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夫 作者:阿踢仔

    第31节

    “老朋友也很听话。”杨朕心说老朋友今天出门忘记带钱包啦，能抖什么威风哈哈哈，“你呢？吃饭没有？”

    “吃了，我都在认真工作了。你们今天中午吃得什么呀？”

    小朕爸爸吧啦吧啦背了一串，齐衍各种羡慕和嫉妒。

    明明是小朕爸爸打电话来的，说到最后他却说好啦别没话找话说，都不给齐衍机会就挂了电话，齐衍笑看着手机想：“小朕爸爸一定是非常害怕自己知道他对自己好，哈哈哈，好可爱！”

    “齐衍，你就真没有田少波什么动静？”杨朕今天早上临出门的时候想到这茬忘了问他，这一会儿闲工夫有了，便问他。

    “没有。”齐衍装的有模有样，“我觉得这家伙要么是知道水太深跑了，要么就是找着年轻漂亮的准备等了小雅哈哈哈……”

    “那你那头儿呢，联系了么？”杨朕朝小朋友比划一个大拇指，那捡起一块黑黑石头给他献宝的小朋友就被打发了。

    “最近这气氛，不容易啊！”齐衍叹气，这倒是真的，找了好几条路子，各种由头想来一个会面，或者是大人物身边亲近的人吃顿便饭也好通通气，可最近风声紧到全无机会。

    杨朕的脾气听到这样就没精神了，加上那边小朋友在喊他，便不跟齐衍多说，要挂电话。齐衍却不愿意，软软喊了一声小朕。

    倒也奇怪，今天这样软软的声音叫他，他竟然好脾气没挂电话，嗯一声儿答应了齐衍，在那头静默等着齐衍说话。

    以往都是不管自己怎么嚎，爽利挂电话的主儿，今天这样，齐衍吃不消，一时间好像牙齿咬了舌头说不出话来。

    那边杨朕等不到他说话，边说：“晚上早点回来吃饭，我们买了特产，油烫鸭！”说完挂了电话。好像是因为小朕爸爸的口气很和暖，挂电话的那一声儿嘟都那么的动听。

    有那么好几秒钟，齐衍一动不动，听着听筒里的忙音，心里充满着欢喜与和煦，面上的模样幸福得紧。

    旁的人敲门，齐衍终于想起要见那家伙，抖擞精神，生出无穷的力量来。

    田少波把齐衍的相邀看做确实掐住了他七寸的表现，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这一次豪赌比以前任何一次算计来的都要效果显著，田少波默默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怕，现在是走在火海上的钢丝上，而且是只能走下去。

    唯一的证据是千辛万苦挖到的账目记录，田少波想象的账目背后的事情很丰满，但他只有这一样证据。这一次检举完全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还没有等到田少波想到下一步要怎样充实自己的材料，便被看似和蔼的两位工作人员带到避人耳目处。和颜悦色瞬间消去，田少波如同被逼到死角的可怜虫。

    那二人轮流问话，田少波支支吾吾也做回答，来回之间田律师发现，这二人的意思是想知道自己的意图，若是这点能力没有，田少波何以在法庭上唇枪舌剑。

    这些人明着冷酷的询问自己，实际上他们担心……

    田少波越发肯定自己手上握着的材料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心思一转道：“二位问来问去是不相信这证据的真实性，我能拿到这份记录，当然是东野地产有我的门路。”

    田先生的意思是？

    呵呵，你们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

    田少波脸上扬起笑，心中想着你们的意思是什么意思，快做下一步让我知道……

    那二人中一人出去，田少波懂，这些都是做事的爪牙，这是去请示，复又回来，二人咬过耳朵后，那人说跟你家齐老板带一句话——荣辱共生。

    田少波出了一身冷汗，等到心情平复迅速离开本埠，断绝一切联系在隔壁城市呆了三天，每一天都在宾馆中将那四个字仔细研磨，研磨出重重深意，研磨出偷天的豪胆。

    齐衍相邀，心中一面忐忑，一面惶恐，田少波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诱惑，来到东野，按照齐衍相邀时的原话说叫做“来了解一下未来产业”。

    第一百零二回

    轻轻吸了一口，杨朕嘴巴上的香烟燃了一小节，一缕缕烟子盘旋着升了上去，最后消失在巨大绿色伞盖的空隙之间。

    齐二爷和琴阿姨一人牵着一个小朋友上岸来，人家脆生生地喊小朕爸爸，杨朕赶紧灭了烟头，在偏头望向小朋友的瞬间绽放出笑来，伸手拍拍表示可以来小朕爸爸怀里哟。

    眼看着也没几步了，小朋友挣脱了爷爷、奶奶直奔过来，扑进小朕爸爸怀里之后马上就拿出捡来的漂亮石头，争着给小朕爸爸献宝。

    “我的是小汽车……”

    “我这个是绿宝石……”

    小朋友们说什么杨朕其实没有用心听，光看着他俩就已经够满足了，至于他们说什么都没问题。

    “这两个一样。”齐贝贝拿出另两颗灰中带白色晶体的石头，形状不同，大小差不多，齐贝贝的意思是这两个的质地一样。

    “给你和爸爸，一人一个。”齐心心翘着手指头指着哥哥手里的两个石头说。

    齐贝贝点头，把石头交道杨朕手心儿里。

    杨朕把两颗小石头捏在手心了，咳啦咳啦，两个石头相互碰着响，越捏越紧之后就没有声音了，两颗小石头紧紧靠在一起，捏紧的手心被石头硌的发疼。

    哼，老子被你捏着可不是让你随便玩儿的。

    “怎么样？风景不错吧！”齐衍进门的时候，田少波双手抱胸站在窗边，抿着嘴唇看窗外景色。

    田少波闻声转回头来，不冷不热道：“没想到齐少你这么有心，连办公室都给我准备好了。”

