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 作者:宁远

    第4节

    快到家的时候陈千语见迎面开来一辆奥迪，两车擦肩而过陈千语纳闷了：张静欣居然不留宿女友？

    陈千语吃饱睡觉，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睡到日晒三竿。

    人类有三大欲望：睡欲、食欲和性欲。

    满足了最渴求的睡欲后陈千语可耻地又饿了。

    打电话到杂志社询问印刷的事情，莫岚说印刷厂加班加点给搞定了，新刊可以按时上市，陈千语这一天也就没有其他什么事了。

    肚子空空，想要开车出去吃饭，忽地又闻到一阵香味。

    又是张静欣这个混蛋在作孽！

    陈千语趴到二楼阳台假装看海，眼角一个劲往张静欣的院子里瞟。

    张静欣不在院子里，白色的小桌上放着两盘刚做好的菜。陈千语对食物最是眼尖，一盘是香煎龙利鱼配杏鲍菇，一盘是森林式纹烤牛排，旁边摆着一杯鲜榨果汁。

    “大早上的就吃这么实！”

    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张静欣都能掐点掐这么准，非得在她饿得要驾鹤西游的时候弄这么些香味来勾她翻墙！

    翻墙……

    翻墙！

    张静欣人不知道去哪儿了，美食无人看管。陈千语虽然个子不高但小栅栏还不到她肩膀的高度，要翻过去还是很轻松的。

    虽然做这种事寒掺了点，可是对于张静欣的手艺实在太好奇，这是最好的机会！

    说干就干！

    陈千语风风火火地下楼，跑到张静欣家院子口的时候张静欣还没回来。

    陈千语向屋里看了看，也没什么动静，她人好像不在。

    陈千语稍稍助跑两步一跃而上扒住了栅栏尖儿，这木尖儿不锋利，就是有点搁。

    美食就在眼前，牛排肥嫩欲滴，龙利鱼混着黑胡椒的香味让她飘然欲仙……

    翻！

    “汪——！汪——！”

    陈千语半个身子都过界了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犬吠，吓得她方寸大乱，屁股一扭用背对着院子，抱住栅栏不敢动作！

    一只雄壮的杜宾犬不知从哪儿跑出来，死死地盯着陈千语吼叫。

    这混蛋居然养狗！

    还养了一只这么凶猛的狗！

    陈千语抱着栅栏悬空大气不敢喘，杜宾犬原地徘徊了两步不动也不叫了，就盯着陈千语看。

    陈千语也看它，它一双精目凝神，时间仿佛静止了……

    整整一个小时之后，张静欣拎着袋子出现在陈千语的身边，看陈千语的眼神那叫一个复杂。

    “陈老师。”张静欣问道，“这么早，趴我家院子里锻炼身体？”

    陈千语衣服都湿透了，双眼里都是血丝，颤着声音道：“你先……把这只狗……拉开。”

    张静欣摸了摸小杜的脑袋：“去，回去。”

    小杜乖乖地回到狗屋里去了。狗屋在院子的最角落最深处，难怪从来都没发现！

    陈千语终于能从栅栏上下来，手脚酸胀到变幻肢，下来的瞬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张静欣抱住她。

    “你家……怎么会养狗！”

    “我家怎么不能养狗？”

    “我最怕狗……”

    “那你可以翻出去啊。”

    “它盯着我！我怎么知道我一动它会不会扑上来咬我！”

    “它咬你可以跑啊。”

    “我怎么知道我跑不跑得过它！而且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不回来！”

    “我去前面的小镇上买点海鲜，车开一半坏了，找人修半天。”

    “你不是故意挖个陷阱等我跳吧！”

    “……我是那么无聊的人？不，陈老师，我们是不是得先说说你为什么翻我家墙这件事？”

    陈千语从张静欣的怀里抽出来，坐到椅子上全身上下各种为自己揉，盯着桌上冷掉的菜。

    张静欣了然，笑道：“原来是还惦记着我的手艺。”

    “德性！”

    “既然你这么惦记……”张静欣将塑料袋放到桌上，“那我今天就成全你。坐这儿等着。”

