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台伯爵阁下 作者:司泽院蓝
第15节
夏尔想了想现在开口说话的最大后果,然后动了动手指,暗示他们现在的姿势。“你觉得,这种情况下,我能有什么兴致?”
维克托低声笑起来。“我可不敢放手,”他揶揄地说,“别看你现在乖巧得很,但如果我真放了,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夏尔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你明知道,还要这么做?”他这么说的时候,感觉维克托的嘴唇就在他嘴边;当他的舌尖在说话时偶尔经过唇沿,对方就凑上来亲一下。
“因为我喜欢你……”维克托回答。因为他忙着占便宜,这话不清不楚的。
夏尔差点要对天翻白眼。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少爷,老爷回来了,请您和那位先生一起吃晚饭。”
第49章
对维克托的到来,纪尧姆只吃惊了一瞬间。毕竟,就算资金流大部分是夏尔经手的,他并不知道确切数目,但也能估算出来是很大一笔钱。
作为佩尔戈银号的行长,维克托来查看这么一大笔资金的动向,不是很正常吗?要知道,维克托对他负责的委托有了名的悉心照管,每个环节都不会松懈。就是维克托来之前没打招呼,让人预料不到而已。
所以,当纪尧姆回家以后知道一位拉菲特先生来了,急忙吩咐厨子多加几个菜,再让仆人把桌子重新布置一遍。不说阿谀奉承,好歹也不能怠慢了维克托吧?
因为间隔太久,纪尧姆这时候已经暂时忘记了他之前的那一丝丝仅凭感觉的怀疑。
当夏尔和维克托一前一后来到餐厅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不大的长条餐桌上铺着洁白精致的刺绣餐布,鱼排、浓汤、水果、香槟应有尽有,看起来就一副小型宴席的样子。
维克托没忍住瞥了夏尔一眼,意味深长。你看看,纪尧姆都知道特意招待我!
夏尔只当没看见,径直走向纪尧姆。要不是不能被我爹看出来,刚才就已经赏你一拳头了,正脸!
维克托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略微苦笑。还真是不好搞啊……
但两人之间的、隐晦的暗潮汹涌,纪尧姆没发现。“拉菲特先生!您来之前为什么不通知一下我们呢?我们可以派人去接您,好歹可以让您不需要一直问路过来啊!”
“没什么,”维克托一秒就恢复了他在其他人面前的高冷画风,脸上表情纹丝不动,“我现在不也找到了吗?”
“那也是,”纪尧姆从善如流地道,“您从巴黎过来,是坐船吗?逆流而上可是一件辛苦的事。”
“前面是车,后面是船。马恩河的风景不错,倒也不算太累。”
纪尧姆再次点头。“那就好。但无论怎么说,您千里迢迢地过来,也辛苦了。让我们先招待您饥肠辘辘的肚子,明天再带您去参观工厂之类,您觉得如何?”
“那自然好。”这时维克托已经走到了长桌附近,还露出了个微笑。“香味一闻,我还真饿了。”
纪尧姆瞬间觉得受宠若惊。不仅因为维克托的话,还因为维克托的表情。银行家先生今天心情好像不错啊……
然后纪尧姆马上就想到,夏尔有不定时地向维克托寄去计划和报表。想来那些肯定做得很得维克托的意,刚才在书房里也一定把可能的问题都解决了!
实际的结果和纪尧姆猜测的差不多。只不过过程嘛……在他的想象里,夏尔和维克托应该是分别坐在桌前桌后、偶尔喝一口咖啡、正儿八经地讨论生意,而不是话题偏到十万八千里、距离还几近于零的那种亲密接触。
“那正好!”纪尧姆笑着说,“就等你们出来开饭呢!”
直到在桌边坐下之前,夏尔除了点头就没开口。可劲儿装吧,看维克托能装到什么时候!
接下来的几天,葛朗台家父子俩带着维克托把埃佩尔纳的实地都考察了一遍。
期间,夏尔的生日到了。因为天时地利人和不太合适的原因,纪尧姆没能大肆操办一番,十分遗憾。但夏尔松了口气——上一次的生日宴简直令人头痛,他一点也不想再来一次;原来维克托这种不速之客还是有一米米用处的?