    齐衍笑笑走向办公桌后面的豪华老板椅，一屁股坐下去，躺靠上，抬下巴指指办公桌上被扣上的相框，“贴心服务是我东野的一贯宗旨，你把相框抬起来看看。”

    田少波不动，齐衍就笑着伸手把相框给立了起来，“你看，你和小雅在马代的照片儿，我一看就觉得这张拍得好，郎才女貌！”

    齐衍一看见田少波面上的颜色微微有变，只觉得郑哲安小心眼儿的相当好。

    啪嗒一声儿相框被扣下了，田少波显然不买账，“齐少，您还是直接说你的意思吧，大家都是明白人儿。”

    “半个东野地产的话我说出来了你就放心。之前你说了要进董事会要股权，我突然把你给弄进来，什么来由没有岂不是突兀。我总不可能跟人家讲这个是我妻子傅森雅的男人，今天代表她本人参与公司事务……你觉得这样好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齐衍说话的时候无辜的紧，满脸表情都显示着我是为你好。

    田少波没话说。

    齐衍起身，双手摁住田少波的肩膀，推着他走两步来到那老板椅上，将他摁坐下去，“田总监先露个面，公司事务熟悉起来，上上下下都熟悉了咱们再宣布多好。你看这间办公室的视野，这装修，我是尽心尽力了，您要是不笑纳要来直接的，搞出什么反弹到时候不是又给自己弄了个绊子么……兄弟，有些事儿要快刀斩乱麻，有些事儿要缓着来。”

    齐衍这一套说辞田少波没法反驳。他心里自然也是清楚的，齐衍大大方方把半个公司给了，自己要是搂不住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田少波的默认齐衍一眼就看出来了，笑着说：“这儿有一千万，你看是放到你的帐上还是小雅的账上。你我兄弟不说什么客套话，既然都帮我带话了，也不能让你白辛苦。想必那边也不好对付，少波兄辛苦了，这一些些小钱儿权当辛苦费吧！”

    “自然是放到小雅账上，这些都是我替小雅争得。”田少波说到最后翘起嘴角来。哼，齐衍真是太小看人了，要是把钱放到自己的账上，以后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这事儿这两天就办了。你跟小雅通个气。那么，田总监待会儿赏脸参加一下例会怎么样？”齐衍直起身来，向着门口走两步，“先休息，开始了差人来请您。”

    田少波对齐衍这样的态度很满意，齐衍差不多走到门口的时候，田少波叫住他，道：“齐少，你从来对我没有这样客气过。”

    齐衍转身站正，“应该的。你看这个，上回办事儿的人不厚道，这会儿把它给你送回来。”说得是上回小朕爸爸砸了人家家里顺便带走的象牙雕，这一回端端正正摆放在这办公室里。

    田少波一看见那象牙雕，咬紧了牙，上一回被齐衍弄得生不如死的记忆即刻涌入脑海，真恨不得扑上去把齐衍这个人模人样的家伙撕成碎片。

    齐衍觉得差不多该走了，再讨人厌一点儿就要把人弄暴走了。

    “别动，小朕爸爸先下去。”杨朕瞪住要自己开门的小朋友，小朋友撅嘴不干，一个劲儿地开车门，打不开，儿童锁岂是吃素的，“呵呵呵，早防着你们俩小东西！”

    小朕爸爸笑着跳下车，先把副驾座上的二爷爷扶下来，才亲自打开车门把小朋友抱下来，“到家咯，谁是小朕爸爸的好帮手啊？”

    “我！”“我！”小朋友争着当“劳力”，跟着小朕爸爸转到后备箱搬东西。

    那边齐二爷把齐二婶扶下车，看着两个小朋友逞能干笑个不停。小朋友一人拎着一点儿东西转回头就来拎二爷和二奶奶，小朕爸爸说了要把爷爷、奶奶牵好，别丢了，不然以后没人给你俩买零食了。小朋友很认真接受了任务，一人牵一个，非常认路地朝停车场门口走去。

    杨朕抱起剩下的东西跟在他们老少四个后头，今天天气好，老街游客多，小朋友不能乱跑，得牵住了。一家人就这样说说笑笑朝老宅去。

    杨朕眼里头只有他家心心、贝贝小朋友，进家门儿扭身关门的时候，才看见街对面茶庄的凉台上坐着一个熟人儿，笑盈盈地望着自家门口。

    那人对着杨朕点点头，杨朕也是点点头。关上门后觉得有些蹊跷，他怎么会在这儿？刚进堂屋的时候，收到短信，短信上这样的写得：“小朕爸爸有空过来谈谈么？”发信人是游旭，上回带小朋友拍安菲宝贝宣传照同行那家的爸爸。

    杨朕觉得这时候游旭出现肯定不是来找小朕爸爸谈育儿经的，虽然上回谈得挺高兴，毕竟这家伙是个警察呀！

    安顿好小朋友，杨朕去厨房跟粘琴阿姨做饭的齐二爷交代，齐二爷听了赶紧去看孩子。杨朕拍拍裤腿上被小朋友蹬上的脚印，溜达出门了。

    对面茶庄主营高端乌龙茶，买了可存在店里，随时来喝。老房子改动的地方非常少，门前一棵泡桐树，两人合抱，五米高的地方分叉，店家顺着这个分叉搭了一个凉台，可以在上面喝茶聊天，俯瞰街景，既不占地方有有意思，很是吸引游客的眼球。

    杨朕再出来的时候，抬眼一望凉台，游旭已经不在凉台上，杨朕也没在意，踱进茶庄去。

    “朕哥，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呀？”一高挑小妮子抿嘴笑着迎上来，“今儿有兴趣来喝我们这个老树叶子泡水啦？”

