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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节

    就是这样任性! 作者:捕快A

    第16节

    贺彦枫看出莫程不高兴,便拍了拍他的手,讨饶地说:“好了,好了,我下次注意。别生气了。对了,我还有个要紧的事要给你说,在家里怕叫乐乐听到,走,咱们开车去一个僻静点的地方,说完了再回家。”

    莫程纳闷地说:“什么呀,神神秘秘地!”

    贺彦枫没说话,闷着头往前开,忽然,他搁在驾驶座附近的手机铃声响起,在车内的狭窄空间里有些刺耳。

    莫程帮他捡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姓名,说:“是你叔叔!”

    贺彦枫蹙眉,说:“先不接。正开车呢。”

    偏那电话不依不饶地打进来,搞得莫程有些担心,说:“也许你叔叔找你有急事呢,先把车拐到那条小巷子里,接了电话再说。”

    贺彦枫依从了莫程的话,将车停了,接起电话。

    莫程能听到贺彦枫的叔叔中气十足的骂人的话:“你小子可以啊,我的电话都不接?我还不都是为你着急?你爹犯糊涂,你犯浑,简直了!”

    贺彦枫忍耐地说:“叔叔,我不是犯浑,我是慎重考虑过的……”

    叔叔瞬间飙高的怒骂的声音叫一侧的莫程都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你还说你没犯浑?你之前闹着要和你爹脱离父子关系就是犯浑,我想着你爹当年的事是做得不对,对不起你那男媳妇,也叫你和乐乐吃了些苦头。但是,爹总是爹嘛,他错了,你也只得担待着点,再说,现在是关键时候,再怎么父子不和,也不能把偌大个家业往外推,便宜外人了!那熊朗宁一贯是风评不好,我当年就不赞同他和彦林的婚事,结都结了,也就不说了,可是,为着你犟着不肯回来接手文彦实业,你爹又身体不好,现在扳出昏招,竟然要叫熊朗宁来公司帮忙?叔叔是担心啊,本来全都是你碗里的肉,没准儿这一帮忙,全帮到别人碗里去了!”

    贺彦枫说:“叔叔,那些钱我是真不想要。你是不知道,我爸总以为……”

    叔叔不耐烦听,打断贺彦枫的话,说:“你不想要?那只是你现在这么认为!再者,家业家业,就是要传下去的,你爹传给你,你传给乐乐,乐乐现在不懂事,没准也说我不要我不要,但是,他长大了之后万一又想要了呢?难道你告诉他没有机会了?再者,你们往后没准还要要孩子吧?这个家产还怕烧手的吗?只有怕不够分的好吧?妈的,嘴都给我说干了,你现在好好考虑清楚,我再给你爹打电话,叫他也不要犯糊涂,乱把些人往文彦实业引!还总经理兼执行副总裁呢!他熊朗宁以为娶了彦林就能上位了?做梦去吧!”

    挂断电话,贺彦枫沉默了许久,冒出来一句:“抽根烟可以么?”

    “嗯,你抽吧。”莫程知道他心里肯定是烦得不行才会当着自己的面抽烟,贺彦枫的烟瘾不算大,这段时间和莫程在一起,又为着以后怀宝宝做准备,几乎是戒了烟酒的。

    贺彦枫点了一支烟,出神地看着袅袅升起的眼圈,一会儿,说:“今天,我爸找我摊牌,他说最后一次问我。如果我带着你和乐乐回去,以前的事就算了,大家还是一家人,然后,给我们一点甜头,让我全面接管贺氏的文彦实业。我拒绝了。他说,那就让彦林的老公,熊朗宁暂时接手,出任总经理和副董事长的职务。”

    莫程凝视着他,说:“什么意思?他要把文彦实业都给你妹夫?”

    贺彦枫说:“那倒不是,这消息是今天下午宣布的,让熊朗宁帮着管理,总要有点对应的职务。但是……”但是,管着管着变成别人碗里的肉也说不定。

    贺彦枫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不光是叔叔,今天还有许多堂哥堂弟都听说了此事,打电话来问,都劝他不要冲动,那么大个家业,而贺彦林是个留不住财的豁口的碗,别落到不怀好意的小人,就是那熊朗宁的手里去了。

    莫程轻声问:“你怎么想?”

    贺彦枫苦笑着说:“我没啥想法,不要我爸的钱,我自己能养得起老婆孩子,能让你们过得很好。只是,我叔叔他们都把我当傻子看,还说我不为子女考虑。”

    莫程拍了拍他的手,说:“要是乐乐,或者我们以后还有的孩子为这件事怪你,他也就不配做我们的孩子。不过,你要是觉得这家产还是该要过来,你也可以自己决定。不过,我是一分钱也不想用你爸的,这一点务必要分清楚。”

    贺彦枫下了决心,说:“好,咱们不要,彻底放弃。随便便宜了谁。”

    莫程一笑,说:“那好吧,不提这个事,对了,你先头说还有什么要紧的事要给我说,什么事?”

    贺彦枫侧身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递给莫程,说:“今天秦警司给我的,苏瑾出事了。”

    莫程低头看那文件,应该是个内部的报告总结什么的,以程序化的口气述说了一桩监狱内部的伤害事件,因为伤害程度较高,被迫害的女犯苏瑾本来就有精神病史,这一次越加严重,其母提起要求,监狱方面也表示支持其转往专门的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莫程抬头看着贺彦枫,说:“她怎么了?什么伤害事件?是你交代秦警司做的?”

