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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妖魔易除,师弟难防 作者:朔鸦

    第9节

    萧陵虽然衣服还是穿在身上,但衣带已解,衣衫不整,他抬眸看林臻,那模样竟让林臻又硬了几分。

    萧陵松开那儿,抱住林臻,亲了亲林臻的嘴角,道:“我真想在这里要了师兄。”

    林臻的脸早红得来不能再红,他道:“……别……”

    萧陵的话说得毫不隐晦,林臻明白萧陵想要和自己干啥,但是他……别说和男人了,这辈子他连女人都没碰过,心里对那事还是怀着敬畏之情的。

    萧陵善解人意道:“不要也可以,但我实在难受,不然师兄用手帮我解决解决?”

    林臻自知这是萧陵的陷阱,但还是心甘情愿地踩了进去,他回吻了萧陵,半天才闷声道:“好。”

    第三十章 风平浪静

    “渡离,渡离……快醒醒……”

    林臻慢慢地在客栈的床上睁开眼来,只觉得有人在叫他,但在醒来的那一瞬间,呼唤着他的声音便消失不见。

    又是在做梦么?

    林臻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头发披散凌乱,一副没有睡饱的模样。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将明未明,估计还是卯时,但理应还睡在床上的萧陵却已经不见踪影。

    林臻想起萧陵,不由有些脸红,昨晚未投宿客栈之前,他与萧陵在马车上用手互相安慰彼此,花了相当长的时间,为此萧陵还让马车夫绕了远路。

    两人都得到了释放,虽意犹未尽,但这已经算是林臻目前最大的底线了,萧陵也不强迫他,在客栈要了一间房,然后和他相拥入睡,期间没有一点不安分。而林臻最近本来便嗜睡,加上方才那么一折腾,更是疲倦了,很快便沉沉睡去。

    林臻坐在床上,正在想是要多睡一会儿还是起身去找萧陵的时候,房门传来“吱嘎”一声轻响,一个人推门而去。

    隔着屏风,看不到来人是谁,林臻以为是萧陵,便唤道:“萧陵,那么早你跑哪里去了?”

    “林公子,侯爷他去驿站了。”然而来者并不是萧陵,那人走出屏风,生得短小,长得健壮,皮肤被晒得黝黑,五官无奇,穿着粗布短衣,踩着麻鞋,年龄约莫三十来岁。

    林臻认得他,这人便是马车夫鲁二。

    他有些难为情,昨日他和萧陵在马车里,虽然尽力忍住,却还是搞出一番不小的动静,也不知道鲁二有没有注意到。林臻一想到这位老实忠厚的马车夫可能不仅注意到了,还知道了他们在干什么,脸就微微发烫,不敢直视鲁二。

    林臻清咳一声,问道:“他去驿站干什么?”

    “小的也不知。”鲁二也纳闷地摸了摸脑袋。

    林臻隐隐觉得有些奇怪,萧陵如若没有要紧的事情是绝对不会一声不吭地就走了的,而鲁二也奇怪,那么一个老实憨厚的人,怎么会突然推门而入,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的?

    他再次打量了一遍鲁二,眼神锐利起来,他冷声道:“你究竟是谁?”

    鲁二还是一脸迷迷糊糊的样子,憨厚地笑着:“林公子睡糊涂了吗,小的是鲁二。”

    林臻这时已经摸索到了放在床边靠墙的剑,林武自幼教导,就算是睡觉也剑不离身,因此他和萧陵都有睡觉时将剑放在床边的习惯。

    他盯着鲁二,揭穿道:“昨夜下马车前刚下过雨,泥土湿润,鲁二下车后必然鞋上沾泥,然而你的鞋子干净如新。”

    鲁二的神色一改,原本憨厚的笑容像是一点点剥落了一般,通过五官细微的变化,凑成了若有所思的微笑,再无一点老实愚钝,反而显得高深狡猾。他朝着林臻,双手伸直,十指相交,弯腰行了一个格外奇特的礼,道:“林公子好眼力,小的的确不是鲁二。”

    林臻将剑拿了出来,拔出鞘,下一秒泛着银光的剑刃便已落在“鲁二”脖颈旁,“那你到底是谁?”

    “鲁二”并不正面回答,而是笑嘻嘻道:“不知那只小苍狐怎么样了?”

    小苍狐?

    林臻疑惑,但很快便想起了白穹。只是,眼前这个人,和白穹有什么关系?

    “鲁二”看出林臻的疑惑,继续提示道:“林公子的辟邪珠真是厉害,扎得我现在都有点疼。”

    闻此,林臻登时睁大了眼,千想万想,都未曾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是这个身份!

    这个假扮成鲁二的,竟然就是当日在树林里对他和白穹穷追不舍的千年蛇妖!