    “我就说你们这儿生意越来越坏，除了太贵，恐怕剩下的原因都是你这张嘴儿。”杨朕不生气，也笑着说人家小妮子。

    小妮子不气反笑，道：“你欺负我，我要往你们家存的茶里放沙子，哼！”

    “我建议你放虫子，以后我们家就不花这个冤枉钱了。上万元一两，喝了要变神仙。”杨朕一边说着一边瞅各个茶室，他们这儿地方不大，站在这个天井小院儿里基本能把所有茶室看的见，忽然东南角最清净的那间茶室开了窗，杨朕瞥见了游旭，搂上人家小妮子的腰说：“朕哥和人家约着喝茶，人家比你好看。给你机会想想怎么骂回来啊，再见咯！”

    小妮子气得跺脚，杨朕痞笑着匆匆去了东南角的茶室。

    “游爸爸好！”杨朕进茶室的时候嬉皮笑脸。

    人家游旭正端着被子喝茶，被他这么一喊差点没有喷出来，杨朕赶紧上前去给他拍背，“不能吐，吐一口那得好几十啊，快吞回去！”

    这一说，好嘛，游旭被呛着了。

    杨朕一边笑着一边坐到了游旭的对面，认真看着面前的游爸爸想：好看！比齐衍好看多了，哎，也就是没缘分，早遇上还能有齐衍什么事儿！就游爸爸这种长相，还有小冰那丫头，小朕爸爸拼着性命掰弯追到手啊，老婆什么的全闪一边儿去！

    游旭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一抬头杨朕笑眯眯的望着自己，游爸爸也不好意思的笑笑。杨朕这老流氓哪儿受得住，心里头马上就觉得找齐衍简直赔本了，还有这么好看一张脸居然是直男，天理何在？！

    超好看的游爸爸虽然是个警察，但是从没选修过读心术，小朕爸爸心里的天理何在自然是不知道的，总觉得被杨朕给欺负了，便道：“你要什么茶？”

    杨朕马上坐直了摆阔道：“怎么能让游爸爸请客，我家门口我做东。”说完招来服务员，刚才被他调戏的小妮子笑着进来了，交代两句，等一会儿穿着青布长衫的茶艺师进来，一招一式极其考究的开始冲泡。

    游旭看地挺认真，杨朕觉得他要好好回想一下上回齐衍给讲的那些关于乌龙茶白龙茶的事儿，待会儿也给游爸爸讲讲，正在努力回想的时候，听见游爸爸超好听的声音说：“谢谢您，我们自己来，您休息休息。”

    茶艺师起身，礼貌退了出去。杨朕看着游旭心想：这个感觉好微妙，两人共处一室什么的……

    “想问你个事儿……”游旭端起茶壶往杨朕的茶杯里倒，倒好了，端起来递到杨朕面前。杨朕接住赶紧喝一口，人家都给你送上来了，不好拒绝。

    游旭说：“你和齐衍是□□还是情人……”

    噗一声儿，小朕爸爸这一喷少说好几十块，齐衍存在这儿的顶级东方美人，据说当年英国女皇帝喝了以后给取的名儿。

    杨朕抬手背又抹掉下巴上沾上的价值三五块的茶水，看着游旭的表情相当吃惊。

    游旭眨巴眨巴眼睛，反应过来后问：“我太直接了？”

    杨朕点点头，其实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他怎么知道的？但是拍照那时候，小朕爸爸跟齐衍那是不共戴天啊，他怎么能看出这些来？

    “哦，不好意，这么直接地问隐私问题。”游旭端起茶杯喝一口，然后看着杨朕道：“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啊？！”杨朕也眨巴眨巴眼睛说：“我们，我们……游爸爸别客气，你说事儿，能帮忙的一定不推辞。”小朕爸爸打太极的功夫也不比齐衍差。

    游旭便从包里掏出一叠资料，杨朕只能看见背面。游爸爸说：“我有一检察院的朋友，他们那儿出了个没头绪的事儿。”

    “我是交警，检察院没什么关系。”杨朕摇摇头，把东方美人端起来继续喝。

    “跟齐衍有关系。”游旭笑着说，很满意看到杨朕顿了顿手势。

    杨朕继续喝茶，不动声色道：“齐衍？！他一个做生意的跟检察院能摊上什么关系呵呵呵，游爸爸真会说笑。”

    “我也觉得真有意思才多事儿的。”游旭把手上那叠资料又收了回去。

    杨朕一看，这哪儿行啊，这明明就是有事儿好吧，自己太极打得太厉害，游爸爸准备撤了？便说：“怎么有关系法，说的我也来兴趣了。哎，要不我打电话，把齐衍叫过来……”杨朕说着就动手摸电话。

    游旭忙说：“不用了，你要不知道就算了，喝茶。”

    杨朕说：“没事儿，齐衍闲得很，本来就要过来吃饭，叫他早点儿过来就是了。”

    游旭见杨朕把电话放在耳边听，马上道：“杨朕你把电话挂了。事情很简单，有人检举揭发了齐衍，我是来找你了解情况的。”

    压根就没有拨电话，听游旭说了事情，马上把电话收起来，装模作样道：“嗨，这事儿啊，诬告，完全就是诬告！齐衍这人啊，好同志啊，一定是这两年挣了点儿小钱有人看着眼红，那都是没事儿找事儿的！”

    游旭端起茶杯，喝进口之前说：“空穴不来风。”

    “那你们来调查好了，还有谁比我知道他。你那资料拿给我看看，我看他们告齐衍什么，这些人就是吃多了撑着没事儿干！”杨朕说着起身捏游旭放身边的资料，游旭自然不能给他。两人都捏着一份资料不松手，拉来扯去互不相让。

    游旭整个人起身压在那份资料上，说：“那吃多了撑着的人你们认识对吧？”

    杨朕一看人都压上来了，没戏，扁嘴不说话。

    游旭把资料翻开，摔桌上指着那监控截图道：“这个人是谁？”