    ☆、第13章 备料（13）

    张静欣真的起身到厨房前开始备料，好事来得太快陈千语有点没反应过来。

    怎么着，她之前各种变装丢了大脸都没吃着的私房菜，今天被狗挂了一小时就吃着了张老板这是走什么路线的怜香惜玉啊。

    张静欣背对着陈千语，手里的片肉刀快成了一道道银光。

    喝，这手法，以为自己在调酒么？

    炝锅的嘶响和香味让陈千语胃口大开，虽然看不到张静欣在做什么菜，但闻到这香味不可同日而语的香味陈千语的味蕾已经蠢蠢欲动了。

    烹饪的时间比陈千语想的要短得多，看起来食材也很简单？不出十分钟已经关火了。

    诶？这么简单？

    陈千语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当张静欣端盘转身时陈千语整个绿了脸。

    放到她面前的是一盘再简单不过的腊肉炒饭。饭粒是饱满，深红色的腊肉肥瘦相间，肥肉的部分几近透明。尖椒和葱点缀，还加了颗蛋。

    “炒饭要趁热吃。”张静欣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

    陈千语看着这盘炒饭，久久不语。

    “这样逗我有意思？”半晌，陈千语终于开口。

    张静欣靠在椅背上望着她不说话。

    陈千语站起身：“我从来没有想要上杆子推荐你的店，我对美食唯一认可的就是它本身！只给全场最漂亮的人免单送私家菜？好，你要在你自己的店里玩什么花样我没资格插嘴，活该我就是忘不了你做的菜，活该我就是一心想吃！但是你也不用来这么一份炒饭敷衍我！炒饭哪里不能吃，你耍够了没！”

    陈千语一连串话炸过去等待着张静欣的反驳，谁知张静欣却什么反应也没有，还是以方才的表情看着她。

    陈千语再也忍不住，快步离开。

    “哪来的混账！这么阴险的人为什么长了一张那么正气的脸！”陈千语在台阶上疾走，心里怒气太盛差点儿崴了脚。

    张静欣听见高跟鞋快频率砸地的声音渐行渐远，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拿起小勺默默将腊肉炒饭一勺一勺送入口中。

    只是她食量太小，只吃了三口就不吃了，端去给小杜吃。

    陈千语回到家气呼呼地给jeanne打电话，想要痛陈张静欣的恶劣行径。

    jeanne：“停停停！我马上就到！咱们当面说！”

    陈千语听jeanne那边很吵闹：“马上就到？到哪儿？”

    “到你家！”

    “”

    陈千语站在二楼阳台，看jeaha带着一个车队的人来。

    陈千语的车库只有两个车位，她们将车停在院子边上，男男女女的下车，车里放着夜店里才会听到的歌，震耳欲聋。

    还没到九月九jeanne就迫不及待穿上厚厚的皮草，换了顶红色的假发嘴上点了颗痣，一双白腿杵在门口按门铃。

    artha和一众来路不明的粉红男女浩浩荡荡跟来，陈千语仿佛置身马戏团

    “为了我们的青春！干杯！”

    “干杯！”

    啤酒杯激烈地碰撞，黄色的液体热情荡漾，在陈千语木然的脸上溅了一水的沫子。

    陈千语将酒沫抹去，起身走人。

    一白发穿着泳衣手里端着被鸡尾酒的女子拉过artha问道：“那个就是陈千语？怎么这么不合群啊？”

    这声音也忒大了，陈千语自问才走了两步好吗？都听见了！

    artha喝得有点多了，声音更大：“陈老师有点内向！搞艺术的嘛，美食家嘛，哪会跟咱们一样！来！为了青春！干杯！”

    明月高悬，海浪温柔。

    只是陈千语家播放着的粗口音乐声破坏了这一切。

    陈千语从院中离开想要前往客厅，从一堆戴面具的男男女女中挤过去。

    “借过、借过……”陈千语都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突然冒出这么多陌生人，袒胸露乳矫首昂视的……这谁家啊！

    “jeanne！”陈千语打翻了两个盘子三包爆米花四个酒杯终于在火炉边找到了在人群中旋转甩了一墙酒的jeanne。找到她时她眼睛都发直了。

    “啊哈哈，陈老！”jeanne看见陈千语一下子扑到她身上，陈千语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话就听见她贴在她耳边不断干呕的声音！

    “住嘴！”陈千语一下将她脑袋拨了出去，拨出去的瞬间呕吐物在空中划出了完美的弧线，恩泽了周围所有人。

    ……

    ……

    二楼阳台。

    jeanne喝下一杯温水之后整个人瘫软在吊椅上，换了一件简单的格子衬衣的陈千语盘腿于蒲团，没好气地瞪她。楼下依旧传来high爆音乐，院子里五光十色闪得海面都快要能升出妖精。