不管怎么说,维克托这尊存在感极强的大佛成功转移了纪尧姆的关注重点。等夏尔再次提出要去南锡时,他想也不想地答应了:“那正好。拉菲特先生也想知道这方面的细节,你就带他去看看!”然后他靠近夏尔,小声嘱咐道:“如果有可能的话,一路打点打点。”
夏尔心知肚明。他们计划修建一条南锡到沙隆一带的铁路(因为马恩莱茵运河还没开始挖,运煤必须走陆路),甚至希望它延展到巴黎去。这主意当然好,不过也要担心别人来分一杯羹。如果借维克托的声名,先把沿路大大小小的官员搞定,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和租借铁路十年有根本区别——一条横贯半个法国的私人铁路!直达巴黎,方便快捷!如果能修成,除了运他们自己需要的煤炭之外,还能扩展业务到运输方面,岂不是一箭双雕?
这时候不得不说,葛朗台家的精明,简直就和姓氏一样奔流在血管里,深刻在骨髓上,存在于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中;这种精明,说成是他们家遗传的生存本能也不为过!
“感谢您的提醒,我明白。”夏尔最后这么回答。但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得,这回必须和维克托一起走,岂不是又给对方制造了许多机会?
于是,六月底的时候,两人乘着一辆马车出发了。夏尔原本希望的是两辆分开坐,但他们也就两个人,一辆车完全够,分开来更显刻意,容易被别人看出端倪,所以只能作罢。再说了,吃一堑长一智;做好准备,难道他会重蹈覆辙吗?
相比之下,维克托倒显得很愉悦,或者说兴致高涨。“我之前还从没到这么东边的地方呢,”他这么说,用一只手撩起了丝质窗帘向外看,“但这地方看起来有点像波尔多。”
这时,马车刚驶出埃佩尔纳低矮的城墙,墙外是成片绵延开来的葡萄地。因为丘陵地形,它们看起来就像是整齐起伏的绿色波浪。六月底果实还未成熟,一串串青色葡萄挂满枝头。
“只是看起来像而已。”夏尔回答,带着点冷哼。不在人前,他就不耐烦对维克托做出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了——反正这对维克托来说是白搭,他又何必浪费自己力气?
不过话说回来,提到葡萄的话,米隆先生的信件里提到,那些经过套栽和嫁接的葡萄长势良好,收成目测会不错。但这是第一年,谁也不知道那些葡萄是什么口味的,所以准备多少只橡木桶就成了问题——
橡木桶必须是当年新伐下来的橡木做的,这样酿出来的葡萄酒口味才会好。因此,米隆先生在信里问夏尔,要不要冒着风险、多买一点。毕竟他们都已经冒险在最好的土地上种了这样的葡萄,还请了技术人员之类;前期投入已经很大,又何必在后面省钱呢?
夏尔深以为然。指望自家那几十公顷小橡木林显然还早得很,他觉得米隆先生打算提早去预定酒桶的想法很正确。在心里核算了一下开支,他觉得也该是往波尔多那里追加投资的时候了。最近东部太忙,以至于他差点要忽略西南地区……
“……夏尔?夏尔?”一只手在夏尔面前晃了两下。
“又怎么了?”夏尔回过神,毫不意外地发现手的主人是维克托。
维克托收回手,只想挫败地叹气。“我只是提到了波尔多而已!你想到了哪里?”
“你觉得呢?”夏尔扔了个问句回去。他才不解释他在想什么呢!
维克托看着夏尔一脸无辜的表情,更加挫败了。
这还用反问吗?夏尔肯定想到了他在波尔多的那些葡萄——百来公顷,地还不太好,不得不让夏尔在去年花了好几个月打点;但是今年的消息传回来,说比往年长势喜人。
所以夏尔能想什么?肯定只能想自家的葡萄酒嘛!
