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 作者:谷肆
第18节
余小鱼瘦骨伶仃的脊背颤了颤:“奶奶……”
田竹君:“是的,奶奶。奶奶一开始不肯告诉男孩他妈妈去了哪里,男孩以为他只是需要暂时住到奶奶家里去,万分不情愿。因为他的奶奶是个老教师,对他一直很严格。他在奶奶家里住了三个月,觉得受够了,偷偷从奶奶家跑了出来,回到父母住的地方。他这才发现,房子已经空了,什么都没了,他熟悉的家里的东西,还有他的妈妈,都没了。男孩在家门口哭啊哭啊,哭得头晕脑胀,直到奶奶来找他,他一头钻进了奶奶怀里。他抱着奶奶想,爸爸没了,妈妈没了,他如今就只有奶奶了。奶奶没怪他偷偷跑走,害她找了半天,只是把男孩领回了家。她对男孩还是很严格,男孩却不怕她了。男孩知道,奶奶只是想把他培养成他爸爸那么勇敢而优秀的人。可是男孩胆子小,每次一遇见危险,他就会想起来那天晚上幽深的巷子,想起来他爸爸是怎么死掉的。男孩想,他也许不怕死,可他要是死了,奶奶怎么办?爸爸是奶奶唯一的儿子,爸爸没了,奶奶的支柱只有他。男孩开始逃避,他害怕吵架,害怕打架,就算被人欺负得很惨,他都不敢反抗。奶奶很生气,她一点不喜欢男孩这副样子。男孩自己也很不喜欢自己软弱的样子。但他心里,其实始终记得小时候的愿望。他要向他爸爸学习,他要做一个能帮助别人的善良的好人。他想,他就算没那么勇敢,他也不会再让奶奶失望。”
田竹君说完了。
他看向余小鱼,惊讶地发现,女孩哭了。
余小鱼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泪水,扑簌簌地顺着脸颊滚下去,在毫无波澜的水面上敲出小朵小朵的涟漪。
“小鱼你没事吧?”田竹君慌了,又忘了不要叫女孩名字,手忙脚乱地想给她擦眼泪,可他全身上下都是湿的,又哪里擦得干余小鱼的脸颊。
余小鱼转向他,阖了阖眼,用沙哑的声音轻轻地说:“下面轮到我了。”
她也说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个女孩,女孩也有一个奶奶。
女孩的父母关系特别不好,经常不断地吵架。女孩的爸爸在下岗之后染上了酒瘾,成天喝得醉醺醺的,只要一喝醉,就喜欢动手打她妈妈。女孩很害怕她爸爸,也不是很喜欢她妈妈,因为她妈妈只知道不停地哭,或者砸东西,平时也都不怎么理她。每次爸爸妈妈一吵架,她就会跑去村子的另一头找奶奶。
她奶奶是个很好的人,她爸爸一点不像她。奶奶喜欢养花,爷爷早早死了以后,平时她就靠卖卖花草贴补家用。她家里有个很大的花房,是用玻璃砌起来的,里面养了很多各种各样的植物,有吊兰,有文竹,有铜钱草,有君子兰,还有各色各样的茶花和兰花。奶奶在花房里干活的时候,会在旁边放一张很小的竹子做的矮凳,女孩特别小的时候就坐在那凳子上,看奶奶忙碌。奶奶一边伺弄花草,一边会教女孩唱小曲儿,或者讲故事。奶奶没什么文化,小曲常常唱得有些走调,故事也多数前言不搭后语,但女孩都特别喜欢。
奶奶讲的故事里,有一个让女孩印象尤其深刻。
那是一个有关美人鱼的故事,是奶奶从捡来的连环画里看来的,连蒙带猜讲给了女孩听,比平时那些乡间传说吸引人多了。故事里,小美人鱼爱上落水的王子,为了他去掉鱼尾变成人类,后来却伤透了心,拒绝变成鱼回到海里,蒸发成了海上的泡沫。
女孩不喜欢这个结尾,好几天不依不饶地,揪着奶奶的衣角不让她干活。
奶奶只好说,小美人鱼最后答应回到了海里。
女孩还记得之前的故事,问为什么呢?小美人鱼不是拒绝了姐姐的邀请吗?
