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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隐形婚姻 作者:蜜三刀

    第3节

    晴朗的夜晚,月色皎洁,撒下一片银色的光辉。许惊涛舒服地躺着,意识或许因为酒精的作用不甚清楚,半梦半醒间一只手隔着衣服缓慢地抚摸着下身,不带任何情|色,仿佛只是下意识地寻找令自己舒服的解脱而已。

    李铭咬着唇,远远的看着,自打婚礼以后,他每天和许惊涛待在一起,当然知道这些天许惊涛没有出去找过野食,而作为他唯一被家长认可了的伴侣,自己却从没考虑过,他是正常的成年男子,自然有正常的生理需要。新婚夜之后,许惊涛再没要求过李铭履行所谓伴侣的义务,是因为不想勉强他吗?所以宁可自己解决。李铭想着,忽然非常非常地内疚,却又因此心头一暖。

    悄悄走到凉椅边,李铭弯下腰,捧起许惊涛的脸,轻轻地吻了下去。身下人的唇被海风吹得凉而干燥,李铭仔细地用舌尖描摩着他唇瓣的形状,渐渐令它湿润起来,许惊涛还没清醒,却在潜意识里张开嘴含住李铭的舌尖拖进自己嘴里,甘甜柔软,令他不禁索要更多。李铭大方地满足了他,唇齿纠缠,难分难解,直到彼此都气息将尽,才艰难地分开。

    窒息感终于找回了许惊涛的神智,因为刚才漫长的一吻,李铭早已因被他拦腰抱住而渐渐伏在他身上,心跳异常明显,夜空下黑亮的眼睛半合着,睫毛也微微地不停抖动。“笨兔子,你在干什么?”许惊涛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沙哑,问出来的问题似疑惑,又似带着一点捉弄。李铭涨红了脸,却又有些着恼,绷着冷冰冰的脸,口气也变得幼稚,“我才不信你不知道我在干什么!”许惊涛开始呵呵地笑着,停不下来似的,“你想强|暴我么?”食指的指结点着他的唇,微微的拉扯,“会痛哦。”李铭想都没想,出于本能的咬住了许惊涛的手指,这原本是逗急了的兔子对讨厌家伙的惩罚,却像极了主动的引诱。忽然腰上的手臂一收,再一提,李铭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被腾空举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惊呼,已经稳稳地坐在许惊涛的身上。

    美味的兔子自己跳上了猎人的餐桌,许惊涛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拒绝享用。食指顺着李铭的棉质衬衣前襟由上至下用力划过,扣子便一线听话地散开,露出的胸口,心脏的位置隐约可见嘭嘭跳动的频率。许惊涛把脸埋进李铭的胸前磨磨蹭蹭,蹭到一颗硬挺的小珠子,就一口含住。李铭撑在他肩上的手掌立刻握得紧紧的,手心里还拽着他的衣服。两颗小红豆很快便沾满了许惊涛的口水,变得饱满红润,同时双手也没有闲着,在李铭的腰间流连,感受着他因为剧烈呼吸而起伏的小腹,使坏地往他底裤里探进半根手指,绕着腰际转到脊椎,再转回来。李铭用身体诚实地变化回应着他,让他心底莫名有种从未有过的小小满足感,促使着他想要看到李铭更多的表情,痛苦的,忍耐的,愉悦的,享受的……太多的心理活动让许惊涛瞬间有些失控,大力地握着李铭的腰把他向上拉起来,让他直跪在凉椅上,顺势将沙滩裤和底裤齐齐向下一扯,臀部起伏的线条便整个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之下。

    “小兔子,你长得好可爱啊。”李铭睁开眼睛,发现许惊涛并不是在跟他说话,而说话的对象,此时正羞涩的躲在许惊涛手中不住的颤抖,顿时又羞又恼,“你……你要做就快点!”许惊涛故意不悦地瞥他一眼,“我和小兔子说话,你插什么嘴?”这样无赖的狡辩,明明大家心知肚明,李铭却不知道该怎样驳斥。许惊涛看着他气呼呼的模样,不露声色地挑起嘴角。李铭还在努力想着怎样挽回劣势,冷不丁的一道电流穿过大脑,激得他全身一阵酥麻,敏感地感到,小兔子竟然被湿润和炽热的感觉紧紧包裹。

    “不,不行,好难受……”太过羞耻的感觉充斥着他的感官,李铭扭动着腰肢想要逃离对方的辖制,可是稍微移动一点,那被包裹的地方反应就更加明显,腿软得不行,若不是许惊涛一直扶住他的腰,他几乎连跪都跪不住,“许惊涛!你,你放开我!别这样……”“抱着我。”许惊涛没理他,只是抽空强硬地下达命令。李铭的意识快要被抽空了,身体像漂在海浪上沉沉浮浮,他没得选择,除了听话的屈起上身,用双手紧紧抱住许惊涛的头颅,十指攥紧他不算柔软的发丝。

    剧烈的喘息泄露了李铭的失神,许惊涛的手悄悄地探到他的身后,在洞口温柔地打着圈,直到外圈逐渐变得柔软,才挤进去一个指头,因为没有润滑,进入得很艰涩,李铭有些不舒服地扭动,却没有躲闪,许惊涛不急不躁地开垦着,渐渐分泌出一些肠液,进出也顺畅许多,可以容纳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增加,越来越多的肠液将内壁充分地润滑,李铭的恐惧也一点点被充实的渴望代替。

    终于许惊涛放过了前面的小兔子,最后在上面爱抚地啄了一口,“乖兔子,等等我一起好不好?”李铭茫然地点头,似乎已经放弃了思考,把自己整个交付出去任凭处置。褪下下身碍事的短裤,又顺手把李铭的裤子一并扯掉,许惊涛扶着他的腰让他慢慢坐下去,后面的空间便被许惊涛的滚烫硬实轻易地占满。

    有一点疼,还可以忍受,好深呐,深得好像触及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每撞一下,便酥麻到心尖上。“乖兔子,动一动。”许惊涛温柔的引诱,像给他下了魔咒。李铭顺从,引起他满足的低吼,鼓励一般,催促李铭更加快了动作,晚风吹开半挂在肩头的白衬衫,上身也不自觉地向后仰起,脖子的弧度在月光下宛如骄傲的天鹅。

    极限来临时许惊涛按住李铭的腰在他体内重重的一个冲刺,滚烫的热液便烧灼进最深的地方。李铭全身一阵激动地抽搐,让许惊涛的腹部沾满了他的痕迹。

    许惊涛松开手,李铭就软趴趴地滚落进他怀里,冗长的性事令李铭筋疲力尽,一点都找不到平日里沉稳却疏离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只窝在饲主怀里温顺极了的兔子。许惊涛细碎地亲吻着李铭的额头,脸颊,嘴唇,落到锁骨,反复吮吸后留下俏色的吻痕,许惊涛满意的舔了舔,其意义等同于所有人才能盖下的印章。虽然婚姻这种枷锁式的相处模式他很讨厌,不过有一个专属宠物的感觉,也还不懒。这个宠物不罗嗦,不粘人,不会限制他的自由,相貌过得去,在床上的反应还很有趣。

    “兔子,你是我的。”“嗯……”“是我一个人的,不许做别人的兔子。”“嗯……”

