舐犊情深 作者:咚大

    第3节

    沈珉转头看埋在脖子里的人，郑浩抬头也看他，沈珉挑挑眉，郑浩撅了下嘴很犹豫的样子。

    曹贤又问郑浩，“恩公，我背你会儿吧？”

    郑浩犹豫着要松开沈珉脖子，其实郑浩只想让他背，又不想他累

    “算了，”沈珉看曹贤，“到时候再摔了，就真得揍你。”

    郑浩一听就开心地又搂紧他脖子，把头埋进脖颈里。

    “行吧，”曹贤笑笑说，“他还挺黏你。”

    一进村子沈珉就停下脚步，往常都带出村口所以曹贤没反应过来，沈珉叫他才赶紧上前。

    “我先走了，”沈珉说，“你带出去，”然后笑了下说，“这要是还能丢了谁我也是服你。”

    “操，”曹贤笑着推他，“赶紧走！”

    队伍明白沈珉这是要先走了，纷纷喊着向导再见有机会再找你什么的。

    沈珉两手托着郑浩，就笑着对他们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齐菲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深深叹口气。从他们单独说完那番话，沈珉再没有和她有任何眼神接触她又深呼吸几次安慰自己，没关系，反正他现在谁都不会交往，默默等他就总会有机会

    “有些晚了，”沈珉对郑浩说着，“你别担心，说不定吃了呢，再说迟一会”

    “嗯，”郑浩打断他，“你别跑，”然后抬起手摸摸他额头，“好多汗了”

    沈珉减缓步子，“我这不是累的，”然后笑笑说，“我紧张啊，大孙子被我带出去结果伤了。”

    “他不敢怪你！”郑浩给他打气，“我家我说得算！”说完还拍拍沈珉肩膀。

    沈珉被他逗乐，结果张嘴呛风了，咳了两嗓子。

    一只小手立马紧张地拍着他后背，沈珉停下脚步转头看他，郑浩也抬脸看他。

    郑浩眼睛亮亮的，小声喊了声，“哥哥。”

    沈珉一下子眼热了，吸了口气别过头继续走

    一进门就看老爷子坐在院子里等着呢，沈珉赶紧上前刚想打招呼，郑浩先喊，“吃药了吗？”

    老爷子一惊忙不迭进屋了，沈珉放下郑浩说，“还真有点儿你做主的意思哈？”

    郑浩点点头说，“当然，”然后一摆手，“跟我来。”

    沈珉笑着跟着进屋。

    沈珉上前对正喝水送药的爷爷说，“老爷子，不好意思挺晚”

    “大珉啊！”爷爷放下水打断他，乐呵呵说。

    “哎，”沈珉回答，然后又说，“没留神郑浩他”

    “一天到晚小浩就念叨你呀！”爷爷又打断，老人家一般都耳背，说话声还挺大。

    “哎，”沈珉又赶紧回应，“我天天早上都能遇”

    “可不是！”爷爷又把话接走了，“你天天给他俩煮鸡蛋，可真是好孩子啊！人长得也精神！爷爷稀罕你啊！”

    “没什么，”沈珉挠挠头寻思这一通打断的，从哪头开始啊，还是拣重要的，“郑浩腿”

    “今年过年我再送东西可不能再退回来啊！”又一次

    “哎好好，”沈珉回答，又想了想说，“要不一起过呗，咱四个？”

    爷爷哈哈笑着说，“行，行，也热闹热闹！”

    沈珉也笑笑，又想起来赶紧抓紧时间说，“没看紧郑浩，小伙子腿”

    “嗨！”爷爷打断，“背着回来的一看就崴脚了，”爷爷笑着说，“男子汉哪有不经点伤的？没得事！”

    “啊”沈珉又想起来，“没崴，腿上划了几道。”

    “那更没得事！”爷爷点点头，“算个啥？”然后乐了。

    沈珉松口气也笑笑。

    郑浩在厨房烧开了水，端着盆进来了，“爷爷洗脚。”放在老爷子脚边。

    “好好，”爷爷脱着鞋，“又就烧一点啊？你也洗洗，出一身汗呢。”

    “我”郑浩点点头，“嗯。”