    第一百零三回

    看一眼就知道那王八蛋是田少波咯，化成灰小朕爸爸都认识，更不用说这个监控截图了。杨朕依旧不动声色，把那图翻来翻去的看，看得极其认真，嘴巴里还念念有词这是谁呢是谁呀好像在哪儿见过在哪儿呢？

    看了至少两分钟，杨朕说：“这就是举报齐衍的人，让他来当面对质，背后捅刀算什么？”

    游旭无语，一把扯回图片，对杨朕说：“小朕爸爸，说一些有建设性的话好么？”

    “我说的是心声。你说这种人，就知道背后捅刀子，然后让你们这些警察来忙活，他倒好，一边上看好戏去了，说不定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杨朕给游旭添茶水，说得真是激动。

    “这个人你不认识咯？”游旭笑着问，欣然接受小朕爸爸倒茶水的殷勤。

    杨朕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好茶。”游旭都喝了不知多少口了，这时候才表扬茶好喝。

    杨朕便顺着话头说：“招待游爸爸自然要是最好的茶叶。”

    游旭却不接这个话继续往下，而是淡淡笑着说：“监控上的人叫做田少波，是和你家齐衍的妻子傅森雅纠缠了好几年的情夫，既然小朕爸爸不认识他，还捉奸人家两个拍了这么些很艺术的照片，我只能说小朕爸爸你贵人多忘事呐！”

    游旭一边说着一边款款儿地把那爹资料翻开，露出下边的图。

    杨朕一看还真是当初自己摆拍的“捉奸照”，可惜了，在游爸爸面前玩砸了。这家伙哪儿是一个英俊警察叔叔啊，简直是训练有素到老奸巨猾的警犬大哥好吧？

    “一个争取权益的同志稍微使用了一点点暴力，有必要这样咬着不放么？”杨朕叹气给游旭看，说着这话就挪凳子坐到人家身边，“游爸爸你有话就直接讲，只要是我杨朕能做的，两肋插刀，咱俩算朋友的，这么拐弯抹角的没意思了。”

    游旭的眉眼笑弯，抿着嘴儿看杨朕一副义气比天高的小混混样子，看够了，凑上杨朕的耳朵，轻言细语说了。

    这边听话的杨朕登时眼睛瞪的死大，游旭还没说完就搭手到人家肩膀上，搂着肩头也那般小心翼翼说道：“游爸爸你是不知道大人物是谁还是偏生要和人家过不去？何必呢，胳膊拧不过大腿。”

    不着痕迹拍掉杨朕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游旭说：“我这条胳膊回回都能拧下大腿来。”

    游旭这人长得好看有眼珠子的都能看见，但并不是有个眼珠子的都能看见这时候的风情。平时里瞧他笑笑即刻心中舒展，这一时他嘴角噙笑，说话间傲气眉间上染，话音落时那眼波流转，自有半天风韵无双，恐怕那铁石心肠人见了也会情沾肺腑、意惹肝肠。

    不知怎地，杨朕见了心中便想：这人妙则妙也，可不是小朕爸爸能降得住的角色，说到底还是皮厚耐操的齐衍配自己挺好。

    愣了半晌，杨朕没做回话，游旭拎起茶壶倒给他把茶水满上，淡淡道：“忍一时倒是能风平浪静，若是护着人家青云端上坐正，随意的掀风浪、造雷雨，还能一忍再忍，忍到忍无可忍却又反击无望？面对罪恶而沉默是为最大的恶行。”

    杨朕面上虽还是笑着，心却是静了，飞快地把游旭的话琢磨几遍，看着那在水中伸展的茶叶笑道：“你这算挑拨我们家庭和睦你知道么？”

    “哪有，唤醒你那颗沉睡的正义之心。”游旭指尖摩挲着细腻白瓷茶杯的沿。

    杨朕双手放到脑后，整个身子靠向椅背，看着游旭俊美无双的侧面想：这也算是留后门，无论如何咱一家人要好好的。

    田少波前脚走，后脚郑哲安就摔了笔筒。

    王八蛋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是不是？

    在办公室里来回两趟，心里的气没撒出来，噔噔噔到齐衍办公室去，门一推开那边正在打电话。耐着性子等到他放电话，“你知不知道刚才田少波来我那儿受什么？”

    齐衍点点头，他刚才就知道了，田少波看了新一季度的营销策划，表示一点儿也不上档次，跑到郑副总那儿“诚恳地”提意见，提得郑副总脸上都快起冰块儿了。

    “他算个什么东西，跟我提销售的事儿，他是专家么？他知道这策划是顾杰团队做的么？说销售，顾杰才是专家，他说那些话不如顾杰放个屁有用！”

    齐衍一不小心笑出来了，这算是头一回听见郑副总表扬顾经理。

    “你笑什么？！还不都是你老婆惹出来的事儿，说到底都是你惹的，还笑的出来！”郑哲安双手撑在齐衍的办公桌上，气势慑人。

    “我就笑安安你越来越粗俗了，还说脏话……这样不好！”齐衍表示要申诉一下。

    “你要容忍这个王八蛋在这儿嚣张多久。我觉得我忍不下去之后会把他大卸八块冲到下水道里去。”

    “恐怕得有一段时间。”齐衍觉得不能给空头支票啊，要是说明天后天的，到时候没兑现，不是要翻天，“安安查到账是怎样被田少波拿到的了么？”

    一听这个问题，郑哲安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退到齐衍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咬牙道：“你岳父被查以后，身边的财务中有个叫刘卓林的……”

    “安安你记错了，这个刘卓林是在被调查之前就请辞的。”齐衍的手指头敲敲桌面，这一切说得通了。

    “对，给了八十万遣散费还是没有封住嘴。有了钱找二房，闹得妻离子散，打官司判净身出户。这官司是田少波给他打的，所以田少波真是不称职，脑子都动到别的地方了，正经事儿不做。按道理得成仇，两个奇葩也不知道怎么就臭味相投了，刘卓林就把这事儿给透露了，应该还骗了田少波不少钱。当时有一部分款子是用傅森雅的户头走的，田少波拿得是这一部分账。”

