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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热线XXX 作者:樊落

    第4节

    似乎有些不喜欢邵燕黎的温吞,阿翩眉头皱皱,伸手握住他的性器发泄似的撸动着,骂道:「你是没吃饭还是阳痿?没有色情光碟助兴,就硬不起来吗?」

    俏生生的嗓音,像檐下风铃,清脆响亮,一声声敲打在心房上,当然,要忽略话的内容,这绝对是破坏气氛的说辞,邵燕黎被气到了,他的家伙还被握在阿翩手里,如果阳痿会硬成这样吗?

    「你马上就会知道我有没有阳痿!」

    他咬牙切齿说着,在阿翩后庭触摸的手指加力,陷进了他体内,阿翩秀眉微微皱起,表情有些僵硬,但很快就舒缓开,伸手勾住邵燕黎的脖颈,笑吟吟说:「吻我。」

    邵燕黎照他的话做了,更加激情缠绵的深吻,不过手下没有放轻,又加了两指进去,少年的那里很紧,因为异物的探入紧张的开合着,似乎在抗拒他的深入,邵燕黎无视了,压住他的一条腿,以便自己的抽插,过于粗暴的动作终于让阿翩承受不住了,喘息着嚷道:「有没有润滑剂什么的,用一下!」

    「没有。」

    邵燕黎是单身,平时情欲上来,最多是自我解决,不会用到那些东西,他也感觉到了阿翩的生涩,不过因为没有经验,突然之间没想到要用润滑剂。

    阿翩听了他的话,眼睛不悦地瞪大,一脚踹过来,骂道:「死变态,你不会是打算硬上吧,你要是弄痛了我、我就把你的小弟弟割下来喂狗!」

    邵燕黎经阿翩的提醒,也发现自己有点急躁了,不过他胸口被踢得发痛,反而气愤多于懊恼,心想这家伙太暴力了,从语言到行动,真该好好教训他一下。所以不仅没有放轻力道,反而故意又加了两指,用力往里顶进去,阿翩痛得闷哼了一声,身体本能地蜷了起来,邵燕黎看他脸色白了,因为疼痛紧咬住下唇,不由吓了一跳。

    他知道阿翩背景复杂,上次还自诩过,以为他有过性经验,但看他现在的反应,根本比自己还要青涩,眼眸隐隐闪着水光,却倔强的不肯讨饶,气愤便瞬间转成了心疼,放轻了力,俯身吻着阿翩的唇,取笑:「你不是说自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怎么还这么生嫩?」

    「我……我当然片叶不沾身,是你这片死叶子硬赖上我的……」阿翩硬气地说完,就看到邵燕黎笑谑的目光,气得又抬腿去踢他,却不料牵动了体内敏感地带,喘息了一声,不由自主放缓了力道,骂道:「我嫩怎么了?总好过你这个只知道看色情碟的猪头,马上找润滑剂,对,还有套子,没有这些东西,别想上我!」

    邵燕黎没有性伙伴,家里怎么可能有润滑剂和保险套?抽出手,探身翻了翻床头柜,还好抽屉里有盒手油,勉强可以用,可是套子……邵燕黎转头看看阿翩被情欲渲染成潮红的脸颊,心想如果自己现在说去下面便利店买的话,会不会被他直接踹到床下去。

    「就这样做好不好?套子下次我记得去买。」他吻着压在身下的小情人,央求。

    男人本来就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尤其是在情欲高涨时,只想先做了再说,其他的以后再解决。

    谁知阿翩听了这话,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挣扎着想坐起来,吼道:「不行,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病啊,有过多少性伴侣,我不就是欠了你三万块嘛,要是因此得了性病什么的,那不是得不偿失?性病还算好了,如果你有爱滋……」

    听不下去了,邵燕黎把阿翩一把扯过来,低头吻住他喋喋不休的嘴,这个时候,吻是最好的安抚,果然,阿翩不说话了,喘息着接受了他的吻,感觉把小猫身上的炸毛抚平了,邵燕黎这才说:「我没有性伴侣,更不可能有病。」