    沈珉低头看了会儿，抬头和爷爷说，“挺晚的，我先回家了。”

    “哎好好，”爷爷抬头笑着说，“路上慢点。”

    郑浩把沈珉送到门口，沈珉回头看他说，“回吧。”

    郑浩没动，低头捏了捏手指，抬起头小声问他，“你明天还休息是吗？”

    “是。”沈珉回答。

    郑浩失落的低头。

    “想鸡蛋？”沈珉乐了问。

    “想看你”郑浩小声嘀咕。

    沈珉楞了下，“啊，”然后蹲下看他说，“那我明天就来一趟呗。”

    郑浩惊喜地抬头。

    “给你家劈点儿柴，”说完搓搓他头站起来说，“走了。”转身走出院子。

    郑浩望着他甜甜笑着

    ☆、第十一章

    “昨儿个又挺晚啊，”奶奶喝了口稀粥，“睡下了都不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晚，”沈珉笑笑说，“你呼噜还没进入三重天。”

    “去！”奶奶笑了会儿，然后沉默了一阵问，“是今天吧？”

    “是，”沈珉回答，“你别去了，路不好走。”

    奶奶沉默了会儿说，“好，也省得你费劲。”

    “不费劲，”沈珉开始收拾自己碗筷，“就是天齁冷的。”

    沈珉拎起准备好的白酒糕点菜食准备出门，想起什么又回头说，“今年让郑家爷孙俩来过个年？”

    “行，”奶奶抬头看他笑笑，“好！热闹。”

    “好。”沈珉出门了。

    走出村子往山里去，沈珉挑了个近路，爬了一段漫长的盘山道，没什么人这么上，到了后面基本就没踩出来的路了，就这样一路抄近路也用了半个多小时。

    沈珉静静站了一会儿，开始摆出贡品，在心里默默和他爸说了会儿话，拿起白酒杯接了一杯，洒在地上

    似乎有嘈杂的人声传来，沈珉皱了皱眉疑惑地往那边去。

    村里人坟地还要往里一些，但沈珉觉得这个位置背山靠水清静，就把他爸他弟的坟都立在这。现在显得比较孤立，但随着年月也早晚会扩大下来，所以没太在意。

    沈珉走了没几步发现竟然是一帮工人，看似要开发什么

    沈珉快步走过去打量了一下，不是开发材料，而是要建什么

    “谁负责？！”他站在中间爆喝一声。

    所有人停下手头活看他。

    “我他妈问谁负责人？！！”沈珉一脚惯在旁边推车上，沙土翻倒。

    一个四十岁左右有点儿秃顶的人慢悠悠走过来，“我，怎么？”

    沈珉靠近他咬着牙根问，“谁批的你能在这动土？”

    秃头愣了愣，“上级承建”

    沈珉打断他说，“我问，”接着他一步上前，“这躺着的家里人谁批了？！”

    秃头被他问的哑口无言，看他的架势也不好惹。心想真坏事，不是让人打探过说村里就剩些孤寡老人和孩子，顶多再是没什么文化的妇女，这怎么还杀出个程咬金来？

    又一定定心想没事，破点钱就成的事儿。

    于是秃头赶紧摆出笑脸，“这个，确实该打声招呼，这样你看”秃头摆出手捏钱的手势。

    沈珉冷笑一声，“我告诉你，我一分不要。”然后抬起手指他，“我在这一天，你这儿就立不起来。”

    秃头一看这是要来讹口大的啊，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还真别吓唬我，”秃头笑笑说，“这上级可”

    他话被打断，因为沈珉朗声笑了，然后他挑起一边嘴角说，“我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在吓唬你”

    说完他拎起旁边地上铲子走开，疯狂铲倒刚成一点形的地方，沿路踹翻所有推车，挥倒整齐排放的砖瓦

    秃头看呆了，反应过来大声喊，“都愣着干什么？！拦着啊！！”

    几个人犹豫着上前，可根本摁不住疯了一样的沈珉。

    “都去啊！！”秃头焦急大喊。

    又多了几个人，总算把他拦住，夺下他手里铲子，沈珉一直暴躁地挣动，几个工人上了拳脚。

    “别见血！！”秃头要上前拦。

    这事本就理亏，不能再把人打伤了

    肾上腺素顶着的男人哪有那么好控制，秃头只好上去拦自家工人，扒拉开人一看，还好，能看见的就嘴角青了点。

    沈珉抬头怒视他一字一句说，“我每天都来，天天来拆，”他低头碎了口血，抬头接着说，“我在这一天，你就别想竣工。”