“我一直认为,我找你做代理投资是个英明的决定。”叹气归叹气,维克托但还是说了出来。
夏尔瞥了他一眼。“你现在也可以这么认为。”他顿了顿,“顺道一提,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个人觉得,形容词该用狡猾。”
“我并没说,这决定给我的感觉现在有所改变。”维克托现在不想和夏尔在他的决定是英明还是狡猾这问题上争论。同时,夏尔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正是夏尔的自信,而不是妄自尊大。这正是他认识的夏尔,低调、骄傲而又绝对不容小觑。“我只是想说,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再考虑考虑。”
“为什么?”夏尔扬起一根眉毛问。
“因为,如果我不是那么想要让你答应,就不会做出那么大的手笔。”维克托摊手,“而如果我当时不那么做的话,你现在也不会那么忙了,是不是?”
“忙?”夏尔又问。
“是啊,忙,”维克托现在开始耸肩,一脸无奈,“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以至于完全注意不到别的。”他这么个大活人,就坐在夏尔面前,夏尔还能直接无视他想葡萄酒的事情——
他的存在感呢?就这么低下吗?
夏尔用一种挑剔的眼神把维克托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你后悔了。”他肯定地说。
维克托不置可否。如果说他后悔把资产交给夏尔打理,那是肯定没有的——开玩笑,夏尔已经比他见过的许多老道商人还会做生意了好吗?他后悔的其实只有一件事,就是一开始没有想到,他后面会深深地为夏尔所吸引。结果就是,他现在有一种越来越强的糟糕预感,关于他最大的情敌——
工作永远做不完,岂不是说他永远没机会?
“你之前是不是说,你从不和你的合作对象搞在一起?”维克托冷不防问。“因为你想谈钱的时候,他们就可能和你谈感情?”
夏尔没想到对方的话题转得这么快,不由得狐疑地盯了一眼。“是。怎么?”
“我对你是什么想法,你肯定知道了。”维克托把手一摊,“这样下去我忍不了……等我我再也忍不下去的那天,我想你和我都不想知道会发生什么。”
事情闹大,对他们之中的谁都没好处。而不得不说,维克托确实具备让巴黎甚至全法国都血雨腥风的能量。
夏尔这回没有立刻接话。维克托说得够直白够清楚,他也该拿出相应的态度来。“你想怎样?”他最后问。
“我不想怎样。”维克托回答,同时弯腰趋近夏尔,让他们的眼睛在不到一只手掌长度的范围里直直对视。“我只想要你试试。”
“试什么?”夏尔没忍住,高高扬起了一根眉毛。维克托敢说到床上试的话,小心他的枪!
维克托端详着夏尔的表情,突然笑了。“不是你想的那种,”他说,“是另外的——我保证不在你不同意的情况下亲近你,而你只要尝试接受另一个人在你身边的感觉,嗯?”
第50章
这情话真动听。
夏尔一时间只能想到这么个形容。可惜的是,从维克托嘴里说出来,还一股不符合对方风格的委婉,这可信程度就要打折再打折。所以他微微张嘴,薄唇里吐出来一句话:“以退为进?”
维克托真想把夏尔的嘴堵上。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他就有那么不值得信任吗?而且就算真的是以退为进,也是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
他怎么感觉夏尔软硬不吃呢?只要是绕着弯子来,虽然夏尔心里明白,但行动上体现出来的是,对方完全不在意,而只把他的追求当成是一种不得不忍受的附带产品——
不、在、意!附、带、产、品!
这态度如果在巴黎传扬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那还不如他表明了意图以后热烈追求呢……至少夏尔不会总拿一副对工作伙伴的神气对他,而是会好好地考虑他希望夏尔思考的那个方面!
