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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论受被逼成攻的几率 完结+番外 作者:丑时客

    第1节

    书名:论受被逼成攻的几率

    作者:丑时客

    文案:

    少年帝王一夜觉醒竟性格大变!

    小倌诱受求爱不成竟黑化持刀欲杀梦中情人!

    悲情王爷惊天仇怨演绎千古虐爱!

    断背崖底深藏宫廷暗密,江湖刀剑闪透人心!

    宫廷江湖,从来没有一处可以逃离这情情怨怨

    别名《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丧心病狂到把受逼成攻》

    小婊砸神烦攻x逗比脑抽白莲花受

    内容标签:穿书 年下 灵魂转换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尚温 ┃ 配角:唐豫书 ┃ 其它:穿书,黑化,病娇

    ☆、第 一 章

    陆尚温得到人生第一个由女生送的礼物是在他高三生活的某个下午,他那时候还没破天荒的谈人生第一个女友,看其他女生的眼神也还是微微冷淡的,然而一个唯一与他算得上是知交的女孩,在转学前一天送了他一份礼物,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那个唯一与他算是知交的女孩,在班里算是个怪人,即使穿的是学校亮色调的运动装,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还是冷色调,背脊总是驼着,像是什么动物,时时刻刻警惕着,不愿让别人接近。

    相识的开头是一次诡异的对话,那妹子突然就盯上了从来没有与她有过什么交谈与接触的陆尚温,她幽灵般飘到宋祁旁边,露出诡异的笑容亮出阴冷的声音:“你能不能……”

    “不能!”陆尚温虽然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但却被她这么一副模样给吓到了,连带着手中的教科书都抖得翻了几页,“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他几乎就要开始语无伦次起来。那妹子用忧郁的眼神看了一眼陆尚温,眼底蕴含着遗憾,然后又默默地飘走。

    其实陆尚温根本不知道她要说什么,看到她落寞的背影,心里有点小愧疚,也许他的口气太强硬了,然而他并不是什么善于交际的人,心里矛盾着矛盾着就过了。

    后

    来有一些女生为了整她,就意图把那妹子的书都扔进垃圾桶里,只是还没扔完就有人尖叫起来,震得班里的人都停住了动作往那里看去,连同陆尚温。

    恶作剧的妹子之一举起了手中的书,封面上两个男人正在接吻,那个妹子极其夸张地大叫:“天哪,你们看看,我说的没错吧!徐雯雯就是个变态!一个同性恋!”

    陆尚温被这话吓着了,下意识就往门口看去,看见一个微驼着背头发杂乱整个人呈着阴暗颜色的女孩,脸色苍白地看向那个女孩高举着的手中紧抓着的书,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一段时间她的声誉变得很不好,同学们一看到头发杂乱微驼着背的女孩下意识就会想起那个偷偷摸摸看同性恋的变态,家长们虽然没见过她本人,但对她的接受性还是极低极低的,通常是吩咐自己的孩子不要跟这种人往来。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每天都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再降低,但即使如此还是会有人来找她麻烦。

    最通俗的解释就是然并卵。

    后来她就做出了一个选择,在上课前几分钟到教室,一下课就溜开,放学更是见不着影子。

    然而今天陆尚温却遇见了她,在他回家的路上。

    暖色的夕阳将徐雯雯照得不那么阴暗,陆尚温几步接近了她,徐雯雯没有转头,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看着弯曲的小道。

    “其实那天我只是想问你一道题而已。”走了一会儿,徐雯雯突然说道。

    陆尚温愣了一下,有些干巴巴地回答道:“抱歉,我不知道,你那天的表情太恐怖了。”

    徐雯雯没有回答他的话,她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而已,她并不在意这个倾听者会说些什么,  “你们都有些怕我,我不知道为什么。”

    “有吗,有谁会对自己的恐惧恶作剧呢?”

    徐雯雯停下了脚步,她笑得诡秘,“你不觉得挑战自己的恐惧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陆尚温愣了一下,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搞得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反驳。

    自那天之后,徐雯雯都会走这条路回家,陆尚温总会不小心遇见她,然后并肩着回去,路上大多都是陆尚温在创造话题聊,徐雯雯在旁边不冷不热地应和两声。

    流言在随着高三的到来而消散,徐雯雯的生活也在恢复平静。陆尚温以为她会在这里留到高三结束。

    于是在徐雯雯告诉他自己就要转学时,他还反应不过来。

    “为……为什么?”面前的人太平静,让陆尚温心中的恐慌变成像是泡沫一样的不实质,   “你可以在这里读到毕业,也就只剩一年。他……他们也都不在乎那件事了,就算在乎……我会保护你,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我为什么会不懂?你告诉我!”

    徐雯雯眼中的平静近乎冷漠,里面映着的是慌张的陆尚温,“我并不是因为那些事而要转学的。”

    “那是什么事?”

    “我之前之所以会来到这里读书,是因为我妈的工作。”徐雯雯说着,“而现在,我要离开这里,也是因为她的工作。”

    陆尚温看着徐雯雯,“你不能留下吗?”

    “不能。”徐雯雯回答,语气笃定,“你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但是我的母亲对我来说是更重要的存在,我不能违逆她。”

    “……”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可怜,“你还会回来吗?”