    秃头看着他头都大了，这还是个狠角，要不就多破点财免灾？

    郑浩早早就等在门口，看见远处走来的人，兴奋跳着喊，“哥哥！哥哥！”

    远处人朝他挥挥手，郑浩欢快着跳得更高。

    可再走近一些郑浩呆住了，他快步跑上前去迎他，忙不迭问，“怎么了？你怎么了？！”

    沈珉也没看过镜子，想现在嘴角里面破皮，外面一扯还疼大概青了，“啊，摔了。”

    “什么时候啊？哪摔的？骑车摔了？你疼吗？”

    沈珉没搭理这小唐僧，一路进了院子就问，“柴火堆哪呢？”

    爷爷在屋里听见他动静了，“大珉啊？进屋来！外头冷。”

    “不了，我就来劈点柴走了。”沈珉在院子里回答。

    “啊？！”爷爷喊，“劈什么柴？！”说着就要出来，“哎别”

    沈珉回头对郑浩说，“拦着。”

    郑浩赶紧上前把爷爷往屋里推。

    沈珉这时候开口，“进屋进屋，我这就路过，天冷顺道活动下的事。”

    沈珉脱下外套扔给郑浩，“你也进屋，齁冷的。”

    “那你还脱衣服？”郑浩抱着衣服问。

    “我要劈来劲了，”沈珉拎起斧子掂量，“说不定等会儿还光膀子。”

    郑浩在一边嘻嘻傻乐。

    “怎么不信？”沈珉看他说，“告诉你现在出汗一脱衣服身上还冒热气。”

    “真的？！”郑浩睁大眼睛问。

    “对！”沈珉开始拎斧子咣咣劈柴火，“进屋！”

    郑浩一溜烟进屋了。

    沈珉一个劲劈，还真感觉身上热起来了。不一会儿郑浩颠颠又出来了。

    “给你擦点药。”郑浩举着手里东西挥动想让他停下来。

    沈珉没停喘着回答，“不用！”

    郑浩跳着挥舞，“得擦！得擦！！”

    沈珉无奈把斧子落下，斧头尖点进木桩。

    “给你见识见识，”沈珉说着一撩毛衣连同里面背心一起脱了。

    郑浩呆呆看着他，良久才喊，“真冒热气！！”

    沈珉笑笑往桩子边一坐说，“快点。”

    郑浩拿着药膏走上前，棉签蘸着要往沈珉嘴角点。

    “怎么紫药水？！”沈珉往后仰了一下。

    “别躲！”郑浩喊，“爷爷说受伤擦了好得快！”

    “这么擦还怎么见人？”沈珉又左晃一下躲开。

    郑浩急了，“你别躲！！”

    沈珉认命让他擦着，一会儿看见郑浩憋着嘴想乐。

    “特滑稽是吧？”沈珉啧了一声，“我就知道。”

    郑浩笑出声，居然又拿着棉签在他鼻尖点了一下，然后哈哈笑起来。

    “哎操！”沈珉无奈说，“进屋吧你！”说着要站起来继续。

    郑浩拉住他胳膊，沈珉回头看他挑了下眉毛，郑浩也不说话就那么拉着他。

    “啊，”沈珉无奈说，“不说脏话。”

    结果郑浩还是不松手，低头琢磨了一会儿才抬头小声说，“贴个脸呗？”

    沈珉愣了下，“啊？”

    郑浩支吾着解释，“就就你先坐下，咱俩贴个脸，就脸贴脸”

    “你这语言表达也是泣鬼神了，”沈珉又坐下说，“贴就贴呗。”

    郑浩慢吞吞往前靠，沈珉粗鲁说，“快点的！我汗消了，要冻死我？！”