    “还是吹吹风舒服点……”jeanne双眼迷离，终于能说句完整的话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这都是什么人啊你带我家来了。”陈千语道，“从下午玩到晚上，什么时候能走？”

    jeanne说：“什么你家啊，是傻有钱给你租的房子……哎哟喂我的腰，快拉我起来！”

    陈千语把她从水滴吊椅里拉起来。

    jeanne换了个姿势继续躺：“再说我们不是给你带食物来了么，你不也吃的很开心。不能吃饱了骂厨子啊。难得有这么一个海边别墅可以好好办个趴体，今夜当然是不醉不归了，嗝……”

    陈千语说：“行，你们玩你们的，别吵着我就行。”

    jeanne挥手：“知道知道。”

    “玩好了你们收拾！”

    “明白明白！”

    陈千语回卧室里睡觉，将门紧紧锁好。

    躺在床上还是能清晰地听见音乐声，她翻了个身从床头柜里找出耳塞，凝视它很久。

    下床翻箱倒柜找出老虎钳，摸摸耳朵，塞！

    陈千语耳塞眼罩一备好，放宽心睡觉，却苦了张静欣。

    “这什么情况？”张静欣都不用站在二楼阳台往陈千语家院子里看，光是看漫天的彩光和“曼妙”的音乐就知道陈千语家出事了。

    “难道是那盘炒饭给她刺激的？”

    张静欣下楼给小杜喂了喂食，铲完今天最后一滩屎上楼洗澡睡觉。

    陈千语早上醒来，万籁俱静，仿佛置身月球。

    她小心翼翼地用老虎钳把耳塞夹出来，下楼。

    呵呵，果然什么万籁俱静都是错觉，从二楼的楼梯口一直到院子里，散落了无数的垃圾。碎掉的酒杯盘子、食物的残渣、用过的纸巾、内衣、内裤、避孕套……能想象到的，不能想象到的全都赤条条地呈现在她眼前。

    陈千语深吸一口气，嗯，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不要暴躁，冷静、冷静。

    今天陈千语没出门，什么事也没做就待在家里。

    下午三点，临时工终于把客厅收拾干净，院子规整回原样，陈千语给了钱，觉得太阳穴一阵阵地跳疼，脑袋发紧，很需要再一场的睡眠。

    这一觉就睡到晚上也是她没料到的。

    醒来时发现外面全黑了，心道：完了完了，这一天就此过去，又是一天没吃饭！

    饿！

    陈千语看了一下时间，晚上7点了，急忙出门直奔市区。这个点钟往外走如果不赶上堵车的话还能捞到顿饭吃。

    陈千语记得上回高幼薇在朋友圈发了一家餐厅的食物，日式炸猪排，看上去很可口。忽然想到炸猪排的卖相她决定今晚就吃它了。

    用手机搜索了一下炸猪排店的位置，一个半小时赶到店中。

    猪排店日式装修，一串儿灯笼悬在头顶，服务员穿着和服，颜值满满。

    想到颜值这种事不可避免将张静欣从脑中拎出来鞭尸一顿。哼，这种外貌协会的资深会员倒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身份。

    陈千语看了眼身边的玻璃窗，里面映照出素颜拿着菜单的自己。

    妈蛋，不就是老了点没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水嫩么！至于给我一盘炒饭？！你的什么金汤鸡茸豆腐羹呢？你的西湖芙蓉萃呢！为什么轮到我就是吃——奥——饭！完全不想联想炒饭炒的都是隔夜饭！

    陈千语气势汹汹地要了一份招牌炸猪排套餐，想要用食物忘记一切的不愉快。

    服务员上了餐具，又上了一盆的高丽菜。高丽菜是免费赠送的，要多少上多少，切得极细，淋上培煎芝麻口味的沙拉汁，香脆无比。

    陈千语还在想呢，为什么要送高丽菜。招牌炸猪排套餐一上来，只吃一口陈千语就悟了——敢情这猪排油腻到令人发指，高丽菜是来助场解腻的。

    猪排虽是油腻，但却奇香，非常好吃。猪排不腻就不香倒也是事实。配上香甜脆爽的高丽菜，一向细嚼慢咽的陈千语半个小时之内将套餐吃了个干净。

    进食的时候还觉得油腻可以忍受，结账出来之后一上车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怎样都不对劲。