    “也许吧,我的母亲觉得要回来了,我就回来。”徐雯雯停顿了一下,然后两步作三步跑到陆尚温面前,露出一个笑容,“你不用担心,要是想我了,可以打电话给我。”

    那个笑容衬得徐雯雯亮了起来,陆尚温失神了一下,看见徐雯雯从包里掏出了一本书,递到他手上,“这是我认为的最好的礼物,你可以选择不看,也可以看。”

    陆尚温看了一眼封面上的标题——《邪魅王爷的冷情美人》,他无语了一下,但他还是收下了这本书,然后在抬头时看见少女挺起的背。

    她像蒲公英,隐藏在一众白色之间,抵抗住四周迎来的风,等到暮色将近,她又散去自己的白,将坚毅留给别的地方别的土地。

    徐雯雯是在转学前一天告诉他这个消息的,第二天她就离开了这个地方,所有东西都被她带走,除了陆尚温手中的那本书。

    而就在这一天,阳光过于灿烂,柔和了他面庞的轮廓,蠢蠢欲动的少女站在他面前,向他提出交往的要求。

    陆尚温顿了顿,抬头对着那名少女微笑,然后点了点头。

    陆尚温想要谈一次美好的恋爱,于是他尽量答应那名少女的意愿。只是单方面付出的恋情还是没法完美地持续下去,在他们在一起的第三个月,陆尚温看见在树林之后的女友,踮着脚手钩在一个男人脖子上,亲吻的声音极其细微而混乱。

    于是他们分手了,他第一次尝到了酒的滋味,妹妹陆知然将他从酒吧带回,听他在酒醉之后的胡言乱语,嘴唇抿得紧紧的。

    陆尚温是一个喜欢沉醉在过去的人,陆知然与他相反,她更喜欢策划未来,断绝过去。

    于是在陆尚温说着那些话时,陆知然会反驳他,然后告诉他未来并不在于这些,迷醉无法解决一切,反而会把事情搞得更乱。

    陆尚温坐在阳台上,眼底映着霓虹一片,旁边的空酒瓶歪七倒八,他突然开口了,声音里喊着哭腔,“真的可以重新来过吗?”

    “可以。”陆知然放下手中的可乐罐,然后抬眼看向远方。

    远方什么都没有,只剩一片黑暗。

    第二天是假日,陆尚温九点才醒,当他耷拉着头发走向厨房时,看见桌上的饭菜,陆知然看见了他,然后将手中的汤递给了他,“这是醒酒汤,喝完了再吃饭,我要和同学出门,中午你可以去外面吃……恩,不要不吃。”

    陆尚温只觉得头一阵疼,而手中的汤酸热的气息使得他的头疼缓解了些,他刚想喝,就被陆知然制止,他迷茫看去。

    陆知然看着他微张的嘴,问了一个问题:“你……刷牙了吗?”

    陆尚温:“……没有。”

    “那快去刷吧。”

    一天的时间在无聊之下也只会变得漫长如年,电视里播着的片子广告在转换,陆尚温想起那本《邪魅王爷的冷情美人》,想起徐雯雯的话,突然起了好奇心,于是将那本书拿了过来。

    故事很简单,但是在作者的描写之下变得复杂诡秘。小倌原来是左相嫡子,本来是有着数不清的荣耀的,只是他的舅父却勾结敌国意图篡位,被判死刑,株连九族。而主角连同族里的未至成年的孩子们被贬为奴隶,终身不得翻身。主角被人贩子卖给了名为醉梦馆的小倌馆。而这小倌馆的主人是几年前被贬出青纹国的十五王爷。

    十五王爷为复仇篡位回到京城,自他得知主角身份开始就将其归为棋子,教导对方诱惑之术,只为迷倒当今圣上。教导之时暗生情愫,十五王爷却浑然不知。待到帝王将主角赎走,要走了主角的初夜时,主角想着的是十五王爷。后来一段勾心斗角,主角将帝王囚于寝房,却因为心软迟迟不下手杀死,十五王爷率众闯进宫城,在主角面前杀死帝王。

    帝王死后,王爷架上龙袍,自封为王,而主角被他带在身边,并没有封官。两人甜蜜了一段时间后,大臣请求封妃,于是主角亲临视察选妃。后来一次刺杀,皇上被带在身边的妃子所救,心中感动,连带着去那名妃子过夜的次数就多了起来,皇上和主角之间也就开始了第一次冷战。

    狗血的是,那名妃子知道了主角与皇上之间的事情,意图陷害主角,刻意在主角接近时跳入河中,造成被推入河中的假象,而恋爱中的男人都是傻瓜,碰巧出现的帝王将主角视作阴险小人,曾经的交情与认识全都压榨成渣。最补刀的是被救起的妃子被太医查出已怀孕,得到第一个孩子的皇上又喜又惧,在大臣的建议之下将主角关入大牢,率众□□主角,在主角快死时又心软救醒了主角,又像个傲娇似的口嫌体正直,把主角损得体无完肤的同时又使得自己一阵难受。

    过了一段时间,眼见得这两狗男男就快恢复蜜月期了,妃子又想出一计来,她下狠心在主角呈给小皇子的补汤中下了毒,险些将小皇子毒死,醒来的小皇子已经是个傻子了。而暴怒的皇上又将主角关入大牢中,并回绝大臣们的死刑建议,把主角送给了前来和解的敌国皇子做男宠。之前侍奉主角的小厮急急告知主角,两人杀出大牢,逃到了城外的小树林里,小厮被一箭射死,而主角摔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悬崖。以为主角死了的皇上满眼都是泪水,又查清了这一切都是妃子的错,内心悔过又怨恨,将妃子弄疯后关入了冷宫。

    后来就开始甜了,主角在江湖中厮混,遇见了乔装打扮的皇上,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平复了几项扰乱江湖的案子,发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敌国皇子,连同曾经的那名妃子也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在一段奋斗之下,主角被敌国皇子投出了一只橄榄枝,同时他被告知身旁的搭档其实是曾经伤他入骨的皇上,于是投向敌国皇子的阵营,他的决心甚至连皇上都骗过了。后来皇上领军攻国,被逼亲手杀死皇上的主角反而偷袭敌国皇子,战场开始混乱起来,而敌国皇子、主角与皇上三人却战到了一个空旷的宫殿。

    最终当然是主角与皇上齐心协力干掉了敌国皇子,而主角无节操地原谅了皇上,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中午渐渐接近,而陆尚温却忘记了陆知然吩咐的事情了,他将手中的书放平,然后陷入梦乡。

    醒来时陆尚温下意识想要找那本书,却发现那本书并不在他附近。

    怎么可能呢?陆尚温懵了,他记得他就放在他身上了,即使他睡着时姿势不文雅,也应该是在这附近的。

    陆尚温有些迷惑地挠了挠头。

    难道是他记错了?