    「真的?」阿翩不信地看他,嘟嘟囔囔说:「色情狂的生活都是很糜烂的。」

    「我不是色情狂,小祖宗。」邵燕黎很奇怪这个标签什么时候已经跟自己如影随形了,无奈地说:「除了你,我没跟其他人做过。」

    「喔……」长长的拖音后,阿翩眼珠转了转,扫过邵燕黎胯下的硕大硬物,嘿嘿笑道:「原来你是处男啊,你的小弟弟好可怜,整天跟你的手做伴……」

    邵燕黎再次吻住了阿翩的嘴。

    虽然他是第一次,但至少看了那么多片子,该怎么做还是很了解的,看阿翩的反应,不会比自己好多少,邵燕黎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聊争辩上,剜了一大块手油,抬起阿翩的腿,借手油的润滑将手再次慢慢插了进去。

    油滑的物体很好的起到了应有的作用,这次阿翩感觉没像刚才那么难受,他看出邵燕黎也是新手,既然一定要做,那只有尽量想办法让自己不受伤,于是迎合着扭动腰部,引导邵燕黎探得更深,邵燕黎怕他不舒服,另一只手在他性器敏感的地方用心抚摸,分散他的注意力,很快阿翩就撑不住了,腰肢随着他的抚动轻微摇摆着,液体从铃口不断流了出来,顺着阳具溢湿了囊袋,又慢慢流到后庭,和手油混合到一起,随着邵燕黎的抽插发出靡靡声响。

    邵燕黎见阿翩脸上的红晕渲染得更浓,显然正享受其中,这才抽出手,把性器顶在他的后庭上,藉着情液和手油的润滑慢慢顶了进去,男人的硬器比手指不知粗壮了多少倍,远远超过了阿翩的承受范围,很痛的触感随阳具的探入从两人交接的部分传向全身,他忍不住发出轻微呻吟,下颔不自觉地仰起,以此缓解疼痛的侵袭。

    「放松,放松一点,很快就会舒服了。」

    见阿翩难过,邵燕黎不敢动,只能抱着他柔声安抚,却不料反而惹火了他,骂道:「快点,你这样不上不下的我更痛,早死早投胎,你给我个痛快!」

    邵燕黎被骂得哭笑不得,其实他现在的状态不比阿翩好多少,听他这么说,只好压住他的双腿,加大力度,一鼓作气冲了进去。

    压力在紧密交合中冲击着心脏,有种无法承受的压制感袭来,阿翩眼瞳里闪过水色,却不作声,承接了邵燕黎的进入,巨物在来回抽插中不断摩擦着柔弱的内壁,除了痛外,他没有其他感觉,还好邵燕黎没有太粗鲁,撞击同时爱抚着他的性器,痛感在亲密接触中慢慢变得麻木,继而转为兴奋,伴随着刺激和热情,很奇怪的感觉,蚀骨销魂般的让人留恋。

    阿翩感觉有股热流从两人交接的部分燃起,慢慢的,全身也随之点燃了,难以言说的欲望控制了他的官能神经,无法承受,于是遵从了本能的感觉,双腿勾住邵燕黎的腰,扭动腰肢,在交合中寻求期望的快感。

    邵燕黎看着阿翩动情的模样,肌肤在灯下泛起朦胧辉彩,越发的喜欢,低头胡乱吻着,吮吸着属于处子的味道,胯下也加大了冲力,每次撞击都顶在阿翩的敏感地带,他再也忍不住,发出低低呻吟,嘶哑缠绵的声线是最好的调情,没多久就把邵燕黎带到了高潮,热浪击打着内壁,阿翩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身体颤了颤,也发泄了出来。

    「阿翩……」

    男人没有立刻抽出阳具,而是俯身贴靠着他享受高潮后的余韵,听到邵燕黎的喃喃呼唤,阿翩眉头皱起,眼里闪过迷茫,但随即就被满不在乎的光芒掩住了,吼道:「快出来,你重死了,想压死我啊。」

