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素食养成记 作者:林不欢
第6节
“一会儿没见就找过来了,看不出来编辑大人这么粘人啊。”林越冬语气略有些轻佻的道。
“你又下不了水,脱成那样干嘛?”顾恩望着只穿了一条短裤的林越冬揶揄道。说罢便三下五除二的脱掉了上衣和鞋子,“噗通!”一声跳进了泳池里。
林越冬一脸怨念的望着池里的顾恩,那人毫无顾忌的游了几个来回,这才停下来施舍给了林越冬一个眼神。
“你觉得你这样合适么?”下不了水的林越冬忍不住埋怨道。
“你也可以下来啊,又没人拦着你。”顾恩伸手撩了一把额前的湿发,难得对着林越冬露出了一丝笑意。
莫名被勾引了的林越冬面色一冷,起身匆匆跑到了另一侧岸边,捡起顾恩的t恤穿在了自己身上,而后似乎怕顾恩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干脆又把自己的t恤也穿在了身上。
我叫你浪,这回没衣服穿了,让你一次浪个够!
目睹了林越冬六岁小孩一般的行径,顾恩哭笑不得的翻身入水,又游了几个来回。等顾恩终于在水里玩儿痛快了上岸的时候,林越冬面上的得意之色已经消耗殆尽了。
“衣服还给我。”
顾恩立在藤椅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林越冬,他的湿发不规则的沾在额前,被他不经意的一撩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赤/裸的上身沾着水珠,下/身则被湿透了的短裤包裹着,线条分明。
林越冬喉头微动,无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鬼使神差的道:“想要,自己来脱。”
顾恩闻言盯着林越冬看了几秒,然后俯身扯住林越冬的t恤下摆便欲往上撩,下一刻他的手便被林越冬的大手紧紧的攥住了。
两人相隔极近,呼吸彼此可闻。池水反射的水波倒映在林越冬的面上,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真切。顾恩闪神之际,林越冬手上突然用力将人拉向自己,然后双唇便毫无章法的吻住了顾恩。
唇上传来湿热的触感,顾恩有些短暂的失神,之后便发力想要挣脱对方,可惜对方的力量远在他之上,他的挣扎有些徒劳无功,反倒变相的激起了林越冬的征服欲。
林越冬吻着顾恩的唇,强势的企图用舌头撬开顾恩的牙关,却被顾恩惊慌失措之下咬了一口。或许是刚从池水中上来的缘故,顾恩的唇有些微凉,这让林越冬即便被他咬到了吃痛之际也不舍得放开。
带着腥甜的血液通过林越冬的舌尖进入顾恩的口腔,血腥味瞬间击中了顾恩体内的某根神经,顾恩迟疑了短短的一瞬间,竟下意识的含着林越冬的舌尖吮吸了起来。
感受到了顾恩的回应,林越冬脑中一片空白,一时之间心里就像轰然炸响了数十颗威力巨大的火药一般,将他的所有理智和顾忌都炸到了九霄云外。
林越冬舌尖上的小伤口流出的零星血液,很快便被顾恩吮吸殆尽,后者终于在血腥味消散之后找回了些许理智。林越冬感受到了对方的退却,突然有些恼怒,反倒加大了那个吻侵略的力道,就像一头发情的狮子,恨不得将对方风卷残云的吃个干净才罢休。
顾恩的理智终于彻底回笼,他开始剧烈的挣扎,试图从对方的钳制中找回自由。两人一拉一扯中,林越冬索性从藤椅上翻了下来,转而将顾恩压到了身下。
后背触到地面的凉意,让顾恩一片混沌的大脑恢复了意识。他知道对方的力量远在自己之上,索性放弃了反抗,顺从的任由对方施为。感受到了身下之人的妥协,林越冬终于将钳制着对方的力量放松了些许,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这个难舍难分的吻上。
顾恩抓住林越冬稍一疏忽的间隙,抱着对方的身体向旁边一翻身,“噗通”一声,两人齐齐落入了泳池之中。
被冷水一激,林越冬终于找回了理智。
气急败坏的顾恩甚至没看他一眼,直接赤/裸着上身便爬上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林越冬泡在泳池里,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想的都是方才的那个吻。顾恩明明有主动回应,这就说明他对自己是有感觉的,既然如此何必事后又摆出一副吃了亏的样子?
不过他转念一想,以顾恩那种闷骚的性子,自己或许太心急了一些。就算要做些什么,也得等顾恩主动才行,这么贸然把对方给这样那样了,事后那人不抱着衣服哭才怪呢。
顾恩气急败坏的从楼顶上下来,赤/裸着上身不说,连鞋子也没穿。好在这会儿已经晚了,没撞见什么人。
他无意识的回味着林越冬血液的味道,一颗心不知道是由于嗜/血的欲/望发作,还是由于别的原因,砰砰的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顾恩原本满心的怀疑,现在都变成了羞愤。林越冬的吻落下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是在借此试探他的力量。后来感觉到对方的疯狂和忘我,完全不像是试探该有的尺度,他便试图调动自身的力量阻止林越冬,可是一旦那么做了,事后他怎么向林越冬解释呢?