    陆尚温又仔细想了想,实在想不到后来书到底到了哪里,他转回身离开,然后他在楼下的客厅地上找到了那本他找了许久未找到的书,封面上《邪魅王爷的冷情情人》几个大字看起来很明显。

    见鬼了。

    睡前他明明没在把书放在客厅来着。

    不管怎么样,先把它拿过来再说。陆尚温想了想,走了过去,弯下腰把书捡了起来。而就在同时,头顶上的吊灯突然开始摇晃起来,空旷寂静的客厅内响起了吊灯上的装饰物在相互碰撞着的声音在响着,很奇怪,陆尚温明明觉得周围没有风,而这吊灯却开始摇晃碰撞发出声响。陆尚温有些无措,他觉得此时他是很危险的应该避开,身体却僵硬着,失去了控制权。他似乎是不属于这个身体的,灵魂都在挣扎着想要离开这副身子。他的身体晃了晃,等他可以开始控制着身体站起来的时候,头顶上的吊灯却好像受了什么重击,支撑不住掉了下来。

    陆尚温的眼瞳猛地缩小,他连忙往后倒退,但是吊灯离他太近了,他的躲避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吊灯砸中了他的头,肉体与吊灯碰撞发出的声响与吊灯上的塑料装饰物落地破碎的清脆声音在客厅中回响,血溅了一地。

    陆知然正在路边的拉面店与朋友一起吃拉面,她和陆尚温一样都很喜欢吃拉面,其实与其说是都喜欢同一种食品,倒不如说陆尚温是最开始喜欢吃的,陆知然是后来跟着爱上的。一开始陆知然喜欢吃的是陆尚温做的蛋炒饭,因为陆尚温只会做这种饭,在陆知然还没学会做饭之前他们吃的要么是陆尚温的蛋炒饭,要么是保姆做的饭菜。后来当陆知然知道了陆尚温喜欢吃拉面的时候她也同样喜欢上了吃拉面。

    因为这是哥哥喜欢的东西,所以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喜欢。

    听哥哥说,她在两岁时患上了自闭症,那时候父母还会时不时回来团聚,陆知然带来的自闭症使得这对夫妻时常吵架,家庭的分歧迫在眉睫,而她的自闭症的恶化无疑是雪上加霜,夫妻两离开了这个家,将妹妹的希望寄托给哥哥与保姆还有金钱。她的哥哥无微不至的照顾使得她在四岁时脱离那种一语不发只盯着某个地方看的状态,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才开始依赖起他。

    突然陆知然的电话响了,她停下与朋友说笑的动作,她拿起手机,屏幕上哥哥两个字很明显。

    陆知然按下接听,“喂?哥哥?”

    手机对面响起了男人的说话声,但却不是哥哥,直至对方说完,陆知然只感觉自己的声音似乎已经失去了,她的眼瞳猛地睁大了。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我把文改了

    人设差不多崩成渣了,大家就不要当原著来看了,当做新文吧233333

    ☆、第 二 章

    “皇上,您怎么睡着了?皇上?罢了,小四,来将皇上抬去殿中罢!等等,皇上您醒了?”

    外头传来尖细的声音,像是钢丝相磨的声音,陆尚温觉得头疼,这种痛感他很熟悉,因为几小时之前他的头就是这样的疼——宿醉后的痛,像网一样密密麻麻交织着,而外面的人的声音又让他感到不太舒服。他睁开了眼,眼前的事物略带重影,有人站在他面前,穿着的衣袍上绣着繁复的花纹。陆尚温有些茫然,他眨了几下眼,有人走了过来,拉着他的手似乎是想把他拉起来,陆尚温只是轻轻地挣了一下,那人就不敢动了,手僵在半空中。

    陆尚温皱着眉头,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还没揉多久,面前的人就急忙出口道:“皇上,皇上,奴才来就好,您歇着,您歇着!”说着就要上前揉他的太阳穴。

    陆尚温头疼得很,也没听清面前那人说的是什么,只是想着这人把自己的手都给挤开了,心里有些烦躁,他忍不住出声:“别动!”那人的手果然不动了,陆尚温却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人太听话了。

    陆尚温将那手扯开,径自揉了一会儿,头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他也就清醒了许多。他抬起了头,眼顺着绣着繁复花纹的衣袍向上,看到一张因为抹了太多粉而显得苍白的脸,嘴唇上涂得艳红,与脸上的白形成极浓的对比,那人大约三十左右,眼角因为他的笑而牵扯得出了皱纹。旁边站着个人,显然是年龄要小得多的,穿着的服装朴素得多,妆容却是一样的白到底红到底。陆尚温没被他们的脸吓到,他只是觉得有些迷惑而已,因为他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他眨了几下眼,问道:“你们是谁?”

    年纪大些的人看起来也是有些疑惑的,但是他似乎是惧于什么东西,并没有问出来,只是轻声道:“皇上,奴才是小李子。”说完还行了个礼,暗中瞪了旁边的人,那个小得多的少年才后知后觉地回答道:“奴才是小四,皇上。”也依样画葫芦地学着那小李子行了个礼,样子有些滑稽。

    陆尚温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即使他清醒了很多,却还是不明白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想站起来,头却撞到了顶,脚下一个踉跄又坐回了原位,那两人大叫着“皇上您怎么了?!”   “皇上您没事吧?!”。本来头被这么一撞又疼起来了,两人却又这么一番大嚷,陆尚温觉得很烦,当时就想拿把刀杀人,只是却又没这个条件,只能又揉了揉太阳穴,揉了许久头减轻了些痛感,他才抬眼看清了他所处的地方——像是一个小隔间,两边都有窗户,窗外掩着窗帘,窗帘上用金丝一样的线绣着细致到条纹的花,前面这两人是掀了帘子才能与他面对面的,那帘子上面也绣着金丝,这样一看来,这个小得只够一人坐的地方,竟全都是金色的。