    郑浩赶紧一激灵贴上去，把他右脸蛋贴在沈珉脸颊上。

    ☆、第十二章

    这人从登完山就没来过学校，眼看着一个多礼拜了，往家里挂电话一直都忙音，呼他呼机也一直不回，曹贤回头看了眼空座位若有所思。

    沈珉现在拆房子可谓是驾轻就熟，做完饭伺候老太太一起吃完，就换上找事专用运动服出门。

    他现在工具都固定了，是自家院子里镰刀，能挥能铲还带尖好砸顺手极了。

    只是这天沈珉把镰刀往肩上一架，两条胳膊一支，像悟空抗金箍棒一样前脚刚出门不久，后脚秃头就进院子了。

    他实在是扛不住了，原本以为沈珉就放放狠话，想多讹点钱。但真没想到他能天天像上班一样准时准点，还怎么沟通都没用，来回就是一句‘你别想立’。

    而打也不能打，他好歹每天就一个人，没去联合村里人，这点秃头就算谢天谢地了。所以他今天直接带着钱，想先把家里老的收复，这样他就没牙再来闹，到时候山庄一立，村民再来找事也晚了。

    老太太听见动静往院子里瞟了一眼，在炕上小桌上给自己沏上一杯茶，冷眼看着秃头进屋。

    “大娘”

    奶奶直接打断他问，“就你们让沈珉前些日子鼻青脸肿来家的是吧？”

    秃头一看她这是一点儿不了解内情，看来也不明白到底什么原因导致的，她孙子八成什么没说。

    “真不至于，”秃头堆满笑脸，“其实动那块土还真没太影响到咱家比村里别人家靠前好多呢”秃头坐上炕对面，把一捆牛皮纸包着的钱放在小桌上。

    老太太沉默着看了眼钱，抬眼又看看他，掐指一算日子，是怎么回事脑子里清亮了。

    “这里面能有小五万吧？”老太太喝了口茶问。

    “大娘好眼力，”秃头一看这是有门了，“这钱够把您这老房子推了再立新二层了！老琢磨死人睡觉地方没意思！”

    老太太笑笑抿口茶说，“啊，你先坐，喝茶吗？”

    秃头急了，“大娘嫌少？”

    “不少，”老太太摇摇头，“先坐。”

    秃头一看这家也没别人了，祖孙俩一对怪人，觉得应该对老太太撂点狠话了。

    “大娘，”秃头收起笑容开口，“给就该先拿着，保不齐犟到最后人财两空什么也得不着”

    老太太笑笑回答，“可不是？”

    哎靠，秃头心想这都什么和什么，一对犟眼子。

    “我说怎么砸半天没见你这颗亮脑袋，”沈珉今天提前回来了，“跑过来吓唬老人家啊？”沈珉走过来质问。

    秃头吓一跳没敢吱声。

    沈珉眼扫了一下桌上纸袋，然后抬头问他奶，“老太太，钱归我支配你看行吗？”

    秃头心中大喜！高兴坏了，自责怎么不早点把钱亮出来，人果然见了实物就服软。

    “行呗，”老太太笑笑，“你说了算。”

    沈珉拿起钱，一手搭上秃头肩，秃头赶紧站起来，接着沈珉一路把他往门外带。

    秃头如果了解老太太，他就算死也不会就这么乖乖跟着沈珉出门。沈珉这一身硬骨和倔劲可不是完全无师自通，老太太年轻时候十里八乡有名的悍妇，没人敢惹

    秃头前脚刚跨出门，刚要开口和身边人说‘这多好’，结果嘴还没张开，后脖颈被人一把捏住，接着被大力一推，啷呛几步跪在院子里，接着被人一翻四脚朝天躺在地上。

    “这钱，”沈珉把钱往秃头脸边一放，“用来揍你一顿，”说着挽起袖子两腿别住他胳膊，“我看够了。”

    秃头‘救命’被暴风雨一样招呼来的拳头堵在嘴里，这左一拳右一拳还节奏合适，踩着点让他每一个‘救命’都喊不出来

    一声推窗户声响起，“哎！”奶奶把头探出来，“你差不多行了！有点数！”

    拳头终于停下来了，伴随着沈珉一声‘滚’，站在门口用手指头点他扮狠的秃头连滚带爬跑了

    沈珉进屋搓着手背，坐到炕上拿起奶奶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放下喘。

    “你可不是个迷信的人。”老太太看着他缓缓说。

    沈珉听了抬头看他奶。

    “一来吧，你这些日子总挂着彩回来，我放不下这口气，”奶奶说着，“二来吧，就是你根本不迷信”

