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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第九交响曲 作者:九萌萌

    第2节

    杜念这时又贴到他身后站着,右手持枪,左手则拿了把刚刚缴获的长刀递给他:“还有两发子弹,打完就用刀,尽量拖到救援赶来,一定要当心。”

    “嗯。”

    席音看现在这伙人还顾忌着杜念手里的枪不敢贸然冲上来,但他们也知道他不剩几发子弹,所以并不着急躲,双方都在等着看谁先沉不住气。

    就在此时,对面有人忽然喊了一嗓子:“大哥!咱不能这样跟他们耗下去!警察马上就来了!咱得先把席家那小子带走!”

    “说得对!”

    为首的杀马特立刻赞同,给周围人打了个手势,这帮人就渐渐朝席音围了过来。

    “过来就是找死。”

    杜念又开一枪放倒一人,紧接着却突然把枪塞到席音另一只手上,自己从怀中取出防身用的蝴蝶|刀冷冷瞪着这伙人道:“不怕死就尽管上,速战速决最好。”

    “席音,剩下的子弹保命用。”

    席音不由多看了杜念一眼,没说话只点点头。

    而这时已有人认出杜念手|枪的型号,冲自己人喊道:“他们没子弹了,咱们冲吧!”

    “好!一起上!”

    这帮人原本还想试探,但看席音真得没有开枪的意图便放了心,仗着人多势众全冲了上来。

    幸好杜念身手一流,外加席音也不弱,拼命抵抗倒还勉强支持住了十来分钟。

    然而只有两个人毕竟太少了。好汉尚且难敌四手,何况对方有将近二、三十号人,各个身上都带着功夫,时间一久杜念姑且能应付但席音却已在勉力支撑了。

    这时席音刚刚下手撂倒了一个,对面立刻又补上来两人,席音扬刀去挡对方攻击,余光里却看到自己身后正迅速降下一道寒影,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呲拉——

    只听一声利刃划破布帛的声音隔空传来,席音视野里出现鲜红的血色,但他身上却未感觉到疼痛。

    “蹲下!”

    杜念千钧一发的提醒让席音再次躲过致命一击,而杜念却又代他挡了一刀。

    “杜念!”

    席音蹲身抬头就看到杜念身后有一个人已经举起刀朝杜念头顶劈了过来,席音心里一紧已顾不上其它,掏出杜念给他的枪利落地上膛、瞄准、扣动扳机。

    子弹堪堪从杜念耳边飞过,正中那人眉心。

    一击毙命。

    chp05 回家

    席音开枪打死那人的同时,一阵急促的警笛声也呼啸而至。

    袭击者们见情势要转便不敢再缠斗下去,相互使了几个眼色就搀一个、扶一个地往路边野地里跑。

    “喂!杜念!”

    席音刚顾上去查看杜念的伤势,只见他右肩和左臂上各有一道刀伤,已经是血肉模糊看不清伤口深浅,但从出血量来看肯定伤得不轻。

    杜念背靠车门坐在地上,明明受了伤却还在笑,看着席音道:“枪用得不错。”

    席音看他一眼,低头用他那把蝴|蝶|刀从自己衬衣上割下两条给他做了个简单包扎,然后才说:“杜警官这回亲眼目睹我杀人,是要逮捕我么。”

    “你知道正当防卫可以不追究刑事责任,又何必明知故问。”杜念笑笑,扭头看到警车已经开到了,便自己扶着车边站了起来。

    “放心,我会替你作证。”

    “多谢。”

    席音说完后沉默。

    直到有人过来搀住杜念之前他才又补充一句:“谢你是因为你救了我,至于作证的事,你想怎样都随意。”

    杜念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嘱咐自己左边的人说:“你去送席大少爷回家,再派一队人守在席家附近,看到可疑人员先抓了再审。”

    “是!”