    陆尚温愣了一下,想着的是谁那么没品位。他这次正常地走了下来,在下地时他遇到了困难,因为小四整个人都趴在地上,让他无从下脚。

    陆尚温沉默了一下,心想这绝对是整蛊游戏。

    陆尚温伸出了一只脚,尝试性地试着去踩小四身体旁的地板,醒来之后他的脚似乎是变长了,能一脚跨过去,陆尚温按着板子顺利踩在了地上,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满分。

    然后他就看见小李子一脸受到了惊吓的样子,只是他并没有在意。

    陆尚温四处张望了下,看见在星月光辉下显得洁白如霜的地板。地上趴着的小四躺了许久没感觉有人来踩他,觉得奇怪,抬起头时看见已经站在地上的陆尚温,也和小李子一样受到了惊吓。

    陆尚温回头看见他之前坐着的地方,那个小如鸟窝却金光闪闪的小隔间下搭着两个大轮子,前面系着三匹白马,两只站着,头正望着远处,马股上的尾巴漫不经心地摇晃着,一匹趴在地上,正对着陆尚温的是一个大屁股。

    这是一辆马车,很明显。马车后是一棵棵柳树,树前有腰上别着剑的高大男人,目视前方,面无表情。树后是洁白的护栏,护栏后是湖,湖上荷花摇曳,河上游动着几盏灯,橘红的光与月光一同照亮湖面与荷面。远处岸上也是一排的柳树,树下有一排的人,举着灯走着。

    陆尚温往旁边看去,看见一座宫殿,金黄的琉璃瓦在月光下细微地闪着光,金顶红门,朱漆大门顶上悬着黑色金边匾额,正中是几个泛着金光的烫金大字——明坤宫。飞檐之上双龙戏珠,金鳞金甲,位于它们之间的那颗珠子却比它们要来的耀眼夺目。檐角婉转无棱,金黄琉璃瓦重檐殿顶,辉煌而庄重。朱漆大门两边站着两位浑身穿着盔甲手持着□□的士兵。

    陆尚温有些震惊,他的嘴张得大大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还是和刚才一样,他愣了愣,面部的表情几乎是僵住了。

    他有些迷惑地转过头问那小李子,问道:“这里是哪?”

    那小李子见他表情微妙,看了一眼他刚才盯着的地方,心里觉得奇怪,因为这地方与平时的样子差不了多少,皇上却一脸震惊,还问出了这种问题。但是毕竟宫中深似海,他不敢揣测圣意,只是回答道:“这是在皇宫里,皇上。今晚是否在明坤宫中就寝?”

    陆尚温不太确定,他记得他原先是在家里,一觉睡醒后找不到书,然后在楼下客厅找到了书,然后……

    陆尚温脸色大变。

    然后吊灯砸下,他还没感觉到疼就失去意识晕了过去。既然这样,他此时应该是在医院病房内,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

    陆尚温下意识摸向头顶,什么伤口都没有,有的只是刚才头撞到顶时的微肿起的包,于是陆尚温的心就有些乱,连带着他的思绪也有些混乱,他颤抖着吼道:“这里到底是哪?什么宫?就什么寝?”

    小李子似是要哭了,陆尚温的脸色太可怕,吓得他与小四慌忙跪下,连带着四周的士兵,小李子慌忙道:“就是您的宫殿啊!皇上!”

    “哦。”陆尚温有些累,他的头还是有些晕,但是已经大致清醒了,他见太监似是要哭,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这么怕他,他还是把语气放缓了,说道:“跪什么跪,起来起来都起来。”这群人才都直起了身子,士兵身上的盔甲相碰发出的声音整齐划一,场景太壮观,陆尚温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两个穿着太监服的人分明和那些士兵不同,他们两明显是软脚虾,吓坏了之后站都站不太稳,膝盖还在抖,那个小李子见他脸色放缓了许多,试探着问道:“皇……皇上,现在是要做什么?”

    陆尚温反问道:“你刚才说要干什么?”

    小李子颤抖道:“就……就寝?”

    陆尚温:“对。”

    小李子又问道:“皇上,明月公子怎么办?”

    陆尚温有些懵:“明月公子?谁?”

    “就是您前些天惊鸿一瞥的明月公子,红尘楼那位。”

    “带来了?”陆尚温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他现在实在是有些累了,于是对待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些不耐。

    “您自个儿带来的,就在您后边的马车上坐着呢。”

    陆尚温转头,果然看见一辆装饰含金度不逊于自己刚才坐的那辆马车的轿子,旁边站着个清秀的小童,装扮朴素,几个壮汉站在旁边,轿子上的帘子还是掩着。他刚才没发现这辆轿子的存在,直到小李子提醒了才知道。

    明月公子,这称号太耳熟,好像前不久才听过。陆尚温想了想,还是不知道在哪里听过。他就胡乱回答道:“那能怎么着?找个地儿让他住下不就好了?!不然怎么办?”

    “不住明坤宫?”公公小心翼翼道。

    “不住不住不住,住我这干嘛?”陆尚温听小李子的话,这个什么明坤宫还是他的住处,为什么他的住处哪里来的人都可以住?

    “那不如……住在紫宸宫?”

    陆尚温不知道这紫宸宫在哪里也不知道这座宫是用来干嘛的,小李子给他安排好了就好了,他应了一声就作罢了。

    “哎!小四,今后明月公子便住在紫宸宫了,让力夫去将轿子抬到紫宸宫……你带路。”那小四应了声就跑去轿子旁,跟那几位力夫说了什么,他们就弯下腰抬起了那轿子,掉了个头朝对面走去。

    忽然一阵风吹来,吹开了轿子窗旁的帘子,有人在窗旁,伸出手抓住了那乱飞的帘子,手指修长莹白,抓住了帘子后那人探出了头。那人的脸洁白如玉,眼似琉璃发亮,突然漫不经心地往后扫了一眼,碰巧与陆尚温对视。

    陆尚温:“……”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最后是那轿子里的人移开了眼,陆尚温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耳朵却有些发烫。

