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医 作者:络缤
第8节
赵清河嗤笑,“我出山是要做你的左右手,而不是暖=床的男宠。玩笑就是玩笑,若是当真就没意思了。我虽出身寒门又无过人本事,却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若无相悦之人,不如孑然一身。”
常廷昭轻笑,“及时行乐,何必纯粹。”
“没办法,谁让我是兽医。”
“何解?”
赵清河惋惜的叹气,颇有扼腕之意,“身为兽医,畜生之间这趟事看得太多,别误会咱不是变态,纯粹是为了治病和配种。见多了就不由想,若无情无爱也干这趟子事,岂不是和畜生一般?我自命清高,怎能落此俗套。”
常廷昭又是哈哈大笑,外边候着的丫鬟心中对赵清河又有了新的评价。赵清河怕是十分得四爷宠爱,四爷并非性格外放之人,可今夜已经如此大笑了几次,可见其在四爷心中的地位。
“你这人有点意思。”
赵清河抱拳拱手,“多谢夸奖,能让老板您如此欢快,作为员工心里越发踏实。”
这话虽听着古怪,却也能猜出是何含义。
常廷昭敛起笑容,方才嬉闹之气尽是散去,面上有几分认真,“若我是诚心的呢?”
赵清河挑眉,表情高傲,“那也得看我是否有意,才识几日不足考虑。”
常廷昭眯眼,气势骇然,“不识抬举,我还配不上你?”
赵清河乜斜着眼,不甘示弱,“若是优秀之人我都倾慕,我的名字可以改为水性杨花。”
常廷昭哼哼,“想嫁给我的人能从京城排到这,若是错过悔不死你。”
赵清河咂咂嘴,“想杀你的人数不胜数,若是中招干不死你。”
常廷昭暗沉着脸,温泉水都冷了几分。
赵清河佯作不知,拿着布巾搓澡,却发现够不着背后,“我们互相搓澡呗?”
啪——
一条布巾砸到赵清河的脑袋上,赵清河正欲开口,水波荡漾,高大身影凑近,赵清河赶忙趴在池边嘴角带着笑。
赵清河醒来的时候常廷昭早已起身不知去向,他刚翻身下床,青黛便在门外道:“公子可是要起身?”
“嗯,进来吧。”
话刚落,丫鬟鱼贯而涌。赵清河虽是有些不适应有丫鬟伺候洗漱,却也没拒绝,他演绎的人没点范儿怎么行。况且由俭入奢易,被人伺候除却刚开始的尴尬只有美了美了的份,从来都嫌做得多,哪有嫌弃可以偷懒的。
赵清河张着手任由丫鬟们伺弄,见青黛拿了一件华丽又鲜艳的衣服,不由皱眉道:“我今日要去病马监,拿件平实的衣裳即可。”
青黛颔首,将衣服放回去换了一件藏蓝色,瞧着没这般扎眼的衣服,可依然价值不菲。穿着这身衣服去给畜牲看病,赵清河可不敢暴殄天物。
“罢了,还是拿我带来的衣裳吧。”
青黛微微愣了愣,依然未言语从衣笼的角落将一个包袱翻了出来,里边是赵清河带来的衣裳,那料子连丫鬟身上穿的都不如。
青黛不由道:“公子,这身衣服不大合适吧?”
既然成为了常廷昭的男宠,所代表的也是他的脸面,若是穿得寒酸,可会被耻笑小气。
赵清河不以为然,“没什么不合适的,爷就是看上我简朴,爷也不喜欢我在外边穿得花枝招展的。”
青黛眼皮跳了跳,表情却如常,“是。”
穿好衣服青黛给赵清河束发,女子果然手巧,明明是同样发型赵清河觉得自个比之前帅气了许多。这镜子虽是铜镜,可被磨得很光,能清晰瞧出自个的模样。来到这世还是第一次如此看清自己的长相,眉眼与前世有七分相似,只是更为秀气白净,如今年纪尚小还有发展的空间!
这一举动让青黛误解,“公子可是要涂粉描红?”
赵清河的脸差点没绷住,他一个男人化什么妆,可又想起前身似乎喜欢擦粉让自个更加白皙,脸色瞬间难看不少。有些咬牙切齿道:“不必了,天生丽质难自弃,最难得是真本色。”
青黛整个人都僵了。
赵清河被屋里异样眼光盯得头皮发麻,假咳一声道:“爷呢?”