    接到他命令的小警察立刻调头去安排人手,杜念又回头对正要开口回绝的席音道:“只守今天一晚,明早我就撤人。”

    席音冷清的目光落在他肩后那一片血红上,略微顿了顿。

    “好,那就一晚。”

    席音答应下来,杜念这才看似放心地坐上警车去医院了。

    “大少爷,我们也走吧。”负责的小警察走到席音身边说。

    席音看了眼他有些诚惶诚恐的神情不禁皱了下眉,但也未说什么,只稍一点头就先行一步进了车里。

    接下来这段路程颇为顺利。

    路上车少人少无障碍,十几分钟后车子就驶到了席家正门口。

    作为当地首屈一指的豪门,席家的宅子修得格外气派辉煌。

    主建筑体是一栋单层占地面积超过六百平方米的西洋式三层带尖顶与阁楼的大型别墅,最外面由高两米的围墙和一道花纹繁复的大铁门隔着,围墙内有草坪、花园、喷泉、网球场和一大一小两个游泳池,在别墅正前方还有一大片空地用作访客的临时停车场。

    “停这吧,你们可以回去了。”这时车子刚刚开进空地,席音便淡淡下了指令。

    “可是杜队让我们在这里守着……”

    “他让你们守在附近,没让你们进我家里,出去。”

    席音从表情到声音都是冷冰冰的,让驾驶座上的小警察不禁打了个寒颤。

    明明对方只是一名十七岁的少年,但他看着他心里却莫名感到害怕,大气都不敢出。

    果然只有杜队才能压得住这位席家大少爷……

    小警察还未想完,别墅的大门却忽然被从里面打开,接着走出一位看上去年近花甲的长者,身穿做工精致的纯黑色西装配白衬衣,从头到脚都透着股一丝不苟的气质。

    这位长者年纪虽大,行动间却能显出不符合其年龄的利落与矫捷,步伐稳健地走到车跟前替席音将车门打开,恭敬地弯腰伸臂,沉声说道:“大少爷,您回来了。”

    “嗯。”席音简短应了一声,迈步下车。

    而在他进屋前又回头对那小警察说了一句:“让你们的人把车都停好,灯关了,我不喜欢晚上外面太亮。”

    “知、知道了!”小警察坐在位子上差点要举手敬礼,手都抬到太阳穴了才意识到席音并不是他的长官,又尴尬地放下。

    直到看着席音和那位长者都进去后小警察才长长地舒了口气,额头上已是一层冷汗。

    这边席音回到家中,紧绷了一天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少许,他脱掉已经变得血迹斑斑、褶皱不堪的西服外套和被划得下摆都成条状的衬衣递向身后:“拿去扔了吧钟叔。”

    “好的。”方才的长者把衣服接了过去。

    “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杜警官刚才打过电话来了。”钟叔眼睛盯着席音,看到他脊背上流畅紧致的肌肉线条时眼中却现出一抹心疼。

    不过稍纵即逝。

    “对了大少爷,栗冬少爷晚上过来找您,现在还在二楼视听室等着。您是立刻去见他,还是先洗澡换身衣服?”钟叔问道。

    席音的脚步顿了一下,刚刚放松的身体又紧绷起来:“我现在上去。”

    “好的,需要给你们准备什么吗?”

    “暂时不用,有需要我会叫你。”

    席音说完就从别墅南角的旋转木质雕花扶梯走了上去,钟叔一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眼底这才隐隐透出些担忧。

    作为席家的老管家,这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自从三年前那两场事故过后,好不容易日子渐渐平静下来,席音也逐渐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可是最近的几起事件又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席音的十八岁生日就在不到一个月之后,到时又会生出怎样的变故谁都无法预料。

    但愿,能平安吧。

    ※

    “栗冬。”

    席音刚把视听室的门拧开一条缝就听见足以掀翻屋顶的夸张音量,音箱里放的是首经典重金属摇滚,一个身穿黑色背心和破洞牛仔裤的年轻人正站着房间中央忘情地闭眼跟着一起嚎叫。

    席音不得不大步走到音箱跟前把音乐暂停,忽然静下来的感觉让人还以为自己瞬间聋了。

    “小六!你终于回来了!”