和这个性/无能的变/态扯上关系果然麻烦死了。
顾恩现在只恨不得将那个人的脖子咬断,可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那样做。要想咬穿林越冬的脖子,只能智取,不能蛮干。
林越冬独自在楼顶呆坐了片刻,想到相机设置的自动拍摄还要很久才能结束,他便揣着裤兜里被池水泡过的电池回了一趟房间。
顾恩并不在房里,但是客厅的灯没有关,想来他是回来过之后又出去了。
林越冬换过衣服之后径直去了酒吧,果然远远的便看到顾恩坐在吧台那里喝着闷酒。调酒的小哥远远的站着,见到林越冬后吐了吐舌头,显然猜到他们两人八成是闹了些不愉快。
林越冬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真诚一些,然后朝着顾恩所在的方向走去。
“滚!”
顾恩不待对方开口,便扬手将杯中的酒向着林越冬泼了过去,好在他身手矫健悉数躲开了。
“给我来一杯你今天下午调的那种酒……叫夕阳是吧?”林越冬对调酒小哥道。
“我给它换了个更贴切的名字,叫血色夕阳。”调酒小哥似乎对自己取得这个名字颇为自得。
林越冬了闻言笑了笑不置可否,他的心思一直在旁边那位抱着火药桶的编辑大人身上。
原来那杯酒的名字不是林越冬起的!早知道如此就不必去找他试探了,非但没试探成林越冬不说,还被这个变态非礼了一通,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如此一来,顾恩心里对林越冬所剩无几的怀疑又减少了几分,现在剩下的只剩愤怒和不待见了。
“你的腿不是刚缝了针没几天么?怎么把纱布都拆了?”调酒小哥将调好的酒端给林越冬,然后望着他没缠绷带的腿好奇的问道。
林越冬故意往顾恩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亲热的时候一时忘情掉水里了,左右也快好了,拆了好的更快。”
一旁的顾恩向他飞了一个冰冷的眼刀,心里的怒气值又默默的增加了数倍。
“我今晚拍完估计得半夜了,你喝的差不多气消了就早点回去,不用等我。”林越冬温言软语,面含微笑,连一旁的调酒小哥都看得忍不住满眼桃花,没想到顾恩闻言后只施舍了一个怒气冲冲的眼神给他。
林越冬见他如此也不欲再继续惹怒他,冲调酒小哥挑了挑眉便转身打算离开,走了没几步便被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撞了个满怀。他不悦的推开怀里的醉鬼,醉鬼抬头冲他傻呵呵的笑了笑,便跌跌撞撞的朝吧台走去。
他一边在心里腹诽了几句,一边快步朝电梯走去,赶在电梯门关上之前按了一下开门键。电梯“叮”的响了一声,林越冬刚要提步跨进去,突然觉得方才那个醉鬼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可是在哪里见过他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眼见电梯门又要关上,他伸手挡了一下,提步跨进了电梯。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个人是上次他在顾恩家的停车场见过的那个猎人,当时如果自己再晚到一步的话,顾恩就要命丧那个人的刀下了。
☆、第26章 心动【含入v公告】
酒吧里,那人摇摇晃晃的走向吧台向调酒小哥要了一杯酒。
顾恩侧头看了一眼那个醉鬼,目光很快便移开了,他对这个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人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印象都没有。
调酒小哥显然没什么兴致伺候醉成这样的人,只颇为应付的给对方倒了一杯酒。那人端起酒杯坐到离顾恩一臂远的位置上,仰头将杯中的酒喝了个精光,随后示意调酒小哥再给他满上一杯。
待杯中又斟满酒之后,他端起酒杯对一旁面色不大好看的顾恩道:“刚刚离开的那个男人,和你什么关系?”