    林臻的剑紧贴“鲁二”的颈部,稍一用力,便可让他人头落地。他瞪道:“既然你是蛇妖,那萧陵肯定不是去驿站了。说!你把萧陵弄哪里去了?!”

    “鲁二”轻笑,丝毫不忌惮架在脖子上的刀刃,语气悠闲:“萧陵本领高,对付起来颇为棘手,我也不过就是使了一计调虎离山。”

    林臻道:“调虎离山?这么看来,你是专门要来找我的?”

    是要来报树林里的一剑之仇吗?林臻觉得不像,若是真的要杀他,何必等他醒来?

    “鲁二”道:“我的这一计,也只能暂时骗过萧陵,不过一两个时辰,他就会意识到中计了,时间不多,我也不多废话了。我的确是那只把你们赶到空城去的蛇妖,名为邪斗,曾是夜雨大人旗下的一妖。”

    林臻听到对方是夜雨的妖,一愣,隐隐约约知道邪斗这次来是所为何事了。

    邪斗仍是笑嘻嘻的,还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就像是在吐信子一样:“我和夜雨大人手下的那些善妖不一样,杀人放火吃小孩,无恶不作,夜雨大人不想继续帮我收拾烂摊子了,就让我待着那山林里,我也知道自己给他惹了不少麻烦,就乖乖呆着,只有在你满月的时候出去过一次,回来后一觉醒来,已被告知夜雨大人被天灭了。”

    说着,他的笑容慢慢淡去,脸上出现怀念与悲伤,似是想起当日一觉醒来,晴空霹雳,昔日最敬爱的王竟已丧身于天火之中的悲恸。

    “我出生?”林臻喃喃。

    邪斗盯着林臻:“我记得很清楚,那年是南陵十五年,梓幽大人为你取名为渡离。”

    林臻皱眉,“现在不会是在梦境里吧?”

    “当然不是,一会儿你就会看见萧陵急急忙忙地赶回来。”

    林臻看着邪斗,深吸一口气:“好吧,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这几天他也想明白了些,什么夜雨什么梓幽什么渡离,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而他是他,过去的那些与他无干。

    邪斗道:“也不尽然。殿下可知自己身上有夜雨大人的封印?”

    “……知道。”

    “随着年龄的增长,殿j□j内的封印力量越来越弱,迟早有一天会接触,到那时候……”

    林臻见邪斗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问道:“到那时候会怎样?”

    “开天辟地以来,犯禁忌与人或魔相结合的神并非只有梓幽大人一人,然而千百年来,都不曾有神魔结合之子诞生于世,而殿下你是第一个,本以为神魔相抵,然而你却没有胎死腹中,而是又神又魔,非神非魔。”邪斗叹了一口气,“天界的事情我不太懂,只听梓幽大人说过,南斗司生,北斗司死,北斗的天枢在天界勾心斗角,谋权篡位,眼里不容三界内还有你的存在,于是天降业火,说是要烧夜雨大人,实则是要烧殿下你。”

    林臻似懂非懂,“北斗一派”这词在梦里也听梓幽和夜雨说过。

    邪斗自嘲一笑:“殿下肯定听糊涂了,不说天界那些混账事了,此次来,我就是想要告诫殿下一事:不要吃经萧陵过手的一切东西,包括喝水。”

    林臻没想到会扯上萧陵,一愣:“又关萧陵什么事?”

    邪斗的笑容有些古怪:“殿下不知萧陵是何人?”

    “国灵侯?”

    邪斗笑了,然而神情发狠:“小殿下还真是单纯,萧陵那身手,会是区区凡夫俗子?他前世乃天界四灵之首苍龙,北斗的走狗!”

    `

    邪斗离去后还没半个时辰,萧陵就回来了,而林臻此刻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桌前喝茶。

    萧陵匆匆忙忙地闯进房间,看到林臻如此气定神闲,微微一怔。

    林臻抬头,笑道:“清早起来就不见你人了,跑哪儿去了?”

    萧陵皱眉道:“师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内,没什么东西进来吧?”

    “东西?什么东西?没有啊。”

    萧陵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确定地再问一次:“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你到底怎么了?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我起床后见不到你人,就运了会儿功,然后就泡茶等你了。”

    萧陵虽然心底疑惑,但看林臻这么说,也不好再怀疑,敷衍道:“我就是出去看看有什么早点卖。”

    林臻见萧陵撒谎,心里冷了几分,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邪斗说,萧陵如今已有前世记忆,有野鬼曾看到四灵之一朱雀下凡,到萧府与萧陵见面,没有几天,萧陵就决定回启城参加太师父林慈的百年寿宴。

    据说,当年凌西放下林臻后,没走多远,就被朱雀带兵抓住,当场诛杀。

    如此说来,朱雀多半知道渡离的藏身处,天界那边之所以没动静,可能是因为寿阳一事动静太大,不便再有什么大动作。而朱雀找上萧陵,四年未归的萧陵之后又忽然决定回启城,思来想去,其中必有蹊跷。

    别的不说,林臻长得和夜雨如此相像,萧陵怎么会对此没有怀疑?