    屋里的人反应了一下才看向席音,结果见他赤|裸着上身、裤子也皱皱巴巴地不禁立马皱起了眉头走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

    席音绕过他走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下,喘了口气才道:“你以后稍微控制点行不行,这么听下去五年之内你肯定得聋。”

    “聋了再说。”栗冬抓了抓自己特意做过造型的栗色头发,揪住背心领子往前呼扇着,像是很热的样子。

    “快跟我讲讲怎么了,我看演奏会结束后你跟杜念走了,难道是他对你做的这些?!”栗冬猛地按住席音肩膀说。

    席音轻微摇了摇头:“他敢。”

    “倒也是。”栗冬嘬了嘬嘴:“杜念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从没对你动过手。”

    他说完就看到席音眼底一暗,便挑了下眉:“那到底怎么回事?有他在场还能让人把你弄成这样?”

    “我们被人围了,就在刚刚他开车送我回来的路上。”席音声音沉沉的还有点哑,停顿一下又说:“他替我挡了两刀,现在送医院了。”

    “他替你挡刀?”栗冬稍显惊讶地重复一遍,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笑,自言自语似的道:“还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警察。”

    席音沉默着没有立即答话,但等了一会儿他却轻轻叹了一声。

    “栗冬,吴一回来了。”

    “吴一??”栗冬霍得站了起来:“你确定??你看见他了?!”

    “嗯,他回来认尸。”

    “……够快的。那他看见你什么反应?跟你说话了吗?”栗冬有些着急。

    而席音却静静地朝他看了一眼,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说了。他叫我,大少爷。”

    chp06 质问

    第二天一大早,席音还在睡梦中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他瞬间就醒了。

    拿过床头的电子钟瞄了眼,席音差点把电子钟给扔到墙上去。

    五点二十分。

    外面还在喧闹个不停,不过这回是车子一辆辆开远的声音,席音便耐着性子等到一切归于平静,好容易准备继续睡了却听见自家大门口响起清脆而响亮的门铃声。

    杜——念——

    席音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把这个名字与其主人嚼碎了千万遍。

    这种缺德事也只有他干得出来!

    席音憋了一肚子火,将被子一把扯过头顶,只盼着钟叔不要放那人进来,能直接轰走最好!

    然而他的愿望却再一次落空了。

    三分钟后,走廊里就传来杜念那极富穿透力的清亮嗓音:“钟叔,您别再拦着我了,我找他有事。”

    接着是钟叔刻意压低的恳求声:“杜警官,您有什么事不能等大少爷醒了之后再说吗?您也知道大少爷最讨厌在睡着的时候被吵醒,您这样—”

    “不行,等不了,我有急事。”

    杜念说得斩钉截铁,手已经搭在席音房门的把手上。

    而就在他准备施力的前一秒把手却自己动了,紧接着门突然被大力拉向内侧,杜念只觉得一股劲风迎面袭来,他便稍一侧身抬手一挡再一拽就把席音整个人从房间里拽了出来。

    “刚见面就动手,起床气够大的。”杜念笑着说。

    席音对他怒目而视,正要继续揍人却见杜念像是不太舒服地按了按自己右肩,对他道:“不打了,再打伤口就白缝了。”

    席音眼神不由一紧,忍了忍终究没有出拳,冷声道:“既然缝了针就好好待在医院,来我家干嘛。”

    “我答应了你今早撤人,这才专门过来。”

    “谁让你来这么早了?!”

    “都五点了还早?”杜念看着席音气急败坏的样子倒显得精神更好起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快点穿好衣服下楼,说正事。”

    砰—

    席音的房门又重重在杜念面前关上。

    杜念回头朝钟叔略显无奈地摊了下手:“看您把他惯得越来越没规矩,眼见着马上就成年了,再不懂点事可不行啊。”

    “杜警官,大少爷只对您这样,对别人还是很讲规矩的。”钟叔略一欠身,随即便调头说道:“我去给您二位准备早餐,您没事就先去楼下餐厅等吧。”

    “诶——”杜念对着钟叔的背影喊了一声,但看到钟叔停下脚步他却只说了句:“我要中式的。”

    “是。”钟叔说完就下了楼。

    杜念仍站在席音房门口等着,感觉这时右肩的伤处确实在隐隐作痛,他不由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下手真狠。”