顾恩听人提起林越冬,刚消下去的火又窜了上来,他头也不转没好气的道:“关你屁事。”
“哟。”那人将酒送到唇边喝了一大口,冷硬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寒意,而后道:“看来我猜的没错喽,既然如此,我也不算是找错了人。”
那人说罢将酒喝干,然后拿着空酒杯在吧台上一磕,酒杯顿时碎的只剩一半参差不齐的玻璃碴。顾恩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见那人握着手里的破酒杯对着他的喉咙刺了过来。
这一变故来的太过突然,无论是顾恩还是调酒小哥都愣在了原地。眼看那人的酒杯就要刺到顾恩的脖颈,顾恩只觉身体一倾,一只胳膊突然挡在自己的喉咙和酒杯之间,另外有一只大手托住他的后背将他整个人向后一拉,片刻之后他便跌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不过来人终究是慢了一步,那破了的酒杯虽然没有碰到顾恩分毫,却结结实实的在来人的胳膊上划了一道血口子。鲜血从伤口中争先恐后的流出来,顾恩近距离的受到血腥味和殷红的伤口地双重刺激,瞳孔一下子就红了。
“别怕。”
林越冬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顾恩总算是找回了一丝理智。他侧头看着林越冬的侧脸,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此时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越发俊朗,只是那张脸上的表情冷的快要结出霜了。如果不是架在他颈间的手臂温暖异常,他几乎要怀疑林越冬会在下一刻变成一把冰刀直接把那个醉鬼活剐了。
“英雄救美……”那个醉鬼将残破的酒杯摔在地上,伸出手掌拍了几下,然后望着林越冬道:“你倒是艳福不浅,不过……你就不怕这小妖精把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林越冬一手在顾恩的肩膀上用力的握了一下,将顾恩拉到自己的身后护着,对那醉鬼道:“敢打他的主意,你这是在找死。”
那人冷哼一声,道:“光天化日的,你倒是弄死我试试呀。”
一旁的调酒小哥往后挪了几步,开口道:“现在是晚上,黑灯瞎火的……”
醉鬼瞥了小哥一眼,小哥被他毫无感情的眼神吓了一跳,忙噤声不再言语,手里则悄悄的抓着一把水果刀,防止醉鬼突然袭击自己。
“如果你敢动他一个指头,我就剁掉你的整只手,不信的话你可以尽管试试。”林越冬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正有保安匆匆的赶过来,便冷冷瞥了一眼那个醉鬼拉着顾恩离开了。
直到上了电梯林越冬抓着顾恩的手依旧没有放松。顾恩极力压抑住体内涌动的欲/望。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那人难得面色严肃的有些过分,目光中透着摄人心魄的冰冷。顾恩习惯了林越冬的不正经,骤然发现对方还有这样的一面,心里不由一动。
“你的胳膊还在流血。”顾恩道。
“没事,皮外伤罢了。”林越冬道。
顾恩将自己的目光努力的从林越冬的手臂上移开,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要无视那股快要钻进他大脑里的诱人的血腥味。
两人到了住处之后,林越冬突然大力的将顾恩抱在了怀里。
林越冬结实的胸膛和顾恩紧紧相贴,皮肤的热度几乎让顾恩产生了一种被对方灼伤的错觉。顾恩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突然又肆无忌惮的涌上心头,被他刻意屏蔽的血腥味此刻萦绕在他的鼻腔里,叫嚣的挑衅着他体内的渴望和冲动。
“我爱你。”
林越冬的声音在黑暗中清晰而有力,像一颗颗楔子一样透过血肉砸到了顾恩心里最鲜少被人触及的地方,而且砸的又狠又准,无一落空。
“我爱你。”
他固执的像个初识情味的少年,在自己的爱人耳边不知疲倦的说着毫无新意却又字字铿锵的宣言,丝毫不理会对方是不是听进了心里,就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
“放开。”
顾恩的声音由于过分压抑而变得有些沙哑,天知道他此时要用多大的决心才能控制住自己体内的渴望。
“我爱你。”
林越冬的气息像能点燃空气的火种,在顾恩裸/露的脖颈间久久不散。
终于,林越冬像虔诚的教徒放飞信仰中代表希望的圣鸽一样,放开了怀里的人。那股让人几乎发狂的血腥味被林越冬尽数带走,与此同时,他也带走了方才留在顾恩身上的体温。
顾恩立在原地看着洗手间的灯亮起,继而听到哗哗作响的水声,心里竟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丝怅然。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先前林越冬残留的温度早已消失殆尽,可他却觉得自己的皮肤依旧忍不住暗暗发烫。
他是个觊觎林越冬鲜血的怪物,他是个害死过某个人的刽子手,他不值得有人为他挺身而出,不值得有人为他受伤,更不值得有人对他说出那三个字。
可惜,为什么他不是个普通人呢?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去留恋,去动心,去依赖,可是他不能。生为一只吸血鬼,注定只能孤独一生。
顾恩立在黑暗中,用最恶毒的诅咒麻木着自己的心动。
林越冬用冷水将手臂上的血冲洗干净,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灯依旧没开,而顾恩则像个雕像一样立在原来的地方。
“啪。”
灯被林越冬打开,黑暗的客厅顿时被光填满,顾恩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你知不知道每次你一脸凝重皱着眉头的时候,我都想把你直接按倒,然后狠狠的欺负你。”林越冬说着轻佻的话,语气却并没有不正经,好像他说的就是掏心窝子的心里话。
顾恩依旧立在门口,直直地望着林越冬,却并没有回嘴也没有发飙。几分钟之前那场黑暗中的表白就像一场梦一样,如今黑暗散了,梦也醒了。可是两个人的心底都因为那场短暂的梦而变得与做梦之前不一样了。
“你刚才不是已经走了么,怎么又突然回去了?”