    甜腻的鼻音拖着慵懒的尾巴,笨兔子没发现自己一不小心露出撩人的举动,还安心地在饲主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光溜溜的下半身和挂着白衬衣的上半身,在视觉上形成强烈的呼应。“乖兔子,再来一次吧!”“嗯?”不容分说的,红润的嘴唇再一次陷进热烈的深吻,气息已经纠缠在一起。

    13、

    虽然是度蜜月,但真正用来玩的时间也只有一个多礼拜。李铭的助理给他发来了他马上要开拍的剧本,这之后的时间,他的玩心就少了,每天很努力的在吃剧本。

    李铭做事,是原则性很强的,他一贯认为自己资质不够,和那些天生就有一副金嗓或者一身戏骨的人比起来,自己可见的光芒实在是黯淡,但是,他的原则就是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每件事都必须做到最好,他最怕的,就是被评价成空有其表。不止一个老师指出过他的问题,太在意外界的评论,把演艺当做自己巨大的压力,这种心态下,表演就更容易失却自然,流于形式。对于自身的问题,李铭不否认,其实他比他的老师们知道得更早,光是和自己的亲弟弟对比,就能感觉到巨大的反差。

    李昕刚开始学二胡时,每天只练习单调的音阶,一练就是个把小时,时间久了左右邻居怎么会不嫌烦,于是每当李昕练琴,邻居们就会嘀咕,李家二子又开始锯木头了,这么难听学了干嘛,都学这么久了还没拉个调子出来。邻居们的议论纷纷,李铭听到了,李昕也听到了,李铭忍不住,李昕却拉着他说,哥,没事儿,让他们说好了,那时候李昕才是个7岁的小萝卜头。兄弟俩的性格直到成年都几乎没怎么变过,李昕可以对负面评价淡然处之,李铭却不行,别人的每一句批评他都会放在心里很久,真正的原因,其实还是内心深处的不自信。

    李铭每天窝在院子里看剧本,许惊涛也随便他,自己出去玩,或者和其他来旅游的人结伴冲浪,或者跟海边渔民的小船出海潜水,许惊涛跟陌生人也玩得开,从不缺少乐子,晚上一群人在海滩架上火堆烤海味,才把李铭唤出来一起热闹。两个人的日子都互不干涉,却又自得其乐,李铭结婚前对是否能如他设想般和平相处这仅存的忧虑也几乎消失无踪了。

    新鲜的海贝还带着海水的咸鲜,烤着烤着贝肉慢慢的卷了边,许惊涛替李铭拾了好几个,放在盘子里凉着,不怎么烫了才戳上叉子递给他。李铭眉开眼笑地谢过,小声说:“我得多吃几个,回去以后又要被管着节食了。”许惊涛瞄了他一眼,“节什么食,你又不胖。”“平时看不出,上镜就胖了,这回演的还是个苦情的角色,太胖了看起来会出戏。”

    许惊涛不说话,默默的又给他拾了一盘子海鱼扇贝。家里是做娱乐业的,虽然他自己不涉足,但也不可能一点不知道,艺人的职业表面光鲜,背地里同样艰苦,这个圈子给了你多少光彩,就要从你身上收回多少回报,不一定是公平交易,却是你情我愿的。以许家在业界的地位,有老头子和大哥罩着,他是不担心李铭搅进那些黑暗肮脏的交易,可是想到他拍戏时可能要吃的苦,心里就有那么点不舒服,毕竟是,属于他的东西。

    他差点就想说,别混演艺圈了,反正又不是你的梦想,不就是为了赚钱养家么,你们一家子我都养得起。话到嘴边又止住了,不过是名义上的婚姻,交易的实质,将来总有一拍两散的那天,老子有什么义务离了婚还养他一辈子?再说了,就算自己肯当这个冤大头,李铭那古板的倔脾气也未必肯相信他。

    想着想着胸口的气就更加不顺了,对着一条海鱼猛下叉子,戳得盘子吱嘎乱响。“你怎么了?”李铭对许惊涛的心里活动毫不知情,可他奇怪的举动想忽略都不行,刚把一块扇贝肉送进嘴里,好心地问一问,许惊涛盯着他不停咀嚼的腮帮子,嘴唇油亮亮的也跟着蠕动,忽然一伸头就吻了下去,吓得他嘴里的贝肉咕噜一下就滑进肚子里。周围的人群爆发出叫好的哄笑和口哨声,气氛一下子热烈了起来。许惊涛把李铭吻得大脑缺氧,又没事人似的跟别人拼酒去了。李铭半天才回过神来,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吃他满盘子的海味。

    从澳洲结束旅行回来,李铭的生活就开始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按照许老爷子的吩咐,李铭的经纪人和助理都是许惊鸿亲自挑的。经纪人叫苏,曾经做过模特,后来嫁人了就不再做幕前,为人八面玲珑的,能力在业界也是数一数二。助理考虑到李铭毕竟是新人,暂时只安排了一个叫小丘的男生,虽然是新手,但是人勤快,也不八卦,比那些混老了的人精好用。

    李铭档案上的年龄也改了,虽然22岁并不算老,可娱乐圈的新老交替太快,也算不上年轻了。李铭看着新身份证上延后的两年,跟李昕开玩笑,“要是再多改两年,我都要反过来喊你哥了。”李昕一本正经地回他,“其实你喊我哥也不一定有人怀疑。”然后兄弟俩追打着笑成一团。

    “干嘛呢你们笑成这样?”许惊鸿从会议室出来,路过安排给李铭专用的休息室,听到里面好大的声响,便进来打个招呼。“惊鸿哥哥!”李昕笑着跑过去躲到他身后,“我哥要打我呢。”“哦?什么事让我们大明星发飙了?”许惊鸿挺配合的接话。“我说我哥看起来比我还小,我哥说我占他便宜。”“那就是大明星耍大牌了,我们小昕弟弟明明说的是恭维的好话。”李铭后知后觉的发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李昕和许惊鸿混成了一丘之貉,合起伙来拿他开心了,心下好笑,才一个月,他原来单纯善良的小弟弟就被许家大哥哥带坏了。

    其实这样也好,因为自己的关系,李昕总归是需要学会跟许家人相处的。李铭暗自想着。

    “趁着我不在,合起伙来调戏我的人是不是?”突兀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三个人才齐齐回头。许惊鸿略微回头装作跟身后的李昕耳语的样子,“瞅瞅这俩人,又当着光棍的面大白天的晒恩爱。”李铭还有点不好意思,许惊涛却完全不会,白了他哥一眼,穿过那两个光棍走到李铭身边搭上他的肩膀,“能下班了吧?”“嗯,没什么事了,明天准备点生活用品就可以去外景地了。”“那就去超市绕一圈,顺便买菜。”许惊涛果真拿光棍不当人,直接忽略了屋里还剩下的两个,硬是把李铭拉走了。

    “哥!说好晚上一起吃饭的!”李昕跟到门口喊,许惊涛自作主张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让你惊鸿哥哥请客。”许惊鸿噗嗤笑出来,揉揉李昕的头毛,安慰他一脸的悻悻,“算了,新婚燕尔的要分开,让他们好好告别一下。”“哦……”“你这个小灯泡还是跟着我混吧,去吃法国菜怎么样?”“好!”