    贺彦枫拧着眉,说:“当时庭审的视频你也看了,她居然在法庭上把乐乐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幸亏人们都见惯了嫌疑犯被判刑的时候发狂的情景没人理她,不然得是多大的麻烦。我是叫了秦警司去监牢里收拾收拾她,不过,我没想到是这种收拾,我听秦警司说的时候恶心得快要吐了。”

    其实,苏瑾被收拾也并不是秦警司授意的,实在是她有点欠收拾。监牢里的女犯长期见不着男人,都比较饥渴,有些结成对子,搞些假凤虚凰的玩意儿,看守们都睁只眼逼只眼,时间久了,就难免有持强凌弱的现象。苏瑾进去的时候跟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似的,看着同仓的女犯搞这些就面露不屑表情,叫女犯们都很讨厌她。偏偏苏瑾在的那个大仓里有个体型如熊一般的三十多岁女人,惯常是扮演“攻”这一角色的,看苏瑾长得还不错,说要罩她,想和她玩玩,结果被她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于是熊女人怀恨在心,夜晚趁苏瑾入睡爬上床去,用床单捆住手脚,意欲逞凶。苏瑾哭着喊着说:“我还是处女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竟然将那熊女人一脚踹下上铺,叫那熊女人跌得骨折,足足疗养了半年才好。

    这样,苏瑾算是犯了众怒了。

    伤害事件发生的当天夜晚,足有五六个女人爬上苏瑾的床,制住她的手脚,强行给她行告别处女之夜。

    在监牢里物资匮乏,还有很多管制,但是,女犯们每天的劳动包括这个造圆珠笔,便趁着上工的机会弄回床铺,有些人晚上寂寞了,便用三四枝圆珠笔拿橡皮筋捆了塞进去聊解一下没男人的苦楚。有些人事后还拿这个来比较,一般三支圆珠笔的是比较紧的,四支马马虎虎,五支以上的,往往被人笑骂调侃:“你丫出狱就赶紧做手术去,这都松成啥样了,无底洞嘛!”

    而苏瑾,被八支圆珠笔捅了,绝对不是享受,而是酷刑了。

    那一晚,苏瑾的眼前迷迷蒙蒙,全是散不开的黑雾。

    耳边是女犯们恣意而粗鲁的调笑:

    “还真是处女呢!看流这么多血!”

    “贱|货!叫她好好享受她非要拿乔,看把大熊摔的,姐妹们的乐子都找不成了!”

    “她不是喜欢做处女嘛?就一辈子做处女好了!”

    莫程听完这些,也沉默了下来,半天才说:“这可真没想到。不过,这也怪不着我们啊,监牢里太黑了,唉,谁想得到……”

    贺彦枫说:“她活该!我一点也不同情她!人在做,天在看,她害你的时候,她拐走乐乐的时候,她装疯想要蒙混法庭却没得逞在庭上大吼大叫乐乐是男人生的怪物的时候,都埋下这一天的伏笔了,而且,又不是我叫人这么干的,只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只是……”

    贺彦枫转头凝视着莫程,说:“我就是担心,她这一从监牢里出去,转去精神病院,医院里的看守可没有监狱那么牢靠,万一她跑出来了,而你,如果又正好怀着孩子,我想着就觉得不寒而栗。还有,我是可以把她弄去八医院,那里都是我的人看管着她,一般不容易出什么幺蛾子。但是,现在王澍鑫也在八医院工作,我就怕……”这话有点说不出口,贺彦枫心里还是忌惮王澍鑫的,万一王澍鑫心里还存着那陈年老疙瘩,和苏瑾联手的话……

    莫程断然地说:“不会的,不可能!小鑫不会害我。”

    贺彦枫闷闷地说:“我也只是说万一的话……”

    莫程想了想,说:“你要是实在信不过小鑫,我明天约他过来,给他说说这个事,看他怎么说。”

    ☆、第八十章

    王澍鑫如约到了贺家,举目四处望了望,笑着说:“我还以为贺董住的必定是了不得的豪宅呢,这么看着,不算是顶级的富豪居所哦。”

    莫程亲自给王澍鑫到了一杯茶,说:“太顶级的我还不喜欢,觉得这样的正好,我们一家三口住,足够了,生活也方便。倒是彦枫一直在说要换个大点的房子,这些天都在看房产广告。”

    乐乐跑了过来,歪着小脑袋,诡笑诡笑地对王澍鑫说:“那是因为我们家不够住了,因为妈妈要生小宝宝喽!”

    莫程往后抓了一把,没抓着,乐乐一扭身子就跑了,跑到他自认的安全地带,冲着妈妈和小王叔叔扮鬼脸。

    王澍鑫的眼睛自然地落在莫程的腹部。莫程臊得红了脸,说:“没有的事!你看什么!”

    王澍鑫收回目光,说:“现在没有,但是是在计划中吧?不然,乐乐能知道?”

    莫程红着脸点了点头,说:“是有这个打算。”

    王澍鑫垂下目光,专心品茶。

    王澍鑫现在有的也仅仅是一点点感伤,毕竟是深深喜欢过的人,再怎么放下,也不可能坐到春|梦了无痕。

    但是,更多的,是看到你幸福,我亦心安的情怀。

    一会儿,乐乐又跑了过来,将一个大盒子拿到王澍鑫面前,炫耀地表功:“小王叔叔,这是妈妈送你的礼物,从袋鼠国带回来的。妈妈一直在发愁给你带什么礼物,还是我出的主意呢。”

    王澍鑫笑了笑,说:“是什么?这么大一盒!”

    结果,是一整盒的化妆品。王澍鑫疑惑地抬头,看着莫程,说:“给我用的?”

    莫程笑着说:“是男用化妆品。基础护理的,据说效果不错,可以延缓衰老,我和彦枫也买了,想起来了就用用,要是真能有点效果,就不算白花钱。”

    王澍鑫“哦”了一句,却看见乐乐在一旁眼睛亮晶晶地贼笑,不禁问道:“你笑什么?”

    乐乐学着促销小姐的广告词,说:“化妆品,有奇效。今年二十,明年十八。爸爸一听,就说,买买买!可是,怎么没有一种能叫人快快长大的化妆品啊,可以让我今年六岁,明年十六岁,那样的话,小王叔叔你就不用等我等得那么辛苦了。”

    莫程莫名其妙地看着乐乐,说:“乐乐,你说什么呢?”