    沈珉挑了下眼眉看着她。

    “从小看你到大，”奶奶笑了，“你有主意，那就放膀子干。”

    “老太太，”沈珉有些惊讶地说，“你眼一点儿不花，毒着呢”

    沈珉这些日子天天起来腰酸背痛，没办法活动量太大。拎起镰刀一手搓着脖子往山上走，心里考虑着时机差不多了，再有个几天该正想着被人拦住他去路。

    “我操！”曹贤怒喊，“你他妈自己干仗有瘾是吧？！”

    两个星期小半个月，曹贤呆不住了，翘课就来村子里，遇到郑浩一打听，听郑浩描述什么摔了这那的就知道事不对，往沈珉家走，结果迎面走来个扛着镰刀脸上挂彩的傻逼

    “哎！”沈珉根本拉不住曹贤了，他疯了。

    “哎！”沈珉跟着他跑，“真不用！”朝着他喊，“再说你跑我家去干嘛？”

    “滚！！”曹贤甩开他，冲进屋子招呼都不打，一把接上被沈珉拔掉的电话线拨号

    曹贤听沈珉简单把事说到一半，就开始往他家冲。他爸是城里政府部门一小领导，曹贤的为人处世聊天打屁能力紧像他。所以当然，他老爸靠着一张嘴和处事混的人缘还不错，这种事他爸出手没多大问题

    曹贤那边对着电话简单一说，把电话扔给一边无奈站着的沈珉。

    “叔”沈珉一出声那边熟悉的声音就紧接着响起。

    “大珉，拿叔当外人呢？”曹爸焦急地问。

    “不是，”沈珉叹口气，“真不用。”

    “不用什么？”曹爸严厉地问，“我找找人托托关系的事！他们那工程本来就有分歧，现在把这问题一上报一准停！”曹爸心疼惋惜着说。

    “我自己能让他们停”沈珉说。

    “怎么停？”曹爸让他气乐了，“用你单枪匹马血肉之躯啊？”瞧瞧这父子俩，损起来一个样。

    “嗨，”沈珉也笑了，“没那么夸张，真的，这事你别操心了。”

    曹爸在电话那头叹气，接着说，“你要不行的时候”

    “叔，”沈珉打断他，“这次帮我的机会我能攒着吗？”沈珉顿了顿说，“我可能不久后要妥你办件比这困难点的事，”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那事，我自己是真不行，得靠你。”

    “行！”曹爸爽快应声，“但凡叔能使得上劲！”

    ☆、第十三章

    沈珉这天依旧扛着镰刀出门了，走了一段儿，余光看到村里几个四五十岁下地的老爷们，一路装作不太经意的尾随自己。心想行吧，就今天了，然后去村里小铺挂完电话继续走。

    准备上山时看到曹贤刘鹏齐建三人等在那，沈珉叹口气过去，“来干嘛？”

    齐建笑说，“抗把镰刀你挺气派啊？”

    大鹏上前说，“听曹贤说了，这不欺负人吗？！”

    沈珉皱眉说，“你们这状态还是回吧。”

    曹贤说，“你紧张个屁？给你撑撑场面不行？”

    “行吧，”沈珉无奈说，“带着脑子看我眼色行事，别坏我事。”

    于是沈珉走在最远处前面，三个人溜溜达达跟着，再后面还有几个村里好奇的人。

    沈珉这将近一个月的行为，随着那天在院里揍了人迅速传开，于是他们按捺不住在今天跟来了。

    沈珉轻车熟路往施工处走，三个人溜达跟进去，村里看热闹的站在远处高地看。

    “这片地什么时候包出去了？”农民甲吃惊地问。

    “还真没注意，谁没事儿来这？”农民乙回。

    “我家祖坟可就在这呢！这不扯呢吗？！”农民丙喊。

    “大珉说不准就为这个和他们杠上了，别说话先看看。”村里大姐说。

    沈珉站在场地中间停下，装作不经意活动身体，扫了一眼看热闹人群距离，行，什么都能听个大概，又看不清楚。然后一个眼神扫射曹贤，意思现在起别动闭嘴。曹贤收到信号点头，并低头小声开始嘱咐那俩。