    李铭不是第一次进剧组,以前公司自制的项目,也会让学员去串个场跑个龙套,但那都是几个镜头的事,这样认认真真在剧组住下来,一拍就是一两个月的,还真没经历过。苏给了他一份好几页纸的注意事项,有些内容非常细致甚至私密,应该是她这几年自己总结出来,轻易不授予他人的,让李铭心底十分感激。

    李铭推着购物车跟在许惊涛身后,两层的大卖场,许惊涛几乎从头扫荡到尾,李铭只有在他往车里扔东西的时候一边说这个不用买一边不停得往外拿,在许惊涛把一整包纸巾塞进购物车时李铭终于忍不住,“这些日常的东西不用买啦,小丘会帮我准备好的。”“那需要买什么?”许惊涛对剧组生活一窍不通,比照着平时要用的,就全当是也肯定用得着,“要不然打电话把你那个小助理叫来,看他给你准备好什么了。”李铭无奈,想要责怪他做事不动脑子,让小丘看见他们一起逛超市,不是等于直接告诉别人他们的关系,可许惊涛这样做的初衷又明明是对他的关心,让他有心吐槽也没法开口。“这么晚了,叫人家出来多不好,反正外景地就在市里,差什么到时候再补就好了。”

    许惊涛有点不高兴,一动不动的瞪着李铭,瞪得李铭莫名其妙的有点心虚,不自觉的流露出一点楚楚可怜的神色,许惊涛形式地挥挥拳头,嘀咕了一句,“不识好歹。”一个人大步的走开去,李铭顿了顿,也没说什么,推着车跟上。许惊涛径直走到服装区,拿起两套保暖内衣,手套和厚袜子,恶狠狠地朝着他,“这些你助理不会帮你准备吧?”仿佛李铭只要说一句“会”,就会被扑上来胖揍一顿。李铭微微笑了笑,伸手接过许惊涛手里的东西放进车里,抬起头看着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小声说了一句,“还是你想得周到,谢谢。”

    许惊涛竟然难得地脸红了。

    14、

    整个假期许惊涛玩得开心,一个月了都没想起来自己还是个做生意的人。许惊涛的生意做得挺杂,三个网吧,一个快捷酒店,一家洗浴中心,还加盟了两家连锁餐饮。和许家的产业来说,这点小打小闹肯定是不值一提,但他也想得开,反正家里的产业老头子也只放心交给大哥打理,他可以自食其力,也不惦记着那些家产,以前道上混过的历史,也渐带着洗洗,以后总归是要找个人回归普通的生活的,他不想让他的伴侣总是为他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从澳洲回来后,许惊涛花了十来天的时间到他的店里挨个坐镇两天检查了一圈,听听业绩报告,处理一下堆积的问题,跟管事经理讨论一下年终奖的分配,顺便还给李铭办了张通用贵宾卡。凡是他手下的店面,都是认这卡的,颇有点见此卡如见老板的意思,所以之前也只有许惊鸿才有这么一张。李铭是公众人物,和他的关系不能公开,他手下的人当然也不会知道那就是他们家老板娘,只有想个其他辙让李铭享受上老板娘待遇了。

    不管过去怎么样,将来怎么样,至少现在是他的人,就不能委屈了。许惊涛觉得作为一个爷们自己的想法挺正常。

    想到李铭,突然发现也有十好几天没见着他了,自从他进组拍戏,联系也很少。李铭还真是把互不干涉内政这条执行得很好,说不干涉他的私生活,就连个电话都不晓得打一打。不过他许大老板这些天忙着认真赚钱,还真没什么私生活可言,也该去放松一下了。

    最简单就是约上狐朋狗友到夜店,喝酒跳舞掷色子,完了找个小美人共度良宵。

    许惊涛也确实这么干了,就是出了点意外,满场竟然找不到一个稍微对他胃口的。那么艳俗的妆容,那么廉价的香水味,那么瘦骨嶙峋的身板儿。许惊涛仰回他的位置抱怨,“现在在这儿混的质量怎么越来越差。”朋友们嘘他,“你少挑剔了,这里可是全城出了名的美人如云。”许惊涛嗤之以鼻。一个好友拿酒杯指了指吧台边上,“那边那个,你最喜欢的款。”朋友们纷纷附和,“果然是你最爱!快去拿下!”

    许惊涛懒洋洋地伸脖子看了一眼,脸上的妆画得惨白,假睫毛能有寸把,一身花里胡哨的颜色,侧面看跟纸片似的。他怎么可能喜欢这种!真是一帮没品的损友。

    “这么对你胃口的你都没兴趣?”朋友们纷纷起哄,引起了许惊涛的不满,“你们他妈的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这种鬼样子的!”朋友们被他正直的提问吓到,随后集体笑成傻逼,“怎么了阿涛,以前那明明就是你看到就走不动道的类型啊。”

    许惊涛快被恶心到了,细数自己历任前男友的相貌,居然果真如他的损友所言,那时觉得妩媚倾城,妖艳不可方物,如今却像吃了苍蝇似的难受,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审美,他自己也说不上来。“那阿涛你自己说,喜欢什么样的,兄弟们也好帮你找找。”许惊涛灌了一大口威士忌,认真想了想,“白,五官要精细,软软的有肉,不用香水,不化浓妆,不抽烟,安安静静的,笑起来像兔子……”

    兔子?许惊涛忽然脑子里警钟一响,该死的,这活脱脱就是个李铭的样子!那个死兔子,闷声不响的,居然把他的审美都扭曲了。

    许惊涛坐不住了,扔下喝得东倒西歪地狐朋狗友,自己走了,一边开车一边还一个电话打给李铭,那头响了好几声才匆忙接起来,甜甜的声音透露出似乎心情很好,“惊涛?这么巧,我刚收工就看到手机在响。”许惊涛板着脸没一句废话,“我在你外景地对面酒店等你。”“嗯?这么晚了有事吗?”“有事!”许惊涛牙缝里挤出恶狠狠地声音,“尽夫妻义务!”说完啪的扔掉手机。

    李铭抓着手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那头嘟嘟嘟的收线声。

    “铭哥,东西都收拾好了,回宾馆吧?”小丘把李铭的包送到剧组的车里,又风风火火地跑来喊他。李铭收起手机,笑着先跟小丘道了声辛苦,然后告诉他今天不回宾馆了,要见个朋友。小丘为人老实,不该打听的事从不多问,只问了要不要送他去,什么时候去接,李铭婉拒了他的接送,换了件不怎么显眼的烟灰色外套,就一个人悄悄去了街对面的酒店。