    哪里来的姑娘家,长这么漂亮。

    唐豫书一直默默听着外头的声音,听着外头的所有声音,直到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与或尖细或低沉的说话声消失,他感觉到轿子摇晃了下,他不禁抓住了窗框,轿子像是被力夫抬起来了,又开始摇晃得厉害起来。

    他被晃得有些不适,四周太过辉煌,上次坐上这样耀眼的轿子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唐豫书皱了皱眉,转眼看见一边的窗帘被风吹得开了,丝丝凉意流入轿中。他伸出手抓住了那翻飞不停的帘子,探出头欲取得更多的凉意,风打在脸上,把脸上因为闷热而冒出的细汗吹得散了些,唐豫书敛了敛神,看着外头的景色在慢慢移动着,月光倒是明亮,照亮一片地。

    皇都内也曾住过唐氏一家,曾为皇都首富,家中贵戚重臣许多,声名远扬。

    现如今,唐氏子息破散,皆不知被贬为奴隶后卖去了何处。唐家当年辛苦攒下的荣耀被称作是笑柄,一刀一剑划下的乱臣贼子首级被视作是图谋不轨!那深宫之中冤魂处处皆有,却不知哪一缕是唐氏族人!

    皇陵之中葬着他的仇人!

    开始时他只怪罪舅父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卖国为贼,害得一家子人因为他而受罪。

    后来涉世多了,他也知道了那皇宫之中的脏污。舅父卖国?可笑!舅父一生清廉,月俸发下来时也不愿白白花去喝花酒吃猪肉,每日用餐的花费能少就少,其余所剩都留给了百姓奴仆,半分无贪,两袖清风!

    这样一个一心为民的人,又怎么会卖国求荣!可笑!

    只怕是功高盖主!先皇恐失民心时做出的亡羊补牢之举!

    唐豫书被贬作奴隶时,和狗抢过包子,用手捧过泥水喝,累了就找个小角落蜷缩着躺着。后来被人贩子抓着卖到了小倌馆中,心里恐惧,差点寻死成功。后来被救下,遇见了那楼主。

    这大约是他这一生的转折点,如果没有先生,也就没有现在的唐豫书。

    唐豫书吹了一会儿凉风,刚想把头缩回来时,却看见远处矗立的少年,那少年正呆呆地看着他。

    唐豫书与那人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移开了视线,缩回了头,放下了帘子。

    许久,他嗤笑了一声。

    那皇帝倒是比传闻中的来得傻得多了。

    夜已深。

    虽说紫宸宫不远,只是待到轿子停下时,唐豫书却觉得过了许久。

    “公子,公子?”帘子被掀开,少年清亮的声音响起。

    唐豫书才要应声,突然想起这里是皇宫,这才睁开眼不轻不重地斥责了少年几声。

    虽说这当场的仅仅只是几名侍卫,但毕竟这是皇宫,能多一分谨慎便是一分谨慎,荷清还把过去的天真带过来,若是被抓了把柄那便不好了。

    荷清扁了嘴,无辜道:“公子荷清明白了,再没有下次了。”

    “那便是。”

    唐豫书被荷清扶着下了轿子。

    在打开大门之后,荷清先是点了蜡烛,他才借着烛光看清了屋子内的模样。

    紫宸宫很干净,像是常有人打扫的模样。但是里面摆放的东西又不像是旧物,倒像是新进的,连蜡烛都是新的,从未点过的模样。

    这样一看,倒像是早就预谋好了要让谁住下一样。

    唐豫书想着,又忆起他入宫被封为皇贵妃的堂姐,其实他那堂姐是有心上人的,不想却被那老皇帝看上,强买强卖地便被送入了皇宫,整日以泪洗面,最后终得一死。

    也许,对于她来说,死不过是解脱罢了,只是可惜了不能再见心上人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一直都很不想弃文,只是因为懒而已(⊙▽⊙)

    那些恶意揣测我穿越了的人类啊,打脸打得痛不痛?

    不爽你来打我啊

    ☆、第 三 章

    躲避无法解决一切,陆尚温知道。

    昏沉的黑甜的梦之后,陆尚温需要解决的是这个陌生的世界。

    天还没亮他就醒了,早起总是令人舒服的,陆尚温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睁眼看见陌生的房间,陌生的装饰,还有不同的身子。

    陆尚温对这些有着从心里蔓延出来的陌生感,但是他不得不扮演这个皇帝,因为他对这个地方不了解,他甚至不知道这个皇帝叫什么名字。

    门外时常会有个眼神冷漠的年轻太监,书房内的书都是文言文,每天只有两顿饭,晚上天刚黑就睡觉。陆尚温几乎每天都是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吃完睡,睡完吃。

    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一周,对这个陌生世界的抗拒感也就少了许多。只是他不知道,这个皇帝到底是当来做什么的,似乎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没其他用处了。

    很快他就知道当皇帝还有什么用了。

    附属国的使者送来一名使者一封文书还有一车的舞女琴师,前来和解。陆尚温不知道几月前这个附属国对青纹国发起过战争,后来被前去援助的青纹国军将士给废了一半以上的军队,将士突破城门,闯入城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那皇帝不忍见他的子民过这样的生活,于是亲派嫡子作使者前来和解。

    陆尚温并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得傻傻跟着那名眼中带着冷意的年轻太监到了大殿,坐上了主位,盏中酒泛着清冽的光,两边诸侯起身齐齐跪下请示,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脑子里有些空,不知道要怎么回应,突然机灵一动,想起之前妹妹看电视剧时他也会瞟上几眼,这种情景,皇帝大多都是说平身。想通了之后,陆尚温总算松了口气,沉声道:“众爱卿平身。”

    于是诸侯起身入座,那前来的使者絮絮叨叨说了一堆陆尚温听不懂的话,而陆尚温坐得端正,背上酸得很,也听不进他说的什么话,等到那使者说完了,旁边的侍从拿了封文告上前,他还是不知道对方到底讲的什么屁话。

    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求助的目光投向带他前来的那个太监,毕竟这里他唯一觉得有些熟悉感的就只有他了,而那太监虽然没有转头,却像有所感知似的,自己接过了那封文告,打开举在陆尚温面前。