    又过了一会儿,席音终于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杜念还在便冷冷瞪他一眼,然后自顾自地往楼下走去。

    “席音,吴叔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杜念跟在后面说。

    席音脚步一顿,但不过是转瞬的事,他继续走道:“除非你能找到证明我是凶手的证据,其它的我都不关心。”

    “包括吴叔给电话录音的事你也不关心?”杜念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

    席音顿时站住了。

    他的身形有些僵硬,等了一会儿才声音发涩地问:“你说的,是什么录音。”

    “你认为是什么录音?”杜念就站在席音的正后方,俯下身靠近他耳边道:“什么录音,会让你这么害怕。”

    “……我……没有害怕。”

    席音虽然这么说,但声音却在微微发抖。

    杜念看他这样便又站直身子,似漫不经心地笑着,语气却格外犀利:“席音,有些事是瞒不住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对我说实话,我们就好进行下面的调查。但是如果你还继续隐瞒下去,我不会再留情面。”

    “不留情面?”席音忽然转了过来抬头盯着他:“杜念,你什么时候给我留过情面?!如果你真得给过我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所以我才说你不懂事。”

    杜念目光里的温度也微微降了下来,神情严肃。

    “快三年了,我总以为你能想明白,明白我当初的做法都是为了你好。可是你为什么总转不过这个弯来?”

    “为了我好?!”

    这下席音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揪住杜念的制服领口鼻尖几乎都要跟他挨到一起,又大声问了遍:“为了我好?!”

    “没错。”杜念干脆地说。

    “为了我好就是对终止调查的指令不管不问吗???”

    席音的情绪有些失控,眼圈都红了,气息也在剧烈颤动着:“短短几天的时间,我爸妈死了,席乐也失踪了,可是警察局却只草草调查一番就结案,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这到底是为什么?!”

    然而,席音的激动却只换来杜念的沉默。

    杜念静静看着他,眼神冷静而通透,像是把一切都看透了已不屑于开口。

    “……呵呵。”席音看到他这样竟忽然笑了,苦笑。

    “这样的场景发生过多少次,你还数得过来么?”

    “算上这回,一共是九十七次。”杜念轻声回答。

    席音听完就怔住了。

    眼神凝滞,直至漫起一抹淡漠的绝望。

    “杜念,我爸妈的案子因为线索不足无从查起,而人也已经死了,就算查出来也于事无补,你们结了它,我可以忍。”

    席音的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前方静静说道。

    “但是席乐呢?仅凭悬崖上的一件衣服就断定席乐已经掉进海里淹死了,才打捞了二十四个小时就召回了队伍,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弃搜救?”

    “这些问题,从来都没人回答过我,连你也没有。”

    席音再次看向杜念,眼神如霜。

    “谁都知道,席乐从小最喜欢的不是我这个双胞胎哥哥,反而是你,杜念哥哥。”

    听到这里杜念的眼中终于出现一丝波动,头也稍稍低了下去。

    席音握紧双拳,瞪着他,一句一段地道:“可是,他那么喜欢你,你却背弃了他,放弃救他。你告诉我杜念,这些年,你良心何安?!”

    “席音。”

    杜念总算开口了。

    但是在叫完席音的名字后他却又沉默起来,深邃的眼神牢牢锁定在席音的眉间,看了许久,好像入定一般。

    “怎么不说话了,说不出来了?想不到一向能言善道的杜警官也会有今天。”席音勉强挤出一丝冷笑,声音里却听不出多少讽刺的气力。

    杜念依旧定定凝视着他,数分钟后,终于发出一声叹息。

    “席音,”他又叫了他一声,不过这次却有后话。

    “无论你怎么想当年的事,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从始至终我的目的都是为了保护你。”

    “是么。”席音看着他,“你指望我说谢谢?”