    萧陵早就知道他是渡离了。

    却没有告诉他。

    邪斗的到来给林臻太大的冲击,虽然他自己安慰自己,心说这是老蛇妖在挑拨离间,但是还是禁不住多想,想多了,也就起疑了。

    萧陵真的有前世的记忆吗?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炎译,那只红狐狸曾经多次把萧陵唤作“苍龙”,与萧陵交谈起来,就像是认识几十年一般熟络。

    炎译说,他与萧陵是在戚国碰见的,萧陵想要收了他,结果不打不相识。

    “萧陵,”他终是忍不住开口道,“你这四年都在南国吗?”

    萧陵一顿,看向林臻,道:“是啊,怎么了吗?”

    林臻心一凉:“那……呃,我只是记起你账簿上有出海贸易的那些数目,我以为你要亲自走商……”

    “东京的事情那么多,哪里走得开。”萧陵见林臻脸色变了变,还以为师兄失落了,笑道,“以后有机会出海,一定忘不了师兄。”

    林臻勉强地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真是太不好了。

    炎译说的这事,明显是在骗他。难道是炎译记错了吗?凭他和炎译相处的经验,他觉得不会。炎译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不正经,心里却精明得很,事情记得一样不差。

    既然如此,那萧陵是怎么认识炎译的?十六岁之前未出庄,又与林臻形影不离,不可能是那会儿遇见的,萧陵出师后四年,如果炎译是在这期间认识的萧陵,又何须说谎来瞒他?

    那么萧陵有前世忆这个说法,十有j□j也是真的。

    林臻的心情分外沉重,他不得不承认邪斗说的都对了。

    但他还是不肯放弃,最后,他鼓起勇气,问萧陵道:“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萧陵看着林臻,发觉有些不对,“师兄,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有……我是怕玉娴公主那边有什么动静,你一个人担了,不告诉我。”

    萧陵抿嘴一笑,左手覆上林臻的手背,柔声道:“师兄想太多了。”

    “真的……什么事都没有瞒着我吗?”

    “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有事瞒着师兄呢。”

    林臻第一次发觉萧陵手掌的冰凉是如此刺骨,他眼底的温柔此时看来像快要漫出来的毒药。

    第三十一章 波涛汹涌

    回到东京时,已经是九月下旬了,夏天的炎热依然肆无忌惮在城市角落流窜,街道依旧一个多月并没有让这个繁华的港口城市有何变化,兴许某条街某个巷子又建起了什么花楼茶坊,但这些细微的改变都不会影响到百锦城的整体模样。

    死物依旧,人却不尽然。

    记得林臻八月初离开时,满心都是对萧陵撇下他自个儿去龙都的愤怒与不解,而如今他回来,内心复杂极了,对身世的震惊,对未来的迷茫,对萧陵的探究与猜忌……

    一路上,有好多次他想着这些烦心事,真想直接跟萧陵坦白,问他究竟有何居心。

    但做不到。

    他怕这些话一出口,他与萧陵从此覆水难收,形同陌路。

    林臻脑海里想起梦里萧陵冷峻的脸,心里就不舒服,本来想要睡个午觉,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总觉得身上有股力量在不安地流动,这种感觉以前也出现过,但没有这次严重。

    他下了床,拿着剑就往院子里去,心口充斥着急躁之感,好像他此刻不做点什么,就会发狂一样。

    剑拔出鞘,然而舞剑的节奏却明显不同于之前,以前林臻的剑法虽然粗犷有力,但不至于暴躁,这次他的一招一式,都出得异样急躁。

    俗话说,剑要稳,不能急,因为一急,就会慌乱,也难以将力度集中在剑身上。然而林臻的节奏虽是乱,但剑都注满了力,甚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充满力度。

    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狠戾,仿佛剑所划之处不是空气或草石,而是恨之入骨多年的仇人一般。

    这吃人的架势,活生生是要把人赶尽杀绝,不杀不为快。

    林臻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状况,他只觉得烦,浑身慢慢地烫起来,却不是被太阳晒的,而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热,烫得他每个关节都像要撕扯开来那般的痛。

    萧陵在屋子里看离渊的来信,忽然就感应到萧府里的不对劲,空气里出了夏天的炎热外还混杂了其他奇怪的热量,有一股力量正一波一波地荡开,由最开始微弱得不可察觉,一点一点的到萧陵可以明显感应到。

    师兄!