    一进门就被压在门后了,连人都没看清就被亲了个天昏地暗。许惊涛的身上有烟味,有酒味,似乎还带着脾气,落在他嘴上的力气,似乎不是用吻而是用咬的。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李铭也没反抗的让他亲了,亲着亲着那人的手也开始不规矩,揉揉捏捏,冰凉的就伸进了李铭的毛衣里,冻得他打了一个激灵,恍然有了点危机意识,“惊涛,我明天有一场水里的戏,能不能别……别留印子。”李铭轻声跟他商量,在他啃到颈侧的时候终于开始躲闪。许惊涛停下来,眯起眼睛,“什么水里的戏?难道还要光着?”“不,不是,”李铭被那眼神盯得全身发麻,结结巴巴的解释,“穿着衬衫的,可是身上有印子的话衣服浸了水会看到。”李铭的顺从服软,消退了许惊涛大半的火气,看着他眼神中的紧张,好像自己成了坏人,吓坏了那只傻兔子,顿时心里又别扭起来,把李铭紧紧搂到怀里,“现在外面几度?什么破剧情要把人按水里拍!”李铭噗嗤一笑,“你说的真准,还真是‘按在水里拍’。”

    李铭的角色,是个大家族里不得宠的小儿子,因为是私生子,母亲死后,被祖母接回来抚养,可整个家庭,父亲大妈厌恶他、哥哥妹妹排挤他,他越是勤奋努力,家人越是忌惮他是为了争夺家产。明天这场戏,就是要拍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情绪失控把他按在自家的游泳池里企图将他溺死。

    许惊涛听得脸都黑了,这是什么倒霉角色,那么多人看他不顺眼,岂不是经常要被欺负?他真是不能理解,拍这种戏,怎么李铭还能心情那么好。这样疑惑着,不免又把怀里的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大概来得匆忙,脸上还带着拍戏时的妆,虽然没见到节食减肥的明显成果,可眼窝下阴影严重,眼睛里还满是血丝,一副几天没休息好的疲倦样子。

    “许惊鸿这个王八蛋,剥削到自己家里来了!”许惊涛阴森森地骂完,便抽出手机要跟大哥好好聊聊,被李铭眼疾手快地拦下了。“你别闹了,鸿哥是在帮我,艺人运作就是这样,他们知道什么样的角色有观众缘,现在苦一点将来宣传的时候也是卖点,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大家也都挺照顾我,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关心你个屁!”许惊涛粗暴打断,李铭也瞬间愣住了,这才反应过来,他不过是想平息许惊涛的怒气,却怎么会一时着急说出了口不择言的话。“我的意思是,惊涛,”李铭定了定神,重又换上平和的语气,“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是我的伴侣不是吗?在我看来,你做的一切,肯定都是为我好。”

    安静了许久,许惊涛“切”了一声,这呆兔子讲话,还算中听吧,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见面就让他上火,还听他兴致勃勃地讲了大半天的戏,讲得都忘了这么晚大老远地跑来是干嘛来的。夜深了,隐约醉意和睡意一齐上来,想到李铭的眼睛都快真红成了兔子,明天还要被人按在水里折腾,许惊涛也就没再执着什么夫妻义务,冲洗完一身酒气,倒头便睡了。不多时,觉得身边的床陷下去一片,被子也被小心地拽过去一些。还算有点良心,许惊涛迷迷糊糊地想着,没扔下他连夜就回剧组。一只肉乎乎的手从身后穿过搭在他的肚皮上,然后整个后背都被贴着,暖融融的。“以后喝过酒就别开车了,酒驾太危险了。”李铭的声音朦朦胧胧,明明在耳边,却又变得很遥远,那么远,他还是听到了,真烦啊,不是说过不会管老子的吗,平时一个电话都不打,现在怎么又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怕老子被撞死了没人靠吗?“惊涛,你说,咱们相处了这么久,就算不是情人,也算是朋友了吧,我知道你待朋友厚道讲义气,能和你做朋友,是我的运气。”李铭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煽情的话,还用这么软趴趴的语气,许惊涛在梦里皱起眉头,嗯,一定是在梦里。抓住那只肉肉的手,贴在心口上,既然是在梦里,那就不生他气了。

    15、

    天还没亮,许惊涛趁着夜色,悄悄把李铭送回了剧组包下的宾馆。路上李铭又提了一次酒后驾车的事,许惊涛虽然脸上不耐烦,倒也应下了。

    看着李铭进了大门,许惊涛还是给他大哥打去电话,也不管这个时间正常人都该还在床上做梦。

    听了许惊涛的指责,许惊鸿没生气,反而在那头笑得清醒了,“小涛,你心疼李铭啦?”“放屁!你才心疼了!”许惊涛的条件反射比脑子转的还快,反正冲他大哥没大没小惯了。许惊鸿“嗯哼”了一声,“我是心疼啊,我心疼我承认啊。”一本正经的一句话,许惊涛倒被呛住了,“你他妈凭什么心疼他!”又不是他媳妇,再怎么受了委屈也轮不到他抱不平吧?

    许惊鸿再次用笑声把整个手机都震得发颤。“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隔着几十里都能感觉到电话那头许惊涛的低气压,许惊鸿收住笑,“你放心吧,特地找了个温水泳池,冻不坏他。他的经纪人苏也是圈子里的老人了,带自己手里的艺人都很用心,我也有特别关照过她,看到不合适的会立即和导演沟通调整的。”“那还赶进度赶成那样,白眼珠子都赶成通红的了,几天没让人睡了?”“这不是到年底了吗,各种歌会颁奖礼都扎堆挤一块儿,这个剧的几个主角都是现下一二线的红人,李铭是新人,总要顾着他们的通告调整一下时间,不过也有好处,等这阵子过了李铭说不定能排出几天假来,你再好好给补补。”

    这个方案许惊涛似乎勉强满意,没再冲他哥喷火。许惊鸿突然想起来什么,语气严肃地叮嘱许惊涛,“不许去李铭的剧组找他知道吗,虽然他现在还没正式出道,但是光看他是咱们许氏准备推的人,就有得是人盯着,还没出道先闹出个负面新闻就不好了。”此时许惊涛的车还停在李铭宾馆外的路边上呢,撇撇嘴,念叨一句,“大不了就没法出道呗,正好就能跟老头子终止交易了。”“哈哈哈,他们终止交易,李铭可就能随时提离婚了,你要想清楚后果。”“什么后果?”许惊鸿的话,莫名弄得许惊涛有些烦躁,“他走了老子还自由了呢!”

    话虽然这么说了,但之后许惊涛也再没去找过李铭,和李铭通电话倒是稍微多起来了,每次都要问问他最近又被怎么折腾了,李铭也总是好脾气地说没有什么,就是正常拍摄。许惊涛问不出什么,也要朝他上火,说他不识趣,不知道附和一下伴侣的关怀,况且他许二少就是喜欢听别人被欺负了以后委屈的哭诉。李铭当时也只是好笑地回他一句,你喜欢听才怪。之后再被问及时,居然偶尔也会好像带着点撒娇又其实并没有的说说他今天拍被父亲扇巴掌啦被妹妹陷害啦什么的。

    自己说过的话在李铭心里还是蛮有分量的,这个认知让许惊涛感觉颇好。

    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一段日子,某天许惊涛的邮箱里收到澳洲那对摄影师夫妇蜜月时给他们拍的结婚照的成片。其实拍摄条件简陋,当时也没化妆也没打光,就只靠着摄影师运用光影的水平和后期处理的效果,许惊涛也没多在意结婚照这种东西,只当是拍着玩,所以若不是收到一个不怎么熟悉的邮箱发来的体积不小的压缩文件,他都快把这茬给忘了。