    那上面的字和书房里的字一样,都是陆尚温不认识的字,但是他却能看懂,应该是原身带来的习惯。那上面写的大致是要两国和解,每年给青纹国多少多少黄金,每年送多少美女壮汉,还有丝绸工艺品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陆尚温这种不太懂行的人也觉得这些不错了。

    于是合约契定,乐师抚琴持笛入座,舞女款款而入。细眉舞飞入□□,罗袖轻盈人眼。腰肢柔软洁白,笛声轻盈婉转,仿佛就要飞入云端。笛声愈发轻盈飘逸,琴声反而越低沉缓慢,舞女们的动作就越快,陆尚温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她们的袖子在飞舞还是她们在飞舞。大臣在窃窃私语,或欣赏或不怀好意或不以为然的眼神在舞女们之间流转。陆尚温看得有些痴了,杯中的酒都忘了喝。水袖一场梦,便胜觞中烈。

    宴席时陆尚温喝了些酒,结束后他遣散了那些仆从,独自走在路上吹风醒酒。这招确实有效,凉风打在脸上,带走了许些热气的同时也让他的脑子清明了许多,但是他的脸还是泛着红。夕阳过后是夜,这天的夜晚显然是要来得热闹的,还有些官员还未离开,酒后的步伐有些踉跄,全靠仆从才能走动。

    陆尚温酒喝得不多,他也不过是头有些发晕而已,于是就本着高人一等的幼稚想法,他看着那群喝得站立不了的人,有些想笑的欲望。

    嗯哼这群愚蠢的凡人!

    走了许久,有举着灯娇笑着的宫女们,排成两排走过他身边,其中几个偷偷瞄了他几眼,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脸蛋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暧昧不明。

    陆尚温没去在意她们,只是默默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走累了就停下来,撑在湖边的护栏上看远方的一片彩色。

    走着走着,陆尚温走得有些累了,本来想着要回寝宫睡上一觉,结果却发现自己迷路了。

    陆尚温:“……”

    这皇宫里到处都是侍卫,他完全可以去问个路,只是可惜陆尚温脸皮并不厚。他平时死读书读得多了,交际压根是一只渣,所以他才能和徐雯雯那个话不多的人混成朋友。陆尚温停下看了许久一个站在护栏边的侍卫,看得那侍卫的汗不住地滴下来,他还是没动身。

    心中天人交战许久,陆尚温的脸皮还是厚不起来,毕竟活了这么久还没听说过有人在自己的家里问自己的房间在哪,即使他的家够大。

    陆尚温于是轻叹了口气,朝那侍卫走去,只让对方让了个位让他站,他就站在原本那侍卫该站的地方,默默地看着湖上漂泊的灯。

    突然听见有轻微的琴声悠扬飘于湖上,陆尚温的耳朵机敏的捕捉了这声音,心里有些好奇,就寻着这琴声走了过去,觉得这捉迷藏的游戏还是蛮好玩的。

    走了许久,这琴声大了起来,陆尚温眯着眼寻到了个湖上小亭,看见有人坐于小亭正中,烛影绰绰,那分明是个少年,穿了一身红衣,让陆尚温想起那些红妆舞女,□□翻飞,娇娆艳丽。

    在这一片水色里,那一缕红色太鲜明。琴声突然沉闷下来,不似刚才的悠长遥远,反而是委婉连绵的,在湖上蜿蜒着,流淌着,如诉如怨。

    陆尚温忍不住走了过去,心想终于遇到个不是皇宫工作人员的人的,也许人家比他还要不熟这地方,但毕竟皇上是全民向偶像,应该是大多住在皇宫中的人都知道他住哪。

    陆尚温于是拍了一下对方的肩,道:“打搅你弹琴了,朕问下明坤宫在……”

    那人转过了头,那长相让陆尚温愣了一下。

    那少年白皙漂亮的脸闯入视线,让陆尚温有些失神,他似乎在什么时候见过他。那少年勾着唇角,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却是清冷的,眼瞳深处埋藏着冷漠,就像那个太监,忽一抬眼的眼神冷漠到入了骨子里。

    陆尚温只愣了一会儿就回过神来,他一面为这人的长相而赞叹,一方面还是执着于询问自己的住处:“你知道明坤宫怎么走吗?”

    那少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继续弹自己的曲子。

    于是陆尚温就有些郁闷,本来在宫中没什么人和他聊天,每天都是钻研着那些文言文,每天都是心累得很,好不容易遇见个似乎可以聊得上天的人,对方却不鸟他,沉浸在琴音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陆尚温在这亭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戳一下那少年的腰,时不时伸出手在他面前挥动,琴声时而焦躁激烈,时而轻快愉悦,时而悠长深远。

    后来太过于无聊了,陆尚温就拍拍石椅就坐在了上面看着那少年弹琴。

    那少年弹得手都红了,脸上却淡得好像那手间的红只是幻像,月光似水洒在他身上,更显得他面庞如玉,他眼中映着那架被他弹着的琴,也映着琴弦上闪烁的光。

    陆尚温不懂音乐,如果一开始他听这琴声是惊艳,那么他现在就是无聊多了,再加上平时早睡惯了,现在竟困起来了,困得他想打哈欠。只是……

    陆尚温抬头看了一眼少年专注弹琴的模样,心想在别人弹琴弹得欢快的时候打哈欠似乎不是一件很礼貌的事情,想了想还是把那个哈欠憋住了。没想到憋住了一个哈欠第二个马上就又冒了出来,他憋得死紧,最后还是忍不太住了,偷偷看了少年一眼发现对方没注意自己时转过身背对着对方打了个哈欠。

    “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遮遮掩掩?”后头传来少年清冷的声音,陆尚温听见对方的声音时脑子空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他转过头,看见对方还是像原来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神态,心里有些遗憾,心想果然是自己的幻觉。

    他又思量了下,觉得还是问一个问题引对方出声证实是或不是比较好:“你……你叫什么名?”