    萧陵第一反应就是林臻,心里顿时充满了惊慌,他也顾不得收好信了,抓着信就往外跑,凭着自己的感觉赶到了庭院,看到林臻时,不仅是惊慌,还有些恐惧。

    林臻乌发披散,眼呈暗红,右颊上爬满了黑色的纹路,从脸部表皮之下凸起,看起来有些狰狞。他关节处衣服已被烫烂,露出麦色的肌肤,上面也同时布满如血管般纵横交错的黑色条纹。

    那把剑已经无法承受住林臻注入的内力,剑尖已震碎,但林臻像是察觉不到一样,挥舞着断刃,就像发了狂的困兽一般,又疯狂,又痛苦。

    萧陵赶忙冲上去,但一时情急,竟然忘了随身要带的剑,他只有徒手与林臻过了两招,大喊道:“师兄!师兄!是我啊!”

    然而林臻根本已经失去了理智,根本听不进萧陵的话,他嫌萧陵碍着他了,目标锁定了萧陵,一个劲地把剑挥过来,虽然急躁,但章法还是有的。

    萧陵一个闪躲不及,手臂被划了一剑,原本断刃已经不如全刃锋利,然而在剑身贴近萧陵手臂的那一瞬间,覆盖在剑身上的戾气就已将萧陵的衣料烫烂,顿时鲜血就溅了出来。

    林臻见到了血,这才稍微停下了发狂,怔住了。

    萧陵忍着痛,伸手想要趁机抢过林臻的剑,却被发现了,林臻手腕一翻,萧陵的手干脆直接握住了断刃,立马见了红,血肉模糊。

    林臻这才真正地清醒过来,他看到萧陵触目惊心的手,吓得来赶快放下剑柄。

    “萧陵你……”林臻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萧陵手臂和手掌的伤口,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师兄,没事。”萧陵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手臂,安慰道。

    然而就在这时,方才情急,随手赛进袖子里的信,不小心掉了下来,落在了林臻的脚前。

    林臻弯腰捡起,萧陵慌了神色,赶忙上前制止:“师兄!不能看!”

    但是已经晚了,林臻展开信,信纸上的字娟秀整齐,内容也简洁明了,只有一句话:渡离封印终解,你若执意封他,只怕会伤他魂魄。

    短短一句,一扫而明,但林臻不信,固执地反复看了好几遍。

    心里有什么正在分崩离析。

    他抬起头,看到萧陵一脸苍白,难过如洪水猛兽,朝林臻侵袭而来,他难受得大口大口地呼吸,眼睛酸涩,液体就快夺眶而出。

    萧陵也慌了神,“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林臻原本黑下去的双目又泛起了暗红,他捏着信纸,信纸竟就在他的掌心化成了一团灰烬。

    “师兄,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

    萧陵想要将林臻揽进怀里,但林臻此刻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了,他身上的封印已经自行解开了一半,喷薄而来的力量让他比以往更容易愤怒与被蒙蔽。

    他一把推开萧陵,怒吼道:“你骗我!萧陵!”

    萧陵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无法阻止的地步,只有躲闪林臻的赤手空拳,他引着林臻追了好一会儿,手掌低垂,甚至不时地自己捏着伤口挤血。

    很快,林臻就发觉了不对——萧陵的血竟画出了一份阵法!

    然而这时要走出这个阵已经太迟,正当林臻怔住时,萧陵已经念起咒来,一时间,好几根粗壮的树根从地底破砖而出,像是有生命一般,绑住了林臻的颈部、肩膀、手腕、腰间与膝盖,由于林臻身上逼人的灼热,树根在贴近之时冒出一阵白烟,但并未被烧断,而是更加牢牢地捆住了林臻。

    林臻被压得快要窒息,难受得吼叫起来,惊动得萧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跑了过来,一见这场面,当场就愣住了。

    只见平日里温和宽厚的林师父面容狰狞,被紧紧地束缚在了状似树根的物体上,以他为圆心,罩起一个青色的屏障,像是牢笼一样,将他与树根困在了里面。

    而一向冷面平静的萧陵,手掌和手臂全是血,面色苍白,嘴角紧抿,眼底满是心疼。

    初碧拨开人群,看到这番景象惊呆了,以为林臻出了什么事,赶快冲了上去,却被萧陵拦住。

    “这里的人,没我的命令,不许靠近他。”

    萧陵声音清冷如夜,却透着浓浓的疲倦。

    林臻此刻冷静了一些,听到萧陵这话,只觉得心里像是插了刀子一样疼,他咬牙切齿道:“萧陵!你骗我!萧陵!你竟然骗我!”