    沈珉活动完了，拿下肩膀扛着的镰刀，随手原地挥舞几下。心里乐了，他看见秃头和一帮工人立马像闻着蜜的蜜蜂一样被招来了。

    这些日子他们头都被搞大了，一到这个点儿就全情戒备，等着这程咬金来砸场子。现在都习惯反射了，一看镰刀就冲上来。

    秃头骂骂咧咧就走过来了，他所有的耐心和谈判的欲望早被沈珉折磨没了，现在一见他人就脏话直飙，破口大骂，破罐子破摔。

    那脏话出口成章，难听到简直让沈珉后面曹贤他们差点就按捺不住，沈珉一手背在身后摇了一下，才让他们生生控制住直接就上去揍人欲望。

    “这什么态度？！”农民甲咆哮。

    “真他娘的，占地不通知不道歉不赔偿还骂人？！”农民乙吃惊。

    “难怪大珉那天在院子里揍人，这他妈谁能忍？！”农民丙大喊。

    “哎哟这命苦的，咋啥事都让他摊上”大姐叹息着说。

    “大哥大姐，”一个陌生的声音吸引他们注意，“您好，我是报社记者，”来人只低调带了相机，礼貌着问他们，“能描述一下状况吗？”

    于是几个人夸大其词越说越惨，情到深处大姐还抹起了眼泪

    沈珉估计了一下时间，回头视线扫射，看到了那陌生的人。接着他眼神和曹贤一对，曹贤立马会意。

    “敢动我哥们今天要你们好看。”曹贤用小范围才能听得清的音量挑衅。

    大鹏和齐建也瞪着眼上前一步。

    “我操？！”秃头大喝一声，“你们都活腻了！”然后扭头喊身后工人，“操！！揍！！！”

    沈珉觉得这样并不够，因为他心里有数，交锋过太多次，自己怎么故意出手没轻重，他们都只是镇压驱赶而已，除了不痛不痒的淤青他们什么也不敢做

    “等！！”沈珉一出声对面人停了，秃头也听他要说什么。

    沈珉只是扔下镰刀溜达着，低头好像在找什么，“等等。”他语气淡淡说。

    然后好像看到了什么，径直经过秃头，走进对方工人人群，“等。”边走着还是这样说着。

    然后工人人群突然爆发出惊讶的呼声

    “哎呦！怎么了怎么了？！打人了吗？！”农民甲眼尖先发现。

    “好像刚刚那带头的早就要揍，大珉想谈判来着走近他们。”农民乙分析。

    “然后对方就直接上手了？！”农民丙高呼。

    “哎呦人怎么样了啊也看不清楚。”大姐痛心说。

    曹贤一直紧盯沈珉，他当然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了。沈珉走入人群，捡起地上一块板砖闷头直接拍在自己头上，鲜血横流

    “他妈的！！”曹贤嘶吼，“你们把我哥们开瓢了！操！！！！”

    双方终于厮打起来

    “哎呦哎呦”远处农民们唏嘘。

    因为他们看到两帮人一动，沈珉被亮出来了，他满头是血跪在那里，血顺着脸颊淌了一脖子。

    “没天理了”他们难受地说着

    “大哥大姐你们放心，”记者也被感染了，声音都有些颤抖，“我一定帮你们讨公道！”

    沈珉跪在那里，远处厮打混乱，他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两耳嗡嗡作响，心沉寂的像一片死海

    一双小胳膊从后背搂住他，他愣了低头看，是郑浩那双小手。

    耳朵渐渐清明，听到了伏在背后孩子的哭声

    他抬手摸摸他胳膊，然后轻轻拽了拽让孩子过来面对他。

    沈珉不太能抬得起头来，他实在太痛了

    他听到孩子呜呜哭着，在和自己说话，他努力去听他到底在说什么

    “躺着的人什么也感觉不到”郑浩哭喘着这么喊着，“躺着的人什么也不知道”郑浩搂着他脖子，泣不成声地这么说

    沈珉被他抱着愣了愣，抬手轻轻拍拍他后背，小声说，“贴个脸”