奶奶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那这么着吧,姐姐过来找小美人鱼,是为了跟她说,她的奶奶因为思念小美人鱼,生了很重很重的病,如果小美人鱼再不回去看看她,她就要难过得死掉了。小美人鱼很爱她奶奶,为了救奶奶,她宁可再变回鱼。
女孩终于满意了。她很喜欢现在这个故事的结尾。
后来女孩长大了一些,就不仅仅坐在矮凳上听故事了,她会站在矮凳上,给奶奶递剪子,递喷水壶。奶奶去镇上卖花的时候,会骑一辆三轮车,女孩就蹲在大大小小的花盆里,一只手抓着前面奶奶的衣角,咣当咣当地一起晃到市集上。女孩长得很可爱,她很努力地帮奶奶卖花,所以花总是卖得特别快。卖完了花,女孩坐在三轮车上,再咣当咣当地晃回去。有的时候她在三轮车上睡着了,会被奶奶抱下来,然后等醒了,她嘴里就会被塞一颗特别好吃的话梅糖。
奶奶的衣兜里全是话梅糖,还有奶油小饼干。这些都是奶奶用卖花的钱换来的,平时等着女孩过来找她,她就拿出来给女孩吃。
女孩非常喜欢奶奶,每次只要待在奶奶身边,有花,有故事,有糖果,她就觉得很幸福,连爸爸妈妈吵架都仿佛无关紧要了。
可惜好景不长。
有一年冬天下了雪,奶奶出门买菜的时候摔了一跤,腿摔断了,只能卧床养伤。
那年冬天,花房里的花草无人照料,全都枯死了。
女孩的妈妈终于受不了女孩爸爸酗酒后的家暴,从家里逃了出去,扔下了女孩。
她妈妈走后,她爸爸愈发暴躁,没日没夜喝得酩酊大醉,醉了之后,甚至想动手打女孩。
女孩实在吓坏了,只能又跑去找奶奶。
奶奶躺在床上对她说别怕,又从枕头底下颤巍巍地掏出几颗话梅糖,塞给女孩让她吃。
就算奶奶不能下床,已经瘦成了一把皮包骨,可女孩待在奶奶身边,还是觉得很安心很幸福。
然而她爸爸还是找来了。
酒气冲天的中年男人拎着一瓶劣质烧酒,醉醺醺地闯到母亲家的小房子里,扬言说要把女孩揪出来,因为她和她妈妈一样,都是贱货,不打不行。
奶奶护着女孩,痛骂她的儿子,骂他没出息,又哭着说是她自己造的孽,生出这样禽兽不如的儿子。
女孩爸爸勃然大怒,冲了过来,骂骂咧咧地说要连奶奶一块打,他喝多了酒跑得太快,跌了一跤,衣兜里的打火机掉了出来,不知怎的就起了火。女孩爸爸满身酒气,手里还拎着五十多度的烧酒,一下子腾地成了火球。
男人一边尖叫,一边扯下衣服狂奔出了屋子,留下满屋子熊熊烈火,还有女孩和她奶奶。
躲在床底下的女孩已经吓呆了。滚滚浓烟之中,她听见奶奶在喊她名字。
她战战兢兢地出来,奶奶推了她一把,指了指床头的窗户,叫她赶快爬出去。
女孩不敢爬窗,也不想离开奶奶。
奶奶不停叫她走,她从枕头底下摸了最后一颗话梅糖,塞到女孩嘴里,告诉女孩说,窗下面是一条河,女孩是鱼,她不怕水,她可以游到安全的地方。
奶奶求女孩,为了奶奶,她可以变成鱼。
女孩一边发抖,一边被床上的奶奶托着,终于勉强地爬到了窗外。
窗外的确是一条河,在夜色里发着可怕的幽光,以前奶奶从来不让女孩靠近这条河,如今,她不住地在身后喊,让女孩变成鱼,勇敢地跳下去。
女孩跳了下去。
在水里,她自由了。
透过水面,女孩眼里只剩下扭曲的印象。她亲眼看着那团越蹿越高的橘红色怪物彻底吞噬了她喜欢的老房子,还有老房子里最爱她的人。她一动不动,甚至都没有眨眼。
因为,鱼不会眨眼。
“我变成了鱼,可是,我还是救不了我奶奶。”
女孩轻轻地说完,脸颊上满是水光,肩膀一抽一抽的,最终嚎啕大哭起来。
“小鱼,没事的,小鱼……”田竹君一遍遍说着,抓着余小鱼的手,把她搂进了怀里,“这不是你的错,从来不是……我们谁都没有错……”
月光下,水池里,故事里的男孩和女孩紧紧依偎在了一起。
“居然……”程言皱了皱眉,长吁一口气。
谁说他们没有勇气?能把这样的故事说出来,这本身就已经需要了不得的勇气。
田竹君不敢再让余小鱼多说什么,他让女孩靠在他肩上,对另外两个人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再在水里多待一会,等余小鱼缓过来。
程言和李冬行退回到长椅上,继续等着。
这一等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
“今天收获还挺意外的。余小鱼不仅愿意交流,而且还把她变成鱼的原因说了出来。”李冬行边想边说,“接下来她应该很容易就会答应回中心治疗,我们帮她找一个最合适的主治医生,比如对家庭创伤很有研究的吴老师,师兄你觉得怎么样……师兄?”