    他这一吼,把初碧都吓了一跳,此刻的林臻哪里还有副人样?就像一只猛兽一般,再也找不到平日的亲切温和。

    萧陵动了动唇,想要解释,但是又气恼地发现一切不知从何说起。此时他虽然故作镇定,但整个人都已经慌了,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突然到连他都只好暂时困住林臻,以后再想对策。

    他只有转身,对围观者冷声道:“看什么看?该干什么干什么,没我的允许,不许靠近庭院一步。”

    下人们心里虽是好奇,但一听萧陵的话,都纷纷散去,就连初碧,也不得不离开。

    这下,庭院又只剩下萧陵和林臻两个人。

    林臻挣扎累了,靠在树根上一口一口喘着气,他看着萧陵淡淡的神色,满心都是被欺骗的痛楚,他近乎绝望道:“你早就准备好了。”

    这个阵法,他从未见过,而历来血阵,都是由施阵者独自设计。

    萧陵布的这个阵,虽然仓促,但却样样针对他体内汹涌的力量,将他压制得不能动弹。

    萧陵望着他,也不去为自己的伤口止血,但也不说话。

    林臻见萧陵沉默,知道是默认了,愤怒再次波涛汹涌,他的声音都吼哑了:“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萧陵你这个混账!你竟然骗我!”

    萧陵终于开口了,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虚弱:“师兄,你也没有告诉过我,你想起来了。”

    林臻没想到萧陵一开口,便是往自己心口再插一刀,他自嘲地大笑起来:“告诉你?哈哈哈哈哈你反倒质问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你?你以为是为什么!你以为是为了什么!我害怕你担心我!我真是个蠢货!我竟然害怕你担心我哈哈哈哈哈!”

    “师兄……”

    林臻又奋力挣扎起来,黑色纹路的颜色越来越深,他已经陷入了疯狂,他用力吼道:“你滚!滚!老子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滚!萧陵!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了你!我恨你!”

    什么一往情深什么独有情深,都是扯淡!

    那些美好的回忆也不过就是萧陵苦心经营的一场谎言,一场骗局!

    他还傻不拉几地安慰自己,觉得邪斗是错的,真是笑话!萧陵不仅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还和外人书信来往,要封印他要损他魂魄!

    林臻的悲伤与心痛,此刻都化为了愤怒,注入他的每一句唾骂中。

    他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老虎,在牢笼里不甘地呐喊。

    萧陵听着林臻的谩骂,脸色更白了,他看着林臻狼狈伤心的样子,看着林臻憎恨他而发狠的模样,难受无比。

    他摇晃着身子,第一次那么的虚弱,走出了庭院。

    但林臻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就算在房间,都能若有若无地听到他的咆哮,他的怒吼,他的嘶吼……揪得萧陵心痛,几次提起笔来,手抖在止不住地颤抖,还未写字,墨水就毁了一张纸。

    这还是萧陵,生平第一次如此恐慌。

    第三十二章 四方营救

    是夜,天空一片漆黑,乌云遮住了月亮,漫天甚至无一点星光。萧府上下一片静谧,人们都忍住好奇与不安,不去过问庭院中的古怪,相继熄灯睡去。

    林臻被束缚在粗壮的树根之上,四肢不能动弹,他挣扎了一下午,也累了,靠着树根,侧着头,没有闭眼,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模样憔悴,墨水般的眼眸里了无生气,如同将死之人一般。

    右颊的黑色图纹交织成花,虽然不再像血管一样突起,但依然爬在林臻的皮肤上,犹如不可磨灭的烙印。

    “师兄,饿不饿?”萧陵站在屏障外看着林臻,他的手臂和手掌已经经过简单的包扎,但他的脸色仍然不好看,他关切地看着林臻,胸膛内的疼痛从未止息。

    林臻依然是那副样子,对萧陵的话置若罔闻。

    “师兄,多少吃一点吧,你晚饭还没吃呢。”萧陵打开放在地上的食盒,飘来饭菜的香味,他端出一碗饭,夹了林臻喜欢吃的菜覆在饭面,端着进了屏障,夹了一筷子递到了林臻嘴边,“这饭菜都热了好几回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去给你重做。”

    林臻根本不看萧陵一眼,就连一个冷漠的眼神都不屑于给。

    萧陵的声音有些发颤:“师兄,别这样,你和我置气,也不能饿着自己啊。”

    “放了我,我自己吃。”终于,林臻缓缓开口,声音因为下午的嘶吼而沙哑低沉。

    萧陵眼色一沉,道:“师兄,我不能放了你。”

    林臻面无表情:“那你就滚。”

    “师兄,吃饭吧,到时候封印合了,我怕你受不了。”

    “滚!”

    这个字就像是从林臻的胸腔里迸发出来的一样,带着林臻的怒气与狠戾,冲击得整个屏障都震了震,屏障外的食盒直接四分五裂,饭菜倒了一地,很快就燃为灰烬。

    然而下一秒,树根就做出了反应,加紧了力度,勒得林臻难受地哼了一声,直咳嗽。

    “师兄!”萧陵握住林臻的肩头,林臻的体温灼热伤人,“不要再挣扎了,越挣扎,这个就会越紧!”