昨夜两人共浴之后,同床而寝东拉西扯聊得很晚,倒是亲近了几分。不过下次打死都不互相搓澡了,倒不是因为暧昧怕擦枪走火,而是他差点被搓掉一层皮。而他帮常廷昭搓的时候,累死累活被人说是挠痒痒,皮糙肉厚的简直非人类。而背后那伤口更是神奇的愈合完好,只留下淡淡疤痕,这么短时间内竟是恢复如此迅速,令人咋舌。
“爷还在练功房。”
天天练功怪不得一副好身板,赵清河望望自己这小身板,深觉自个也得练练,否则遇到事逃跑都没力气,顿时心中有了盘算。
“领我过去瞧瞧。”
☆、第24章
赵清河来到练功房,被眼前之景震慑住。
常廷昭握长枪挥舞,一招一势凌厉利落,无一丝累赘。虎虎生威,极具气势,观赏性不足杀伤力很强,远远相望就能感受到巨大的威力。
此时的常廷昭比平时多了份煞气,与第一次见到之时颇为相符,倒是有了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多年的气质。
常廷昭见赵清河并未立刻停下,又舞了一会才收枪。赵清河走向前,笑着拍手,“四爷果然威武。”
常廷昭朝着他笑了笑,突然将手里的长枪扔给他。赵清河顺手一接,结果差点踉跄摔倒。赵清河完全完全没料到这枪如此之沉,至少好几十斤重。
赵清河愕然,方才看常廷昭舞得轻松,还以为挺轻巧,也亏得他能舞起来。“这长枪还真有分量。”
见常廷昭完全没有收回去的架势,赵清河只能认命的扛到一旁的架子,妥当时已经气喘吁吁。
常廷昭笑道:“你这小身板差得紧。”
赵清河拍拍手,“可不是,所以想向你学几招。”
常廷昭伸手捏了捏赵清河身体几处,“你这根骨太差,再努力也学不出个所以然。”
赵清河早就料到,却依然有些失望,大侠梦是做不成了,“我就想强身健体,再学个轻功什么的,好歹逃跑的时候有力气能快些。”
常廷昭乜斜着眼,“无论学什么功夫都要先打基础,且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贵在日复一日的坚持,你能吗?”
若是从前兴许不能,可现在决定跟常廷昭混,这脑袋就跟放在裤腰带似的,只有勤奋才能多一分活路,他可不希望还未轰轰烈烈就被流弹中伤。
赵清河慎重点头,“能。”
常廷昭见他认真心中颇为赞赏,大佑朝如今越发重文轻武,就连六艺中的射御都不再重视,认为学武粗俗,实在滑稽可笑。文固然重要,若是无武只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赵清河有此觉悟,倒是个明白的。
“每日扎马步一个时辰,若是能坚持再行商议。”
“好。可否从明日开始?”赵清河怕被鄙夷,连忙解释:“今日实在是晚了,我一会还要去病马监呢。”
常廷昭并未在意,“不急一时,不过明日再有借口,今后就不必来了。”
赵清河连连点头,“好。对了,昨晚上你答应帮我打造器具的事可还作数?”
常廷昭冷哼,“我是那般无信之人吗?”
赵清河讪笑:“这不是担心你昨晚说梦话吗,一觉醒来不认账什么的……”
常廷昭只淡淡扫了他一眼,“记得把缝合术所需器具一同画下打造。”
“放心,畜生也需要这些,不会忘记的。只是人、兽用的终是有差别,不过应是不大。”
虽是昨日得了答复,依然忍不住再次确认:“开膛破肚真的不会致死还能治病?”
赵清河十分自信,“当然,我都不知道干了多少回……”
一时得意竟然露馅,赵清河心中无比懊恼。原身一直在学堂里,哪有什么机会开膛破肚。
常廷昭却并不在意他话里的漏洞,“畜生可以,人亦可行。传说中华佗割肠治病想来真有其事?”
赵清河想了想道:“华佗会不会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手法得当、设备药物等齐全,许多人病都可以这般治疗。”
常廷昭眼睛一亮,“你可行?”
赵清河摇头,“虽都是医却大为不同,人体结构我不了解,若是让我来那就是拿生命开玩笑。畜牲治死了最多损几个银钱,人死了那就麻烦大了。”
常廷昭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不免惋惜。若是真有此术,许多药石无方的病症也有了新疗法,战场上也不至于死伤这般惨重。缺胳膊少腿还能接起来,肠子露出来还能塞回去把肚子缝起来,这听起来实在太令人振奋了。
“是我心急了。”
赵清河笑道:“都是医就会有共同之处,等你寻好人,我教他们缝合之术,今后也能用到人身上的,多多少少能有些用处。只是想切割什么器官之类难度比较大的,那就不成了。”
常廷昭听到这话不由嘴角勾起,“足矣。”
赵清河来到病马监,总管早就得了消息,对赵清河甚为殷勤,没多大功夫就安排妥当。病马监里坐诊的大夫算上钟兴元这个未正式出师的,仅有五人,最年轻的钟兴元也有三十岁。
除去钟兴元,其他四位大夫对赵清河并不热情。钟老大夫倒是罢了,就如同见到一般小辈一般,其他三位都不屑搭理他,其中一位曹大夫眼睛里的鄙夷更是遮都遮不住。
“这般年纪也敢来坐诊,如今真是什么人都往病马监离塞。”
赵清河对于这样的质疑早就料到,并没有多大厌憎。作为空降兵,还是这般年轻的,没展现实力以前,被人质疑很是正常,所以并没有理会。
一位学徒冷哼道:“人家可是救了常四爷的马,真是撞了大运。”