    杜念摇了下头。

    “我自愿的事不需要你感谢。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冷静下来跟我好好说说另一件事。”

    杜念在席音冰冷的注视下依然保持神态自若,仿佛刚才的那段小插曲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席音,告诉我,吴叔临死前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chp07 伤口

    当席音和杜念二人之间的气氛达到最胶着的状态时,钟叔的身影刚好出现在了楼梯口。

    “大少爷、杜警官,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二位移步餐厅。”

    钟叔说完后就躬身等在那里,也不管席音和杜念是不是还在对峙、对峙什么,他都当没看见。

    过了大约三、四分钟,杜念盯着席音开口道:“要不先吃饭?给你一顿饭的时间决定要不要向我坦白。”

    “杜警官还真具有人文关怀精神。”席音冷冷地说。

    “如果你想现在说我也没意见。”

    “我要是拒绝呢?”席音看着他,“如果我始终不配合,你要逮捕我么。”

    杜念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显出些无奈来,但他的情绪收得极快,还不等看清就已经消失了。

    席音依然倔强地站在那里,像是打定主意要跟杜念对抗到底。

    只可惜,他的内心还没有强大到可以长时间维持这份倔强。

    又僵持了一会儿,席音开始觉得有些支撑不住,心里在动摇,身体在抖,他痛恨这样软弱的自己同时也痛恨那些让自己不得不经历这种事的人。

    而最可悲的一点是,他甚至找不到真正应该痛恨的对象。

    至爱的双亲死在他十五岁生日的前一周,他唯一所剩的亲人又在生日当天失踪,从此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没有可靠的线索,警方放弃调查,席音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谁做的,连怨恨都无从发泄。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他……

    为什么别人想幸福地生活就那么容易、他却那么难?

    为什么他的家人都不在身边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为什么他还要独自苦苦支撑下去?

    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还要这样来逼他……

    当温热的触感从眼角落至脸颊时,席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

    但是杜念看到了。

    不仅仅是眼睛看到,心里更是看得异常清晰。那一滴滴滚烫的温度仿佛隔空砸在了心房上,生生烫起一层皮。

    这两年多来席音身上所发生的变化,时常会让杜念忘记他还只是个未满十八岁的孩子。

    可他毕竟是个孩子。

    杜念看着席音眼中止不住地涌出眼泪,能感觉到他整个人已经濒临崩溃,终于还是心软了。

    “席音,别说了,我不问了。”杜念往下走了一个台阶跟席音站在一起,然后伸手抱住了他。

    席音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站着没动。

    可等他意识到自己是在杜念怀里时就剧烈地挣扎起来,连打带踢毫不留情,好几次他正好打在杜念受伤的地方,杜念都咬牙忍了下来,愣是没松手也没出声。

    “你放开我!”席音挣扎无果更加急躁,力气又加大几分,然而在接连打了多下之后一个扬手的瞬间他却发现手上似乎沾了什么,动作不由慢了下来。

    偏暗的红色,在略显苍白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席音一下子愣了,突然猛地推了杜念一把,这次倒是非常轻易就推开了,杜念身子向后倒去直接跌坐在楼梯上,后背重重撞上阶沿立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额头上已布满细密的汗珠,杜念脸色煞白,嘴唇也基本看不出颜色来,半仰着靠在台阶上深深地喘气。

    “……喂……”

    席音刚才因为推得太用力自己也差点栽下去,还好他及时抓住栏杆这才避免了一场“惨剧”。

    此时他刚稳住重心,看到杜念的样子便下意识往前跨了一步然后蹲下,两只手撑住杜念的后背将他小心扶了起来,看到他右肩那里已经被血浸透了一小片。

    “钟叔,给医院打电话。”席音冲楼下说,又加一句:“再把急救箱拿来。”

    “不用了。”杜念这时忽然开口,声音听起来还不算虚弱,就是气息不太稳。“不用去医院,拿急救箱来就行。”

    “你这明显是线开了,不去医院你指望我给你缝吗?”席音冷冷地说,眼神却有些焦灼,只不过杜念看不到。

    “你替我重新包扎一下就行,开线的程度应该不明显,我有感觉。”

    席音有些气结:“你以为自己多有能耐?连线开到什么程度都能感觉出来?!”

    杜念用手撑了下力自己稍稍坐直,扭头看了眼席音不由扯起嘴角笑了笑:“昨天我刚受伤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担心,现在是怎么了?”