    “人才啊……”齐衍感叹，像刘卓林这样的，能在风来之前就躲开，又能在风过之后用掌握的资源换钱救济自己于危难，人才！

    “现在这个人远走高飞，跑得没影儿了，真是人才。”郑哲安还咽下了半句话，齐少你才是人才，什么样儿的人都容得下！这时候戳他太没团队精神，郑副总放弃了。

    齐衍一瞧郑哲安有话要说却又硬是按耐的模样，笑着招惹道：“想骂人就骂，憋着伤身。”

    郑哲安斜睨他一眼，不屑道：“你被杨朕骂多了，变态了是不是？想被骂啊我偏不骂你，我夸你。齐少你真是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

    齐衍的电话来了短信，笑着捏起来瞟一眼，而后利落删除，道：“夸得好！齐少就是这么一宕拓男儿，心有运筹帷幄，胸怀天下苍生，眼望九州……”话没说完郑副总已经出得门去。

    齐衍捏起电话给他家小朕爸爸打过去，讲今天晚上不等齐少吃饭啦，有应酬呢！

    杨朕想着他中午问吃什么时候的可怜样子，回来买了好些熟菜添补，却等到他说在外面吃饭，不免有些不痛快。

    老子满腔热情，狗东西真是没意思。

    瞅一眼外面小朋友和二叔高高兴兴地玩儿着，又想着答应了游旭那事儿也算对不起齐衍，两方面一凑合，不痛快就被冲淡了一些，又精神满满的帮着琴阿姨做饭。

    做着、做着，琴阿姨一下拍扁姜块儿，声音颇大，成功吸引了杨朕的注意力，琴阿姨就凑上来神秘又小声的说：“小朕啊，小衍的爸爸、妈妈你想不想见一见？”

    杨朕手一软，菜铲子差点儿掉地上，赶紧捏住，瞪着个牛眼睛看二婶，“不是断绝关系了么？”

    二婶继续切姜粒，“血缘关系切得断么？我觉得你要把这个事情担当起来，以后总要相处的……”

    杨朕脑子里有点儿乱，现在担当的事情特别多，这一件就先别来了吧……

    那个味精和盐怎么都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瞧把小朕爸爸给吓得。

    顺着清净的石子路在园林里穿梭，一路走来齐衍无心欣赏园林景致，倒是身边伴着的男子说：“这园子恢复得好，有我川派园林的典范。”

    “要喜欢，随时来。”齐衍撩起刚刚长满新叶的垂柳枝条，请说话的这位穿过洞门，面前豁然开朗，一座古雅水榭荷莲环绕下矗立水中。

    “郁园你花这么大心血造出来，我说来就来挺唐突，不好意思。”男子笑着说：“待会儿他们来你去接，我找不到来路了，我就管坐等着吃……”

    齐衍笑骂道：“安潇逸安大老板，分子式你都能背一摞，这几条小路你记不得，欺负我齐衍与你隔行如隔山呢？”

    安潇逸听了不回话，人家齐少骂得对，自己懒嘛，进了水榭自觉拖凳子坐下，到处瞄了一眼才道：“我错了，我懒，待会儿我自罚三杯。”

    “白酒。”齐衍指指桌上的早已备好的酒瓶。

    “这不行，你知道那个不会开车，今儿还要回青龙……”安潇逸感叹想喝酒却摆脱不了车夫命，“还有你这是鸿门宴，我还是要醒着吃才行。自罚三杯炖鸡汤就好了！”

    “哎呀呀，你这车夫什么时候才能转正？”齐衍说了便听见外面来了人声。

    安潇逸被他揶揄自不说话了，自己给自己倒了茶，闷声喝。齐衍起身迎上去，来者两位，笑声爽利的是富煌餐饮的老板黎中南——东野请客应酬从来都是黎家的餐厅操作，生意上有往来——齐衍的老相熟，笑着招呼一声儿。边上那个步子懒散，一步三望，跟来参观园林似地，见他俩打完招呼了，说：“都不出来接我们，差点儿迷路。”

    齐衍说：“久没见了，小老板。”

    “齐少客气了。”被称为小老板的是悬壶斋药业的当家人徐言谦，和安潇逸家的一诚药研堪称西南药业双雄，“吃这么好，又把你家郁园拿出来了，我可不给门票。”

    “你来我这儿可是蓬荜生辉，门票是怎么说得。”齐衍笑着亲他二人坐下，“吃得自然不敢怠慢，待会儿试试。”

    “我觉得吧，齐少指不定要请我们啃什么又大又硬的骨头……”安潇逸拆齐衍的台，黎中南笑而不语，小老板捏茶杯喝茶。

    齐衍把他们仨看了遍说：“哪儿有什么大骨头，无非是请一盏薄酒，伴些□□求跳龙门。”

    黎中南一听懂了，夺下小老板手上的茶杯放到桌面上，说：“小老板你听见没，龙门可是你守着的，还不给齐少走个后门儿！”

    齐衍趁机把酒杯递到了小老板面前，斟上酒，笑说：“检察院是无心之失。”

    “料想也是。”小老板没推辞，端起酒杯轻轻抿一口，看着齐衍淡淡地笑，“算后院失火？”

    齐衍利落给自己倒一杯，一口见底，自嘲道：“管后院的话，我是无能的那个……”

    安潇逸说：“你那后院跟郁园一样复杂，管不好是人之常情。”

    “哈哈哈哈哈……”黎中南一边笑一边从齐衍手里接过酒瓶，给自己和安潇逸倒上，说：“齐少你不行就要让贤，找一个悍一点的，协理六宫，保证不出纰漏。”