“撞大运,有本事你撞个试试!有这嚼舌根的功夫,不如多看点医书。”钟兴元从那两个学徒身边路过,训斥道。
两个学徒赶紧溜得不见影。
钟兴元笑着拱手道:“方才正在忙活,未能迎接实在惭愧。”
赵清河连忙回礼,“钟大哥客气了,初来乍到的还请多多关照。”
两人还未来得及寒暄几句,钟兴元便忙去了。病马监里所有的人都十分忙碌,只有赵清河一人直至下班回家还无所事事。
后来一连几天皆是如此,无人会去寻赵清河看病。就算总管有意推荐,可来人一看赵清河这般年轻,便是宁可排长队去等待其他大夫。这畜牲可不是拿来玩的,那可是不少人家的命根子。
这般一来,病马监里的明嘲暗讽越发多了起来,就算有钟兴元喝斥也无法将这股风压住。
常廷昭是何许人病马监里的人都清楚得很,赵清河这般无奇之人竟然能巴结上,如何不眼红。不过是运气好,哪里有什么真本事。
赵清河虽在常家别院嚣张,可对外并无人得知详细,只以为他被安置在别院给常廷昭看马。常廷昭也并未将赵清河纳入后院,明面上是清清白白。
在大佑朝一些权贵瞧上良家子,不大可能将其纳入后院作为男宠,便是私下行苟且。有的良家子为了往上爬,便是依从了这潜规则,实际自个妻妾也不少。当今皇上都有过这样的入幕之宾,如今那些人不少都成为了朝廷重臣。此风从上吹到下,虽不算多,却确实存在。
别院虽非常廷昭的人,却也无人敢胡乱传话。
赵清河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只是笑笑,一天悠闲倒也轻松,反正不会短他的银子。上工无事便是看医书,他毕竟许久未用中药,还是得复习一遍。看书也能大概了解这世的兽医发展到何种程度,这世并不是他上辈子古代的任何一个时期,却又有相通之处。
只是这医书让赵清河颇为头疼,排版繁体字不符合赵清河阅读习惯就罢了,多看些便好。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没有标点符号,原本这些书阅读起来就晦涩,这般一来直把他瞧得头晕眼花,一天下来看不了几页书。
“不是说是年少有为的神医吗?竟然还看《疗马方》这样的入门书?”一个学徒对着另一人挤眉弄眼道。这人赵清河记得,叫曹宽,是曹大夫的侄子,最是喜欢对他冷嘲热讽。
另一人叫侯哥儿,才十二三岁,听了这话眨了眨眼,憨憨道:“那书很好,师父说当兽医必须要看啊。”
赵清河差点笑出声来,曹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甩袖离开,“跟你真是没话说!”
侯哥儿挠挠头,嘟囔着一脸委屈,“又不是我找你说话的。”
“侯哥儿,晚上请你吃大肉饺子。”赵清河对侯哥儿招手。
侯哥儿一听眼睛都亮了,正是吃穷老子的年纪,平日工钱少吃的不够多荤腥也少,一听赵清河说有饺子吃就乐呵得不行。
“真的?会不会太破费了。”侯哥儿虽然高兴,却有些担心道,这饺子还是挺贵的呢,还是带肉的。
侯哥儿是这病马监为数不多对他很热情的,赵清河从来投桃报李,“偶尔几次,无妨。”
侯哥儿一听心里才踏实下来,祈祷晚上快来。
“赵哥,今天又没人来找您医治吗?”
赵清河笑着摇头。
侯哥儿忧心忡忡,“那可怎么办啊?”
赵清河并不在意道:“不着急,总有用武之地。”
常廷昭帮他打的器具已经送来,他这些日子看医书以及看其他大夫的诊治,大概明白此时世的兽医发展水平。如今只刚建立好体系,大约在唐代水平。哪怕是中兽医部分,赵清河也比这些人学到的还要先进很多,总有他可以崭露头角的机会。只是在这之前,他必须把从前舍弃的捡回来,否则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也会被矮子比下去。
“让开,让开,曹大夫,我家的牛快不行了!”一头牛躺在牛车上推至门口,主人老远就嚷嚷了起来,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侯哥儿过去一看,“咦,这个人不是前两天来过吗,曹大夫开的药还是我抓的呢,怎么现在瞧着这牛的病更严重了?”
☆、第25章
曹大夫正在给一只羊看病,那主人也不管直接冲进病马监将曹大夫拖了出来,一个八尺大汉都要哭出来了。
曹大夫被拉扯得狼狈甚是气恼,语气微沉,“着什么急,只要吃了我开的药便无大碍。”
那大汉一听这话顿时怒了起来,骂道:“我的牛之前只不过是精神不振、排尿异常,吃了你的药之后非但没好反而连站都站不起来,气都快没了!”
曹大夫原本还不信,一看到那牛,不由皱紧眉头。
这牛正躺在牛车上,口色紫青,鼻镜开裂,腹围增大,呼吸困难,卧地不起,这牛怕是就要岔气了。
之前他诊断为脾虚慢草及略有浮肿之症,只需适当补喂精料,多加休养,再灌入补中益气,健脾开胃,利水消肿的药方即可,并无大碍。怎的才两天功夫,这牛不仅没好反倒越发利害起来?
曹大夫定了定神,问道:“这几日可有再让它劳役?”
大汉连忙回道:“我们一家子都快把他当祖宗伺候了,哪里还敢劳役。你那日说的,我可都一一照做了,结果非但没见好,反而越发厉害了。”
“这不可能啊……”
大汉急了,“怎么不可能!我还能拿我家的牛玩笑不成?这牛才刚2岁,我还等着它给我生小牛呢,怎么会不尽心?明明是你医术不佳,胡乱开药,我家牛吃错药了才害得这般!”