    出了五环上沿海公路陈千语呼吸了一下海风觉得胸中的恶心感平复了些许，可一到家特别是进屋之后，密闭了一下午的屋子散发出一种潮湿的气味，令此时嗅觉特别敏感的她再也忍耐不住，冲到厕所吐了个一干二净……

    居然吐了。

    按了马桶冲水键后陈千语抱着白白热热的马桶惆怅。

    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想吃点好吃的东西有那么难吗？

    不可以，人生在世哪能不吃顿好的！

    她漱口洗脸重振旗鼓！

    张静欣那混账不给她吃，她出去吃还吐了个精光，很好，今天就自己在家动手做饭！

    陈千语一手拿刀一手拿勺，对着灶台发出挑战！

    不信这个邪！

    静谧的夜……忽然被一声警报声打破了平静。

    张静欣刚回到家车还没挺好，只见夜空被光染红，一群保安手里拿着消防器从她门前跑过！

    “快快快——！”

    张静欣跟着走出去，见陈千语家着火了，着大火了。

    张静欣：“……”默默拨打了120。

    ☆、第14章 备料（14）

    120说马上到，张静欣挂电话的时候已经在去陈千语家的路上了。

    百米开外张静欣就被冲天的火光烫了脸，物业和保安手里拿着小小的灭火器驻足原地也只能无奈地看着大火。

    “屋里有人。”张静欣拉过一位保安问道，“人呢？救出来没？”

    “在那呢。”

    张静欣顺着保安的目光看去，见陈千语乱着头发缩在一件被烧黑的毯子里瑟瑟发抖，两个物业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茶杯和茶壶给她倒茶。

    “没事儿吧陈老师。”张静欣觉得这事真是神了，“平白无故怎么起这么大的火？”不知道还以为哪吒来了。

    陈千语抬头看见张静欣，眼泪在眼睛里转了好半晌又生生地压回去，没说话。

    “你们是朋友啊？”物业对张静欣说，“你赶紧安慰安慰吧，估计是吓结实了，有点回不过神来。”

    张静欣蹲在陈千语面前说：“陈老师去我家歇会儿？手机还在吗？给你家人打个电话？”

    陈千语魂儿都被吓没了，只会哆嗦。就算是七窍没了六窍但看见张静欣时还是要强打精神不在张静欣面前丢面儿。

    “我手机不，应该是你手机没来得及拿出来。”

    “不用说这个，没受伤吧？”

    “我买一部新的还给你，就是手机里你女朋友的照片没了。”

    “还会贫就是没什么大碍，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你家人电话记得号码吗？我帮你通知。”

    “1381023xxxx，你帮我打这个电话吧是我朋友。我爸妈不在b城，别让她们操心了。”

    120和119同时赶到，一边去灭大火一边将陈千语拉到医院。

    陈千语上了120车后意识就开始涣散，涣散到出现了错觉——怎么张静欣还在这儿？

    张静欣：“她怎么这样了？”

    护士：“大概是吸入浓烟引起的不适，得到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才行。”

    张静欣望着陈千语那表情充满了同情，让陈千语万分接受不了：全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不用一盘炒饭来敷衍我的话我也不会想起去吃什么炸猪排啊！不吃炸猪排我就不会吐，不吐就不会和自己怄气，非要去做饭混蛋张静欣，你要负全责！

    张静欣随车跟去医院，陈千语都半死不活了怎么还能用最后一口气瞪她呢？这有多深刻的仇恨不就是一碗炒饭么？

    心里波涛汹涌没能落在口实让陈千语郁结，气一气总算是彻底晕过去。

    张静欣发现陈千语手臂上有伤。

    “哟，这烧伤了？”

    护士也趴过来看：“没事，这旧伤了。”

    的确是旧伤，伤痕的颜色不太深，但看得出来也是烧伤。

    到了医院张静欣给陈千语的朋友打了电话，又帮她办理入院，在各个窗口马不停蹄，最后陈千语的朋友总算是慢吞吞地来了。

    “辛苦辛苦，你好张老板，我叫jeaha。”jeaha一起来的，看打扮像是从那个趴体中临时被揪了出来，还来不及脱下一身的灯红酒绿。

    张静欣想起前不久那个群魔以陈千语现在这个化为乌有的住所为据点的乱舞

    张静欣：“你们来了就好，入院手续都办妥了。”

    jeanne：“真是劳烦张老板了啊，真没想到你和千语居然是邻居，幸好有你在。等千语醒了让她把钱还你。”