    摄影师夫妇在邮件里写道:你们拍出来真是太完美了,简直不需要修片,真想私藏下来不给你们了。

    抱着晚饭边吃边打开照片一张张地看过去,渐渐的晚饭也没有了滋味,注意力全都被照片吸引过去。

    上午清凉的石板路上,穿着黑色礼服的情侣遥遥相望,李铭回眸的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背后是整面墙的蔷薇。

    午后明媚的阳光,照在靠在一起分享一杯果汁的两个脑袋上,两人的头发一个支棱着,另一个软绵绵的贴在耳边,桌子上的草莓蛋糕少了一点奶油,仔细看原来抹在了李铭的鼻尖上。

    夕阳的余晖把色调染成了暖金,脱去正式的礼服,白衬衫也解开了两三颗扣子变得随性,海滩上只有两串亲密的脚印,他从身后把李铭整个环在胸膛里,十指交扣,李铭回过头来亲吻他,侧脸的轮廓精致得像是用刻刀细细刻出来的一样。

    许惊涛不禁屏住呼吸,他一直都没注意过,李铭的容貌竟然可以美丽至此。大哥曾经开玩笑的跟他说,李铭的外貌是那届选拔赛上所有评委难得一致打了满分的,他还不屑地质疑评委的眼光是否正常——然而现在自己的眼光,到底也沦为不正常之流了。

    有一种人,他不想张扬他的美丽时,你一定注意不到他,只有他愿意让你看到他的光彩夺目,你才有资格为他倾倒。这是许惊涛一瞬间想到的。

    这段日子一直奇怪,他许二少会关注谁,左不过是贪美色,图新鲜,明明以他的阅人无数,是看不上李铭的,可遇到李铭的事,又不自觉的多听一耳朵,真像是在乎了他似的,弄得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今天他大概有点弄清原因了,就算大脑不做明确提示,他还是天生有一双发现美丽的眼睛嘛。

    说到底也还只是为了一副皮囊罢了,不知为何会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过味儿来,又有点淡淡的失落。

    如许惊鸿预料的,配合主演倒腾时间一下子把李铭之后十来天的戏份都提前拍完,连带上春节剧组停工,简直像放了个寒假。

    苏把李铭送回到李家,虽然李铭和许惊涛的关系她是知情的,但以她从业的谨慎,是不可能开着公司的车直接把人往许惊涛那里送的。

    之前就和家里打了招呼要回来,回到家时李妈妈已经准备好了满桌子李铭爱吃的东西,美中不足的是李昕忙着复习迎考,没能吃到他的手艺。说出来不怕笑话,李昕是李铭带大的不错,可论煮饭做菜,李铭的厨艺真的只能算平平,这么些年反倒是被弟弟投喂的多些。所以李铭一直觉得,许惊涛不嫌弃他做的翻来覆去总是平淡无奇的那几个菜,可真是有涵养到极致了,连他自己都有点过意不去,想着等不用背剧本的时候,找点菜谱来背背好了。

    回到家里,自然比在剧组的生活舒适温暖很多,他今天回家,没告诉许惊涛,也不是有意的,就是觉得以许惊涛的性子,也不会在意他什么时候回家,反正都回到了父母家里,索性在家里住两天,看看家里有什么事要处理,问问李昕的功课。

    第二天一早许惊涛的车就来接媳妇儿了,车停在门口他站一边儿抽着烟等刚接了电话才从床上爬起来的李铭来开院门。刚从被窝里拔起来的李铭,穿着绒子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都还睁不开,真是和美貌什么的一点儿都不沾边。

    “你来啦?”问得不卑不亢的,不惊讶也不惊喜,好像知道他来接人就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事,“快进来,外边冷。”伸手拉他进门,一路拉回自己房间也没松开手。平时许惊涛在家都是开着空调的,所以李铭把房间里平时难得用的电暖气温度又打高了一档,拉着许惊涛坐到前面。

    “你穿那么少,就别管我了,快回被窝里去。”许惊涛甩开李铭的手坐在床边取暖,李铭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钻进被窝里,也没继续睡,披了件羽绒服坐着。

    从昨天找许惊鸿谈事儿顺便得知李铭离开剧组了,许惊涛就开始等李铭的电话,等到半夜都没个动静,不爽了一会儿,自己又给找了个借口解释,李铭来回路上他经纪人肯定是要接送的,总不能接了人就往他这送,就算做做样子也要把样子做像了不是,兴许是李铭回到父母家看天色晚了才没让他去接呢。

    可是他许二少啥时候这样等过人,万一他妈的天亮了还不联系他,那就真叫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自作多情了。绝不能给这种事发生的机会!

    “我坐公车回去就好了,还烦你亲自来一趟。”许惊涛板个脸看他,李铭就是这点好,知道你哪里不顺就主动顺哪儿,也不要你开口问,“不过既然来了,要不要就在这儿住两天?明天周末李昕从学校回来了,一起吃个饭咱们再回去,好不?”许惊涛一个闲散人,生意都有人替他管,也不用回许宅尽孝,在哪住反正也无所谓,看着李铭那双睡肿了的眼睛,也不想叫他来回折腾了,索性一次性先让他睡足了。许惊涛捏着李铭的下巴左看右看,这么双大桃子眼,自己是怎么从中艰难地发现美丽的,琢磨着琢磨着就不厚道地笑出来了,“你接着睡吧,我店里还有点事去处理一下,晚上再过来。”“好,那等你吃晚饭。”李铭揉揉眼睛,一副又快要睡过去了的模样。

    16、

    婚礼之后这算是许惊涛第一次正式上李家门,车都快开到了,还是转回头去买了几样补品礼包之类的东西,他其实挺讨厌这种虚礼客套,不过看李铭那种规矩样子,估计李家的家风还是比较注重礼节的,新姑爷上门,总不能让人挑出理去。

    许惊涛这个人,看起来老一股子凶神恶煞的劲儿,其实混熟了也很爽快,譬如李爸爸爱下象棋,他个臭棋篓子也不扭捏,被杀得片甲不留还兴致勃勃的要跟着学,哄得李爸渐渐也还蛮喜欢这个“姑爷”,李妈妈就更不用说了,儿子说好,她自然也看着顺眼。

    许惊涛登门的时候,李昕已经从学校回来,在厨房做茄夹和糯米肉圆,满屋子的油香,李铭在一旁打打下手,捞捞圆子帮个忙。许惊涛看这兄弟俩忙活的架势,也就看出门道来了,伴着油锅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大声地调侃,“你们这些整天嚷嚷着自己是哥哥的人啊,结果都是厨房菜鸟,还好意思总是自称尽到兄长的义务。”李昕被逗乐了,笑着问,“惊鸿哥哥也是厨房菜鸟啊?”“可不是,比你哥有过之无不及。”李铭冤枉极了,许惊涛一个“你们”就把打击面扩大到他身上了,明明这么多年过来了李昕也没嫌弃过他,这下回头真应该找许惊鸿一块成立个什么“总是被嫌弃一直被嫌弃永远被嫌弃兄长俱乐部”啥的了。

    看了一会儿,许惊涛戳戳李昕,“你歇会儿去,我来。”李昕愣了一下,“啊?”“啊什么啊,你们搞乐器的手不是宝贝呢么,这里油溅溅的,烫伤了怎么办,出去出去。”边说边扯了他身上的围裙,不管他还一手的肉末硬是给推了出去。