做大夫的最忌被人怀疑医术,若是宣扬出去今后他还如何在病马监立足。新湖县兽医并不多,曹大夫也算小有名气,平日被捧惯了,这话又实在难听,不由怒道:“若是不信我医术,那就另请他人吧!”
大汉瞪圆了眼,厚道:“你这人怎么可这般无耻!明明是你治坏了我的牛,现在就想翻脸不认人了”
大汉说着就要卷起袖子冲过去,却被旁边的人拦住了,妇人哭嚷道:“当家的,咱们的牛要紧啊!”
这病马监有着这么一个惯例,只要寻了某个大夫瞧病,今后都得寻那个大夫。除非那个大夫自觉救治不了转给其他人,否则其他大夫不会接诊。现在若是惹怒了曹大夫,其他大夫碍于情面也不会接手,那么他们家的牛可就无人医治了!
之前他们不是没让游走在乡间的铃医瞧过,那人直言没法瞧,若是病马监还无法医治,这牛铁定就会没了。
大汉被这般提醒,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忍了下来,弓着背软声道:“曹大夫,方才是我鲁莽了,我这人说话不经脑,还请莫要与我一般见识。求求您帮我看看这牛吧,我们家可都靠它过活了。不仅这头,家里还有一头也是这般,只是没这么严重。那牛可是我们借来配种的,若是治不好,可就真的完了。”
曹大夫冷哼一声,走向前搭脉诊查,心中虽是气愤倒也不会真的不去一直。只是这头牛确实是脾胃虚弱,肾阳不振之状,为何所开的健脾和胃,利水益气之方会毫无效果,病情还恶化了?
曹大夫不得其解,便是邀请其他大夫一起会诊。
其他大夫诊完,曹大夫连忙问道:“如何?”
魏大夫摇摇头道:“脉细弱,舍软无力,脾胃肾虚,寒水溢聚,与你诊断相同。之前你开了什么方子?”
周大夫也捋须赞同。
曹大夫道:“我开了党参、黄芪又加猪苓、茯苓、白术、山药扶正气、健脾胃,肉桂、干姜、附片温里散寒,茯苓、猪苓、泽泻和桂枝化气利水、健脾除湿。”
魏大夫微微皱眉,不解道:“此方正好,莫非是药剂不足?”
周大夫却摇头否定,“就算药剂不足也不至恶化得这般厉害,恐怕还是药不对症。”
三位大夫虽说在新湖县有些名声,却也不是药到病除,许多病症都无能为力。自打新湖县渡口一开,这牲畜越发多了起来,每年都会有不少牲畜因救治不利而亡。因死亡率过高,新湖县病马监的总管再无升迁,而他们这些兽医也无缘到京中太仆寺里切磋学习。只能靠着家传手艺和一些书籍以及平日观察,精进实在艰难。
三位大夫诊断无果,又叫来钟老大夫。可钟老大夫看了看也依然摇头,所出的方子与曹大夫出的差别并不大,依然是健脾益气、渗湿利水之方。
“只能暂且试试,若是无效便是无能为力了。”
大汉在等的焦急,又被拦在外边只能伸头张望着,见三位大夫面色阴郁,半天也没个结论,腿肚子都开始发软。现在一听这话,全身都发软。
大汉的婆娘更是直接瘫在地上,哭嚎起来,“我就说那地方不能放牛,你非不信!老人都说了那是禁地,只要放进去的牛都必死无疑,你非说那是瞎扯淡,这下好了,咱们这头牛死了不说,家里那头可怎么办?那可是我从娘家借来的,到时候我可怎么交代啊!”
大汉原本就心焦,听到自个婆娘那叫唤心里更是气愤不已,原本还想着若是不成就讹上这病马监,他这牛来的时候还无大碍,如今吃了些药没好反而病情更重了,这病马监必是逃不过责任。这倒好,这婆娘一叫他一会还怎么去讨钱!
大汉怒极一脚踹过去,还好这婆娘身手矫捷躲过,否则那一脚非要踹出个好歹来。那婆娘也是个泼辣的,见状更是嚎叫了起来骂骂咧咧,两人互相埋怨。夫妻二人在病马监门口吵闹不休,惹来一群围观之人。
直至病马监总管出来吼了一声,‘要吵回家去’,这才消停下来。
侯哥儿看完热闹跑到赵清河跟前摇头叹道:“哎,一下损失两头牛,这大汉一家子可要难过活了。”
曹宽也在一旁,听此不由眼珠子一转,挑衅道:“神医,这种时候你怎可缩在后边,还不赶紧出来给我们亮个嗓子震一震。”
饶是侯哥儿也听出其中讽刺来,医生乃中九流,而戏子为下九流,这般比喻分明是故意埋汰人。
侯哥儿年纪小在这病马监资历浅,没少被其他学徒欺负,赵清河虽说是没人问诊的坐堂大夫可也好歹个大夫,对他温和又照顾,还与他说了不少医书上的事,他心中甚是感激。听到这话侯哥儿不乐意了,插着腰指责,“宽哥你这张嘴太臭了!”