    那少年弹着琴弦的手指突然停下,琴声戛然而止,他抬眼看着陆尚温,回答道:“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姓甚名谁。”

    清冽微凉的声线,和刚才的声音一模一样,原来他会说话,而不是自己幻想,之前并不是因为他不会说话才不回答自己,而是根本就不想回答。

    不过这人的话太奇怪了,他并不知道他叫什么,而对方却觉得他知道,但是真要论他知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在这一整个皇宫中,他唯一知道真名的只有三个人,小李子、小四和陆尚温,其他的要么忘了要么没在意。所以……对方的意思,大概是……原来的那个皇帝陆尚温知道他的名字。

    陆尚温有些无措起来了,他毕竟没有原主的经历,亦没有原主的记忆,怎么会知道呢。

    于是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心想自己应该要拿出点身为皇帝的英武霸气来,于是他站了起来,伸出手捏住了那少年的下巴:“别卖关子,告诉朕。”

    少年仍然淡然,他扫了陆尚温一眼,沉默良久,道:“姓唐,名豫书,字闻余,京城人。”

    唐豫书?陆尚温愣了一下。

    等等,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哪听的来着?

    陆尚温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摧毁,塌陷。

    某日他看着电视里播着的片子广告在转换,觉得无聊是想起了一本名叫《邪魅王爷的冷情美人》的,想起一个曾经的朋友徐雯雯的话,突然起了好奇心,于是将那本书拿了过来。

    故事很简单,小倌原来是左相嫡子,本来是有着数不清的荣耀的,只是他的舅父却勾结敌国意图篡位,被判死刑,株连九族。而主角连同族里的未至成年的孩子们被贬为奴隶,终身不得翻身。主角被人贩子卖给了名为醉梦馆的小倌馆。而这小倌馆的主人是几年前被贬出青纹国的十五王爷。

    被贬黜的十五王爷对自己的遭遇感到不满,于是他决定自己要篡位复仇,于是就埋伏在京城中,后来遇见被卖入小倌馆的主角,得知主角身份的他开始将主角归为复仇的棋子,两人狼狈为奸,一个教导对方诱惑之术只为杀死皇兄,一个得到安稳居所受人教导只为杀死当今圣上。教导之时暗生情愫,两人却都浑然不知。待到帝王将主角赎走,要走了主角的初夜,两人和谐地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来帝王对主角情深不已,主角眼见时机到了就开始下毒,后十五王爷攻城,干掉了皇帝。

    对……没错,如果真的是这本,按剧本来说他应该是被面前这个平静淡然的少年和自己的仇敌合着伙干掉。

    陆尚温一阵头皮发麻,看着面前的人,如见洪水猛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退后了一步,颤抖着嘴角说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唐公子深夜在此弹琴,真是有情趣,朕突然想起一件事,先走一步了哈哈哈哈……”说罢就想夺脚跑路。

    唐豫书却先他一步抓住了他的手,问道:“您不是要问去明坤宫的路吗?我带您去,皇上。”

    陆尚温僵着头看他,对方的话太过无懈可击,然而他也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回明坤宫,就这么贸贸然回去,估计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在皇宫里睡大街的皇帝,但是对方是危险人物,搞不好下一刻就干掉他。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道:“好罢,你带路。”

    于是唐豫书松了手,抱着琴就走上前去。

    越走陆尚温的脸就越黑,因为越走他就悲哀的发现,这条路他其实来过,而且来过很多遍,最终,他们停在了一座金光闪闪的宫殿之前。

    明坤宫还是一样的金光闪闪霸气侧漏,但是他总觉得很忧伤。

    一到明坤宫唐豫书就离开了,走得忒快。

    本来在殿前站立不安的李公公,在看到陆尚温时立刻兴奋地跑了过来,顺便旁敲侧击地问着一些奇怪的问题:“皇上啊,您去哪了啊?您让小的等得心都要碎了!”

    这是什么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深闺怨妇说的话呢?陆尚温无语了一会儿,随口说道:“朕去散了个步,景色不错,于是我就散步散得久了。”

    李公公突然表情暧昧地凑了上来,悄声问道:“皇上啊,那伴您回来的,可是前不久从醉梦馆里赎回的明月公子?可要唤他来侍\寝?”

    陆尚温愣了一下,突然想起皇帝的日常生活是吃喝拉撒睡再唤个美人侍寝\。想着,他的耳朵就有些热,按剧本来说他应该上了唐豫书,把对方的初夜给夺了,但是现在他却有些怯退。

    文中的□□并没有全写出来,于是,他并不知道这些事该怎么做,大约是两个人的生\殖\器相接触就可以了吧?如果不是单纯这样,难道还要插\进什么地方?

    陆尚温抽了抽嘴角,心想唐豫书是即将杀死自己的人,危险人物应该远离。

    于是陆尚温一巴掌糊上了李公公扑满了□□的脸,道:“不,我还是一个人就寝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琴声时而焦躁激烈时

    唐豫书:哼!这傻逼这么老是跳来跳去,简直是又傻又蠢!!!

    时而轻快愉悦时

    唐豫书:没事,未来杀了他就看不见这么一脸傻样的逗比了!!!

    时而悠长深远时

    唐豫书:让我想想看,是要让他怎么死,是要五马分尸还是凌迟还是&%¥#……%&%¥

    ☆、第 四 章

    之后几天,唐豫书仍端坐于那个亭子,琴声流转,烟波流连。

    陆尚温一开始总是下意识绕过这里,即使走远路迷路也不想靠近这个注定杀死他的煞神,后  来明坤宫附近的路他几乎都走过了,迷路的几率和走路的时间也就越少了。他还是可以看到那个抚琴的少年,还是可以听到琴声的流动。

    原身虽然喜欢玩人,但却很少将玩过的人封个什么官什么妃,这后宫里倒是冷清得很。唐豫书虽然没有被封个什么官,却实实在在的是他带回来的人,也没有人会去难为他。也就是说,唐豫书的空闲时间非常多,非常多……多到可以一整天下来都在这里弹琴。

    陆尚温很心塞,很难过。

    吃闲饭的皇帝和一天到晚弹琴的男宠,不就是绝配吗?