    张静欣笑道：“这事儿不急”

    artha插嘴：“到底怎么回事啊，陈老家怎么会被烧了？她人没事儿吧？”

    张静欣：“陈老师没事儿，就是吸入了点热烟，刚才医生给检查了说没有大碍，就是需要休息。在医院躺两天也是方便观察。起火原因还不是太确定，但刚才我给物业打电话了，据他们从火警那边得来的消息说火源来自厨房，可能做饭的时候不小心起火了，还在进一步调查。”

    artha拍完胸脯又双手合十：“谢天谢地，人没事就好。”

    jeanne：“千语也真是的，不会做饭还非要自己进厨房，把房子烧了吧！还不是她的房子，万一傻有钱生气以后不给她弄好房子了怎么办！”

    artha：“不会吧，傻有钱那么疼陈老。”

    jeanne：“难说，听千语说过这房子还不是傻有钱自己的，不是她租的就是她爸的，要不然赔钱要不然被她爸剥掉一层皮呗。”

    张静欣：“没什么别的事儿我先走了。”

    jeanne：“诶！张老板慢走！”

    张静欣下了停车场把车开出来：“珍妮？玛莎？这俩名字……”

    不知道睡了多久，陈千语总算是醒来了。

    身体很沉，像是被铅灌满，堵着难受，喉咙里一股子灰味，呼吸一下鼻子能喷出火来。

    她挪动了一下身子，发现身边睡了一个人。

    “高幼薇？”

    高幼薇醒来发现陈千语正看着自己，百感交集擒住陈千语的手就不放开：“千语你总算是醒了！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想要吃什么不想动弹的话跟莫岚说啊让她给你买去，怎么自己下厨呢？我一听说你出事就连夜赶回来了！没事就好，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啊！”

    陈千语脱口而出：“张静欣呢？”

    听见张静欣的名字高幼薇脸色都变了：“你……你和那个老板娘真有事？！怎么一醒来就问她？”

    陈千语这才算是真的回过神来：“没什么……我还有点晕。”

    高幼薇死死抱住陈千语大哭：“你跟她肯定有什么——！千语啊你不能不爱我啊！你不爱我的话我怎么办啊——千语啊——！”

    陈千语：“……护士！护士——！救命！”

    房子被烧了个精光，陈千语跟高幼薇说她来赔偿。

    高幼薇自然是不会要她的钱，说这房子是她一位出国的朋友闲置下来的，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回头找人彻底重装一番了事。陈千语坚持要出钱，高幼薇拗不过她，灵机一动道：“房子的事儿你不用操心了，要真的想感激我就上那个厨神争霸的节目吧！”

    陈千语一个头两个大：“莫岚还催着我要新书的初稿呢，这要是上了电视节目我哪还有时间写啊。”

    高幼薇笑道：“新书不急，都是小事儿，你这不是嚷嚷着说没灵感吗？上个节目找找灵感说不定很快就能写出来了。到时候借着节目的东风连带着宣传新书，绝了。”

    陈千语马上打听高幼薇什么时候再出国学习，高幼薇狡猾道：“我这回是学成归来，一时半会儿没机会再出国了。怎么，我离开你一刻你都受不了了？别担心，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不会再分开了。”

    若不是已经出院，陈千语又要按响急救铃祈求医生和护士把这个纠缠病患的闲人带走。

    高幼薇让莫岚给陈千语备了辆新车，莫岚开来一辆奥迪a8，陈千语看这奥迪和张静欣的女朋友一款的，莫名嫌弃，说能不能换一辆。

    莫岚：“陈姐，就只有一辆别克凯越了。”

    “别克就别克吧。”

    “……”

    陈千语先去买手机，两部5s，收起来一部留着还给张静欣。从营业厅换了新卡，若无其事给家里打了电话解释前两天联系不到是因为去深山里取材了，信号不好。结果被老妈一通骂：去深山取材也不先给家里说一声，你知道我和你爸和你叔和你婶和你七舅老爷多担心你吗！差点包机杀到b城去找你了，你侄儿都写好寻人启事要往网上挂了！