    “你也会炸肉圆?”李铭看他的眼神都突然带上了点崇拜,发现许惊涛会下厨这件事真是不可思议。“看看不就会了,谁都跟你似的那笨。”许惊涛洗了手,大爷样地胳膊一举,“给你男人把战袍披上。”那副样子尤其好笑,李铭笑着给他系上围裙,不是很信任地问,“你行不行啊,不行的话趁早把我弟换回来。”许惊涛手上湿哒哒的拍了李铭一脑门子水,“出息了你,‘行不行’这种问题都敢问,看来是该好好喂喂你了,今天晚上可别想跑!”李铭识时务的憋着笑服软,“大爷我错了,请您饶过我。”“不饶,再敢告饶,就地正法。”李铭粘软着嗓子,居然对他用上了必杀的撒娇技能,“回家再罚吧。”还很自觉地献上香吻一枚。开玩笑,他可不想临走还要洗一通被子褥子。

    许惊涛头一回做肉圆,开始几个还不怎么成形状,不过很快就有模有样了,试了十来个以后就已经非常顺手,他动作快,手底下有轻重,做出来的圆子都一般大小,圆溜溜的也好看。许惊涛负责下肉圆,李铭负责翻个儿和起锅,配合的相当默契。

    “没想到你厨房里的手艺这么有天赋,”李铭用筷子把炸得金黄的肉圆一个个夹起来,“驾轻就熟啊简直。”“我十八岁就在外面一个人了,总要吃饭吧。”许惊涛说这句话时,出奇的平静。

    李铭噤了声,许惊涛也没再说话。半晌,李铭说,“做菜做饭什么的,回去我再练练。”许惊涛弯弯眉眼,“得了得了,又不指望你改行做厨师,要那么好手艺干嘛?喜欢的就是你那种家常味道,想吃好的哪个饭店没现成的卖?我不嫌弃就行了呗。”

    可是,明明刚才还嫌弃了说是什么厨房菜鸟……李铭默默在心里吐槽。

    事实证明厨房菜鸟就是厨房菜鸟,总不会因为身边有个高手罩着就一下子笨鸟先飞。“你没脑子啊这么烫的油拿手挡!”许惊涛大喝,关了火,粗暴的把李铭拽到水池,按着手放到凉水下冲。刚刚李铭夹肉圆的时候,一个没夹住,已经出锅的圆子又落回了油里,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挡溅向许惊涛的油花,好在是冬天,衣服穿得厚,胳膊上倒没烫到,最严重的是手背,被烫出了拇指盖那么大的一个水泡,火辣辣的疼。

    “烫在手上总好过烫在脸上嘛……”李铭无力地狡辩,嘿嘿干笑着面对许惊涛黑得锅底似的脸色。他没有说烫在我手上还是你脸上,不代表许惊涛就转不过弯想不到这一层,“草!”恶狠狠地爆了个粗,许惊涛心里不淡定了,活这么大到头来让别人英雄救美了一回,偏偏还是这只他瞧不上眼的呆兔子。

    冲了一会儿凉水,大冬天的李铭的手指头都被冻得通红了,许惊涛才许他把手捞出来,直接握着他的手腕在自己的呢子大衣上擦干,靠近水泡的地方不能擦碰,他就用舌头小心地舔掉上面的水珠,舔完了,接着恶狠狠地瞪着那只傻兔子。“嘿嘿。”李铭也只有持续的干笑。

    “自己出去找点药上一下,这里用不着你了,碍手碍脚的。”许惊涛没好气的把李铭扔出厨房,还哐得关上了门。李铭悻悻地抱着唯一被温柔对待的那只右手回到堂屋里,正吭着苹果看书的李昕,一脸很含蓄的“我就知道你会被扔出来”的表情,一看到他进门就三两口把苹果解决掉,自觉去厨房接他的班。

    晚饭是许惊涛跟李昕一块弄的。一样的菜,不一样的人来做,口味也会有所不同,这是烹饪这门学问的奇妙之处。李铭尝一块红烧鱼,甜中带着辣,是李昕做的;再尝一勺豆腐羹,浓稠稠滑溜溜的胡椒味很浓,和以往味道不同,肯定是许惊涛的手艺。

    “唉?好吃唉!”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呼,忍不住多吃几口,果然“行不行”之类的质疑还真是对许大厨的侮辱。

    李昕在一边儿笑,说,“哥,有惊涛哥哥在,咱就不担心饿着你了。”害得李铭差点被一口豆腐给呛着,死小孩,就算水平不咋地,你哥也不是自己一窍不通的吧,怎么就会饿着了!

    李铭还在心理活动,许惊涛倒先开口了,“不行不行,你哥那嘴可刁了,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说是要减肥,忌了半天的口,也没见他少下去几两肉。”李铭再次被身边人捅了一刀子,故作生气地作势在许惊涛胳膊上打了一下,“喂,你也笑话我!”“那我说的是不是实情嘛?”许惊涛睨着眼睛看他,肥肉一旦上身就甩不掉的家伙果断泄了气儿。

    晚上睡觉的时候,怕李铭乱动碰到烫伤的地方,许惊涛把李铭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用另一条胳膊搂着他,紧紧的。李铭被挤得难受,总想把他推开一点好喘口气,可越推反而被搂得越紧。

    许惊涛使劲拍了他一下,“别动,安生点儿!”李铭窸窸窣窣的挣扎一阵,“手痒,让我挠一下吧。”“不许挠,挠破了怎么办。”“可是真的很痒啊……”李铭的声音委委屈屈的,不是像平时在长辈面前故意做出来撒娇的委屈,是真的痒到骨头里还挠不着太折磨人。

    “烦死人了你!”许惊涛不耐烦地把李铭右手的五指扣得紧紧的,拉到嘴边,用舌头顺着烫伤的地方舔舐,捎带着一点力气,舌面的粗糙就正好可以起到一点止痒的作用,而且就算不小心没掌握好力度,也不会造成什么损伤。

    李铭静静地看着许惊涛,不想告诉他其实他舌面的高温碰到水泡的时候挺疼的,看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心里刺拉拉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他觉得许惊涛对他太好了,好得超出了他的期望值,和结婚前简直判若两人。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这样,只要他能在家长面前扮演好他的角色,让李铭可以跟许老爷子交差,然后平素的生活和和睦睦相安无事,对李铭来说,也就足够了。

    所有认识许惊涛的人都说许二少风流成性,绝不是可以过日子的人,或许他们都错了,许惊涛其实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既然结了婚,就不会把伴侣当做空气,尽到共同生活而应该担负的各种责任,就算对方不是他的所爱,甚至他并不满意,也会因为责任而把对方摆在一个极重的位置。

    李铭有些愧疚,当初他只为了自己的私利,骗得许惊涛和他合作,那时一心只顾着自己为了出道势在必得,却没想到他这样鸠占鹊巢,等许惊涛遇到了他的命中注定,这出闹剧该怎样收场,责任和真爱,会不会令他左右为难。

    李铭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许惊涛总说他活得虚伪,可这样的许惊涛,活得也并不比他轻松很多吧?