顾恩率先开口,打破了空气中越演越烈的微妙氛围。他的表情平淡如水,反倒像是在刻意忽略不久前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怕你和调酒的那个家伙搞到一起,本来打算去警告那小子的。”林越冬嘴上又开始没有把门儿的,可面色却依旧带着冷意。
“你不问我为什么会被袭击,也不关心保安会如何处置那个人,你认识他?”顾恩问道。
林越冬目光一凛,道:“我欠了他一点东西,一时之间还不上,他八成是故意来找我不痛快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不会让你再遇到麻烦。”
顾恩有些机械的点了点头,他这会儿脑子里乱的像一锅粥一样,压根就没心思去想林越冬的话是真是假。
“你去换件衣服,然后陪我一起去楼顶。机器还在上面,一会儿该没电了。”林越冬说罢从裤兜里掏出相机的电池晃了晃,对付顾恩这种人,再也没有比工作更合理的借口了。
顾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上面还沾着林越冬的血。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体内的渴望继续肆虐,而后有些狼狈的逃回了卧室。
客厅里的空气好像突然变稀薄了一样,林越冬闭着眼睛,用猎人特有的敏锐听觉,静静听着顾恩房里传出的声音。
对方进门后静默了一会儿才去开灯,想必是倚在门上平复了片刻的心神。开了灯之后是悉索的脱衣声,之后顾恩的气息混乱了好一阵子,似乎是拿着带血的衣服……哭了?或者是其他的,总之很激动的样子。
紧接着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传来了水声,顾恩在洗脸,或者说是用冷水来强迫自己恢复理智。水声停了很久之后,顾恩从洗手间出来走到了床边坐了一会儿。
直到他的气息恢复平稳,他才去取了干净的衣服穿上。
等顾恩从房间里出来之后,立时便留意到林越冬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包扎过了,不过他依然敛着目光刻意不去看林越冬。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不过他微红的耳朵和眼睛却毫无保留的出卖了他。
林越冬怔怔的望着魂不守舍的顾恩,原本准备了几句耍流氓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他很享受看到顾恩失措和不安的样子,可是他看不得顾恩委屈和难过,尤其是为了自己。
☆、第7章 18
—1—
夜已渐深,楼顶上和两个小时前一样,依旧冷清,只有微微晃动的水波纹,和兀自尽职尽责工作着的相机。
林越冬站在泳池边上,盯着藤椅足足看了好几秒钟,像是故意在提醒顾恩不久前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而顾恩没让林越冬失望,他几乎在看到那张藤椅的瞬间就被肆无忌惮的记忆打了个措手不及。
短短的两个小时不到,两人之间的一切却早已天翻地覆。顾恩无论再怎么自欺欺其人,也不得不承认,他和林越冬之间,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工作关系了。但他不想越过那条线,他不想让悲剧再重演一次,吸血鬼和人类注定不可能有好结果。
“知道我在拍什么吗?”
林越冬一边给相机换电池一边头也不回的问道。
“星空?”顾恩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自然。
重新设置并调整好相机后,林越冬往后退了几步,索性席地而坐,望着头顶的夜空道:“严格来说应该是星轨。设置好固定的时间间隔,拍摄数百张星空,后期将这些照片合成一张,就能得到星星的运动轨迹。”
顾恩坐在一个离他稍远但又不至于难以交谈的距离,道:“我还以为你只对鸟兽虫鱼和花草树木感兴趣。”
“你很了解我嘛。”
林越冬盯着顾恩看了一会,由于光线不好,他们彼此都不太能看清对方面上的细节,可四目相交的瞬间,林越冬明显感觉到了顾恩的闪躲和情绪的波动。
“我的确只对那些东西感兴趣。以前老觉得太阳、月亮和星星每天都在天上,什么时候想拍随时都可以,每天只要抬头就看得见,又不会丢了找不着。如此一来反倒是天天见的东西却从来没拍过。”林越冬道。
“为什么现在突然想拍它们了?”顾恩问道。
“因为一个人。”
林越冬将目光投向布满星光的夜空,喃喃的道:“我以前遇到过一个人,他很喜欢看我拍照,每天都要求我给他拍各种东西,唯独不让我拍他自己。有一天我们在海边露营,他突发奇想让我给他拍一张星轨,当时我满口答应了,但是却迟迟没有兑现。”
顾恩听见林越冬轻叹了一声,遂问道:“是那天我在工作室的墙上看到的那个人么?”
“嗯,是他。”林越冬继续道:“我们是在海边度假时认识的,相识之后很快就相爱了。那个时候总觉得日子过得太快,舍不得浪费一丁点,只想天天腻在一块儿,可惜最后还是分开了。”
“和他分开之后我拍的第一组照片就是之前跟你提到过的那组云海,那天我原本是要去拍日出的,他曾经也缠着我说了好多次,说想和我一起去拍日出。当时我只觉得花那么多时间去拍日出或者拍星轨实在是太过浪费,况且我们以后多得是机会,只是没想到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那么短就结束了。”林越冬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随即又有些颓然的松开了。
顾恩一直看着星星没有说话。像是认真的在听故事,又像是压根没听进去。
“是不是很俗套?”林越冬自嘲的道。
顾恩将目光转向他,道:“嗯,毫无新意。”
林越冬闻言哈哈一笑,随即枕着自己的手臂仰面躺在了地上。
“你有没有不俗套的故事,讲来听听啊。”林越冬道。
顾恩闻言不由一怔,沉默了好长时间,就在林越冬以为他什么都不打算说的时候,顾恩开口道:“我曾经认识一个人,后来他死了。”
林越冬闻言一怔,随即透过夜色望向顾恩,似乎想要从对方那里探寻到一些情绪,可惜顾恩的表情平静无波,就像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怎么死的?”林越冬问道。
“不知道……忘了。”顾恩道。
林越冬闻言略有些失望的道:“看来那个人于你而言也无足轻重。”
“谁知道呢?”顾恩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的道:“我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有时候我觉得我连自己都快记不住了。有时候我觉得,那可能是我梦里的一个人,否则我不可能连他的样子都记不住。有时候我常常想,假如他是真的,假如他没有死,那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是不是能认出来他?”