    陈千语一个劲认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抚了家母，头疼……

    幸好当初懒，海景房那边的东西也全，东三环屋子里的东西没怎么搬，不然所有东西都要重新制备还真能要了陈千语的命。不过一堆的银行卡、身份证也够她受的，连日各办事处、各银行跑，终于把东西都补办回来，回到东三环的家中接到房东的电话，称房子不打算继续租了。

    晴天霹雳！

    房东说得很客气，说在国外学习的孩子要回国结婚了，这房子想当孩子的婚房，希望陈千语能搬走，他愿意付违约金。

    陈千语说没关系，孩子结婚重要，违约金也不必了，但是得给我一点时间，我得找房子。

    房东为难，说他还得装修，时间很紧。陈千语望着在雾霾中傲然的大裤衩，彻底败下阵。

    “什么？来我这儿住一阵？”jeanne接到陈千语的电话掩盖不住的惊讶让陈千语有点过意不去。陈千语将房东的事儿说了，jeanne吞吞吐吐道：

    “也不是不行，就是我家本来就挤了点儿，我男朋友还经常来……”

    陈千语说：“既然不方便就算了，我再想办法。”

    正要挂电话又被jeanne叫了回来：“哎——千语你别这样说啊，我不过就念叨一句，怕、怕你见着我男朋友尴尬，那货在家爱光膀子。没事啊，我跟他说了就行，你搬过来吧！什么时候搬你给我说一声，我和artha叫上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去帮你搬家！”

    挂了电话陈千语还是有点小感动，虽然jeaha平日里咋咋忽忽的好像不太靠谱，关键时候还是真朋友啊！

    搬家那天jeanne叫上了二十个号称是她朋友的男人来搬家，搬完后号召陈千语请客，吃烤鸭。

    一行人去了大董，点了两桌子的菜杀了十只烤鸭开了几大瓶的酒，最后一结账，2万。

    陈千语：“……”

    ☆、第15章 备料（15）

    搬进jeanne家之后陈千语的确是有些后悔，不仅是因为晚上会听见她男友深夜来访二人缠绵的声音，更是因为第二天早起迷迷糊糊的陈千语曾三次推开卫生间的门看见jeanne的男友裸身在解决人生大事——如果不算上指间夹着的那根烟和摊开的报纸的话。

    陈千语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上个厕所要脱到洗澡的程度？如果身材非常棒也就原谅他了……幸好还有报纸挡在重要部位，陈千语盘算着是否要多谢他喜欢阅读的好习惯。

    海景别墅重新装修的钱她没和高幼薇打招呼直接汇入她的账号，又买了俩手机，吃了两万的烤鸭……陈千语最近有些伤元气。她本就没有放太多现金在身边的习惯，对理财投资一窍不通的她每月都将钱汇给妈妈让妈妈为她操持，断断是不能让妈妈知道她居然经历了一场火灾，不然又该念叨让她快点回家的事儿了。存款是定期的，不想动，查了一下信用卡的欠款……居然快要爆卡了她都没发现。

    幸好遇上杂志社发薪水，拿了一万多块钱想着怎么都得留下，不然发现哪家餐厅有美食出没却没钱过瘾比看见别人男友不太好看的身体还难受百倍。

    这一系列的事件削削减减下来陈千语想要从jeanne家搬走都有心无力，只能暗地里偷偷跟jeanne说能不能让她男朋友记得穿衣服，毕竟天也开始冷了，感冒不好。

    “他在你面前脱衣服？”jeanne听到这件事显得很惊讶。

    “不……”陈千语在电话里说道，“就是我早上去卫生间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了。”

    “哪天啊？”

    “上周一次，这周两次。”

    “还三次？！”

    “……”陈千语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张未童将她点的红茶放到她面前，陈千语看了她一眼，她居然坐了下来。

    陈千语：“就是不小心，我睡得迷糊以为在家，门没锁就想不起敲门了……”

    张未童微笑着做了一个挂电话的动作，陈千语也觉得自己越描越黑：

    “我这还有事，先挂了啊，回去说。”

    将电话挂断，张未童单手托着脑袋凝视陈千语，那表情有点春风沉醉的意思。

    “张未童小朋友。”陈千语将手机放好，“不去干活，是想累死你同事吗？”

    “都快到歇业的时间了，没几个人了，就让我多看陈老师几眼吧。”

    “看我这今天依旧吃不到你们老板娘私房菜年老色衰的脸么？”