    「时间还早呢,再来一次吧。」邵燕黎把性器抽了出来,却仍保持跟阿翩紧密贴靠的姿势,吮着他的肩头,轻声提议。

    阿翩一愣,随即又骂:「你是不是捡着不花钱的东西,想一次做够本?想都别想,我可不是你的泄欲娃娃!」

    「你当然不是,你是阿翩。」

    邵燕黎现在心情好得不得了,根本没把阿翩的吼骂放在心上,初识情事,想起光碟里的那些内容,恨不得都跟他一起试试,不过想到他是初次,也担心做得太多会伤到他,所以没再勉强,说:「那我抱你去洗一下吧。」

    「我自己来。」

    阿翩从床上爬起来,邵燕黎见他捂着腰,明显很不舒服,忙扶住他,说:「一起不好吗?反正我也是要洗的。」

    「不好,我不喜欢跟别人共浴,要嘛你先去。」

    邵燕黎发现阿翩除了粗暴无礼外,性子还异常的倔强,明明不舒服,却偏要拒绝他的帮忙,他不明白两人都是这种关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见外?

    不过吐槽归吐槽,邵燕黎没跟他争辩,让他先去洗,说:「如果不舒服,记得叫我啊。」

    阿翩没理他,下了床,挪着小步离开了。

    真是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小狐狸,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强。

    邵燕黎苦笑,不过想起刚才两人缠绵的情景,心里又有些甜蜜蜜的,很难相信他居然跟阿翩做了,好像作梦一样,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样一想,突然有点忐忑,怕阿翩就这么走了,一走了之很符合阿翩的个性,也许他该在阿翩走之前把他拦住,但心思沉沉浮浮,最后还是没去。

    该走的还是要走,他能留住一次,不可能留许多次……

    不过,出乎邵燕黎意料,阿翩很快就回来了,除了脸色稍显疲倦外,跟刚才没什么不同,邵燕黎很惊讶,但更多的是欣喜,见他上身什么都没穿,只在腰间胡乱围了条浴巾,一头金发也不像刚才那么翘,而是平顺地垂下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很多,心跳忍不住又错了半拍,问:「觉得还好吧?」

    「嗯。」阿翩似乎很累,爬上床蜷到床里面,头闷在枕头上,随口说:「洗完澡滚去客厅睡,别打扰我睡觉。」

    鹊巢鸠占,真是有够霸道啊。

    邵燕黎摇摇头,照他的脾气,如果说这话的是小丁,早被他一脚踹去楼下了,不过换成阿翩,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也许当喜欢上一个人后,心就会变软,不管他再怎么暴力霸道,甚至不讲理,都会去纵容他。

    邵燕黎洗了澡,等他回到卧室,阿翩早睡得死死的,身子蜷得像只猫,偏在床的最里面,背对着他,身上什么都没盖,只有一条浴巾勉强掩住隐私部位,从他屈起的轮廓很容易看出浴巾下一丝不挂。

    邵燕黎拿了条薄毯给阿翩搭在身上,手抚过他的臀,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阿翩睡得很香,根本没觉察到他的偷吃,邵燕黎忍不住笑了,他没去客厅,而是拉过被子,和阿翩躺到了一起。

    早上邵燕黎跟平时一样七点醒来,看看旁边,阿翩还在睡,身子依旧蜷着,静静的像只小猫,也只有这时他才会这么老实,如果醒来,邵燕黎想,就算跟猫沾边,那也绝对是只野猫。

    邵燕黎没打扰他睡觉,穿好衣服去厨房做了早饭,他平时都是晨跑时顺便买早饭回来,不过今天多了一个人,胡乱凑合不太好,于是难得的下厨熬粥,又做了两个鸡蛋煎饼,早餐刚做好,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响起,阿翩揉着眼睛从卧室走出来。

    他上身穿了件t恤,衣服有点大,邵燕黎看出那是自己的,下身只有一条内裤,好像还没睡醒,看到自己,随便打了个招呼,就靠着沙发又栽倒在上面。

    「不舒服就多睡会儿。」

    少年只穿了条短裤,让他的腿看起来更修长,阳光下透着柔润的色泽,再配上脚踝上的双条银链,愈发的抢眼,邵燕黎看得心跳快了半拍,走过去蹲下,摸摸他的脸颊,说:「我刚做好饭,要不先吃饭,再去睡个回笼觉。」