    王澍鑫忽然明白了,想起之前乐乐说过的话“你不要喜欢我妈妈,喜欢我吧。”

    用化妆品来延缓衰老?还有,等他长大?操!老子被个小毛孩调戏两次了有木有?

    王澍鑫顿时悲愤了,老子明天就开始撒网找男朋友!老子没这么衰,居然要和个六岁小孩组队?

    乐乐看到小王叔叔脸色不好看,便吐吐舌头,小泥鳅一般地溜走了。

    莫程给王澍鑫说了苏瑾的事,王澍鑫随即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抛开,表情严肃起来。

    莫程说:“彦枫还担心你在八医院,能接触到苏瑾,他不了解你,生怕你会利用苏瑾怎么样,”说着,莫程凝视着王澍鑫,轻声说:“可是,我和彦枫想的却完全是相反的,我倒是担心,你不会为了我而对付苏瑾吧?小鑫,你是个医生,千万不要做违背自己医德的事情。坏人自有老天会收,不要去做画蛇添足的事情,免得给自己招来祸事。答应我,好吗?”

    王澍鑫低着头,闷闷地说了一声,“好。”

    可是,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王澍鑫却下了决心,莫程即将要怀孩子,这一份幸福不容有一点闪失!如有必要,可以采取断然的措施。但是,这一件事,不需要向任何人提起。

    苏瑾被送来医院前夕,王澍鑫申请作为她的主治大夫。

    贺彦枫听到这件事,避开莫程给王澍鑫打电话,直截了当地说:“你想干什么?”

    王澍鑫冷淡地说:“你觉得呢?难道你真以为我会利用她来报复你做有损于莫程的事情?你爱莫程,不愿意他受到一点伤害和威胁,我也是一样!”

    贺彦枫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么,你会……不,不,不用你做那样的事,小鑫,谢谢你,你对莫程的好意我代他谢谢你,不过,真的不用。我打算找个杀手来了结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安安心心做你的大夫。”

    王澍鑫说:“你算了吧你,你找杀手去杀一个精神病人,要是事情暴露了,你不就完了?你完了,莫程的幸福就得不到保障了。不如我来,我是她的主治大夫,动一点手脚,就叫她死得悄无声息,完全符合一个精神病人的死亡模式。”

    贺彦枫说:“不……我不能让你做这样的事情,莫程也不会答应的……”

    王澍鑫说:“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贺彦枫心里很纠结,说:“那我要欠你一份大人情了……”

    王澍鑫冷淡地说:“不存在什么人情。我只为了我自己而已。因为,莫程幸福,我就心安。行了,别再说了,我先测试一下她的精神状态,如果她疯得很彻底,那可以不管,让她自生自灭,如果不是,才需要我出手。”

    待苏瑾入院,测试了她的精神状态之后,王澍鑫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女人确实是疯了,但是,她的心中却有深深的想要毁灭他人毁灭世界的怨念,这个祸根不除,难保莫程以后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苏瑾入院一个月后坠楼身亡了。

    没有人知道,她入院之后经过医生的专业治疗,精神分裂的症状反而是越来越重,经常出现幻视、幻听的情况,逐渐走向重度精神分裂的症状。

    而当她被一个熟悉的声音诱上顶楼的时候,面前的开阔景象叫苏瑾许久不曾聚焦的眼睛忽然焕发出神采,她仿佛看到,那两栋楼似乎是贺彦枫和莫程的脸,正贴在一起甜蜜拥吻,可恶至极……

    耳边响起轻柔的声音:“你其实是一把利刃,只要冲过去,就能将那两个你最讨厌的家伙分开……去吧,别犹豫……他们会痛苦不堪……”

    苏瑾张开双臂,从楼顶纵身跃下,化身为劈开他们的利刃……殊不知,这都是幻境……

    ※※※※※

    几个月后,扬程公司的员工们终于瞧出一点蹊跷,拥在茶水间里叽叽喳喳地交换情报:

    “我昨天去带了个朋友去一线牵婚介公司办会员卡,你们猜我看到谁了?”

    “谁啊谁啊?葛优吗?”

    “去你的。我看到……贺董的小公子了!”

    “咦,就是那个多可爱的,叫乐乐的小孩?”

    “是啊是啊,就是他!我追着他问,他就调皮地说我不是我不是,说完就往经理室跑了,我总不好去人家莫经理的办公室吧?”

    “那到底是不是呢?”

    “必须是啊,我这两点零的视力,还能认错?后来,我还发现,乐乐长得像一个人。你们仔细回忆一下,像不像莫经理?”

    “像是像,不过,也像我们贺董啊。唉,搞不懂了。”

    “我也发现了一条线索,贺董手上带着一块江诗丹顿的名表,莫经理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天哪,那块表据说要值一百万!”

    “哇啊……”

    “总之,贺董和莫经理绝对有……”

    众人对看着,眼里是同一种怀疑:“奸!情!”

    不过,现在同性恋爱渐渐见惯不惊,而扬程的员工都对董事长贺彦枫怀有敬重之心,对这一份被半曝光的恋情,不但没有抵触,反而十分理解和包容,连带着对他们默认的“老板娘”也十分敬重,同时,又因为莫程为人既有分寸会处事待人,这帮员工更加喜欢莫程了,没事就一伙同事或者带着朋友去捧场,叫莫程的婚介所人气越来越旺,半年后一线牵又开了两处分店,在h市完全站稳了脚跟,打开了局面。

    贺彦枫心里很为老婆高兴,这段时间都心情愉悦,只是有一点美中不足,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全力造小人了,怎么还没动静呢?真是,之前还生怕怀上,还避孕,现在呢,特意想要怀上,却次次放空枪!急死人了!