    “像你家的那位？！”齐衍嘴巴也不笨。

    黎中南诚意点头，“悍有悍的好处，我跟你讲……”

    小老板慢悠悠道：“不要你讲，齐少早晚会知道。”

    齐衍和小老板徐言谦对视上，都是淡淡地笑，目光里却是什么都说了。这人聪明得剔透，齐衍觉得自己有些话已经不用说了。

    “所以呢，我要开车，就这一杯……”安潇逸捏着自己的杯子与大家的一一碰过，“敬哥几个。”

    四人齐齐喝下一杯酒，放下之后齐齐正了面色。

    第一百零四回

    小老板起筷子夹菜，菜到碗中放下，把大家看了一圈，笑着说：“这回的阵仗来势汹汹，这些日子他有些坐不住了。”

    “我看是年纪上去了，胆子自然就小了。”黎中南最喜欢那过油的花生米，扔一颗到嘴里，嚼着脆响听着舒心。

    “这次不一样，文知义掐着他的七寸了。”安潇逸把酒杯扣上，这几个可不是好人，待会儿又倒上酒来，晚上酒驾还带着徐言谦那得有多么的提心吊胆，“期间生了多少麻烦你们都知道。”

    齐衍清楚地知道安潇逸话里说的麻烦是什么。指的是文家的文知义跑路国外，这事儿可没有少愁人。这人上下都想抓他，下面的捉住他好顺藤摸瓜，上面的捉住他好断了线索自保，可他就是有本事让动了杀心的上面动他不得，还得抓空心思的想办法把他弄走，保他周全。这事情是小老板一手包办了，这时候听安潇逸的口气，这事儿也不知费了多少心血才做成。

    “他心乱了，草木皆兵。”小老板望着齐衍，“检举的人说的话他认为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必定无误的。你们中间的做掮客的骆副省长被抓进去了，他对你没有安全感……”

    “这个我知道。”齐衍点点头，“所以检举的家伙我慢慢拖着，没做什么大动作，怕让他知道了再多想些什么，之间再加些嫌隙。那家伙到底知道些了什么如此的有底气，中间缘由我还想弄个水落石出。”

    “依我，把那人尽快除了。”黎中南给齐衍倒酒，“留着添乱，我管他中间什么缘由，坏子无用就要踢开。”

    “齐少是善人。”安潇逸笑语，“历来不愿把人逼到绝路上。”

    没打算否认安潇逸的说法，这是自己身上的毛病，安潇逸说得没错，端起酒杯，齐衍说：“揭皮见骨，终究是藏不住。检察院一闹，调查小组已经注意到我这儿了。何必如此大的动静，人没了嫌疑人还不是我，我做生意的，惹那些腥臊做什么……”

    “大美人儿合你胃口么？”小老板笑问，想必他也是知道游旭找上齐衍的门了。

    “受不住。”齐衍笑着摇头，“这不是找小老板您求救来了。”

    小老板晃晃杯中酒，道：“后院失火什么的我会通个气，看他的心思了，这世界上最叵测的就是人心了。”

    “这是自然的。”齐衍给自己倒满一杯，敬了小老板后一口喝下聊表心意，“小老板赏脸帮忙已经感激不尽了。”

    “呵呵呵，话不是这样说的，大美人儿的势头盛着，若是终将杀过来，大家就一起坐着喝喝茶嘛！”

    “一间牢房装四个人喝茶是不是多了点儿？”黎中南表示不愿意跟你们几个挤，“一个个到老哥哥面前做束手就擒的样子，看着就烦人。交个底儿，我愿意把这艘船先保住了，要沉也要给我个时间下船。上船的时候不由我，下船也不由我的话就没道理了。”

    齐衍话听到中间就笑了，到了一个层次就有一个层次的身不由己，换做谁都逃不掉。逃不掉的话，也就只有回转身来正色面对了。

    大人物主政西南经济事务的时候，免不了拉拢各行业龙头。一方面给政策互利互惠，另一方面给自己做政绩抬高身价，双方算双赢。虽然每个人的事情缘由各不相同，在这时候都看得清，自己同大人物绑上了，如今要平安乐和，还就只有众人划桨才行。世事历来如此，已然逢上了，不喜不悲才是正道。

    这几人中黎中南性子最爽直，道出的确是心声，就着这话头往下说去，免不了哭穷比惨，看谁跟大人物的纠葛更深，齐衍听着他们说话，甚至觉得自己还好。

    话儿东转西转，又说到齐衍名下，小老板眉眼弯弯道：“听说齐少若签了离婚协议，至少要分出去五千万？要帮忙尽管开口。”

    齐衍笑着回话说：“不差钱，只是不愿痛快给罢了，一个俗人，给钱就肉痛。”这话说得自嘲，惹得其余人哈哈大笑。

    黎中南拍齐衍的肩，“这种感觉我知道。前两年我冻库经常掉货，万把块钱是小数目，可没个名堂就没了真肉痛，我就抹下脸不要往死里追查哈哈哈哈，现在想起来有些痴了。”

    这么一转话题，大家都轻松了。齐衍端酒起身，轮番同各位碰杯，说谢各位赏脸聚一聚，又讲：“青山不改水长流……”一字一字说得极其认真。

    那几位都是聪明到头上不长毛的主，会不知道齐衍的言外之意，微微一笑便把酒喝了。

    齐衍进门之后便看见杨朕，小朕爸爸抱着小朋友的图画书窝在沙发上看，听见动静放下书，皱鼻子嗅嗅道：“我要大义灭亲收了你的驾驶证儿，再把你送去拘留，酒驾。”

    齐衍蹭了鞋子扑腾过来抱着小朕爸爸说：“司机一瓶酒、亲人两行泪，官人我错了，下回一定打电话叫你来接我……”