林越冬闻言沉默了很久,最后终于有些落寞的开口道:“你的故事不仅俗套,而且还狗血。”
顾恩闻言自嘲的笑了笑,没有作声。
漫天的星斗在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沿着自己的轨道缓缓而行,相机的快门以固定的频率,将它们的轨迹捕捉了下来。
顾恩心里想着自己那个没头没尾又俗套又狗血的故事,渐渐生出了困意,索性也学着林越冬的姿势就地躺下睡了过去。
半个小时之后,林越冬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没看住,那家伙溜了,你看好小猎物别被人叼走了。】
林越冬目光一凛,回道:
【你还能干点什么?】
【林兄弟,请息怒。】
【闭嘴!烦。】
林越冬望了一眼睡得正香的顾恩,低头看了下时间,估计也拍得差不多了,于是起身匆匆收了机器。
顾恩翻了个身,被坚硬的地面硌的有些难受,拧着眉头醒了过来。
“睡醒了?”林越冬盘着腿坐在顾恩旁边,身后是收好的相机和脚架。
“拍完了么?”顾恩睡眼惺忪的道。
“嗯,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叫你。”林越冬道。
顾恩揉了揉硌的有些发麻的手臂,起身去帮林越冬拎起了三脚架,林越冬挑了挑眉并没有阻止他。他很享受这种被顾恩“照顾”的感觉,殊不知顾恩只是出于工作上的礼貌才会帮他分担一二。
不远处电梯铃响,一个不速之客从电梯内出来,双手插在裤袋里向两人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
顾恩刚转过身便僵在了原地,身后的林越冬向前跨了两步伸出一只胳膊挡在顾恩身前,然后望着那个正向他们走来的不速之客,目光中透出了浓浓的杀气。
“真是冤家路窄呀。”
来人正是那个“醉鬼”,他此刻显然已经醒了酒,整个人看上去比喝醉之时要显挺拔一些。只是此刻他未立在灯下,所以五官的轮廓隐在昏暗中看不真切,但是顾恩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便凭借吸血鬼特有的直觉,感受到了一丝杀气。与此同时,顾恩能感觉到林越冬对那人的戒备甚至远远超过自己。
“你是来找死的么?”林越冬冷冷地道。
那人走到和林越冬相隔几步远的对方停了下来,道:“我不是来找死的,我是来找他的。”说罢他拿手指了指被林越冬挡在身后的顾恩。
“我不认识你。”顾恩道。
“那可不一定哦。”那人意味深长的道。
林越冬面色一凛,沉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欠我一条命,我今天来想取回我的命。”那人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顾恩的身上,始终没去看林越冬,不过林越冬冷的叫人遍体生寒的目光却丝毫没有放过他。
“他欠你一条命,你来找我做什么?”顾恩冷冷的道。
“哈哈。”那人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了两声,道:“因为你就是他欠我的那条命。”
“闭嘴!”林越冬道:“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鱼。”
那人故作惊恐的捂着嘴,而后夸张地道:“吓死我了,你是想杀人灭口么?”
林越冬终于有些忍无可忍,抡起拳头便要去揍对方,却被顾恩一把拽住了。
“把话说清楚,你们两个人的恩怨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顾恩望着林越冬问道。
那人望着拉拉扯扯的两人,面上一副准备看好戏的表情。
“恩恩,你不要听他挑拨离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林越冬道。
“你别这么叫我,我和你没到那么熟。”顾恩道。
那人冲林越冬挑衅的一笑,道:“你看,人家和你没那么熟,你何苦要苦苦纠缠不愿放手呢。”
“闭嘴。”两人异口同声的冲那人道。
林越冬有些错愕的看了一眼顾恩,可惜顾恩一直将目光停在对面的人身上,丝毫没有理会他,显然是心里已然有了芥蒂。
“我只是来打个招呼,今天我也累了,先到此为止,咱们来日方长。”那人说罢看了一眼林越冬,而后便转身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了。
空旷的楼顶再次只剩他们两个人,林越冬刚想开口,便被顾恩投来的一个目光看得将话又缩了回去。
此刻,他终于理解了顾恩先前被自己的三言两语便逗得分寸大失时那种感觉了。一旦你面对一个人时心里藏了秘密,便随时有可能面临被揭穿的境况。
先前他一直占有绝对的主动权,将顾恩的情绪牢牢的握在手里,可是如今半路杀出个有旧恨的猎人,他的身份便开始岌岌可危。
如果让顾恩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再想获得他毫无芥蒂的信任和感情便会变得难上加难,那么自己一直以来的经营和期待便将彻底变得毫无意义。
“膏药。”
昏暗的走廊里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随即在走廊的拐角处走出了一个身影:“就算你再黏,也该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林越冬既然到了山城,就是这里的客人,出了山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是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动他的人,是多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老于,你这样可就不仗义了。”被唤做膏药的那人道:“林越冬是你的客人,我难道就不是了?”