    看来,还要更加努力才行,不过,这样的努力,完全没问题!晚上吃点壮阳的,争取让老婆夜夜夜夜……!贺彦枫的唇角勾起愉悦的笑。

    桌上的电话响了,打断了他的遐想。

    贺彦枫接起电话,传声器里传来贺母哭泣的声音:“彦枫!不得了了!你爸爸中毒昏迷了!你快回来看看!”

    贺彦枫霍然而起,对着电话急问:“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会中毒?”

    贺母在电话那边泣不成声,道:“彦林这个死丫头简直不是人……”

    贺彦枫猜出了大半,铁青着脸,说:“我马上过去。”

    随即给莫程打了个电话:“我爸出事了,我要马上赶过去处理,今晚上肯定不回来了。你带着乐乐早些睡,门窗关好。”

    莫程听了很担心,说:“出什么事了?”

    贺彦枫说:“暂时还不清楚,可能和彦林有关,我去了弄明白了事情经过再告诉你知道。”

    到了老家那边,贺父已经被送入急救室急救了,贺母在急救室外等着,神情悲戚,身体摇摇欲坠,看到贺彦枫就倒在他怀里痛哭不止。

    贺彦枫陪着心急如焚的贺母,不住地温声安抚,又问详情,大致了解了经过:现在彦林被关在她自己的房间里,被管家看管着,熊朗宁貌似得到消息已经跑路了,暂时没有抓大人,不过,就算他跑了也没事,熊家还在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整整五个小时的抢救后,医生出来,摘下口罩,面露惋惜之色,对被贺彦枫搀扶着的贺母说:“患者生命已经抢救回来了。但是,他是慢性□□中毒,毒素一点点在体内沉积,现在已经侵入患者的神经系统,估计以后……他脑子会不太清醒了,还有瘫痪的可能。”贺母一下子瘫软在贺彦枫怀里,心痛到昏厥。

    贺彦枫在医院了忙了很久,虽然母亲醒了,贺父那边也需要安排人值守,随后他带着母亲回家,将她的情绪安抚好,让她吃了两片安定睡下了。

    贺彦枫在贺宅巨大而豪奢的客厅里踱来踱去地想了许久,然后大踏步上楼,对早已候在那里的管家说:“开门!”

    门内侧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哭声一下子就停止了。

    管家开了门,“啪嗒”一声打开了墙上的吊灯开关。贺彦枫迈步进了贺彦林的房间,却半天才看到贺彦林。她正缩在一个黑乎乎的角落里,睁着一对惶恐的眼睛,簌簌发抖。

    贺彦枫怒道:“滚过来!敢做不敢当吗?”

    贺彦林慢慢地爬起来,蹭到贺彦枫跟前,露出悔不当初的表情,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是鬼迷了心窍,听了熊朗宁那王八蛋的话,给爸爸……”

    贺彦枫弯了弯腰,扬起手,一个巴掌扇了过去:“畜生!”

    贺彦林扑在地上痛哭,一个劲儿地说着“对不起”。

    平日里傲气不可一世的贺家二小姐现在跟一摊烂泥一般,那个没出息的样子,看得贺彦枫心头火起,也不管她是不是妹妹是不是女人,抬起脚来踹过去,说:“站起来!别跟一堆垃圾似的瘫在地上!”

    贺彦林整死不肯起来,就俯在地上哭,哀哀地说“对不起”,又爬过来,抱着贺彦枫的脚求哥哥救她,说她不想坐牢。

    贺彦枫又把她踹开,怒骂:“那你给爸下毒的时候怎么就不怕坐牢呢?你真下得了手啊?爸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毒死他?”

    贺彦林哭着说:“我哪里是想毒死爸?是熊朗宁说,这个□□只是一种金属物质,吃了叫爸听话,不会死人的,我原本没想到,可能是爸年纪大了,承不住……爸……他老人家没事吧?”

    贺彦林现在确实是追悔莫及。

    那一日之后,熊朗宁花言巧语地哄着她去贺爸处各种讨乖买好劝得老头子让他坐上了贺氏的第二张交椅。熊朗宁一上任就大肆敛财,凡是经了他的手的费用,无不雁过拔毛般贪墨,还捏造虚假工程,骗走了贺氏好几个亿,叫贺父发觉,打算撤他的职,却叫熊朗宁抢得先机哄着贺彦林给下了毒。

    而贺彦林为何要帮着老公毒害亲父,行此丧尽天良之事呢?原来,熊朗宁为了拉拢她,在掌管了贺氏之后,穷奢极侈地讨她的欢心。譬如说,土豪讨女人欢心,看到女人喜欢的衣服,一个字,买!而熊朗宁呢,则是买买买!把商店买空!把衣服买完,塞衣柜里装灰也不叫别的女人穿!

    贺彦林看中的限量版的名贵服饰,有的是一个颜色只有一套,熊朗宁就把所有色系的都买完,保证贺彦林穿着的是独一份!这一份豪气叫本来就喜好奢侈爱炫耀图虚荣的贺彦林坚定不移地相信老公是最爱自己的人。看到老公要被爸爸罢职,而自己也不能再享受那一掷千金买高兴的豪情了,贺彦林一叶障目,竟然信了熊朗宁的鬼话,接过了那个几乎毒死贺父的小瓶子。

    “爸还有一口气在,没死!”贺彦枫听得怒火中烧,说:“你还把责任往外推?熊朗宁是不怀好意,可是,他抓着你的手给爸下毒吗?还不是你混账没良心自己给亲爹下的毒吗?你自己都知道是毒还能对身体没损害?自欺欺人吧?实话告诉你,爸爸虽然抢救回来了,可是,他的神经系统受了损害,以后恐怕要痴呆,那倒是方便了你和熊朗宁,到时候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签字也好盖章也好全都听你们的,你可满意了吧?”