    “我明儿帮你找一张代驾的名片，这个时候就别叫我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很多人愿意帮助你的知不知道？要多给人家机会。”杨朕捏他脸，一心想给他捏个脸下垂。

    “可我就愿意你帮我。”齐衍的脑袋在小朕爸爸胸口蹭，揩油揩得正大光明。

    “贱。”小朕爸爸伸手戳齐衍的脸，心里却乐得不行，有多贱就有多喜欢，哈哈哈哈哈，狗东西喜欢自己也不轻，“我带你去洗澡，然后睡觉。”

    齐衍点头爬起来任他牵着走，刚走两步，酒喝得稍微有点儿上头，脑子不清楚就扑上去搂住人说：“今天累了，就想躺下睡。”

    杨朕扭头看着齐衍说：“躺吧！”意思是让人家躺地上，没良心透了。

    齐衍不干，抱着杨朕不收手，呵呵傻笑，额头靠上杨朕的肩膀，嘴贱管不住说：“都忌惮游旭……”

    杨朕想什么游戏啊都醉成这样还能把车开回来已经在游戏生命了好么？还游戏！便说：“你洗澡洗快点儿，我给你弄个蜂蜜水喝喝，一股酒臭味不太想让你上床啊……”

    齐衍听了杨朕的话兀自笑个不停，有些迷糊的脑袋想着不是重点的事情，“小朕爸爸恐怕是把石屋森林公园的游大美人忘到脑后的犄角旮旯里去了，亏他当时那样惊艳……可惜了。”

    一把将毛巾扔进盆子里，杨朕把齐衍的睡衣给他扣上，把人往床边上推的时候有点儿费力，抬脚给踹过去的。

    小朕爸爸这人就是这样，做好事儿从来落不下好名声。就拿这事儿说，把齐衍剥光脱尽，给他擦身体，听着是一件多么疼人的事情啊，可事情做得真是挺“疼”人的。齐衍稍微有点儿不合作，一巴掌就拍上去了，推来攘去也没少干。

    这会儿又踹人家，齐衍眯缝着眼睛哼哼，伸手抱住他脚脖子，嘴里嚷嚷小朕陪我睡……

    这么大一坨的家伙还学人家小朋友撒娇，样子真吓人，简直不如小朋友抱大腿说求求你小朕爸爸……

    想是这么想，可杨朕却受用，捏捏脸倾身去亲一口，齐衍就顺手把他抱住了，嘴里还嚷嚷小朕。杨朕鬼迷心窍就着躺下，将齐衍的手摁住，嘴巴里骂人说：“小朕小朕念不停念经啊……”手上却是反过来抱住他，温柔的很。

    齐衍被抱住之后，就像是得到了什么讯号，人安静下来，咂咂嘴安心睡。杨朕看他那样子像小朋友，心中喜欢，临睡着之前想着：狗东西你放心，老子叫谁都不能欺负你……

    醒来第一个感觉——头痛，齐衍微微睁开眼睛，没摸着身边的杨朕，撇头看床头柜上一玻璃杯水端端的放着，旁边有治宿醉的药。小朕爸爸写了个小条子说头痛才吃，不痛不吃，

    齐衍管不了这么多，吞药喝水，倒头又睡，这一睡就睡到杨朕打电话过来。

    “起来没？头痛不？有稀饭自己热来吃。”杨朕声音颇大，齐衍猜他是在路上执勤，不然不会这么大的嗓音。

    “没起来，头不痛了，之前醒来吃了你给留在柜子上的药。”齐衍翻身打电话，望着天花板的同时把腿儿伸到了杨朕睡的那边，东蹭蹭、西踢踢觉得很开心。

    “那就好。”听起来杨朕也挺高兴，“齐衍，给你说个事儿。”

    “吖？！”齐衍正在给大脑开机，猛听见杨朕这么说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我逮着田少波那孙子了。”杨朕一边说这话一边猛打一方向盘往右，哪儿是齐衍想得在执勤，根本就是在飙车中，“我赶着去呢，待会儿联系你。”

    “小朕别……”齐衍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后悔到肝肠寸断，看田少波实在讨人厌，忘了跟他讲防火防盗防杨朕，这下热闹了！

    不过，最该怪的是自己，太小看小朕爸爸，以为藏着掖着就骗过去了。“齐衍你个大傻！”齐少大喊一声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想着要在小朕爸爸弄死田少波之前找到他。

    第一百零五回

    在乌龙茶庄的时候，游旭贴在耳边说：“小朕爸爸旁观者清，齐衍当局者迷，若不朝着亮堂处推他一把，裹挟进泥沙里可不容易淘出来。”

    当时杨朕就想明白了，不管你石头也好，玉石也罢，再不济就算作一团水草吧，裹挟进这事情中那就脱不了身，游旭说这个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叫小朕爸爸帮助齐衍戴罪立功嘛，到时候功过相抵什么的，左算算，右算算，不外乎人情，就从泥沙里脱身了。

    所以那时候，杨朕虽没有直说，但也算是答应了。若有什么后来人要滋事寻衅，这也是杨朕的作为，与齐衍无关。杨朕觉得这才是小朕爸爸该担当的事儿，认爹妈什么的，难度很高。自己都没来得及跟亲爹妈好好相处过，齐衍的爹妈怎么处？能不能也供起来？！

    有了田少波的信儿，杨朕先通知游旭，自己再动身，自己动身已经在路上后，顺便给齐衍说了一声儿，免得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说小朕爸爸不讲义气。再有，好歹睡一张床上算夫妻，也要讲究一个真心相对，多沟通才是正道理。

    齐衍到的时候，杨朕搂着哭疯了的傅森雅的肩膀，打着哈欠劝人家莫要哭啦，一副老子耐心没了你他妈别找死了好不好的可憎模样。

    看到齐衍慌慌忙忙的进来，他二人一个说你来啦快来劝你老婆，一个说齐衍他们把少波抓走了。

    齐衍一听人都没了，也不着急了，一屁股坐到傅森雅另一边，望着杨朕道：“谁带走人的？”