曹宽鼻子哼哼,拉长音叫嚷,“哟哟哟,几碗饺子就把自个给卖了。”
侯哥儿顿时脸通红,他这般喜爱赵清河确实也因为赵清河经常请他吃东西的缘故,被这般点出来,便也觉得自个实在势利眼,腰杆子都有些直不起来。
赵清河拉住说不过内心十分懊恼的侯哥儿,“不用与他计较。”
曹宽以为赵清河怕了,得意洋洋的吹口哨,抖着腿一晃一晃的。
侯哥儿越发急了,“赵哥,瞧他那嚣张样,真是太气人了,你怎么都不生气?”
侯哥儿听了不少别人嘲讽赵清河的话,他听着都气愤不已,可赵清河一直仿若没事人一般,实在是太好脾气了。
赵清河笑道:“寒山问:世人谤我骂我轻我辱我欺我笑我骗我,如何处洽?拾得云:只要忍他让他耐他敬他不理他,再等几年,你且看他有他无他!”
曹宽怔了怔,回过味来,愤愤的哼了一声撇了撇嘴,“不过是念了两年书,轻狂什么。”
侯哥儿眨巴眼,想了许久才明白了其中意思,顿时笑了起来,“赵哥,你可真本事!”
赵清河揉了揉他的脑袋,“这又不是我说的,拾人牙慧罢了。我不计较只是这些不疼不痒,我这人吃什么都不吃亏。不说这些了,你可知道之前那牛是何症状?”
侯哥儿连连点头,“知道,那天曹宽正好不在,其他人有没空,是我给曹大夫搭把手的。”
“说给我听听。”
侯哥儿清了清嗓,摇头晃脑的将曹大夫那日说的症状背了出来,“精神不振,反刍减少,食欲反常,厌食青草,偏嗜食少量干草,肚腹微胀,少立喜卧,鼻镜无汗,粪干尿少,排尿频数,清凉如水。还有口色烧红,舌干少津。脉沉而无力。嗯,就是这些了,应该没有漏掉什么。”
侯哥儿虽说是学徒,其实不过是个打杂的,并没有真正开始学习医术。他每日要干的活不少,接触的病患也很多,他竟能将这病例记得清清楚楚,随口就来,还真是个人才。
赵清河不由赞道:“你这记性还真不错,竟然一字不漏记得这般清楚。”
侯哥儿嘿嘿挠头傻笑,心中颇为得意。他平日做事老被人骂,突然被赞赏还怪不好意思的,有人肯定的感觉还真不赖。
“赵哥,你知道这牛得了什么病吗?是不是很严重,怎么连钟老大夫也看不好。”
方才人多,赵清河并没能凑近瞧,只在远处看到,不过听到几个大夫的诊断也知道一二,如今听到侯哥儿说之前症状,心里有了点谱。
“我心里倒是有些眉目,可还没有确定,还需凑近去亲自瞧瞧。”
侯哥儿只是顺口一说,没想到赵清河还真的知道,眼睛亮亮的正欲开口,一直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曹宽此时突然叫嚷起来。
“哎哟,赵大夫你会医治这牛啊!都说医者父母心,你瞧瞧这牛的主人都哭成啥了,竟也不愿出手!”
☆、第26章
侯哥儿的声音又高又亮,原本在那擦眼泪的夫妻听得明明白白,那妇人赶紧连滚带爬的凑到赵清河跟前,跪在他跟前磕头,“求求您救救我们家的牛吧,求求您了!为了买这牛,都花了我们全家的家当还欠了债,想着来年生个小的赚回来,若是没了,我们一家老小可真没活头了了。”
赵清河想上前扶起,又想起男女授受不亲,他倒是罢了,只怕这个妇人可不得好。便只道:“你先请起,我若是能救自当会使尽全力。”
那汉子原本听到有人能治,暗沉的心又缓过劲来,可进来看到竟是这么个毛头小子,心都凉了半截。任命的叹了口气道:“连钟老大夫都治不了,这么个小大夫能干什么?算了,是我们命不好,如今看看能不能割些肉卖卖。”
这牛是病死的,哪能卖到什么价,那妇人原本升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了。
钟兴元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走了过来,“赵大夫可有计策?”
赵清河迟疑一下,道:“我未亲自就诊,不好断定。”
曹大夫虽然已经邀人共诊,可并未包括赵清河,若是冒然向前终是不妥。尤其赵清河与曹大夫无交际,一个不好还会被视为砸场子。这也是赵清河方才一直未出声,还要借人之手的原因。
钟老大夫闻言顿时明了,这赵清河在病马监确实尴尬,说是有门路,可背后之人又未特别照顾,恐怕并未放在心上。赵清河为人年轻,又无师父可做招牌,难以信服人,行事自要比别人更需谨慎。
钟老大夫望向曹大夫,“赵大夫也乃我病马监之人,也应让他过来一诊。”
曹大夫不好驳了钟老大夫的面子,虽是未反对,却道:“反正已是药石无方,让他凑凑热闹又何妨。”
一句话表明了态度,那两口子听这话更是绝望,甚至已经开始讨论如何卖这牛肉了。新湖县里怕是不成,大家都知道是病牛,压根卖不出价。现在天气尚且凉快,不知到其他县城如何。可是这牛肉也不是随便能卖的,还得到处打点,着实麻烦还有可能血本无归。
他们家是要完了,彻底完了。
话虽不好听,赵清河却有了正当的看诊机会,便是拿出自己新打造好未使用过一次的出诊箱。走向前,先是用手摸其耳鼻,想了想对着侯哥儿道:“侯哥儿,可否帮我记下?”