    贺彦林哭得浑身颤抖,却还是抱住贺彦枫的腿,求哥哥帮她,她不要坐牢,不要和苏瑾一样在牢里被逼疯,她是一时糊涂,被熊朗宁哄骗了,求哥哥给她一个机会。

    贺彦枫痛心地说:“你就该去坐牢!去接受劳动改造!我当年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害得我那么惨,可是,你没受到一点责罚,毫无愧疚之心,所以现在又对爸下手了!爸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害死他?这一回饶过你,你下一步是不是还要害妈?还是索性把家里人一网打尽,统统弄死?”

    ☆、第八十一章

    贺彦枫这一去就是好些天,叫莫程还真是牵肠挂肚,幸亏有个开心果乐乐陪着。

    这一天,乐乐和莫程面对面在餐桌前坐着,桌子上佳肴罗列,乐乐用小手指点着数,“五个菜……还有汤还没有端上来呢,我们两个人吃不了啊……”

    邱阿姨端着一个大汤盅过来,说:“还有这个呢,虫草花炖排骨,清甜清甜的,可好喝了。”

    “哇,是花花做的汤哎,好喝吗?”乐乐星星眼望着邱阿姨。

    “好喝得很。来,乐乐尝尝看。”邱阿姨拿过乐乐的小碗,给他盛了一碗汤,又要来拿莫程的碗,客气地说:“莫先生,我给你盛汤。”

    莫程不太习惯被人这么伺候,说:“我自己来。邱婶,今天菜多,要不,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邱阿姨忙说:“不了,不了,我刚才烧菜的时候已经留出来我的份儿了。你们吃,我喜欢在自己屋里边看电视边吃。”

    邱阿姨走了之后,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莫程和乐乐两个人了,自在是自在,就是……有点儿无聊。

    乐乐这个盘子里戳戳,那个盘子里戳戳,兴味索然地说:“怎么觉得不好吃呢?还不如爸爸烧糊了的菜好吃。”

    莫程哑然失笑,心想,是啊,只要他在,哪怕是烧糊了的菜三个人都吃得带劲。

    乐乐无聊地用筷子挑着碗里的米粒数着吃,吃一粒饭说一句:“爸爸不在家,家里好冷清好寂寞啊。”

    莫程看着他,假装生气地说:“我这么个大活人在你面前,你不跟我玩,还说冷清。哼,其实,在乐乐的心里,还是爸爸最亲吧。”

    乐乐滑下椅子,颠颠地跑过来,爬上妈妈的大腿,说:“才不是呢!乐乐也跟妈妈亲,不过,习惯了三个人在一起,少了一个人,就会觉得冷清嘛。”

    莫程叹了口气,揪了揪他的小鼻子,说:“其实,我也觉得冷清。他怎么还不回来?”

    乐乐一对明亮的眼睛盯着莫程看,说:“妈妈也想爸爸了吧?”

    莫程对这小机灵鬼没办法,他都猜出来了,抵赖是没有用的,反而招到来他一句比一句难以回答的逼问,而且,在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神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莫程“嗯”了一声,算是肯定的回答。乐乐高兴地咧嘴一笑,软软的小手拍打着妈妈的脸,带着点宽慰的意思,说:“我也想爸爸。我们都想爸爸。”

    可是,乐乐一会儿又瞪圆了眼睛,不爽地说:“可是,爸爸都不想我们哎,电话都不打给我们一个!真讨厌,等他回来,我不理他了,也不亲他,气气他。”

    莫程呵呵地笑,说:“爸爸在忙事情呢,而且,他身边很多人,有你的奶奶,还有有你的叔公,还有你的堂伯伯堂叔叔们,他也不好打电话。”确实,贺彦枫这一去,忙得不可开交,身边还老是围着一群人,故而他很少给莫程和乐乐打电话,有时候会发个短信,好叫莫程放心。莫程也理解,出了这么大的事嘛,就不知道最后会如何了局。

    只是这个事情不好告诉乐乐,难道要小家伙知道他的姑姑居然伙同外人给他爷爷下毒吗?这对孩子的世界观人生观简直是个颠覆吧?所以,莫程选择了暂时过滤掉这一层信息,只告诉乐乐说爷爷生病了所以爸爸赶回去尽儿子的孝心,乐乐虽然有些嘀嘀咕咕的,倒是也接受了。

    乐乐听了妈妈的解释,也就把爸爸的事情丢开了去,开始吃饭。

    乐乐觉得今天的糖醋松鼠鱼很好吃,让妈妈也吃,还跪在椅子上伸长了小胳膊撅了一大块鱼肉下来,殷勤地给妈妈夹到碗里,笑眯着眼说:“今天没有爸爸给妈妈夹菜没关系,乐乐现在也会关心人了,可以给你夹菜。妈妈快吃,这个很好吃。”

    盛情难却啊,莫程当然不会辜负宝贝儿子的孝心,连忙笑眯眯地接住,然后往嘴里放,还陶醉地说:“这鱼本来就好吃,现在带了乐乐的心意,就更好吃了。”

    可是,莫程只嚼了两下嘴里的鱼肉,脸色忽然变得难看,随即推开面前的碗,捂着嘴就往卫生间里跑。看得乐乐吓了一跳,急忙也像个小尾巴一样跟进了卫生间,看着妈妈蹲在地上,抱着马桶,“啊…啊…啊…”地一口又一口地吐着。

    乐乐担心死了,弯腰拍着妈妈的背,问:“妈妈你怎么了?”

    莫程摆手,说:“我没事,乐乐你快出去,这里味道太难闻了,别熏着你。”

    乐乐不肯走,就在一边转悠着,热心地建议:“ 妈妈你肚子不舒服吗?要不,我去叫邱阿姨给你拿个热水袋来捂在肚子上,一会儿就好了。”

    莫程难堪地说:“不是的,妈妈一会儿就好,你快出去吃你的饭,一会儿要冷了。”

    乐乐出去,却没接着吃饭,他“登登登”地跑到电话机跟前,老练地拨号,对着电话那头的爸爸一阵吼:“爸爸!你怎么老不回来!妈妈想你想得得了相思病了!今天都吐了好大一堆!”