    “不，我是在看陈老师平时挺机灵怎么说点儿事说得乱七八糟的。要是我是你朋友，这次还真不能随便被你敷衍过去了。”

    “小混蛋，偷听别人打电话！”

    “没想听，这不是给陈老师送茶来了么，无意间就听到你和你朋友智商75的交谈。”

    “……你们张家不仅性取向有问题，说话也都够噎人的。”陈千语见张静欣上来了，目光稍微漂移了片刻，当做没发现她，“我怎么就智商75了？”

    “你知道，友情的试金石是什么吗？”张未童靠近陈千语，一脸的意味深长。

    陈千语也靠近过来：“男人？”

    “嗯，方向是对的，只是偶尔也可以是女人。”

    “男人不都说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不不不，我是说女人和女人之间，另一个女人也能是试金石。”

    陈千语了然：“终于说实话了吧，你果然是那个，对不对？”

    张未童倒是一点都不遮掩：“如果不是的话，怎么会每天都刷陈老师的微博呢？今晚让我送你回家吧……”

    话音未落一卷报纸砸在张未童的脑袋上，啪地一声极响。

    “……姐姐？”张未童扎得整齐的头发被报纸带起来几根。

    张静欣沉着脸道：“不是说今晚奶奶让你早点回家，都让你早走了还在这里磨蹭？”

    张未童被抓了个现行，没办法，悻悻地走了。张静欣帮她说了抱歉也要走，陈千语叫住她：

    “坐。”

    张静欣坐下。

    “你帮我垫付的住院的钱我过段时间还你，按银行的利息给你算。”

    “陈老师客气了，你大手一发微博给我店里招来那么多生意，我还没给你广告费呢。”

    “嘿，你这人，小心眼老提这茬，有意思没意思。一出算一出啊，我最近手头有点紧，等我缓一阵子一定还你。你电话多少，我们交换一下，到时候好联系。”

    张静欣说：“没事儿，我店在这里要找我好找。不过我说的是真的，要算的话把广告费一起算上吧，我还得找点给你。”

    谈钱是俗，可是陈千语也不喜欢欠着别人的，更何况她和张静欣还没熟络到那份上。

    “那，这样吧，我请你吃饭。”

    张静欣笑：“我吃不惯外面的食物。”

    “话别说的这么早，我带你吃的可是千金难买！年轻的小厨师，你别这么骄傲，吃完再说。”

    “哦？能让陈老师这么夸赞是三生有幸。谁不知道陈老师嘴毒啊，无论是吃还是评。”

    “所以啊，一会儿你们店关了跟我走吧。”

    张静欣没说话，陈千语没了耐性：“我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您能不死着张脸了么？”

    张静欣到底是笑了：“行，今晚就托您的福了。”

    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后，新来的服务员小叶和张静欣的两个小徒弟西芹和秋葵将店内收拾了一下，关门时秋葵拉西芹的衣角。

    “你看你看！”

    西芹见张静欣和陈千语并肩往外走去开车，疑惑道：“那不是微博上的美食大v陈千语么？最近她老来我们店里。”

    “难怪最近客人那么多我忙得都要断手了，原来师父找了这么一个大靠山。”

    “才不是，你以为师父像你？师父最不屑做这种事了。”西芹寻思，“但是……这么晚了，她们这是要去哪里？难道……”

    秋葵小小巴掌一下子呼到西芹的胳膊上。

    “疼！”

    秋葵气鼓鼓道：“师父才是和你不一样呢！”

    秋葵抖着小黄鸭双肩包独自往前走，西芹捂着胳膊追上来：“什么叫和我不一样呀，难道我就很见不得人？”

    秋葵斜眼看她：“你自己知道。”

    西芹舔了舔嘴唇，压低声音：“那晚……我就是多喝了点才亲你的，你怎么记恨到现在？”

    “你那是亲吗！你那是咬！咬得我脸上一圈牙印！”

    “……”

    秋葵不再理她，招了出租车回家。

    西芹狠狠地砸路边的电线杆子。

    陈千语和张静欣前后脚走着，一路越开越荒凉。

    今晚陈千语要带张静欣去吃那家午夜路边摊。

    “今晚吃点什么？”

    天气冷了些，路边摊的生意也受到影响，今天老板都有空亲自来招呼她了。

    “还是来份水煮鱼，麻辣烫我们自己去拿。”

    “要不要试试鲶鱼？刚腌好。”

    “好。”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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