想到这里时,维克托觉得他完全坦然了。“随你怎么说,”他嘟哝道,抬手想触摸一下夏尔,又因为想到刚才自己的话而放下来,只得往车厢壁上靠,“我的态度不会改变。”
夏尔瞥了一眼那只手。“我以为我的态度也很明显了。”
“你还是在说你上次说的那句话?‘不和合作对象搞一起’,什么的?”维克托反问,“这根本不能称之为理由——你我都知道,那不适用于我们的情况。”他摊手,故意说了个冷笑话:“要是你真如你说的那样容易被别人的感情影响,那我也不会追求得这么辛苦了。”
但夏尔没有笑。他再次把维克托从头打量到脚,轻声问:“没有理由能阻止你,或者改变你的主意?”
维克托点头。“我从来没这么确定过一件事。”也从来没这么势在必得过!
“可我要奉劝你想想后果。”夏尔道,十分冷静,仿佛刚才被一个男人放话追求的人不是他,“如果我一直没有感觉呢?有一句著名的话怎么说的?谁先爱上,谁就输了?”
维克托根本没把这所谓后果放心上,只嗤笑一声。“谁是你的型?”他好容易忍住了脱口而出“工作”的冲动,转而道:“而且我认为,爱情里根本没有输赢。或者说,无论是什么,我都心甘情愿——”他重新向前倾身,缩短他和夏尔之间的距离,“如果因为我先喜欢你就输给了你,那也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而且我并不觉得是失败,而觉得那是一种胜利。”
“……胜利?”夏尔觉得这思考回路有点儿奇葩,他还是第一次听这种理论。
“我自己,找到了我梦想中的另一半,”维克托强调似的说,同时直直地注视着夏尔的眼睛深处,“相对于那些只能听从父母安排的婚姻、又或者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自己真正心有所属的人,难道不是一种胜利?不论结果如何,都是?”
夏尔同样盯回去,但一时间没说话。
只能听从父母安排的婚姻?在这时代,难道不是主流?
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自己心有所属的人?这躺枪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很多人——无论有没有意识到——吧?
但他不得不承认,维克托在这方面的态度超越了时代的局限。甚至也超越了他……
找到梦想中的另一半就是一种胜利。这理论一方面很唯心,判断的一切基准都从自己身上出发;另一方面很诱人,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一种胜利。
“好吧,”夏尔最后这么说,“我想试试你的胜负理论。”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太确定:“有空的时候……?”
维克托差点儿给他跪了。
听听!这就是工作狂的思考回路!还要有空的时候!
但夏尔确实松了口,这就是一个进展,一个不错的进展!不管是想试试他的胜负理论还是想试试他,态度松动都是件好事!
维克托在乘胜追击和见好就收之间摇摆了一会儿,最后倾向后者。不是他不着急,但这事急不来,得循序渐进。反正他接下来还有时间,他不信不能一步步地软话夏尔的态度,让对方真正接受他……
嘿嘿!
夏尔可不知道维克托想到了什么发展。
他觉得他会答应很正常,因为这方面他从未涉足。一个人的能力,不仅仅体现于在自己的领域如鱼得水,也体现于敢于尝试他所不熟悉的其他方面。经历得越多,沉淀得越多,才会越强大。
换句话来说,就是夏尔严肃认真地把这件事提上了日程,最大目的不是谈恋爱,而是填补认识空白。
如果维克托知道他们南辕北辙的想法,不知道还能不能笑出来。
在这种连开个脑洞、方向都次次不同的情况下,两人的南锡之行居然没出任何问题,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原本,南锡满地都是小煤矿,没有许可证也偷着挖两斤的那种。因为南锡是石灰岩地形,煤层又浅,就很容易挖。但小业主太零散,还全靠手工,总产量不高。
但维克托和夏尔的到来改变了这点——他们在来之前就已经知会了当地政府的相关方面,说有意统一开发,还自带机器技术,兼修铁路,唯一需要的就是当地的人工——
天上掉金子啦,捡起来就是自己的,还不赶紧接着!
负责政府资产清算的官员早就欢欢喜喜地把所有发出去的煤矿开采许可证清点了一遍,大笔一挥,把已经到期或者快到期的许可证正式打包卖给了夏尔。如果这批效益高,他们说不得也要把剩下的一起打包给夏尔送过来——
这招商引资简直太轻松了,有木有!不需要拉关系,不需要口水战;他们只需要帮忙找矿工,其他啥都不用管,就坐等收钱啊!