    此时,贺彦枫正和叔叔商量着贺彦林的事情。 贺彦枫说:“我是想叫彦林得些教训,该坐牢就坐牢。可是,我妈妈坚决不同意,说她一个女孩子进了监牢就全完了,不许我去报案。但是,不报案的话,那熊朗宁也要逍遥法外了,他虽然是主使,毒却是彦林下的。”

    贺叔眉头打结,问:“那你妈什么打算?彦林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就算了不成?要她是我的女儿,我恨不得一只手掐死她算了,没天伦没良心的东西!”

    贺彦枫叹气说:“没办法。我妈就是舍不得,说监牢那种地方,名义上是劳动改造,往往是被改造得坏了十倍,女孩子进了那种地方,不如死了算了。我妈哭了几天,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出来,说给彦林办出国,让她去新西兰,这一辈子都不许回来,全当她死了,过得好不好都不再管她了。”

    贺叔也听得叹气,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彦林这样对父母,父母却不得不为她考虑周全。那就这样吧。至于熊朗宁那个畜生,彦枫你就不管了,叔叔我在这地面上比你熟得多,找人卸了他的胳膊腿儿,叫他生不如死。”

    贺彦枫这才放了心,心想,现在事情理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去看看老婆儿子了。才想这一头,就听到手机铃声响,屏幕上闪着一个大字,“家”。

    贺叔也看到了,呵呵笑了笑,说:“你那媳妇儿给你打电话来了?好,我回避一下,叫你们小两口说说亲热话。”

    贺彦枫笑着说:“哪里,这是家里座机,肯定是乐乐打来的。”

    叔叔还是走了,笑着说:“那我也回避一下,乐乐这小家伙,名堂多得很。”

    贺彦枫听到乐乐说的最后一句话,不禁呆了,问:“妈妈吐了?”

    乐乐点着头,很严肃地说:“恩,看妈妈不像生病啊,开始还和我说说笑笑呢。我就给他夹了一块鱼肉到碗里。妈妈吃了半口,就冲去卫生间吐去了,现在都没出来。肯定是因为你太久没回来,也不打电话,所以,妈妈想你想得得相思病了。”

    贺彦枫已经站起身来往门外的方向走了,一边行走如风一边说:“那乐乐好好照顾妈妈,我一会儿就回来。”

    乐乐惊喜地大叫:“爸爸,你现在就要回来了?”

    贺彦枫笑着说:“恩,爸爸要回来了,回来陪你们,还有……小傻瓜,其实,妈妈吐了,可能是相思病,更有可能是,你的小弟弟在宣告到来呢。”

    次日早晨,贺彦枫拥着莫程,手掌轻轻地在老婆的腹部婆娑。

    莫程低着头,说:“我也觉得像是有孩子了,不过,还是有点儿拿不准。你也真是的,那么多事,都丢下不管,就这么跑回来了。”

    贺彦枫亲了亲他的脸庞,说:“还有什么事比老婆怀孩子更重要的?再说,就算不是,我也要回来了,太想你了,老婆。”

    莫程回应着他的吻。甜蜜的津液在彼此的口中流转交换,柔情绵长。

    一吻既了,贺彦枫环着爱妻的腰,一起站在窗边,隔着玻璃窗看外面的雨打梨花,笑着说:“春天来了,这个孩子的名字里要有一个春的寓意才好。”

    莫程抚着贺彦枫环在自己腰上的大手,说:“好。说起来,乐乐的名字是我起的,这一个,就该你起名了,别想偷懒。”

    贺彦枫抱着莫程,在他耳边喁喁细语:“乐乐的名字起得真好,快乐,愉悦,我心飞扬,就算有些不顺心的事情,有这样乐观的心态,也会努力upupup。所以,这一次还是你起,能者多劳。”

    说着说着,贺彦枫就说到贺家的事情上来,告诉了莫程贺彦林可能会被终身流放国外,贺母决意不再认她这个女儿了。然后,话题终于避无可避地落到贺家家业的问题上来。

    贺彦枫说:“叫他们挖走了一些,大约亏了十多二十个亿。想要找熊家讨回来也不是不可以,我叔叔的意思是,不要钱了,索性叫熊朗宁拿半条命来偿还吧。”

    莫程好奇地问:“那你妹妹呢,一辈子都呆在国外不许回来?不过,也只是你妈说说而已吧?又不是古时候的流放。她还是可以回来的吧。”

    贺彦枫哼了一声,说:“她哪里敢回来?现在是我妈在保她,我叔叔还有我的几个堂兄弟听了这件事都气愤得不得了,说要给她上家法。她也没脸回来。”

    莫程犹豫了一会儿,问:“那么,贺家的家产……”

    贺彦枫抱着莫程的手臂又紧了紧,柔声说:“我本来打定主意想不要了的,可是,现在兜兜转转还是落到我手里了。程程,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以后看情况吧,实在不想要也可以多做一些社会捐赠,现在不要的话,叫我妈听了不舒服,太和他们撇清了。”

    莫程闷闷地说:“ 我没有叫你不要啊,你本来就是贺家长子,又是独子,正该是你的。只是,和我无关。”

    贺彦枫叼住莫程的耳垂,轻咬一下,说:“你才真是撇得清。好,以后我给你的钱,全是我自己赚的,不是继承来的。花老公亲手赚来的钱,总不违背你的原则吧?”

    莫程“切”了一声,说:“谁要花你的钱?我自己赚的钱都花不完呢。”

    贺彦枫笑着说:“那怎么办?老婆不花老公的钱,那老公的重要性怎么体现?难道只能靠纯体力来取悦老婆吗?噢,老婆,我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渴望我……”

    莫程脚跟往后,踩了他一脚。

    贺彦枫甘心地吃了莫程这一踩,同时灵活地用大腿夹住莫程因此而递送过来的腿,在他的身上暧昧地蹭,声调喑哑:“真这么渴求老公呢?要不然,咱们试试?这些天想死我了,老婆……你要不舒服,我马上停下来……”

    莫程犯了个白眼,说:“你儿子现在还是小蝌蚪呢,你居然就要乱棒殴打他!”