程言靠在长椅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李冬行没有叫醒他,甚至连田竹君拉着余小鱼离开水池,都没有告诉程言。
程言的脑袋往后仰着,后脑勺支在长椅铁做的椅背上,随着呼吸起伏幅度轻微地一点一点着,倒不嫌硌得慌。
有眼镜挡着,也只有这么近的时候,李冬行才能看见他眼睛下方的阴影。
他知道程言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师兄这个人,嘴上总嫌这个烦哪个烦,但其实一旦把什么事揽到了身上,就又比谁都上心。
他看在眼里,余小鱼那点脑电数据,程言熬着夜,前前后后研究了有七八遍,就为了挖掘出每一点可能性。
如今事情差不多有了着落,程言大概也是松了口气,才会毫无防备地打起了瞌睡。
李冬行不想打扰程言。
他先把外套脱下来,想给程言盖上,又觉得程言现在的姿势太难受,犹豫着是不是要稍稍挪一下,让身边那人的脑袋找到一个更舒服的落点。
比如他自己的肩膀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
“谁说的,不不是——”李冬行被脑子里冒出来的声音打断了下,脱口而出道,“你偶像剧真的看太多了。”
“恩?你说什么?”有人问。
“是梨梨……”李冬行一愣,“师兄,你醒了?”
程言一边点头一边揉脖子,看了眼空荡荡的水池,问:“那俩走了?”
李冬行:“竹君把小鱼送回家了。”
程言看他一眼,奇怪地说:“你热啊?”
李冬行默默看了眼手里刚脱下来的外套,没说话,就是脖子红了。
“果然年轻。”程言嘟哝了句,搓了搓有点发凉的手,站起来说,“走吧,我们也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她是鱼篇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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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梦(一)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
余小鱼正式到精神健康中心看诊,第一次的时候她母亲也陪着过来了,特意找到程言和李冬行千恩万谢了通。看着女儿的时候她目光里依然含着愧疚,程言知道,她从来不是故意向他们隐瞒余小鱼奶奶的事。只是那段往事对她来说,同样是不堪回首的。成人比孩童要好些,他们已经学会了藏起旧伤,可哪怕不去主动触碰,那些伤口依然存在,仍会在某些时刻隐隐作痛,并不会简简单单随着岁月流逝而过去。
程言再见田竹君的时候,他依然在被田瑾训,脸上挂着那怂兮兮的笑,抓着后脑勺,不住地点头称是。
在听完他那天说的故事之后,程言虽然满腹疑问,但一次都没再同他提起他爸爸的事。田竹君依然是那个总爱把奶奶挂在嘴边的少年,成天乐呵呵的,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忙里忙外,就好像活得没心没肺,眼里没落过一点阴霾。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是有的人决心不让自己活成被前尘框定的模样。
这样的人,必定都是无比勇敢的。程言心想,光冲着能把田竹君养成现在的性子,田瑾都是个了不起的人。
后来有那么几次,程言发现,过来接送田瑾的不再是田竹君。
“她们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他看着高高兴兴搀着田瑾的余小鱼,问田竹君。
“因为奶奶嫌弃我,差点她的宝贝花养死。”田竹君扁扁嘴,满腹委屈地说,“她觉得小鱼比我聪明多了。”
李冬行想起来,问了下余小鱼送的那盆君子兰现在如何。
田竹君郁闷至极:“她们剥夺了我的看护权。”
程言挑眉:“啧,这哪行?这可是余小鱼同学送给你的礼物。”
田竹君:“她补送了个别的。”
穆木凑过来:“什么宝贝呀?”