于言此时已经走到了灯光下,他的面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意,可是说出的话却让眼前的人心里一凉:“林越冬是我的客人,你只是黏在他身上跟过来的膏药,我要是不把你揭下来,都对不住你这名字。”
膏药闻言往后退了几步拔腿想溜,却恰好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手里握着一瓶喷雾对着他的脸轻轻一喷,几秒种后他便瘫在地上没有了知觉。
“于总,您看怎么处置他?”于言的助手收起喷雾毕恭毕敬的请示道。
“这次把人看好,别再放出来乱咬人了,怎么处置等越冬来了再说吧。”于言说罢冲着地上的膏药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便转身朝着走廊深处的黑暗中行去。
—2—
自从被那块膏药三言两语的挑拨之后,顾恩就一脸严肃,再也没和林越冬说过话。
林越冬知道,如果不能给顾恩一个解释的话,两人之间的芥蒂就会越来越大。以顾恩这种谨慎且多疑的性子,多半会采取最简单粗暴的做法,那就是对林越冬敬而远之。
两人好不容易走近了一步,林越冬可不想因为这么一块膏药就前功尽弃。
吸血鬼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于他们而言,都可以被归纳为两类人,一类是他们的猎物,一类是他们要保持距离的人。因为他们没有感知猎人的能力,所以对他们而言几乎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是猎人,而他们会凭借直觉远离那些让自己感受到威胁的人和不信任的人。
林越冬坐在沙发上盯着顾恩卧室的门看了许久,终于毅然走过去重重的敲了两下。片刻后门打开,顾恩立在门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如果你想听,我现在就全部都告诉你。”林越冬一脸誓死如归的道。
“如果你不打算说实话,那还是免了吧。”顾恩道。
林越冬深吸了口气,道:“那个人曾经的恋人因为我而把他甩了,所以他一直怀恨在心,想要报复我。如今他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
“谁跟你在一起了?”顾恩打断他道:“而且你这个故事比上次编得更俗套,你当我三岁小孩么?”
顾恩说罢就要关门,林越冬一着急伸手抵住门,然后脱口而出道:“我有一次喝多了,把他给强了。后来……他就一直追着我要我负责,而且总是企图伤害我身边的人,以此来报复我。”
顾恩闻言表情几经变幻,但是对这个狗血到爆的解释似乎是略信了几分。那人的反应确实比较符合林越冬所说的情况,如果不是这样的恩怨,也确实没必要迁怒到无辜的自己。
而且……想到林越冬先前在泳池边对自己做的一切,这个家伙似乎确实有那方面的潜质啊,而且是个惯犯。
“那你打算对他负责么?”顾恩问道。
林越冬:“……”
“这个人倒是够固执的,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缠着你不放,我会直接……”顾恩扬了扬手,做了一个切的动作。
自作孽不可活的林越冬生生给自己安了一个拔/吊无情的渣男标签,并且受到了来自顾恩的强烈鄙视和警告。
为什么一个纨绔风流的设定他会觉得俗套,而一个猥/琐变/态的设定他就莫名相信了呢。林越冬一脸懵逼的看着顾恩房间的门板,默默的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生无可恋的林越冬刚回到房间,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人控制住了,你现在要来看看么?】
林越冬面色一冷,目露凶光,回复:
【当然,准备好刀,我要剐了他。】
顾恩躺在床上正一脸气闷,便听到林越冬隔着房门道:“我出去一趟,可能会待的久一点,你先睡吧。”
随后客厅传来关门声,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顾恩翻来覆去了片刻,突然瞥见了床头上叠的整整齐齐的那件t恤。那上面沾着林越冬的血,顾恩换下来之后没拿去洗,鬼使神差的叠起来放到了床头上,如今看起来,真像个笑话。
他拿过那件t恤放在床上展开,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了,猛然看上去像一簇簇暗红色的蔷薇。林越冬当时的举动他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他仔细回忆还能记起当时脖颈上对方手臂传来的温度。
顾恩将t恤拿起来闻了闻,依稀还能闻到血腥味。他的思绪受到冲击,一不留神体内的渴望便开始活跃了起来。林越冬血液的味道肆无忌惮的浮上他的脑海,同时忆起的还有那个强势而不留余地的吻。
“渣男!死变/态!”顾恩暗骂一声,将t恤团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可是体内勾起的却迟迟不肯退去。他强迫自己将脑海中和林越冬有关的记忆都抛到一边,可越是如此,反倒适得其反。
“我爱你。”
那个人言犹在耳的声音是那么笃定而真切,喷在顾恩颈侧的气息仿佛依然炙热而撩人。
“我都说了分手是因为你……”
“如果你喜欢附加题,我们就把正题砍掉……”
“虽然比不上你的眼睛好看,但是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拍一张它们的大眼睛送给你。”
“别怕。”
可恶!顾恩甩了甩头,不断的提醒自己,这个家伙太过危险,他不能放任自己这样下去。他必须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趁现在抽身为时不晚。
骤然亮起的强光照得人有些难受,被拷在椅子上的膏药有些不耐烦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
几步之外的桌子上坐着林越冬,他手里把玩着一柄锋利的短刀,那是猎人们最喜欢使用的一种型号。刀刃锋利,切肉断骨都干净利索,可以省掉不少力气。当初膏药就是用那种刀割开了顾恩的胸膛,可惜只差一步,半路杀出个林越冬。
“你想干什么?”膏药戒备的问道。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林越冬道:“原来你叫膏药啊,这个名字倒是适合你,粘上身就甩不掉。”
膏药冷笑一声,道:“你当初就不该粘上我。”
“不是我要粘上你,而是你擅自动了我标记过的猎物。”林越冬道。
“猎物?”膏药道:“我看是玩物才对吧?看样子那只小吸血鬼还不知道你是猎人吧?要是他知道了,还会撅着屁/股让你上么?”