    一句话就把贺彦枫吓得规矩了,求和地说:“好好好,等你稳定了再说。咱们继续说事情。 我和我妈商量过了,贺家的公司都在那边,和h市隔得太远,我放不下扬程,也没办法两头跑,不如把公司折卖转让了算了。我妈开始不同意,后来还是想通了,家业家业,有家才有业,还是家更重要。不过,贺氏涉足好多个行业,那些小一点的、独立性强的可以直接卖掉,而贺氏的主营公司文彦实业是上市公司,市值不小,一时找不到那么大的买家。我和我叔叔商量过了,让他和我一个堂哥拿钱出来认购我爸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钱慢慢给我们,还剩的百分之十五的股权继续拿着,以后就不管经营了,当股东,分红利。”

    莫程淡淡地说:“你拿主意就好,我是无所谓的。”

    贺彦枫有点欲言又止:“只是,有一件事,程程,我答应了你的,却办不到了……”

    莫程转过身来,看着他。

    贺彦枫说:“我没办法丢下我爸我妈了,他们也要跟着来h市,不过,我不会让他们跟我们住一起的,我另外买个房子,一周过去看他们一次……”

    莫程说:“就买我们这附近的别墅吧,然后,你妈妈可以带着你爸爸每天过来一次,看看儿子和孙子。或者,你带着孩子们过去看他们也行。”

    贺彦枫惊喜地说:“程程,你……原谅他们了?”

    莫程摇摇头,说:“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他们总是生你养你的父母,再说,都这样了,我也不能太不尽人情,不然,以后怎么教育乐乐和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呢?他们如果问起,为什么爷爷奶奶都那么老了,你们却不肯照顾他们呢?”

    贺彦枫抱住莫程,真情流露:“老婆,你真好,我真是太幸运了,这辈子有你相陪一生!”

    ※※※※※

    莫程怀孕五个月左右肚子才变得明显起来,就没再出去上班了,婚介公司那边管理上了正轨,每天打打电话也可以遥控指挥,而且,贺彦枫这位模范丈夫,居然从后台走到前台,每天去婚介公司巡视一次,叫扬程公司的职员们再次大跌眼镜。

    乐乐上了小学,每天早上背着小书包欢快地出去,出门之前还煞有其事地摸摸莫程的肚子,说:“”下午则小燕子一般飞回来,叽叽呱呱地讲一堆学校里的趣事给莫程听,还天天给莫程肚子里的小弟弟讲故事。

    贺父贺母就住在几十米开外的另一栋别墅里,每天晚饭后,贺母就会扶着贺父来这边看看儿子儿媳和可爱的孙子。不过,莫程还是有些戒心,跟贺彦枫说好,他父母过来的时候他必须在家,一个原因是莫程心里还是有点阴影,怕和他们单独相处,二个原因,和他们实在是没啥话说,有些尴尬,贺彦枫在的话就没问题了。

    贺父真是痴呆了,后续的治疗砸了很多钱下去,但是,他年纪大了,损害的部位很难康复,医生也只能表示遗憾,并说,尽量让病人吃好喝好,过得顺心点,也许可以多活一两年。

    贺父最喜欢乐乐,而他这种喜欢完全是孩童式的,每天都巴巴地盼着乐乐放学回家。看着乐乐蹲在地上玩玩具,他也蹲在地上看,不时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乐乐不禁扭头问:“爸爸,爷爷在说什么?怎么他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呢?”

    只有天天服侍和陪伴贺父的贺母才了解老头儿,露出酸涩的笑,说:“爷爷说,他喜欢乐乐的玩具,还喜欢看你玩。”

    乐乐疑惑地说:“爷爷现在怎么跟个小孩一样?”

    贺彦枫说:“有句俗话,叫返老还童,说的就是爷爷这样的。”

    乐乐似懂非懂地点头,大方地将自己手里的玩具往贺父的手里塞,说:“给你玩吧,随便玩。我现在是小学生了,要少玩玩具,多写作业。”

    乐乐背古诗的时候,贺父就站在乐乐的背后,也跟着乐乐摇头晃脑,只是他一头白发,脸上皱纹纵横交错,却竭力笨拙地模仿乐乐背书,那情形看得贺彦枫和贺母都心里不是滋味,贺母含着泪安慰贺彦枫说:“没关系,彦枫你别难过,只要他心里是快活的就好。”

    这一天是周末,贺父贺母下午就过来了,一家人一起过周末。

    乐乐这小家伙一般都是周五周六使劲地玩,到了周日下午开始赶作业,这不,一个人在二楼的房间里发奋,老头儿没了小伙伴,只好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不时地“咿唔”说上两句自言自语的话。

    乐乐写了一半,跑出来对贺彦枫说:“爸爸,我差点忘记了,明天星期一,轮到我们小组做卫生,你叫司机晚半个小时来接我。还有,我们打扫卫生要带点肥皂粉,快给我准备好。”

    家里一向用的洗衣液,并没有肥皂粉,最后是邱阿姨出去外面的小卖部里买了一小包回来给乐乐。

    乐乐找了个小瓶子倒了一瓶子,剩下的肥皂粉他就随手搁在门口,想着邱阿姨一会儿会来收拾。

    结果,半个小时后,找老头儿找到二楼的贺母爆出一声惊叫,吓得正在楼下陪着莫程看电视的贺彦枫狂奔上楼。

    贺父倒在地上,翻着眼白,口吐白沫。

    因为贺父中毒过一次,贺母捂嘴哭泣,同时想当然地推断说:“怎么了这是……你爸……是被人下毒了吗?多大仇多大怨啊,他都这样了还不放过……”

    贺彦枫尽管也惊得脑门冒汗,却竭力安慰慌神哭泣着的母亲,说:“不会的,谁会给爸下毒啊?妈,你别乱猜。”

    莫程大着肚子却也勉强扶着扶手上楼来看情况,听了贺母的话,心里有点不高兴,总觉得这话有指向性。

    倒是乐乐机灵,在旁边找到半包肥皂粉,说:“爷爷是吃了肥皂粉!他怎么会吃肥皂粉呢!”