    看着林臻难受,他的心更难受。

    如果可以,他也想解开这些该死的东西,将林臻牢牢地抱在怀里,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但他不行。

    林臻缓过劲来,冷笑道:“多谢苍龙大人提醒。”

    萧陵一愣,愣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强打出来的精神也没有:“你知道了。”

    林臻笑睨着他,但眼底却是寒冷的深渊,“放火放得很痛快吧?看到我们这些妖魔鬼怪被烧得呼天抢地,心里很痛快吧?”

    萧陵放开了林臻,看着他:“我只是……奉公行事。”

    “奉公行事……”林臻若有所思地轻喃着,随即笑着望向萧陵,“那不知你与朱雀见面,是不是也是奉公行事?”

    萧陵没想到林臻会连这些都知道了,这下事情就更复杂了,他不知道林臻还有哪些知道,哪些不知道,想要编谎瞒过去,都怕被揭穿。他最后只有抿嘴道:“师兄,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等帮你把封印合上后,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林臻觉得很累,累得他根本不想再挣扎和怒吼,他感觉得到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树根,正在一点点地吞噬着他散发出来的力量。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精疲力尽,他道:“萧陵,你走吧,看不见你,我会好受点。”

    这句话说得很轻,但在萧陵听起来,却和那日出师时林臻对他的冷言冷语一般沉重伤人。他忽然觉得有些茫然,就像四年前看着林臻转身而去一样无力。

    他说不出一句话,因为喉咙间堵满了难过。他只有颓丧地拿着碗筷,一步步地离开屏障,离开这个关着林臻的牢笼。

    `

    林臻昏昏沉沉的,睡着过,但很快又被体内蠢蠢欲动的力量催醒,如此反反复复,一直熬到了第二天傍晚,除了早上看到萧陵来送饭外,就没有再看见过萧陵了。而整个庭院在萧府已成禁地,下人们根本不敢踏足。

    但有一个人是例外。

    初碧走在游廊上左顾右盼,确认自己来这里没被看到后,朝林臻走了过来,轻轻唤道:“林师父。”

    林臻睁开眼,看到初碧,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萧陵不是说,不准你们过来吗?”

    初碧看着林臻被缚在树根上,衣服破烂,面色憔悴,眉眼之间不复昔日的神采,他的眼眶立马就红了,“萧大人去夜城了,现在不在,林师父到底怎么样了?”

    说着,他想冲进屏障,但下一秒便被狠狠地撞了回来,跌在了地上,一口血直接就喷了出来。

    林臻见了,急得来往前一伸,无奈全身都被绑得紧紧的,他忍着痛,道:“初碧,你进不来的,这是萧陵布的阵。你快走吧,被人发现可就不好了。”

    初碧用袖子擦了擦嘴,满脸坚定:“我不走。林师父对我,就像亲大哥一样,我怎么能眼看林师父受罪?”

    林臻一怔,平日他对初碧,就像对其他人一样,没有想到初碧竟是个如此有情有义的孩子。

    但他仍然道:“你走吧,你拿这个没办法的。”

    初碧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心一横,道:“那我就留在这里陪着你。若是林师父嫌我闹,我就闭嘴。若是林师父不想看见我,我就坐到林师父看不见的地方陪你。”

    林臻心生感动,只好叹了一口气:“好吧,那你就坐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吧。”

    其实林臻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和初碧的共同话题,也就只有萧陵了。然而现在,萧陵就是他心口的一个伤,还在淌着血。

    初碧心里对事情并不了解,只知道事态严重,但他也并没有开口去问林臻。

    犹豫了半天,初碧道:“听说萧大人去夜城,是为了林师父的事情求助离渊大人。林师父,其实萧大人他……他本意肯定不是要伤害你的。”

    这句话着实是发自真心,但林臻却不想再听了,他疲倦地别过头,闭上了眼,初碧见此,识趣地不再多说。

    初碧就这样坐着陪了林臻一宿,什么也没再说,却给了林臻莫大的安慰。天一亮,初碧就走了,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初碧又会抱着小薄被,跑到庭院里来陪林臻。

    一直到第三天晚上,初碧悄悄地过来,道:“林师父,今天有两个人来找你。”

    林臻抬头,这才看到初碧身后走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当看到看清他们的模样时,林臻一惊,整个人都傻了。

    秦云看到林臻的这幅模样,鼻头一酸,可能已经从初碧那里听说了屏障的事情,刚要冲上前去,就止住了脚步,只能哽咽道:“师兄,你怎么成这样了?你……你还好吗?”

    “你这不是问废话吗,被这样五花大绑的,换你的话你能好?”另一个人便是陆曦寻,相对于秦云,她要冷静许多。

    秦云瞪道:“你……你懂什么?j□j的萧陵!那个王八蛋,简直就是混……哎哟你捏我干什么?”

    陆曦寻轻声喝道:“你来就是为了骂人?小声点,你想要全府的人都知道我们溜进来帮林臻逃跑吗?”