田竹君瞧着更郁闷了:“……一个鲤鱼形状的气球。没错,就是逢年过节庙会上卖给小孩玩的那种。”
他说着满面愁容地回忆了番当初收到礼物,自己是如何举止小心地把那气球捧回寝室,结果换来全体同学哄堂大笑的。最纠结的一点在于,这是余小鱼送他的礼物,他还真不舍得丢。
穆木笑得打跌,程言嘴角连跳,艰难地稳住了,拍拍田竹君肩膀;就李冬行真心实意地表示“挺好的,一定很有趣”,说完热忱地盯着程言看,差点让程言以为他也想要个玩玩,当场吓得没敢再笑话田竹君。
余小鱼的事用不着他们操心了,程言闲下来就又接着琢磨起李冬行。
李冬行最近养成了两个习惯,一个是每天记日记,另一个是有时候会对着镜子说话。
记日记这事虽说太像小姑娘干的,可程言也没说什么,就是头一回撞见李冬行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当真把他吓得不轻,还以为李冬行病又重了。
李冬行赶紧解释,说这是韩征让他试试用各种方式促进各个人格间的交流。
程言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就知道是韩征撺掇的。
可这大晚上的对着一面镜子窸窸窣窣说个不停,动辄还换个语气,配上他家那老房子昏黄的孤灯一盏,和镜子后头剥了一半的瓷砖,这分明是只有惊悚片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程言很不给面子地狠狠嘲笑了番李冬行,说他大好社会主义科学青年居然半夜在家里玩叫魂,说完回去想了一夜,第二天在办公室里拉着李冬行做实验。
“看看这个。”他手里拿着团纸,以小臂为轴,在李冬行面前跟钟摆似的来回晃。
李冬行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肩膀挺直,双腿并拢,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仿佛小学生听课似的正襟危坐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听话地紧紧盯着程言手里的纸,从坐到右,从右到左,一刻不敢放松。
程言:“有什么感觉么?”
李冬行细长的眉毛轻轻蹙着,目光继续追踪纸团,然后摇了摇头。
程言不放弃:“像这样,接着来,慢慢地,慢慢地。”
他的手越晃越慢,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冬行的瞳孔,人越靠越近,就差鼻尖撞上鼻尖了。
“师兄。”李冬行突然出声,脑袋猛地往后一仰。
程言打住动作,一把捏紧手里纸团,兴奋地说:“你想起来了?”
李冬行颈部肌肉绷得紧紧的,目光从纸团上飘到程言近在咫尺的下颔,又飞快地垂下去盯着自己膝盖,略显局促地说:“我有些犯困。”
程言站起来,五指一收,把本来就皱成一团的纸□□得更皱了些,难掩少许失望。
“哈哈程大科学家,我说你啊,你个南郭先生,明明一点不懂催眠,在这瞎起劲个啥呢?”穆木看不下去了,手里的几张文献捏成了个纸筒,对着程言后颈轻敲了记,“也就冬行好脾气,愿意陪着你折腾自己。”
程言揉着脖子,椅子后腿一点原地转了半圈,瞥了穆木一眼:“谁告诉你我在催眠了?”