侯哥儿愣了愣,顿时笑得灿烂,“哎!我这就去拿纸笔。”
说罢,一蹦一跳的进屋拿好纸币,一脸紧张的等在一边。平日搭把手都不过是做苦力,这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呢。能帮兽医们记录方子的,都是大弟子。
“母黄牛,2岁,卧地不起,耳鼻微凉,四肢冰冷,腹围增大,均匀下垂。会j□j及腹部明显水肿,按之无热感、痛感。”说罢,从出诊箱里拿出针进行穿刺,“穿刺液无色透明,体腔积液。伸颈挫齿,回头望腹……”
赵清河突然眼睛一亮,连忙对埋头疾书的侯哥儿道:“去拿根棍子给我。”
侯哥儿赶忙收好纸笔,很快寻来一根木棍。
曹大夫对此嗤之以鼻,“倒是懂些皮毛,可仅仅这般就敢出来行医,不自量力。”
钟老大夫并未言语,只觉这赵清河年纪虽小,做事却极有章法。记录下病例,确实对于以后诊治有着极好的参考价值,他们平时都没这般仔细,最多事后回忆起才会记录下来。
赵清河拿来木棍,凑近那牛,用棍子刮弄着那牛的屁股后边,侯哥儿好奇凑近一瞧,原来是一丁点的糊状褐色腥臭粪便,虽是早已习惯,也忍不住想捂鼻。
赵清河并未理会他,而是朝着两夫妻问道:“这粪便可是你家这头牛的?”
那汉子看了看,“嗯,是它的。它最近很少拉屎,拉的屎跟串珠似的。”
赵清河点了点头,用棍子拨开,又道:“便中混油黏膜及血丝……”
“咦,这是什么?”
赵清河从出诊箱里拿出听诊器,钟兴元不由好奇问道。
赵清河笑道:“此为听诊器,具体如何用处一会诊治完,再给你说明白。”
赵清河之前也没想到这听诊器能够这般惟妙惟肖的做了出来,原本还以为没有橡胶怕是做不成,所以不过是将这东西粗浅的写了下来,又画了图样,并没有抱多大希望。结果没想到不仅做了出来还做得这般好,能听得十分清楚,替代的东西找得很适合,这世的能工巧匠还真是不一般。
赵清河将听头放在牛的胃肠方位,片刻之后摘了下来,“心跳快而弱,胃肠蠕动音消失。”
钟兴元恍然大悟,“莫不是这玩意能清楚听到内脏蠕动的声音?”
赵清河笑着点头,也让钟兴元一试,钟兴元一听,顿时眼睛瞪得圆圆的,“这玩意还真不错!”
这下就连钟老大夫也来了兴致,一试用面上露出惊诧。“这玩意你是哪里得的?”
“我从前见人拿过,觉得挺好用便是记了下来让人帮忙打了一副。”赵清河还没这么大的脸把这玩意当做自己的发明,便是含糊道。
一个小小听诊器让围观的大夫学徒对赵清河的态度都有了变化起来,尤其尝试听诊之人无不觉得好使。畜牲不像人,能够说话也听懂命令,有时候不听话起来太多干扰,很难听得清楚。尤其是这腹中,原本声音就细弱,这般更是难以察觉,有了这玩意倒是方便多了。
曹大夫见此皱紧眉头,一脸不虞,虽是好奇却并没有凑上前去瞧那什么听诊器。
曹宽眼珠子一转,冷哼高声道:“耍弄了大半天,瞧出来的还不是和其他大夫的一样,就算是有了神器又有何用?”
这一番话让在场之人又黯然起来,那对夫妇如今已经面如土色,听到什么都不再有反应。
赵清河只淡淡扫了曹宽一眼,冷淡却具有威胁性。曹宽心里咯噔了一下,梗着脖子色厉内荏。
赵清河不再理会他,走到那对夫妻跟前,“你们平日放牛之地,是否长有青杠树?”
“青杠树?”那汉子愣了愣,不明所以。
赵清河想了想又道:“我不知道你们叫什么,那树外皮粗糙,叶似板栗子叶,果和板栗子差不多但小,呈单个。”
“你说的是不是栎树?”
赵清河眼睛一亮,有门!“对,就是它。”
那汉子错愕,“我们那挺多这玩意,我们平日放牛的那山上尤其多。我娃儿还拿果子做陀螺玩,小大夫,您是怎么知道的?”
赵清河一听顿时笑了起来,“我知道这牛是何病了。”
众人纷纷望向他一脸好奇,那汉子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小大夫,你知道怎么治?!求求您救救我们家牛,救救我们家吧,你若是治好了,我定给你立长生牌!”
赵清河笑道:“哪用得着这般,医者本分罢了。你这牛是青杠叶中毒,也就是这栎树叶中毒。如今正是四月份,这青杠树刚出幼枝嫩芽,里边含有毒物,你家牛误食过量才导致了中毒,而引发了此症。”
大汉瞪眼,竟是没想到牛吃树叶还会中毒。
曹大夫闻言嗤道:“从未曾听说过过此症,是何医书中记载?”