    贺母这才恍然大悟,说:“是!他准是吃了肥皂粉!这老头子,我怕他血压高不许他吃糖,有一次煮绿豆汤叫他吃了一点白砂糖,他咂摸出味儿来了,就爱偷着吃。这准是看着都是白色的粉粉,以为是白糖呢!”

    家里人手忙脚乱地给贺父喂水,叫他吐出来,贺父吐出来的是一串串的肥皂泡,看得乐乐高兴起来,说:“我也要吃肥皂粉,吃了就变得像会吐泡泡的金鱼,真好玩!”

    莫程打了一下乐乐的头,说:“别给你爸添乱了,看他都忙不过来了!”

    贺彦枫怕对父亲的胃肠不好,不顾贺母的阻止,硬着带着他去了医院,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回家,汇报说:“医生说少量吃点没关系。吃得多了烧灼了肠道就需要洗胃了。”

    贺母皱着眉毛,说:“这老头子,我一个没看住,就要惹祸!”

    一会儿到了晚饭时间。

    贺父目前的智商大约是三岁小孩的水平,吃饭需要贺母喂。看得一旁用小勺子自己吃饭的乐乐都惊讶地瞠大了眼睛,悄悄对莫程说:“爷爷吃饭都要人喂呢!可是,我两岁就开始自己吃饭了。”

    莫程悄声说:“专心吃饭!别说话。”

    乐乐往嘴里扒拉着饭粒,继续眨巴着一对滴溜转的大眼睛看着四周的大人们。

    贺彦枫几口吃完了自己的饭,走过去对贺母说:“妈,你吃饭,我来喂爸吃。”

    贺母苦笑着说:“不用,不用。他不会要你喂……”

    话未说完,贺彦枫已经拿走了母亲手上的饭碗,半蹲在地上,将勺子里的饭举高,仰着头看着贺父,温声说:“爸,吃饭。”

    贺父对换了人很不高兴,挥了一下手,把贺彦枫勺子里的饭都打翻了。

    贺母眼眶湿润地拽着贺彦枫的背,说:“彦枫,你爸都不认识你了,来,还是我来。”

    贺彦枫不肯,用勺子又舀了一点饭,对贺父说:“爸,我是彦枫啊,是你的儿子,小时候你也给我喂过饭吧?现在儿子给你喂饭,来,吃吧。”

    贺父还是一挥手,嘴里发出“嗬嗬”两声,又把勺子里的饭打落了。

    旁边站着的贺母眼泪落下,说:“老头子,你怎么连儿子都不认识了?你倒是好好看看啊,这是彦枫啊,是我们的儿子,才生下彦枫的时候,你多高兴啊,抱着他在屋里转圈圈。”

    贺父虽然听不懂这些话,但是,因为贺彦枫一直耐心地坚持着,他便终于接受了儿子的喂饭,吃了大半碗。

    因为贺母刚才未经大脑的话,莫程本心是不太爽快的,看见这样的一幕,也忍不住眼眶有些发热,侧头望向窗外,夕阳如血。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再大的恩怨这会儿也该放下了吧?莫程想。

    此后,莫程再看到贺父贺母的时候,脸上便带上了发自内心的温和笑意,贺母十分感激,贺父却依然无知无识,像个意识混沌的婴儿。

    转眼就是几个月多去,元旦来临,莫程的肚子也蔚为可观,据医生说临产期还有半个月,但是,随时都有发动的可能,叫家里人小心着照顾。

    新年的第一天,一家人团聚,在顶楼的花园里吃喝玩乐,乐乐用小学老师教授的竖笛吹奏了一曲简单的乐曲,听得大家都很高兴,纷纷表扬乐乐在学校表现好,学习上也用了功的,看这竖笛吹得多好。

    贺父这些天身体状况不太好,不像平时那般跟着乐乐做老跟屁虫,一起摇头晃脑地耍宝,他非常安静,神情颓然,看得贺母心酸地推了一把贺彦枫,说:“你觉不觉得你爸今天有些不对劲?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贺彦枫看看天色已晚,便说:“是有点。我明天带他去医院看看。”

    贺母点点头,也就不管了,继续和莫程、乐乐等人说话。

    不知道怎么回事,贺父那一向散乱的瞳孔忽然定在莫程的肚子上,神情有些扭曲。

    莫程快要临盆了,因为肚子太大不舒服,他扎开手脚坐着,样子有些不雅。

    被贺父这不明其意的目光看着,莫程不禁身子一抖,本来舒展开的腿脚忙合拢成一个拘束紧张的样子。

    贺彦枫赶忙将妻子抱在怀里,也回身看贺父的动静。

    贺父指着自己,又指了指莫程,表情似乎很激动,嘴里却只能冒出孩童般“咿咿呀呀”的声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即眼里还冒出大量的泪水。

    贺母听了一会儿,哭了起来,说:“莫程,彦枫他爸是在给你道歉呢,他总算知道他自己错了,还说谢谢你。是该谢谢你啊,我们那样对你,你还不计前嫌给老贺家生孩子……”

    当夜,贺父与世长辞。

    事后,贺家诸人忆起此事,才明白贺父这短暂的神智清明要算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真是确有其事。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是番外,目测一万多字,也许分三章完成,由乐乐小朋友和小包子弟弟,还有乐乐小朋友的好机油“九大碗”倾情出演,(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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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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