    ☆、第十四章

    “你牛逼，”曹贤一进病房就喊，“你还真就自己把这工程给歇菜了，”说着把一份报纸扔他身上，“大小你也算个名人吧！”

    沈珉拿起来看看，头版就是。

    内容简直让每个人看了都直击心灵，绝对足够激发人们的正义感和同情心，也爆发了轰动的舆论。特别是照片实在配得太应景了

    一张横板照片，视角是从沈珉斜后方拍摄。跪着的沈珉占据照片中心，怀里的孩子哭到脸都变形。远处乌泱泱的是厮打着的人群，那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显得尤为让人心里一颤

    “就一个后脑勺，名什么人。”沈珉笑着说着把报纸往桌上一扔。

    “快别提你那后脑勺了，”曹贤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我都让你那一板砖吓屁了。”

    “雷声大雨点小，”沈珉指指头，“就几针，头发都不用剃。”

    “我真想象不到你能这样，”曹贤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就只为那坟拼命？”

    沈珉把一只胳膊垫在脑后淡淡说，“躺着的人什么也不知道”

    “啊？”曹贤反应了一会儿，“可不是嘛，所以呢？”

    沈珉只是看着对面墙壁，“所以遭罪的只是活着的人，”他淡淡讲，然后笑起来，“郑浩告诉我的道理。”

    曹贤呆了一会儿问，“他？”

    “嗯，”沈珉接着说，“他懂这道理，我怎么可能不明白。”

    曹贤终于明白了，“说说，”他把凳子拖近一些，“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沈珉闭上眼说，“曹贤我们都去过城市，你那时候什么感觉？”

    曹贤思索了片刻，“忙，乱，急，挤。”然后点点头，“嗯，大概这些感觉。”

    “扎破头挤到那繁华城市里，得到了什么呢，”沈珉闭着眼缓缓说，“一种我父亲和郑浩父母那样的，两手空空徒留遗憾，”他叹口气，“他们或许是运气最差的。”

    “一些终日忙碌，拉扯着孩子，拼了命让他们有好环境，”沈珉眯起眼睛说，“这也许是大多数境况。”

    “极少数部分成功了，或许他们自己认为他们成功了。”沈珉睁开眼说，“那他们最后又会想要什么呢？”

    曹贤安静听着，跟着他的思路走，“健康？放松？乡愁？”

    沈珉笑笑，“大概吧，”然后他看向曹贤，“这个世界会变的，还会越来越繁华，越来越先进，”他笑起来说，“人们拥有的越多，生活过的越舒服就越怕死，都想活的更久”

    曹贤觉得自己摸到思路了，“所以”

    “所以我从不打算离开村子，并不是我不能扔下老太太，”沈珉顿了顿，“当然这是其中之一，但我始终不想加入冲进城市挤破头的行列。”

    曹贤一拍大腿，“你拼了命阻止，是因为你一直看好发展后山？！”

    “嗯，”沈珉点头，“虽然这条路太漫长，”他叹口气，“就像现在，还差点被人抢先，”他看向窗外，“村里的人现下还质朴，不明白招商引资的重要性，当他们明白过来”沈珉顿了顿说，“我真的觉着时间紧迫，不能再等了。”

    “你怎么打算？”曹贤问。

    “听过镇上废弃钢厂那张老大吗？”沈珉问。

    “听过”曹贤想了片刻，“你想先筹钱也不能去他那啊！”他皱起眉说，“他根坐稳了，搬不动！”

    “不搬他，”沈珉说，“一步步来，”他看看曹贤乐了，“行了别愁了。”

    “操能不替你急吗？！”曹贤瞪着他琢磨了一会儿，“要不我先问家里要点儿？你是不是想先把你那攀岩合法化？”

    “差不多吧，”沈珉回答，继而闭上眼，“先不用你，我要混不进去再找你。”

    “哎，你有点数。”曹贤不放心嘱咐。

    沈珉只是闭着眼笑着，然后睁眼看他，“你脸上颜色挺鲜艳。”

    “操！”曹贤乐了，“我那阵儿疯了，民工兄弟被我砸急眼了。”

    沈珉笑笑闭上眼说，“等我出院的。”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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