他那自下而上的一眼,因为半抬不抬的下巴,和堪堪滑到鼻尖的眼镜,硬生生地瞥出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
穆木被看得炸了毛,蹦起来就要接着揍程言,程言也没想到她恼羞成怒,连忙坐定稳住椅子一手护头,未料穆木声东击西,趁他不备左手一伸,抢走了他手里的纸团。
“我倒要瞧瞧,这团纸是个什么法器——”穆木一边展开纸团一边后退,跟长了两双眼似的完美避开了所有程言回击的动作,脚跟转了几转就到了沙发跟前,“哦有字啊,我瞧瞧,言哥哥是我最x,哦xi……什么……”
有人把纸团从她手里抢了回去。
“师姐,那个,恩,别念了。”李冬行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眼神飘忽,面色微赤,垂在身侧的五指收拢,把那团本来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纸捏得从指缝里瞧不出一点白边了。
“哦……哦。”穆木愣了下,瞧了瞧程言,又瞧了瞧李冬行,第二声不知何故是拖长了调的。
程言双手抱胸,后腰靠在椅背上,冲着穆木耸耸肩:“跟你说没打算催眠。这个字是小未昨天写的,我看他对我的钢笔有兴趣,就让他自己写着玩。谁知道他写了一半,另一个家伙跑了出来——就那个很能打的——他显然对写字没啥兴趣,一上来就把纸给捏皱了。这两段记忆,冬行他的意识里都是没有的。是不是啊冬行?”
李冬行抬起另一只手看了看,说:“难怪晚上我发现自己手上有墨。”
“小未没怎么用过钢笔。”程言挺温柔地说了句,又转向穆木,“总之呢,这是个实验。一般认为记忆存在编码、存储和提取等几个过程,你刚刚抢走的那个纸团,理论上都被冬行另两个人格作为昨晚的记忆重点编码了。无论是哪个人格,都共用着冬行的大脑,假设他们的记忆存储单元并不是完全独立的,那不同人格之间无法共享的记忆可能就来自于提取方式的不同。我就是想试试,用这个纸团,能否帮助冬行的主人格提取出本来不属于他的记忆。明白了么?”
穆木很耿直地打了个哈欠。
程言:“得,没指望你那跟猴子差不多的脑容量能明白。”
穆木赏了他一个销魂的眼刀,扭头坐回座位上,一边剥开心果一边备课去了。
“我明白。”李冬行盯着手里那团纸,低低地说着,拇指摩挲着纸张粗糙的表面,就好像正苦思冥想着这点回忆的蛛丝马迹。
“没关系,你不用着急。”程言好声好气地安抚,“这只是个开始,一个有益的练习吧。人的无意识潜力其实无穷大,这个利用线索间接提示的法子,说不定比……咳,不比你那对着镜子叫魂的直接沟通法效果差。”
他尽量克制了下,没当着穆木的面攻击传统咨询的疗法,也没当着李冬行的面说韩征的坏话。
韩征是需要在李冬行所有人格面前树立的权威,程言提醒自己,他再怎么心思活络,都不能忘记这个前提。
李冬行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程言朝他伸出一只手。
李冬行傻站着没明白:“啊?”
“我的东西啊!”程言不耐烦了,一把从他手里把那皱巴巴的纸抓了过来,细心摊平了,重新叠成巴掌大的一小块,揣进上衣口袋里收好。
李冬行:“师兄,我,那个……写……”
程言瞥他一眼:“那个啥?你说这字?这又不是你写的。”他说着笑了下,挑起一边眉毛,“你总不能连‘喜’欢的‘喜’都不知怎么写吧?”
李冬行:“……”
从领口往上,他脖子脸颊耳朵尖一齐红了个透。
程言无辜地摸了把下巴,暗自摇摇头,心道这小子真是越发不经逗了。
到这天快傍晚的时候,办公室里来了个电话。
电话是穆木接的,说了几句之后转给了李冬行。
李冬行接过来一听,脸上露出些许惊讶,说:“武小姐?记得,我当然记得您。您就在楼下?好的,我马上下去接您,您请等一下。”
说着他挂了电话,对穆木和程言解释了下有朋友到访,然后匆匆下楼去了。
穆木跟嗅到了重磅八卦一样,蹭地一下跑到程言跟前,边摇他肩膀边说:“那是个女孩啊!很年轻,声音很温柔很甜美!”
程言不动如山:“恩?”
穆木:“冬行说是朋友,你不觉得可能有点那方面的戏?”
程言接着看文献:“恩。”
“恩是什么意思啊,有,还是没有?”穆木顿感无趣,松开程言,“切,就知道你这个冷血妖怪不关心师弟……的私生活。”
程言扶了扶眼镜,指指门口:“出去别忘了关门谢谢。”
三分钟后,大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外头传来一阵说话声,听起来是李冬行在向穆木介绍那女子。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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