    秦云被陆曦寻唬住了,立马噤了声。

    林臻不知道这两人是怎样碰见的,听着他们的争吵,只觉得有意思,心里的阴霾稍微散去,心情舒坦了一些。但他注意到了陆曦寻的话,道:“你们来帮助我逃跑?”

    “不然这夜黑风高的,我们潜进来是来偷盗的?”陆曦寻见林臻这样,心里也难受,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嘴上不饶人。

    四人轻声交谈了一阵,了解了情况。原来秦云是因为想念林臻,所以半个月前就动身,前往东京,顺便带上了林武的回信。而陆曦寻则是凭着自己半鬼的直觉,感觉到了萧府里气息的变动,所以想找林臻一问究竟。没有想到,就这样,两个人在今天早上碰在了一起,也一起被齐管家拒之门外。

    初碧知道了这件事,看到了事情转机的一线生机,背着齐叔拦下了莫名其妙吃了闭门羹的秦云和陆曦寻,知道对方身份后,觉得是可信之人,便把林臻的情况简单地告知了,秦云听了后当场气得暴跳,一副要硬闯萧府的气势,好歹有陆曦寻,出手阻止了他。

    林臻也只好把事情的前因经过简明扼要地讲给这三人听,听完后,三人都惊呆了,想过事情严重,但没有想到严重到这种地步,要不是林臻此时伤痕累累地被困在这里,一脸严肃,他们还以为林臻是在说笑。

    陆曦寻恍然大悟,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和炎译都觉得看你分外亲切……”

    秦云听陆曦寻这一说,哼道:“我师兄英俊潇洒,宽厚有力,是个人见了,都觉得亲切。”

    陆曦寻轻笑:“可我不是人。”

    “那你是啥?”

    “我是半鬼。”

    秦云和初碧都面露惊诧,没有想到陆曦寻都是个半死人。

    冰雪聪明如陆曦寻,自然知道这俩人在想什么,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林臻。她寻思道:“现在我们人是到了,但是该怎么救呢?”

    她伸出手,触碰到了那层薄薄的屏障,并没有像初碧那样被弹回去,只是觉得有点烧手。她屏息运气,集中在掌心,想要弄烂屏障,却发现只是徒劳。她收回手,摇了摇头:“萧陵这阵法太厉害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秦云也去试了试,立马便被弹了出去,好歹有初碧接住。他吐了口血,骂道:“杀千刀的萧陵!”

    三人对着这屏障发愁,现在连屏障都破不了,更别说里面的大树根了。

    初碧着急道:“我们得快点了,不然天亮了,就出不去了。”

    秦云也着急,但是就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仰头思考,低下头时,手臂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两个绿眼睛,吓得他忽然跳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蛇!”

    这声响太大了,陆曦寻想要捂住秦云的嘴也已经晚了。

    不远处传来下人的脚步声:“谁啊!”

    林臻随机应变,吼道:“啊啊啊啊痛死我了!萧陵!你去死吧!”

    来人一听是林臻在发狂了,赶快收了声,匆匆离去,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轻,直到微不可闻。

    四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被秦云甩落在地的紫蛇“嘶嘶”地吐着信子,转身一变,竟成了个紫袍男子,从模样看将近三十,眼角细挑,生得邪魅。他双手伸直,十指交错,向林臻行了个礼,笑盈盈道:“殿下真是机智过人,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三十三章 王者天成

    林臻自是认得这奇怪的行礼姿势和轻佻的腔调,心里一动,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邪斗?”

    邪斗挑眉,嘴角噙着笑,音调拉长,颇像是在唱戏:“小的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其余三人第一次见邪斗,惊了一下,秦云见这蛇妖不仅吓自己一跳,还在这个紧要时刻阴阳怪气,说话没个正经,于是语气不善道:“你是何人?”

    邪斗笑眯眯道:“乖乖,刚刚是不是都要被爷爷我吓尿裤子了?”

    秦云本就是个直肠子的人,见邪斗出言不逊,当机就恼了,幸好有初碧和陆曦寻拦住。

    林臻看着邪斗,皱眉道:“你来帮我?”

    邪斗有上千年的修行,能破萧陵的阵法,也并不奇怪。

    然而邪斗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种阵,我们管它叫神仙阵,天界的人布血阵,都基本是这个构造,恶心得很,这个阵一被破坏,施阵者就有感应,这阵最关键的就是里面那一环,也就是现在困着殿下的树根锁,这个主要指望殿下从内破坏了。”

    秦云撇嘴,嘲讽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邪斗笑道:“谁说我帮不上忙,这外面不还有一层么?”