林越冬面色一暗,突然将手里的刀甩出,那刀不偏不倚擦过膏药的耳朵在上面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然后订到了椅背上。
“别以为我不会杀你。”林越冬道。
膏药的面色至此已经有些难看了,他强行维持着自己的镇定,略带颤抖的声音却早已出卖了他:“我承认你比我强,可是猎人有猎人的规矩,不得抢别人到手的猎物,不得同类相残。这件事是你有错在先,现在反倒怪我来搅了你的好事?”
林越冬闻言后面上的杀气稍稍收敛了一些。顾恩的事他确实不占理,说到底他的标记期已经过了,也怨不得膏药对顾恩出手。而且自己一口气抢了膏药的两个猎物,这口气膏药咽不下去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已经过了狩猎期,你在狩猎期之外出手本来就犯了大忌,如今倒还给我讲起了规矩?”林越冬道。
“我出手又没有杀他,不过是想通过他来恶心你罢了。”膏药道。
“你确实恶心到我了。”林越冬面色冰冷的道:“说吧,此事怎么了结?”
膏药见林越冬肯让步,便也不再继续嘴硬,道:“你放弃标记,让我重新标记他,如果下次狩猎期到来你能找到新的猎物来换他,那我就放弃对他的标记,让他重新回到你手里。”
“不可能。”林越冬道:“他是我的。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标记他。”
膏药冷笑一声道:“那你就杀了我,否则别怪我缠着他不放。”
杀一个同类,林越冬可不会冲动到这么没脑子。可是如果不做个了结,这块料再出来搅局,顾恩那里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嫌隙。他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我过给你一条命,算是抵了他,明年狩猎期我可以再送你一只猎物,算是抵他朋友。老于做中间人,你大可以放心。”
膏药一脸错愕的道:“你确定要用那只小吸血鬼抵你的一条命?”
“你要是没有异议,此事就此了结。至于你之前的举动……”林越冬的目光在膏药的身上来回逡巡了几圈,道:“三刀六洞,留你一命。”
此时门被推开,于言的助手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三把长逾半尺的刀。
膏药脸顿时就白了,猎人并没有超凡的自愈能力,如果真让他三刀六洞,就算是不死也等于丢了半条命了。他这会儿才开始发自内心的后悔惹到林越冬了,可惜为时已晚。
于言的小助手丝毫不理会膏药惨不忍睹的脸色,望向林越冬问道:“林先生,是您亲自来,还是我代您出手?”
林越冬撇了撇嘴,没有要亲自动手的意思。小助手见状拎起一把长刀,在膏药的身上找准了一个避开要害的点,手稍一用力便将刀刺进去了一指长。
“等一下……”膏药面色惨白的道:“你的命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食言而肥,传出去我的脸还往哪儿搁?”林越冬不为所动的道。
小助手闻言手上稍一使力,刀又扎进去了几分。膏药痛呼一声,极力忍着不让自己叫的太惨,望着林越冬道:“我可以保证绝对不再接近他,还有他的朋友。既然你已经决定要了结此事……何苦不多给我一个人情呢?”
