别扭,心道你就连再见都不说一声就这么走了吗。他一个人有些郁闷地坐了一会,护士过来换了一次药,陈墨竟然又回来了,手里提着两个袋子,在刚才的位置上面坐下,把其中一个袋子递给了杜叶青,道:“吃点东西。”
杜叶青把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装着炖粉条的一次性餐盒。陈墨在毫不掩饰的看着他,杜叶青还是没忍住笑了笑,闹得慌的心脏一下子安稳了,没有再提让他回去的话,乖乖地吃掉了粉条。陈墨陪着他挂水,七点多钟给白导打电话说杜叶青生病的事,杜叶青就坐在一边听着,这种什么都不用管的感觉让他很自在,那根紧绷了半个多月的绳一旦松了下来,就好像放下了什么大的负担一样。
“上大学之后我就很少生病了。”杜叶青说,“第一次被人这么照顾。”
陈墨看着他:“你照顾过那么多人,也该被照顾照顾了。”
陈墨这么说,杜叶青忍不住去回想以前的事情。他的那些要好的朋友、身边的工作人员,和他关系都很好,但也就只限于关系好而已。他乐意去给他们帮把手,但本身并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有什么事情都习惯自己扛着,只有学姐和倪宁和他走得近一点。之前还有一个恋人,但郝子谦总是没心没肺的,自己都等着杜叶青来帮他解决麻烦,估计没有想过他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就算是和陈墨一起被绑架了之后,他也是一个人住院,一个人出院,连陈羽都没有告诉。
这样被人整夜守在身边、被人陪着来医院、被人监督着吃药吃饭,真的是第一次。
杜叶青胸口有些发烫,他又想起了早上的那个梦,心里面塞满了一种陌生的情绪。他自己也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看到陈墨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忍不住握住了他放在椅子边上的手。
陈墨偏过头来。
杜叶青知道自己该放手,但是身体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沉默了几秒,道:“你的手凉凉的,舒服。”
陈墨愣了愣,凑过来摸了摸杜叶青的额头,真的一点要退烧的迹象都没有。见他皱起了眉,杜叶青又道:“我每次发烧都是这样,烧着烧着会好的。”
陈墨反握住他的手,就这么一直握到了所有的药都注射完。外面的雨和来时一样,回到酒店的时候杜叶青连鞋都没有打湿,被遮得严严实实的。
他一回来,宋茗他们就过来看望他,不怎么大的标间进进出出了好几趟人。杜叶青面露疲态,陈墨干脆对他们说杜叶青已经睡了,把门锁了起来。
吊了水之后杜叶青觉得精神状态很糟糕,坐在椅子里看了一会剧本,眼前都是模糊的,骨头也烧得开始发疼,盯着林歌和欧阳上床的那个片段半天都没有翻动,一直到陈墨把他的剧本拿走,被赶到床上去睡了一会。
休息了之后温度稍微退了一点,陈墨带着晕乎乎的杜叶青出去走动走动,去餐厅吃了些东西,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拍戏回来的白导、梁凉和杨钧林他们。梁凉一看到杜叶青就快步跑过来,担忧地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您没事吧?去看了医生没有?”
白导也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倒下了可不好办,这几天好好休息。”
杜叶青冲他们点头,一边的陈墨把今天医生说的和挂水的事情都说了,反倒是杨钧林一直站在边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杜叶青和陈墨的方向。杜叶青看了看表,才下午一点钟,有些奇怪:“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
白导说:“台风要来了。”
杜叶青吃惊:“台风?这个季节?”
“是啊,天公不作美,”白导说,“这几天只能拍拍室内的戏份,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带着副导去取取台风的景。”
杜叶青点头,几人只说了几句,陈墨就带着杜叶青回了七楼。杜叶青拉开窗帘往外面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天空阴沉沉的,海天相接的地方像沸腾的开水,已经隐隐有了山雨欲来之势。陈墨从后面伸过手把窗帘拉上,杜叶青问他:“不会有危险吧?”