    绕着唐豫书走成了陆尚温的日常生活,只是他并不喜欢这样子生活。

    他曾在离开那个亭子的时候猛然回头,看见阴影下的少年,眉目如画,姣好若女,眼中仍存稚嫩。

    他细若未闻地叹息了一声。

    这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后来他绕了回去,对那个位于亭中弹琴的少年道:“你除了弹琴,还会做什么?”

    唐豫书置若未闻。

    陆尚温几步接近唐豫书,光太灿烂,把两人的边缘柔和。陆尚温俯下身,看着唐豫书,道:  “告诉我,你除了弹琴,还会什么?”

    琴声戛然而止,唐豫书抬头看他,眸光流转,然后他突然微抬嘴角,笑了一下。

    他说:“我都会。”

    “你所希望我会的,我都会。”

    陆尚温可以看见他嘴角细致的绒毛,唐豫书的笑让他愣了一下。

    似乎有什么胆大的想法蔓延而上,卷席上他的大脑。

    不过对于唐豫书是不是真的每样都会,他还是保持怀疑,毕竟这牛逼吹得大了,是个人都会怀疑。陆尚温挑了挑眉,问道:“真的?你会跳舞吗?”

    唐豫书点了点头,道:“你想让我跳什么舞?”

    让清冷高贵的主角受跳肚皮舞是个什么感觉呢?那场景肯定很优美吧!

    哈哈哈哈哈哈!!

    陆尚温自己脑补得高兴,转眼看见唐豫书这一副样子,还是觉得不要太为难他了,何况他也不抱着唐豫书会的心,只是道:“你最擅长什么就跳什么罢。”

    唐豫书应下道:“好,何时?”

    陆尚温道:“明天此时,此处。”

    隔日陆尚温来时,唐豫书已经来了。与昨天不同的是他把头发束了起来,拖地长袍换成简便的短袍窄袖整个人看起来不似昨日的阴柔,反而多出了几分英气。

    陆尚温几乎要认不出这人是昨天的唐豫书来,只不过长相未换,他也不至于到那种地步。现今他只是好奇唐豫书究竟要跳个什么舞,非得穿这装束。

    唐豫书见陆尚温来了,就径直往他那走去,突然伸出手朝他腰侧的佩剑抓去。陆尚温一惊,出于身体最本能的反应,他迅速一手抓住唐豫书向佩剑伸来的手,一手掐住了唐豫书的脖子,将其掐得提了起来!

    变故就在那一瞬间!有人大喊了一声“护驾!”,原本只站在护栏边的侍卫都迅速奔了过来。

    唐豫书被掐得脸发紫扭曲,陆尚温也是心惊,连忙松了手将人抱住了顺气。他也是不知道自己的防范这么重,只道不愧是帝王,反应快得连自己都来不及控制。

    陆尚温将跑来护驾的人支走,只说是小情人打情骂俏,兀自将唐豫书抱到自己的床上,唤了御医过来,自己坐在一边无聊地把茶当水喝。

    这一场舞算是报废了,唐豫书欠陆尚温一场舞,陆尚温欠唐豫书一次掐。

    唐豫书醒时陆尚温正在看话本,正看到妖魔鬼怪就要被一棍子打死时,床上的人轻吟了一声,睁开了眼。听到这声音的陆尚温如释重负,急急起身去看唐豫书,却撞见了唐豫书的眼。也许是他还没清醒,眼还是迷蒙蒙的状态,配上脖颈上略青的五指印,令得陆尚温有些愧疚。只是不过多久,唐豫书就清醒了,也就记起了先前发生的事,不禁脸就黑了。

    陆尚温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看那样子也知道他的心情肯定是不太好的,陆尚温更是愧疚了,就对唐豫书说道:“如果你想要什么,就跟朕说,朕会尽量满足你。”

    唐豫书不言,陆尚温也没什么能再说的,只道:“天色晚了,你就在这吃罢。朕已经跟你的仆从说了。”

    唐豫书眼光闪烁,他抬起头,声音有些哑:“您这是做什么呢?”

    陆尚温想说这是补偿,但他看着唐豫书的眼,冷冷的眸光似乎就要透过他的眼看透到他的灵魂深处,陆尚温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豫书道:“不就是补偿罢,只是如此,只会如此。”

    平心而论,唐豫书这般话在当今圣上面前说起来那就是大逆不道的话,也许会受到的是万劫不复的惩罚。但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的不是原来的那个皇帝,而是陆尚温,只是陆尚温。而做出这些的,正是陆尚温。

    陆尚温叹息着道:“对,我做的只是如此,我也只会如此。”

    食不知味,大约是这顿饭的最好解释。陆尚温还没做到面前每盘都动上一筷,就收了筷。唐豫书吃的俱都是些菜,挑食总归是不好的,陆尚温想着,忘记了目前两人还冷战着,夹了块瘦肉往唐豫书碗里放去。

    唐豫书看见碗里多出的肉,愣了愣,抬眼看着陆尚温,然后夹起那块肉放入嘴中,缓慢地、却又重重地咬下。

    那事之后的好几日,原本少年抚琴久弹曲子的亭子也就空了下来,原本的香蝶悦歌消失。陆尚温不用刻意躲着那里走,却莫名有些寂寞。就好像原本转头就可以看见有人在不远处弹琴,即使看不见也能听见忽远忽近的琴声,而此时俱都是一片空寂,陆尚温只觉得寂寞。

    偌大一个宫殿,竟连一个能交谈的人都没有。

    这处的亭子周围的鱼多,陆尚温有时就在这呆着钓鱼,看水下的鱼在游动,远边的山隐若现,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照在他身上,连同阴影,让他看起来像也是若隐若现的。

    陆尚温有些无聊,鱼线突然被拉直了,他收了线,看见扑腾的鱼,鱼鳞在光下闪耀着,莫名刺眼。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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