开矿有点危险是事实,但他们还能找到比维克托和夏尔更可靠的大投资商了吗?更别提还有铁路——怎么算都是好处远超坏处啊!
考察了几个到手的、大一点的煤矿之后,就算维克托一直想着怎么拉近和夏尔的距离,也总算考虑了一把正事。“你之前是不是说过石灰岩?煅烧以后然后做砖?”原来,满地都是挖煤出来剩下的、山一般的岩石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啊,”夏尔回答,“如果以后规模大了,就必须考虑没用的石头要怎么处理——建一个砖厂正好。”剩下的渣就留着做水泥好了——不过这肯定是很久之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维克托点头,同时又有点惊奇。“你怎么想到这法子的?”从电到砖,涉及范围也太广了!像是一个正宗巴黎出身的小少爷嘛?
夏尔在心里默默地鄙视了对方一次。还是常识,只不过依旧不是这时代的人通常该有的常识,就显得他鹤立鸡群了。对别人他不会这样,对维克托就毫无压力。“偶然,”他含糊地回答,“反正能做就好。”
维克托眉毛抖了一下,看出夏尔不想多说。不过其实他也并不真的太在意,因为重点不在夏尔是怎么知道的,而在于知道怎么做的夏尔是他看上的人——这不就够了?
这时候不得不插一句:还没把人拐到手就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这样真的好吗?
但维克托当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没错,”他出声赞同,“但你这么能干,我开始担心我的钱不够花了。”
夏尔瞅了瞅他,确定不是在开玩笑。从纺织到矿产到铁路,各个都是消耗很大的行业,迄今为止他已经花出去超过两千五百万法郎(在计划中的都算),的确差不多该摸到拉菲特家族的底了——这已经是巴黎数一数二的家产了好吗?
“这没关系,”他想着这些,说,“反正事情不可能做得和计划一样快。如果事情顺利,最快一年最晚三年,我们就能有翻倍甚至更多的钱来投入。”
最快一年最晚三年?赚到翻倍甚至更多的钱?那就是……五千万法郎甚至以上?
这口气大得让维克托这样的投资大鳄都震惊了。
实话说,他最早找到夏尔时,只是觉得夏尔符合他转移财产的代理人的一切条件;资金什么的,保住就行,同时挣点钱就更好了。
然而现在,夏尔告诉他,翻倍赚只是个保守估计?就算把资金全投到最赚钱的纺织上,除去成本和各种必要开销,也没法在短时间内拿到那么多纯利润吧?
“我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地方被我忽略了,或者你没说。”维克托深思熟虑地说。他算账可是一把好手,但他现在没算出来怎么才能赚这么多——有哪一项开支可以省下来变成利润?
“我早就说过了。”夏尔狡猾地回答。“只要你回去介绍安培给我认识。”
安培?
维克托一愣,又想到了他之前那些不合时宜的联想,同时还想到了夏尔对法拉第异乎寻常的热乎劲儿。“电……”他喃喃道,眉毛扬起、嘴巴张大,最后定格成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能源绝对是成本里最大的一块儿——“原来你不想用蒸汽机?
第51章
夏尔和维克托在南锡待了几天,行程很满,然后维克托先回巴黎去了。夏尔和他解释了电所能有的巨大好处——大幅节省人工,也节省煤炭;效率跟着提高,也更方便快捷——
光想象就知道,这注定能成为一个划时代的里程碑!
维克托因此意识到,在一年到三年内挣到五千万法郎根本就是夏尔的保守估计。如果符合夏尔描述的发电机真能造出来,不要说翻倍利润,三倍甚至五倍也有可能,只要他们安排计划好、事情进展顺利的话。
这时候不重新调整之前的计划,还等什么时候?赶紧地回去,先和法兰西科学院那一帮人预热关系啊!