“这个酒店是岛的最高点了,”陈墨说,“不会有什么事,倒是你可以趁机好好休息几天。”
陈墨这句话说的好,很明显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台风要来,剧组放假,当天晚上他们就包了酒店五楼的餐厅要搞烧烤,酒店本来是提供烧烤服务的,东西非常齐全专业,这一层也是专门用来搞聚餐的,周围都是落地窗,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外面沸腾的大海和黑压压的乌云。不知道是不是台风的原因,大家都特别兴奋,一箱一箱地往这边搬酒。
杜叶青烧成这样没法喝酒也没法吃烧烤,特地吃了晚餐才过来,坐在一边看着大家闹腾。杜叶青、陈墨、梁凉和宋茗分到了一个烧烤架上,过了一会,隔壁组多出来的杨钧林被移到了这边,和他们凑了一桌。
杜叶青捧着保温盒慢慢喝他的病号汤,陈墨竟然是第一次玩这种自助烧烤,严肃地皱着眉往架子上放肉串,看得杜叶青直想笑。他只烤了两串肉梁凉就看不下去了,把他赶开自己掌厨,剩下宋茗拉着陈墨开始拼酒,杨钧林安静地坐在杜叶青身边,偶尔转动一下炭火上面的食物。
杜叶青也挺无聊的,转头和杨钧林搭话,问他今天拍了些什么,杨钧林一一答了,问他:“前辈身体好点了么?”
“好很多了,还有些低烧,休息休息就好,”杜叶青说,“病去如抽丝。”
两人对视着笑了起来,杜叶青没说几句就拐到了演戏上面,跟他聊了好一会他演戏时候的一些不足,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宋茗已经喝趴下了。
杜叶青吓了一大跳,他没在意的这会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空酒瓶,陈墨不动如山地坐在座位上,宋茗满脸通红摇摇晃晃地往厕所去了。杜叶青担心地拉过陈墨:“诶,陈墨?”
陈墨回过头来,眼睛发着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杨钧林,神态很清醒,有些不悦地皱着眉,道:“这一点还喝不倒我。”
杜叶青挑起眉,没说什么,让服务员过来把他们这桌的酒全部撤了下去。
没一会,烧烤会刚刚进入最热闹的部分,外面狂风大作,开始下起暴雨来了。有人喊着台风来了,杜叶青转过头,正看见大风在海面上卷起巨浪,怒吼着张开大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了,惊呼声四起,杜叶青也想要站起来看得更清楚一点,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了手。
杜叶青回头。
所有人都在看台风,只有陈墨在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看到好多评论好开心!w在台风中爆发吧
ps:谢谢片羽和cultdepp小天使的地雷!
☆、31|噩梦
所有人都在看台风,只有陈墨在看他。
杜叶青的心跳漏了半拍,身边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陈墨冲他微微一笑,站起来站在和他肩并肩的地方,转过身去,去看台风。杜叶青顺着他的目光移过去,黑沉沉的云层骤然划过耀眼的闪电,如同把整个天空劈成了两半,再像带鱼一样窜进深海里,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在场的许多女性惊呼了起来,房间里又变得很热闹,连紧接而来的滚滚闷雷都在这样的欢声笑语里面被淡化掉了。
杜叶青望着潜伏的野兽般的大海,总觉得这是有生命的东西,正在无时无刻对他们虎视眈眈,想把他们吞到肚子里去。陈墨和他一起看着,一点一点收紧,和他的十指扣在了一起。杜叶青侧目,听见他说:“我说不定醉了。”
杜叶青笑了笑,从那些跟海有关的错觉里面回过神来了,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在注意他们这个角落,便把手抽了出去,道:“酒品真好。”
陈墨空落落的左手握成了拳头,看着杜叶青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招呼梁凉他们注意快要烤焦的肉。他这一声招呼,好多看台风的人都猛地想起了烧烤架上的东西,一阵手忙脚乱地去翻面、堵风口。因为发烧的原因,杜叶青脸色不是很好,但是一直在笑,笑得陈墨心烦意乱,伸手扯开了领口的扣子。
宋茗和陈墨拼了那会儿酒之后就醉的不行,上完厕所回来呼吸粗重地坐了一会,很难受地站起来跟他们告别,让杨钧林扶着回了房间。杜叶青不能吃烧烤的东西,和身边的人聊了会天后精神有些熬不住了,也起身打算回去。陈墨很快跟了上来,和他并肩而行。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杜叶青道:“你再玩一会,难得有机会,这么多年轻人在一起。”
陈墨摇了摇头:“回去吧。”
杜叶青没再说什么,气氛有些奇怪。回房间之后杜叶青自觉地吃了药,洗漱了一下,出来之后看见陈墨已经换好了衣服,正拿着温度计等着他。
38度,比昨天晚上的时候好了一点。陈墨把温度计的水银甩下去,见杜叶青面露疲态,道:“要睡了么?”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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