    杨朕诓小孩儿似的拍拍傅森雅的背，偏头跟齐衍说：“警察呀！”

    “哪儿的警察？”齐衍可不想再被他忽悠，自己在路上飙车，小朕爸爸打个电话叫自己来这儿劝老婆，说哭得他头疼。

    “哦，还有个咱们认识的，游旭你记得吧，哎，我问你怎么游旭会来了呢？老子都没来得及抽田少波两下……”杨朕睁着眼睛说瞎话表情语调皆是到位。

    齐衍也伸手拍拍傅森雅的背，今天哭得比往回大声儿，弄得自己和小朕爸爸说话挺吃力，想靠这个动作让她哭小声点儿，“问了些什么？”

    “就问了一句，你是田少波本人么？这边一点头，那边就说什么请跟我们走一趟，田少波还跟他们狡辩了几句，我着急也没听见说什么，一会儿人就蔫头巴脑地被带走了……”

    杨朕说得是实话，上来之前他还问游旭，要不要小朕爸爸动手把人给你劈昏了抗走啊？游警官说小朕爸爸你知不知道咱们国家是个法治社会？

    小朕爸爸这么热心人家还不乐意接受，那就算了呗，结果游旭他们三两句话就把田少波打哑，带走了。自己没法跟着看热闹不说，还要劝阻只会哭的傅森雅。

    齐衍刚张嘴，傅森雅就扑过来抱着他哭得不要命了，要说什么话就忘记了，更要命得是杨朕挑着眉看自己和傅森雅搂搂抱抱，小朕爸爸的眼神传递出很危险的意思啊！

    齐衍干脆起身，傅森雅抱不着人，便哭诉说：“他们为什么要抓少波啊……齐衍你帮我把他带回来……”

    “小雅你先哭会儿，我跟他有话说。”齐衍说着在茶几上找到一盒抽纸，递给傅森雅之后伸手拉杨朕，这情况说话要换个地方才行。

    杨朕太讨厌，后仰着身子不让他捉住自己，还偷笑，齐衍干脆跨一步过来拉住他领子了，说：“这哭着听不见你说什么！”

    小朕爸爸这才笑着跟他进房间。

    门一关，世界就清净了，再听不见傅森雅的哭声。

    小碎花的墙纸，小碎花的窗帘，小碎花的床上用品还带着蕾丝花边，杨朕打眼一看还以为误闯进了哪家姑娘的闺房，忍不住嘴贱道：“我说你老婆弄这么多小碎花是怎么让她男人睡下来的？”

    齐衍看了一圈这房间的装修，觉得头晕，干脆坐下，还对杨朕说：“你别走来走去的，本来进这个房间就头晕，你走来走去更晕了。”

    “晕了好，晕了不烦心。”杨朕嘻嘻哈哈说着掏烟递给齐衍。

    齐衍不要，杨朕立马就垮脸，嘁一声儿自己点燃，一个人吞云吐雾，心里想着给脸不要脸的狗东西！

    齐衍想了好几句开场白，一句也没用上，因为杨朕先说话了。

    吐一口烟，杨朕斜睨着齐衍道：“你他妈早就知道这王八蛋回来了是不是？”

    齐衍不说话，伸手抢杨朕手里的烟，杨朕自然不给他，一脚踩上齐衍的大腿儿，恶狠狠道：“说话！”

    齐衍看着小朕爸爸作孽的大脚，点点头。

    “嘿，你这是防着小朕爸爸呢？”杨朕更不乐意了，收了脚一屁股坐下来，瞪着齐衍道：“怪不得那王八蛋敢对老子呼呼喝喝，还叫我找老板请示请示再来找他，那得意样子，屁股都快翘上天了！”

    齐衍寻思着游旭他们盯上田少波是自然的，只是杨朕找上门来，游旭也找上门来，是不是太巧？

    “小朕……”齐衍主动靠上杨朕，趁着杨朕答应他的空当就把他手里的烟给接管了，“你和游旭一块儿到的？”

    “对啊，我刚到，他们跟着就出现了，搞得我自己好像也是他们的抓捕对象似的。”杨朕顺口就说，草稿都不打，“你别转移话题，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找到他了？”

    “要是你们一块儿到的，田少波还有机会对你呼呼喝喝？”齐衍就奇了怪了，警察出现田少波还这么目中无人，既然小朕爸爸和田少波有这么不愉快的谈话经历，那肯定是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呀？所以小朕爸爸说什么前后一起到的话不科学了嘛！

    “他……”杨朕忽然就语塞了，狗东西真讨厌，“不说这个，我问你的事情呢？”

    齐衍笑着吸一口烟，又坏心眼的全数吐到小朕爸爸脸上，“我怕你生气，生气之后又冲动，把田少波怎么样了这事儿就更麻烦了……”

    “你的意思是老子是个货精？”杨朕听着超级不舒服，哼，老子为你着想你还嫌弃！

    “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这其中好些弯弯绕，我都没来得及跟小朕爸爸你汇报，时间紧迫只能先做事儿后汇报……”

    “少来……”杨朕抽回自己的烟，“想瞒着我就明说，呵呵呵…… 你以为小朕爸爸是傻子啊？”杨朕想起之前田少波，田少波那鼻子朝天的样子，说什么你要动我先请示一下齐衍，啊呀，以为他是什么坐上贵宾呢？不过杨朕也蛮佩服自己，没有一巴掌拍得他找不着北，还笑眯眯跟他讲齐衍呀不是自己老板，老子不用管齐衍同意不同意，老子现在可是代表着究极正义的好人民，处理你们这种社会渣滓就是义务……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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