大学时候的教材里学的,赵清河自是不好说明,便是胡诌道:“《本草纲目》上便有记载。”
曹宽一听这话,咋咋呼呼起来的叫嚷起来,“《本草纲目》?那是何书,我们怎么闻所未闻,莫不是你胡编乱造的吧。”
赵清河笑了起来,“我倒不知宽哥儿竟是如此博学览尽天下所有医书,世间没有没看过的。”
这话堵得实在,曹大夫也面觉无光,训斥道:“闭嘴,不懂莫要乱说话。”
曹宽讪讪住嘴,低着脑袋瞪着赵清河。
曹大夫面上依然浮着轻视,闲闲道:“听赵大夫这般笃定,想必是极有经验。”
谁人不知赵清河才刚行几天的医,这话里外无不透着不信任。
赵清河嘴角勾起,胸有成竹道:“牛食青杠叶中毒,病初因毒物积于胃内,致使胃阴亏损;继而积毒内侵,脾胃虚弱,肾阳不振,寒水溢聚;病期延久则成脾肾阳虚之症,因此之前你所开的补脾健胃、温阳利水正对其症,只因不知是青杠叶中毒因此少了解毒这一重要部分,才导致病情继续恶化。所以只需在你那方子的基础上加上金银花、连翘清热解毒即可。还可再加上陈皮、槟榔和厚朴调理气机;蜂蜜、茶油用以润滑肠道。”
钟老大夫一听也一脸赞赏,“解毒、补脾、健胃、温阳、通利,若此症真为青杠叶中毒,此方确实高明。”
大汉一听连钟老大夫都这么说,直接蹦了起来,他的牛有救了!他们家有救了!按耐不住高亢的嚷道:“我这就抓药,这就抓药!”
曹大夫面色不佳,人家一句话甩袖而去,“若不是什么青杠叶中毒,我看你如何自处。”
☆、第27章
赵清河并未在意他,对着钟老大夫道:“这头牛已是病重,这第一副药就在病马监煎制灌服,我先给它在脾俞、关门俞、云门等穴下针,再先灌入百分之二生石灰水清液灌服急救。钟老大夫,您看是否可行?”
这病马监里钟老大夫最有威望,若想在这病马监立足,还需被此人肯定以后这行事就便利许多。钟老大夫听罢捋须颔首算是认同,其他大夫也再无异议。
如今大家都束手无策,也只能寄托于赵清河,看他方子是否有效。若是真能成,他们又多学了一招,若是不成那最后记下医治无效的大夫也不是他们,何乐而不为。
侯哥儿却眨了眨眼,“百分之二?”
赵清河愣了愣,“即2比100的分量兑,罢了,还是我亲自来弄,你看着我做下次就明白了。”
赵清河先给那牛行针,又等侯哥儿准备好生石灰和水,便是领着他兑了1000毫升左右给牛灌服。
煎药赵清河也派侯哥儿去伺弄,侯哥儿这人脑子有些懵懵懂懂,可做起事来从不含糊。赵清河喜欢侯哥儿,不仅因为他憨厚乖巧,也是觉得这人是个好苗子,对这行也十分热爱,平日十分刻苦,心存栽培之意。
一剂药下去,那牛呼吸不似之前困难,口色也没那般青紫,症状有所减轻。因家里还有一头同样症状的病牛,这世又没有住院一说,牛的主人见有好转便带着牛离开了。保险起见,赵清河和侯哥儿也跟了过去,莫要弄错病症才好。
这汉子家还挺远,可侯哥儿这是第一次陪着大夫出诊,心里那叫个欢快。出诊是学徒学习医术的好机会,虽是颠簸,却都会抢着做。不仅能学到东西,还有额外的出诊费可拿。这可是大徒弟才有的待遇,如今他也能享有!
侯哥儿自打看赵清河方才出手,越发笃定这个年轻的兽医不一般。跟在他身边必是能学到不少东西,就连钟老大夫都不知道的病症他都得知,定是了不起的。
赵清河却是没有侯哥儿这般欢快,没有马车,唯一的牛车上面放着病牛他也不好去挤,走这么长时间的路,又是翻山越岭的还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还好这段时间他一直坚持扎马步,身体渐渐有了些好转,最重要是培养了耐力,否则估摸到地方就要瘫下去了。
到了那汉子的村子,赵清河总算明白为何这汉子不听老人言非要往那山坡上放牛。这个村子诸多石头上,土壤之地尚少,不是石头就是田地,只有那片青杠树林上面长满青草。这村子里的人不用利用,着实可惜。
见赵清河查探完,汉子搓搓手问道:“小大夫,这一头牛可否是那症状?”
赵清河点头,“是的,都是青杠叶中毒,灌入方才抓的药即可。这头牛病状没有那头重,大约两剂下去就可好转,水肿消,到时你再来医馆,我给你重新开药。”
汉子面露喜色,连连点头应下,忙让自家婆娘去煎药。
侯哥儿想了想道:“水肿消是不是就可以去茯苓、猪苓和泽泻?”
赵清河一脸赞赏,“是的,到时候可以加山楂、神曲增加牛的食欲。”
汉子婆娘得到确切答复,又见那灌了药的牛确实比方才有精气神,心里乐得不行,对着围观的人得意嚷道:“谁说我家牛必死的,哼,就是见不得我家好,我家可是有菩萨保佑的。”
汉子的牛生病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村里人都觉得他是闯了禁地才惹得祸。一听有兽医过来诊治,都纷纷过来围观。
一个老丈问道:“这牛真能治?”