    说着,他的手贴上了那层薄壁,一束红光在他的掌心炸开,如血一般在整个罩子般的屏障表面迅速蔓延,映得众人的脸都是红色。

    就在血色封顶的那一刻,邪斗迅速地运气于另一只手,一掌击在了染成红色的屏障上,这一掌灌注的力量之大,连被束缚着的林臻都感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随后,屏障上的红色如干掉的血痂,一块块剥落下来,还未落地,便又碎成粉末,随着一阵凭空生气的风,卷向了西南方向。

    邪斗看着风吹的方向,道:“夜城在东京的西南方,看来过不了两个时辰,萧陵就知道有人把这结界给打破了。”

    秦云咋舌:“你……你就这么破解了萧陵的阵?”

    虽然目测眼前的这个蛇妖道行不浅,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能就用这么一招半式就打破了萧陵布的结界。

    那可是萧陵啊,林家庄的传奇,他从小虽反感却又难免心生佩服的萧陵!

    邪斗道:“我虽然是这么简简单单地破了,但可是下了至少五天的功夫。上次我对萧陵用了调虎离山计后,他便警惕起来,一回东京,就在府外布下了与这个差不多的结界,啧啧,不然的话,殿下出事那天,我就来把殿下带走了。”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秦云,似笑非笑:“要不是我破了府外的结界,你小子还进不来呢。”

    秦云一愣,说是陆曦寻进不来他还能理解,毕竟是个半鬼之身,但关他什么事?

    邪斗见秦云的反应,心里明白了一二,敢情这小子被附了身还毫不知情呢。

    现在没了碍事的屏障,陆曦寻和初碧早就到了林臻跟前。方才有屏障相隔,现在离得近些了,陆曦寻将林臻脸上的图纹看得更加清楚,反而没了最开始的狰狞之感,一股敬畏从心中油然而生。

    她的手挨上那比两根臂膀加起来还粗的树根,发现想要扒动它是不可能的。她的手开始发青,指甲在眨眼间长得如针一般长,她用指尖划过树根,却发现根本无法像划普通树木一样,一划即断,她用尽了所有力气,都只能在树根表面留下浅浅的痕迹。

    而很快,就连那浅浅的痕迹都消失不见,

    秦云拔出长刀,也向树根发起攻击,然而这更是无力,几刀下来,树根仍然完好如初,而刀身却已经开裂。

    初碧急道:“这可怎么办?”

    邪斗一点都不急,悠然道:“我都说过了,要靠殿下自己。”

    林臻苦笑:“要是我能自己挣开,早就不在这里了。”

    邪斗却道:“谁让你挣开?”

    林臻愣道:“不是你说要靠我自己从内破坏吗?”

    邪斗逼近林臻,一双细长的眼眸就深幽神秘,他凑到林臻耳畔,一字一句道:“你是渡离,身上流着魔王和天女的血,你何须挣脱?你要做的,是让这个像树根一样的固执的蠢物,敬畏你,臣服于你脚下。”

    林臻不明白邪斗是什么意思,然而听着邪斗的这番话,他体内的血液好像沸腾起来一般,慢慢冷下来的身体又开始发烫,他的眼眸暗红,脸颊上的图纹浅了又深。

    邪斗退了回来,微笑道:“如果你是发狂的野兽,那只能歇斯底里地怒吼。但是若你是觉醒的王,那就命令它,让它滚蛋。”

    林臻想起了梦境里的夜雨,那个豪气万丈的男子,傲看天下,指挥万魔千妖百鬼,一个字一句话都足以让人心生尊敬与敬畏。

    而他抬头,看到在邪斗眼中映出的他的样子,却是如此狼狈不堪,像是一头发疯后遍体鳞伤的怪物,在做最后的挣扎。

    要是让夜雨见了自己这副模样,想必会是十分失望吧。

    他与梓幽,皆卓然超群,却生了他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还为此丧了性命。

    林臻咬了咬牙,闭上了眼睛,脑袋里开始回忆过去的种种,回想夜雨,回想梓幽,回想那个身负重伤却还要带着他跑了整整七十二年的凌西。

    等林臻再睁开眼的时候,秦云等三人都觉得他与之前不一样了。

    不用细看,而是直觉告诉他们,林臻不一样了,他浑身上下散发的,不再是先前的颓废与悲愤,而是一种狂傲之气。

    他的眼睛红得像那日被烧红的天空,右颊的黑色纹路慢慢地褪去,只留下眼角的一条如柳枝一般的印记。

    他的眼神凛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虽是被困于此,却反倒像是他凌然于万物之上一般,居高临下,他的语气不复温和与谦逊,整个人都非常倨傲。

    “滚。”

    这一个字,他这三天说过太多次,尤其是对萧陵,然而没有一次,是说得如此冷静,就像是对开口本身的必要,都觉得可有可无。

    天地之间,唯我独尊,这话你忘记了,我也就费一次口舌,提醒你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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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云盯着坐在车上闭目养神的林臻,欲言又止。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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