    “……谁担心了,少自作多情。”席音沉下脸,刚好看到钟叔拎着急救箱上来他就站起了身,用膝盖抵住杜念不让他倒下去,对钟叔说:“你来替他包扎。”

    “是。”钟叔应完就把箱子放在身侧,蹲下后动作极为娴熟地将杜念外面的衣服剪开,把伤处露出来,又小心地将原先缠在上面如今已被血染透的旧绷带小心地解了下来,一看伤口果然裂开了。

    “还是需要缝合。”钟叔严肃地说:“我先再包扎一次,不过等一会儿去到医院您还得再经历一遍取下绷带的痛苦。”

    杜念脸色苍白地笑了笑:“没事,这点疼还忍得了。不过钟叔,我记得您会缝合伤口,您直接帮我缝上就好了,省得再去医院折腾一趟。”

    “这怎么行,受伤不是儿戏,您去医院比较稳妥。”

    “一样的,我实在不想去医院,万一因为失血过多在半路上挂了怎么办?您就帮我个忙……”

    杜念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弱了下去,钟叔不由抬头朝席音看了一眼:“大少爷,您看这……”

    席音眉心紧蹙,等了两秒开口道:“帮他缝吧。”

    “是——”

    “不过,”席音忽然又道:“我家没有麻药,疼死不负责。”

    “呵……”杜念轻笑一声,扭头看了眼钟叔:“开始吧。”

    钟叔点点头,取出医用酒精还有专门的手术缝合针及缝合线,这些原本应该出现在专业手术室里的装备在席家竟意外齐全。

    在钟叔做准备的工夫,杜念又扬了扬下巴对席音道:“你要留下来陪我么?不看着就不放心?”

    “杜警官自我感觉未免太过良好了。”席音甩他一眼,突然撤了膝盖转身下楼:“钟叔他就交给你了,我去吃早点。”

    “好的。”钟叔答应前已及时扶住了有些后倾的杜念。

    而杜念自己反应也算迅速,在席音收腿的瞬间就用左手撑在身后,不然估计他又得和台阶来个“亲密接触”。

    目送着席音转过楼梯拐角,钟叔这才低声叹道:“您不想让大少爷看到缝伤口的样子完全可以好好说,为什么非激他不可。”

    “我好好说他会听么?”杜念摇头轻笑,“现在是我说东他就往西,我说南他非往北,我要是让他不要在这儿盯着,他肯定会一直待到缝合完才走。”

    钟叔想了想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不由叹了口气。

    等针线准备就绪,钟叔便用棉球蘸了酒精先替杜念擦拭伤口那里,看得出他的肌肉都绷紧了,但始终咬着牙没发出声音。

    “要开始了,忍住。”

    钟叔话音未落针头已又快又稳地刺穿皮肤,杜念身体瞬间僵了一下,好半天才听他顺出一口气来。

    钟叔怕他太疼,就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于是说道:“对了,杜警官——”

    “您还是叫我杜念吧,”杜念打断了他,做了两个深呼吸后又道:“我也是您看着长大的,何必这么生疏。”

    “……是。”钟叔的眼底沉了沉,有太多感慨还未来及激起什么波澜就已被掩盖至无迹可寻。

    “说起看着长大……”

    杜念这时忽然又稍稍牵起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是微笑的表情,只能看得出有些怀念,隐约还有几分暖意。

    “我想起来小的时候,每次看到我受伤席乐都会哭,而且是那种劝都劝不住的嚎啕大哭……”

    钟叔听到这句话手上动作不禁一顿。

    “杜警官,您以后当着大少爷的面还是尽量不要提起小少爷了。”钟叔的话语里含着淡淡的警告。

    杜念呼了口气,笑笑:“这不是没当着他的面么。”

    “……那也是不提的好。”

    钟叔在说这话时目光却没有看着杜念,反而投向楼梯下方的某个角落。

    那里,是杜念视线的死角。

    而那一抹倔强中又透着孤寂的身影,从刚才开始,就没离开过。

    chp08 照顾

    “他怎么样?”席音站在客房门口看着刚从里面出来的钟叔问。

    “有点发烧,但属于正常情况,大体上还好。”钟叔关好门微微欠身答道。

    席音点点头,目光仍停留在房门正中,一时没再开口。

    钟叔看他这样,等了等还是小心提了一句:“大少爷,您要是担心,要不进去看看他?”