    “惊涛,”李铭枕在许惊涛的手臂上,慵懒地闭上眼睛,“要是你遇到了你真心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好么?”许惊涛低下头看向缩在他怀里的人,面容沉静,平和中带着些满足,“会告诉你的。”“嗯,那就好,我欠你那么多人情,要是可以的话,我一定尽全力帮你让董事长接受你喜欢的那个人。”许惊涛愣了愣,看不出多少高兴的表情,“真的么,那我得要谢谢你了。”

    17、

    周日下午李铭才动身和许惊涛回家,之前还顺道把李昕送到了学校。

    回到家李铭就躺倒在沙发上,抱着他最喜欢的那个软绵绵的粉红色大抱枕感叹,“好久没回来了,还怪想你的。”李铭喜欢粉色,但他其实还挺奇怪的,许惊涛家里一水的黑白军绿水泥灰,抱枕怎么会有这么粉嫩的颜色,或许是他以前哪个相好的留下的吧,李铭也没细问过,反正许惊涛不用,就算是归他了。正抱着抱枕舒服地打滚,忽然发现沙发旁边的小案几上,多了一个数码相框,正自动播放着照片,便好奇的伸手拿起来细看。

    是他们的结婚照。

    看着看着就笑出声来了,李铭说,“你上照星味很足呀。”许惊涛绷着脸好像很不屑这夸奖一般,却又忍不住撇撇压不下去的嘴角,“那是当然的,天生底子好。”“是啊是啊。”李铭随口附和着,低着头,额前的发丝就这么顺溜溜的垂下,半掩着他笑眯眯的眉眼。许惊涛倚在沙发旁看着这样专心致志的李铭,忽然问,“你看得惯么?”“嗯?”李铭半抬起头,疑问地看他。“结婚照上,是两个男人,你看得惯么?”许惊涛抱着胳膊,把李铭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看进眼里。李铭笑着用小指挠挠脑门,好像有点不知怎么回答,“其实……还好,虽然我不喜欢同性,但也不排斥,毕竟朋友里也见得多,现在社会上对同性相恋的接受度普遍也高了。”手指在相框上又划拉了几页,好像觉得回答得严肃了,又想幽默一下,“而且咱们拍得确实很养眼是不是,哈哈。”

    许惊涛附和着笑了笑,这傻兔子,倒是什么都好凑合。

    “挑一张你喜欢的,回头印出来放钱包里。”“啊?不太好吧?万一被别人看见了……”“谁没事总看你钱包啊?”许惊涛不耐烦地打断,“看到就看到,正好告诉他们这只兔子有主了,让他们少打歪主意。”

    “好吧,”李铭笑着摇摇头,没有多言顾虑,心想大不了以后注意点把钱包藏严实些,选了一张黄昏后逆光的剪影,构图略文艺,人倒看不太清面容,“就这张吧。”

    这边两个人说说笑笑的选着照片,那边许老爷子叫他们回许宅吃晚饭的电话就到了。李铭在电话里乖乖巧巧地应着,许惊涛不屑地翻他个白眼,自顾自地摸着李铭后脑勺上手感很好的兔毛。

    “反正家里也还没开火,就去蹭一顿好了。”李铭拐着弯地建议,好说歹说。许惊涛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挑着眉看他。李铭英勇就义般地心领神会,“有什么条件,你提。”许惊涛大大咧咧地往沙发背上一仰,抛了个猥琐的媚眼,“亲一口。”

    好吧这个条件不算过分,和许惊涛亲亲抱抱的肢体接触,李铭也已经习惯了,除了块头大些,肌肉结实些,行为强势些,别的也没什么太违和的。“说定了,亲一口就去。”李铭确认了条件,沙发有些宽,所以他只能一条腿半跪着探身去够许惊涛的嘴巴,他吻得还算郑重,但在许惊涛看来也只是蜻蜓点水,“这么没诚意,重来。”李铭钉着不动,许惊涛便也不动,还懒洋洋地闭上了眼。两张嘴再触碰到一起的时候,许惊涛明显感到对方带上了一点脾气,亲吻也变得用力,还主动撬开了他的唇齿,入侵了他的领地。李铭身上那种甜丝丝的保养品的香味又盈满了许惊涛的鼻尖,落下的发丝也骚动着许惊涛的脸颊,他的手托在许惊涛的耳后,指尖凉凉的仿佛玉石的雕琢。许惊涛情不自禁地把他按进怀里,用力点再用力点,仿佛拆吃入腹方才甘心。

    这个吻绵长而激烈,把两个人都磨得气息奄奄。许惊涛粗着气,盯着李铭逐渐涨红的脸色,“兔子,我想要你了。”“不行,说好了亲一口就走的。”李铭顿时灵活地逃开,拒绝得冷静干脆,却带着满脸火烧云似的红晕,而当他看到许惊涛不爽地如小孩似的撅着嘴,又无可奈何地软下了口风,“那,回来再说。”

    许惊涛奸笑着抽动嘴角,利索地换鞋换衣服,竟然听话非常。

    许惊鸿不在,据说是出差去了外地,没有了旁人,倒也可以放开来聊一些关于他们俩婚姻生活的话题。晚饭后一家子围坐在客厅聊天,许夫人喜欢问长问短,内容不外乎日子过得顺不顺心,许惊涛有没有欺负李铭之类,到底是做母亲的,问出的问题滴水不漏,可心里牵挂的无非还是自己儿子的幸福。

    许老爷子坐了一会儿,起身叫李铭跟他去书房,李铭看了许惊涛一眼,旁边的许夫人安慰地握着他的手拍了拍说,去吧,没事儿。李铭答应了一声,跟了上去,不一会儿楼上传来实木门合上的声音。

    “老头子要干嘛?”许惊涛瞄着楼上,不悦地问。“这孩子,这么没规矩,”许夫人点了一下小儿子的脑门,“你父亲难道还会害你吗?”“他不害我,可他做什么也从来没问过我,让我结婚我也结了,他还想把李铭培养成他的耳目还是怎的?”“小涛,不许胡说!”许夫人严肃地打断许惊涛,“你该知道,我们再怎么喜欢李铭,也是因为他在你身边本分踏实,怎么可能反而让他有可能挟持到你?”