赵清河点头笑道:“若是不信五日之后再过来看,眼见为实。”
见赵清河这般笃定,大家伙心里也觉得这事靠谱,那老丈又道:“莫不是从前这牛放在那后山就会病死,都是因为误食了青杠叶?”
赵清河不吝回答,“八=九不离十。”
这话一出喧哗一片,老丈激动道:“那意思是只要不让牛食用这青杠叶就可以在那放养?”
“是的,尤其是在抽芽的时候更要注意。”
一村子里的人没想到祖祖辈辈传下来那山林被诅咒的事竟然就这么被破解了,从前他们每年还去那祭拜,就怕那山神会过界到其他地方发威,那么以后他们村子可就没法子养牛了。没想到压根没有什么诅咒之地,不过是小小树叶作怪!
村子里的人见赵清河好说话,又问了些关于畜牲的事,赵清河都一一免费回答。还以这牛主人家为例,教他们如何收拾这牛棚。他方才路过,这村子的人对于畜牲的住处都不大讲究,很容易闷出病来。
赵清河离开时,这村子里的人都记住了这个小兽医,都扬言以后若畜牲有病会去寻他看诊。赵清河笑道,那以后还是莫要再见的好,直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病马监的大夫都颇为高傲,若是这个和善的小大夫医术真有这般好,那以后也不那么惧怕去瞧病了。
赵清河回到家时天色已晚,青黛看到他连忙向前行礼,欲帮他更衣,可一凑近不由皱了皱鼻子,什么味啊。
赵清河虽然在病马监已有段时间,却还是第一次看诊,还跑到人家里的牛棚里去熏了一身。青黛这等大丫鬟从小跟小姐似的养着,哪见过这般,一下就闻出不同来。
赵清河并不在意,只道:“我先去梳洗,今天走了很远的路有些饿了,帮我准备些小吃食,我边泡澡边吃。”
“是。”
赵清河舒舒服服的泡澡出来,常廷昭已经坐在屋里,赵清河早已习惯并不惊奇。
“回来了,可吃了饭?”
常廷昭脸上嘴角不自觉翘起,这话听着怎么这般舒坦,“等你。”
赵清河佯作震惊,“受众若惊。”
常廷昭未继续逗弄,转移话题道:“今天终于开张了?”
赵清河眯着眼,“你这消息还真灵通。”
常廷昭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声音温柔得发麻,“清河之事我当然特别在意。”
正端菜而入的丫鬟们听到这话都红了耳根,心中有些愤然,不过是个兽医爷竟然这般另眼相看。原本以为只是个不入流的男宠,可如今架势瞧着并非这般简单。
两人并非常常做戏,所以有时候正经有时候腻歪得直让人起鸡皮疙瘩,使得院子里的仆妇都瞧不出两人到底是何关系。心中众多猜忌,却也不得其解,两位爷都不是爱亲近人的,根本探不出消息。
赵清河却是明白,常廷昭一演戏,必是又有什么幺蛾子,便是配合起来。如今他的演技可谓炉火纯青,从前要是去做演员,早就捧回个小金人了。
赵清河嗤道:“四爷哄起人这嘴跟抹着蜜似的,莫不是出去偷腥怕我责罚,所以才心虚尽说些好听的?”
常廷昭将赵清河一把搂在怀里,捏着他的下巴道:“有清河在,我如何还能瞧得上其他人。”
赵清河推开他,“哼,只怕你去了京城就将我忘到一边了。你们这些高门子弟能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还不如早早断了了事。”
啪——
常廷昭大怒,狠狠的拍着桌子,桌上饭菜都撒了出来,将伺候的丫鬟们吓了一跳。
“若是再这么说,我便把你绑起来不许出门。”
赵清河却毫不惧怕,梗着脖子道:“我也乃良家出身,读过几年圣贤书,学得一门技艺傍身,如何能做人男宠!都是我那几日冲昏了头,才会委身于你还搬了进来,如今想来实在愚蠢透顶。你这般尖尖上的人,如何真的会与我成婚。”
常廷昭叹了口气,软下声来,“你怎会这般想,我岂会是那般花花肠子之人,我从来说一不二。是不是又听到什么流言蜚语?哼,看我不把他们全都杖毙了。”
“不是别人,是我……”赵清河神色黯然,一脸忧愁。
常廷昭将他搂入怀里,挥挥手丫鬟们全都退下,并未两人关好门。
门关好的那一瞬间,两人表情立马全换,等丫鬟们远去,两人便直起身来拿起筷子就往菜盘子里冲,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
赵清河方才泡澡时还是不习惯吃东西,所以只吃了一小块糕点,最近他开始锻炼食量大增加之近日又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常廷昭则一贯大胃王,奔波了一天也饿得不行。
两人如今甚为熟稔,都同床共枕了,这种时候也没必要伪装。
“可查到些什么?”赵清河觉得没这般饿了,这才开口。
常廷昭每天晚上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不在的,第二天一大早才回来。白天除非要事极少出门,都在书房里补眠,作息好似蝙蝠。像这样白天出门的,必是有要事。
常廷昭并未多说,只道:“已经有些进展。”
赵清河嗤道:“瞒得倒挺深,还说对我一往情深,真是太不可靠了。”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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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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