    “……我不担心。”席音骤然收回目光,脸上又恢复冷峻的表情,双手也下意识握紧。

    “钟叔,你照顾他,我先回房间了。”

    席音说完就转身想走,然而钟叔却叫住了他。

    “大少爷,请您等一下。”

    “还有事?”席音侧过半个身子。

    钟叔神色略显凝重地点点头道:“家里没有止疼药了,但以杜警官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不服止疼药的话,很可能过一会儿就会疼得无法安寝,这样对他的恢复不利。”

    席音这下完全转了过来,问:“你的意思是?”

    钟叔又点了下头:“我想去医院替杜警官开些止疼药,至少让他多睡几个安稳觉,恢复起来会比较快。”

    “止疼药的话,打电话直接让医院送过来不就行了,何必你亲自跑一趟。”席音稍稍蹙眉,看上去不太能理解钟叔的行为。

    “还有些其它的医疗用品需要补充,送过来说不清楚容易出错,我亲自去比较放心。”

    钟叔的话合情合理,席音也知道家里有些药和器具原则上来讲不能私下从医院购买,于是点了点头:“行,你去吧。”

    “是。”钟叔应完又看看客房,躬身道:“那在我回来前只能先麻烦您照看一下杜警官了。”

    席音表情一僵,隔了好几秒才极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钟叔见他答应这才放心离开。

    席音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脑内还在做着激烈地思想斗争,而这时他却忽然听到客房内传来一些响动,接着就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席音心里一紧瞬间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杜念!”

    席音一进屋就看向床上,发现杜念还好好地躺在上面不由松了半口气。

    他走到床边,看到原本摆在床头柜上的台灯已经掉落在地,边上还躺了一只玻璃杯,因为铺着地毯的缘故杯子并没有摔碎,但里面的水已经流光了。

    “抱歉,不小心碰到……”杜念此时眼睛半睁着,看到席音就微微张口说道。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听上去没多少力气,脸上还泛着一种病态的潮|红。

    席音跨了一步到他跟前探出手去摸他的额头,灼热的温度仿佛都能把手心给烧着了,席音的眸色不禁稍稍沉了下去。

    “我再去给你倒杯水。”

    席音说完就捡起杯子出去,几分钟后他端着水回来,发现杜念正紧闭双眼躺在那里,呼吸异常急促。

    看来发烧有加重的趋势……

    不知道钟叔什么时候能回来,等下得打个电话让他尽快。

    席音努力压下心头的不安,走过去一手托住杜念的左肩、另一只手撑在他颈后,控制着力度将他慢慢扶了起来。

    “先喝点水吧。”席音让杜念靠着自己,将水杯送到他唇边微微倾斜,让水慢慢地流进去。

    杜念喝得很慢,喉结每回都要间隔好一会儿才上下滚动一次,仿佛连吞咽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如今做来都颇为费力。

    席音看他眉头紧皱,知道他右肩那里一定很疼。

    本来伤口就深,昨晚刚刚缝好他却不待在医院里面休息,反而一大早跑到这来,精力本身就有点透支了。

    而之后席音的那一顿打下手又着实不轻,杜念硬生生挨了过去伤口却开了线,不得不进行二次缝合,还是在完全无麻醉的条件下。

    那种针尖一次次穿进肉里的感觉,席音只是想到就觉得双手都在轻轻发颤。

    杯子里的水随着他手的颤动也开始轻微摇晃。

    一不小心,有一小股水流就顺着杜念的嘴角淌了下来。

    “席音。”

    杜念这时稍稍睁开了眼睛,喝过水之后他的声音听起来要比刚才顺畅一些,但还是哑得厉害。

    因为右臂几乎整个都动不了,杜念就抬起左手握住席音端水的手腕,力气不大,却很稳。

    他低声道:“别担心,不疼。”

    “……谁担心了!”

    席音上身猛地挺直,却刚好牵扯到了杜念伤口那里,只见他眉心瞬间蹙得更紧。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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