    一阵沉默,许惊涛看着许夫人的眼睛,冷笑了一声,“说到底,你们还是觉得我是个异类,怕我丢了许家的脸面,所以要找一个听话的你们好控制的,要是李铭没有了利用价值,你们还会跟他念什么一家人不一家人吗?以老头子的手段,打发掉他比打发一条狗都容易。”“你!”许夫人气得发抖,看许惊涛那死倔的样子,一巴掌打上去的心都有了,犹豫半天到底下不去手。

    书房的门适时的打开,李铭从里面退了出来,又关好门。待他下了楼回到客厅,许惊涛便站起来说,“饭也蹭完了,聊也聊够了,回去了。”李铭仍然乖巧地跟许夫人道了再见,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平静和气,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回家的路上,路过一条小商业街,李铭让许惊涛停车要下去买点东西,许惊涛把车停到路边,见李铭帽子围巾全副武装,忍不住嘲笑一句,“买个东西的一会工夫,就把你冻死了。”“不是,嗯……公众人物,要注意隐蔽。”李铭支支吾吾,嘱咐一句“你在车上等我”,便自己下了车。许惊涛开了车窗,准备抽根烟,刚点上没吸两下,就看到李铭小跑着回来了,手里握着个不大的袋子。“急吼吼的干什么,后面有色狼追你?”一手弹了弹烟头,一手把李铭买的东西从袋子里倒出来,看清了,眉头一皱。

    “你怎么想起来买这个?”“注意安全嘛。”李铭吸吸冻着了的鼻子,把帽子和围巾脱下,回头拿过许惊涛手里的安全套盒又塞回袋子里,“回家吧。”

    一路静悄悄的也没人说话,许惊涛安静开车,李铭抱着手机在跟助理发短信,明天要去公司拍一组宣传照,小丘提醒他早些休息,别熬夜,眼睛红了肿了不好遮。

    顺顺当当地回到家,也没多说什么,各自洗漱完了爬上床,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许惊涛要动作的意思,李铭不知道该不该问一问,纠结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倒像是逼良为娼的那个。许惊涛背对着他抱着被子睡得死死的,大概是累了,李铭心想着。刚关了灯准备躺下,那头忽然啪得一声又把灯打开。

    “嗯?你没睡着呢?”“老头子今天跟你说什么了。”“没什么呀,就是随便聊聊呗。”“那玩意儿是他让你买的?”“嗯……”“他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难堪的话?”“没有,真的没有!”“你他妈再说没有!”

    “惊涛,”李铭把手搭在许惊涛的小臂上,轻轻地扯了扯,“董事长在很努力的了解你的世界,可能有偏见,也是因为不放心你的缘故。是,我承认,他说的有些话是比较直接,我也多少会尴尬,但是我会照做不是因为怕他,是因为我觉得他的话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也是对自己负责对不对?”许惊涛还是赌气,却已没有刚才那般气势汹汹,李铭笑了笑,艰难的从侧面把他的大块头抱进怀里,“别生气了,生气老得快,万一没人肯要了不是砸我手里了?”

    许惊涛侧过脸瞄他一眼,这个人,很少见到他开怀的大笑,但是他的脸上也从不缺少礼貌的浅笑,那种伪善,让他看着特别来气,明明是不想笑的时候,明明他也会有脾气,为什么他还是能表现得那么满不在乎。

    瞬间把他压倒在身下,拇指摩挲着他嘴角上扬的唇腹,“是你的意愿,我可以配合,但是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你,你现在是我的兔子,我一个人的兔子。”“嗯嗯,”李铭揉揉他的脑袋,笑得甜甜的像在耐心地哄着一个任性的孩子,“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18、

    李铭出门很早,从公寓去公司的路不算远,他也就不想麻烦经纪人的车再来接一趟,毕竟是还未正式出道的新人,麻烦别人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然,他同样不想麻烦许惊涛。

    许惊涛的生物钟平均比李铭晚一两个小时,通常李铭出门时这位二少爷还在被窝里四仰八叉地打着呼噜,李铭每天早上把早饭温在锅里,米粥配酱黄瓜或者馒头配煎鸡蛋,许惊涛也好养活,要求不高,最低生活保障线以上就行。

    许惊涛自然醒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关门声,摸摸身边,果然那只傻兔子又一声不吭自己坐公车去了,明明说了让他起床的时候喊一声,开车送他去公司,就是没事跟这儿穷客气,真是个天生不会享福的命。

    许惊涛也没急着追出去,晃晃悠悠地洗漱完了坐下来吃早饭,闲得无聊掏出手机想去嘲笑一下估计正在站台上呵着气搓着手的李铭。按亮了发现一个未接,昨天晚上的,那空档他正跟乖兔子友好地滚床单呢,听到了也当做听不见。

    调出通话记录,未接来电显示的最后一个名字,是清河。

    许惊涛十八岁交了第一个男朋友,当时模特圈里炙手可热的新晋红人,纤瘦苍白,喜欢画细长的眼线,穿另类的时装,行为张扬,万众瞩目,那个人的艺名就叫清河。他们交往的时间不算很长,不久之后就被娱乐杂志爆了出来,和平分手,清河提的,再后来就是许惊涛跟许老爷子开始了长达数年热火朝天地对抗。

    清河的年纪比许惊涛大,也是他把许惊涛带进了这个群体,理所当然的,许惊涛对他的迷恋超过以后的任何一任男友,而之后若干年间,他喜欢的类型也浓浓的刻上了清河当年的影子,虽然现在的清河,早已和当年全然不同。

    许惊涛把电话回拨了过去,清河咯咯笑着调侃他,“昨晚到哪花了,电话都不接,我还以为你换了号码。”“在家,睡得早,听不着。”许惊涛淡淡的一句带过,“有事?”“没什么重要的,就是原来走的时候,不是有一箱东西忘了拿就一直放在你那里了么,想问问还在不在。”“还没扔。”“哈哈哈,那我今天去拿一下,请你给我开个门。”

    挂掉清河的电话后,许惊涛还是继续给李铭打过去了,除了嘲笑他在数九天里冻手冻脚的样子,还特地问了他今天收工的时间。“可能要到晚上了,小丘跟我说今天这个摄影师出了名的慢性子。”“我去接你,结束了通知我。”“那我就不客气了,最近这几天降温了还真是冷,”公车到了,李铭开心地一边讲着电话一边刷卡上车,“结束了请你吃宵夜。”许惊涛不屑地哼了一声,腹诽着你那么抠门说请人宵夜也不就是一顿路边摊打发了,却没有说出口。

    许惊涛在清河来之前关了放在沙发边的数码相框,收起了显而易见属于李铭的东西。刚才问李铭收工时间的时候,许惊涛有点别扭,这种意识,弄得有点像是趁媳妇儿出门在家里偷情似的,但事实上就算李铭知道了清河要来,也一定会主动回避出去。

    清河最当红时将事业从模特圈拓展到电视业,从娱乐主持做起,拍广告拍电视剧,到现在已经是国内小生中数得上名号的人物。俗话说,同行是冤家,许惊涛深知清河是何等玲珑精明,才能在娱乐圈步步为营爬到今天的位置,如果让他知道了李铭和自己的关系,等于是将李铭的一个大把柄交待给他,都是一个圈子里混的,保不齐将来会不会成为威胁。

    “好久没见了阿涛,你的变化……”清河随手拿起了沙发上那只粉色的抱枕捏了捏,笑得有些促狭,“还蛮大的。”“是啊,你也一样。”这些年许惊涛不是没在电视上看到过清河,可当他打开门,一个活生生的人,像曾经那样站在他门外,瞬间还是有些不真实感。

    清河的头发染回了黑色,刚刚盖过耳朵的长度,耳垂上只戴了一只镶钻的米粒大的耳钉,纯白的高领毛衣外裹着一件米白的短款风衣。那个记忆中妖娆魅惑的清河,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能永远留在记忆中了。清河听得出许惊涛话中的一点叹息,笑了起来,连笑容也委婉含蓄了不少,“我现在的样子,看着还适应吗?”“和年龄很相符。”许惊涛给他拿了一瓶矿泉水,清河对着那瓶子看了一会儿,才打开来喝了两口,“你居然还记得我只喝矿泉水。”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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