而这只是维克托工作的一小部分。更大的一部分则是,这种强大的资金支持变相提高了他在那个利益同盟里的地位,甚至还能改变他们这边(中产阶级阵线)对以阿图瓦伯爵为首的保王派之间的隐形对峙的局势——
无论是什么时候,手里资本雄厚了,腰杆子才硬!既然如此,难道不该把优势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并有意地重视光大吗?
就拿王位继承人来说吧。如果他们有足够的实力扶持一个更亲中产阶级的国王上台,又为什么要坐视一个守旧反动的贵族称王复辟而无动于衷呢?脑袋简直缺根筋吧?
虽说现在国王的影响力已经降低,但总是一个各方派系比拼后的产物,他的倾向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这个国家的真正实权阶级。一个不敌视他们的国王会引导国内的大环境,就算做不到从前的一呼百应,也至少不会处处给人拖后腿!
这事并不需要夏尔去做,但他知道。实际上,他还要说,他很不耐烦做这种事,但维克托的存在无疑给他解决了许多的麻烦。
好处在现时已经体现出来了——
如果维克托不是顶着国会议员、银行巨头、国王面前的大红人这样巨大的光环,和地方政府打交道哪儿有这么容易?说不得要出什么七七八八的小问题,就算不影响大局也足够堵心。更别提维克托能完全理解他、并全力支持他关于实现电气工业化的野心……
摸着良心,夏尔必须承认,维克托是他见过的、最合格也最容易打交道的投资人。对之前的他来说,做梦都能笑醒。但现在有一点点小问题,既不是维克托的高冷画风也不是维克托的调戏言语,而是——这个投资人不仅看上了他的头脑,还看上了他整个人,彻头彻尾的大实话。
拆伙?舍不得啊。换别人合作,又要重新开始,并且磨合也很麻烦。
不拆?总不能拖啊拖,等维克托哪天忍无可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吧?
搭档容易找,好搭档不容易找,所以夏尔选择了一个中间姿态:他和维克托都各退一步,先试试。因为排除掉身份地位这样的条件,维克托还蛮对他胃口的;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属于他能够欣赏的范畴。某方面的技巧应该也有保障,至少从之前温泉那次来看是这样……
咳,扯远了。至于维克托那种时不时就透出一种蔫儿坏的性格嘛……夏尔表示,只要无伤大雅,他就权当那是对方的恶趣味好了。
总而言之,夏尔拿出他做投资可行性分析的科学态度把这件事翻来覆去研究了一遍,最终觉得,和维克托培养感情值得一试。理由很简单,好处大于坏处,就这样。
少年你这么专业、又这么举一反三,教你数据分析和决策模型的老师知道嘛?
抱着这样的心理,夏尔在南锡把事情全做完了才回去。而等他在路上经过沙隆时,就接到了纪尧姆的一封信,说康庞父子已经到达了埃佩尔纳。
阿尔丰斯,你还敢来!
夏尔颇有些咬牙切齿地想。虽然他和维克托谈妥了,但这并不影响他想要好好教训阿尔丰斯一顿的心情。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他怎样才能让阿尔丰斯明白这点?
安托万对自家少爷要求加快马车速度的要求感到心惊胆战,并且以为是他的错觉——怎么可能呢,他竟然会从自家一直都笑眯眯的少爷脸上看出了杀气?
显然,阿尔丰斯自己也有这种觉悟。在两对父子正式见面的时候,他看起来还算镇定,实际上却一直躲着夏尔的视线。纪尧姆和老康庞先生谈了些关于炼铁厂的问题,关系着他们家的武器生意,他也没仔细听——
天父在上,夏尔笑得好可怕!
这大概是一种动物遇到天敌的本能反应,因为实际上没有多少人能从夏尔的表情上揣摩出他的真正心意。
但同时,阿尔丰斯又想,如果不是他顶不住维克托的套话功力,夏尔也不会这么对他——毕竟夏尔在伦敦的时候就百般强调,他对法拉第没有什么超出朋友范围的想法。
可是看起来真的很可疑呀!一个声音在阿尔丰斯的脑袋里说。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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