林越冬面无表情的沉默了片刻,而后道:“我就当为我的小猎物积点德吧,这个人情就当你欠他的,这剩下的五个洞暂时先记在账上吧。”
小助手闻言将刺入了一半的刀抽出来,然后又默默地端着刀退出了房间。
林越冬起身走到膏药旁边,伸手握住椅背上的刀柄将短刀拔了出来,然后拿刀身在膏药的脸上拍了拍,道:“记住,你惹我没关系,惹我的人就不一样了。”
膏药一脸冷汗的点了点头,林越冬收起短刀拉开门出去,随口对等在门口的小助手道:“给他找个医生看看。”
椅子上的膏药闻言终于松了一口,虚弱的瘫在上头闭上了眼睛。
—3—
茶室里于言一脸笑意的烹着茶,林越冬则兴致缺缺的盯着几上的香炉,目光随着缭绕的烟丝游移不定。
“过命给他,你倒是大方。”于言道。
“一条命罢了,我又不缺。”林越冬不以为然的道。
“把命过给别人,你自己丢得可是两条命,要知道很多猎人一个狩猎季都搞不到一条命,你说得轻巧。”于言道。
林越冬不在意的笑了笑,道:“那是有的猎人,老子一季就能搞到好几条,送出去也不心疼。”
于言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面带好奇的八卦道:“这位顾编辑想来是个妙人儿吧,能让你如此不计后果。”
“那当然了。”林越冬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被烫的吸了好几口气,而后一脸贱嗖嗖的表情道:“我们家恩恩呐,人美、会叫、身材好,伺候人的本事没得挑。”
“你呀!坏就坏在这张嘴上。”
于言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又为林越冬面前的茶杯里添上了新的茶水。
顾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握着手机,面上带着浓浓的犹疑和不安。他向来是个冷清的人,生理上对于某方面的需求并不是特别强烈,所以只是偶尔会自己解决一下,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从来没和自己的猎物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做过。
近来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体内的渴望总是时不时就冒出来,尤其是在面对林越冬的时候。他有些害怕这种感觉,如果任其这么发展下去,他不敢想象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若是别的什么人,大不了先睡了再喝了然后强行催眠就可以了。可是林越冬和别人不一样,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片刻后传来敲门声,他去打开门之后,门外是推着餐车的调酒小哥。
“很少有人会在这个点儿叫宵夜啊。”小哥推着餐车进门,望着顾恩那身宽松的睡衣和心不在焉的神色,面色不由有些微红。
“你要喝点什么,我帮你调。”小哥道。
顾恩反手摔上门,望着近在咫尺的调酒小哥,抬起一只手捏着对方的下巴,目光略有些失神。小哥望着顾恩越凑越近的脸,面上一热,顺从的闭上眼睛,却没有等来意料中的吻。
“怎么了?”小哥疑惑的问道。
顾恩放开他,勉强笑了笑,道:“没事儿,我先来杯酒好么?”
小哥闻言便取了两个酒杯,斟了两杯红酒。然后望着顾恩坐在沙发上愣神的样子,心中一动,取出手机偷拍了一张顾恩的侧影。
茶室里,林越冬正和于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打开后是一张顾恩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的照片,照片的前景能看到餐车的一角和上面的酒。
“怎么了?”于言看着林越冬突然变黑的脸问道。
“后院起火了。”林越冬冷冷的起身道。
顾恩窝在沙发上,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握着酒杯,大有一副不醉死不罢休的气概。
很多事情不试还好,一试反倒越发烦恼。
他试图将面对林越冬时产生的情绪转移到别处,于是找了调酒小哥来,想着放纵一次或许能抵消身体里叫嚣的渴望和挥之不去的烦躁。
可是他发现,面对调酒小哥的时候,他体内的所有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原来那种渴望,是独独面对林越冬时才会有的。
他对林越冬的感觉,就像是蛰伏已久的野生菌一样,被没来由的大雨一浇,一夜之间便疯长了起来,而且涨势蓬勃,他自己压根就控制不了。
顾恩只要了一瓶酒便打发走了调酒小哥,随后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他为什么会对林越冬产生那样的感觉?那个家伙究竟是什么时候给自己下了咒?那个渣男,那个变态,那个性/无能……此时说不定正和自己的老相好做着不可言说的事情。
或许自己对他的臆想,只是源于对他血液的渴望,并无其他。可是为什么他试图去吻调酒小哥的时候,脑海中会浮现林越冬的影子?
顾恩试图给自己找个借口,结果得到的都是相反的结论。于是他索性刻意放任酒精麻痹着自己的意识,丝毫不愿清醒过来。
他甚少有需要面对这种复杂的情绪时候,所以这一切对他而言极为陌生而生疏。他有些害怕,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突然动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什么都不计较,什么都不顾虑,放任自己去尝试一下对一个人动心的滋味。
“为什么老是你?”
顾恩双眼迷离的伸手拂过眼前之人的面颊,其上的温度真实而熟悉,就像他不经意间回味到的那般于他而言近乎灼热,实则恰到好处的温暖。
“你喝醉了。”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贴上顾恩的额头,之后顺手拿走了顾恩手里的酒瓶。
“你为什么老是缠着我……吃饭、睡觉……醒着、醉了……为什么哪里都有你?”顾恩挥舞着一只手蒙上了自己的眼睛,过了片刻之后拿开手果然眼前空无一人。
“我就知道,又是幻觉。”
顾恩将酒杯里的酒仰头饮尽,跌跌撞撞的起身,不小心踢翻了脚下的酒瓶,然后一脚踩在上头险些摔了个跟头,好在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的从身后将他接住。
“别闹了,去睡觉。”
林越冬一只手臂伏在顾恩的腰上,半搂着顾恩将其送到了卧室。
“你别走……”顾恩被林越冬按在床上,还不忘念念有词道:“你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你要缠着我……”
林越冬目光不经意的落在顾恩半开的衣领下,那里锁骨的轮廓清晰而充满诱惑力,他急忙躲开视线以免自己做出什么趁人之危的事来。可惜完全放弃清醒的顾恩,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兀自用他迷离的目光追着林越冬不放。
“你说我缠着你,那你告诉我,我怎么缠着你了?”林越冬坐在床边,略微俯身望着顾恩问道。
“你……”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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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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