    阿翩没睁眼,只是贴着他的掌心蹭动着,给邵燕黎的感觉像乖巧的猫咪,打了个哈欠,说:「我不吃早饭的,有烟吗?」

    邵燕黎一愣,「你抽烟?」

    「是啊,最好是劲大的,最近条子看得紧,不敢随便嗑药,只好用烟解决。」

    邵燕黎抚摸阿翩脸颊的手停下了,他父亲是医生,很讲究养身之道,所以他长这么大从没沾过烟,酒也是适当喝,不会过量,没想到阿翩年纪轻轻,不仅抽烟还嗑药,虽然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以他的身分背景,什么都不沾那才很怪异吧。

    感觉到邵燕黎的诧异,阿翩睁开了眼,眼瞳里已经没了方才的倦怠,抬手推开了邵燕黎的手臂,坐起来,嘲讽地看着他,说:「怎么?后悔昨晚跟我上床了?」

    邵燕黎定定看着他,没说话。

    阿翩也没在意,站起来回卧室,说:「放心,我不会赖着你让你负责的,大家都是男人,只是彼此发泄一下而已,借我条裤子,我马上走。」

    「阿翩。」

    邵燕黎追过去,拦住了他,扳住他肩膀让他面对自己,说:「昨天我听警卫说附近有犯罪集团被抓,很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你觉得我会笨蛋到被人抓吗?再说,我就算被抓也跟你没关系,牵连不到你。」

    阿翩眼神有些冷,虽然没推开他,但已经很明显表露出在抗拒跟他的接触,邵燕黎没在意,问:「为什么要借我的裤子?你不是有快递员的服装吗?」

    「那个超老土的,穿出去会被人笑死。」

    「可你昨晚穿着它来找我,」邵燕黎看着他问:「那时你不觉得土气吗?」

    「那是……」阿翩一时语塞,眼珠转了转,说:「那是因为我想看你笑话嘛,一群小乌龟跟着你,你是乌龟爷爷,哈……」

    「乖孙子,叫爷爷干什么?」

    「我靠,你敢占我便宜!」

    阿翩发觉自己被骂了,看到邵燕黎笑吟吟的模样,气得抬腿就踢,邵燕黎没躲,腿也没痛到,因为阿翩的大幅度动作牵扯到了某处伤到的部位,自己先痛得咧开了嘴,半路就收回了爪子,反而让自己的身体失去了平衡,还好邵燕黎及时扶住他,让他避免了跟大地的亲密接触。

    「告诉我,你昨晚是怎么冒充快递员混进来的?」

    邵燕黎觉得他住的这栋公寓保安措施做得不错,阿翩能混进来,一定是做了些小手脚,如果只是为了看自己笑话,根本不需要这么折腾,除非他也喜欢自己,至少是在意的,只有在意一个人,才会这么费尽心思地去靠近,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猜错,但,他希望自己没猜错。

    阿翩眨眨眼,眼瞳在阳光下折射出漂亮的琥珀颜色,愈发像极了狡黠的猫咪,靠着邵燕黎的搀扶站稳,面对面看着他,突然嘿的笑起来,说:「你好像很在乎我,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被亮亮的眼瞳盯着,邵燕黎突然感到无措,小腿有些发痒,阿翩的脚抬起,在他的腿部上下摩擦着,贴靠在他身上,整理着他的衣领,仰头笑着看他,说:「可是我很贵的喔,而且抽烟嗑药,骗人,乱花钱,不做家事,你好好想清楚,真打算包养我吗?」

    甜腻柔和的声线,透着诱惑的香气,让人明知是陷阱,却仍然无可自拔地跳进去,邵燕黎看着腻在自己身上极尽挑逗的少年,不知为什么,恍惚透过这副华丽嚣张的外壳,看到内里的寂寞,经过了昨晚的亲密接触,他感觉得出阿翩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偏激,他是故意的,就像宠物,故意做些不伤大雅的坏事,以此吸引主人的注意。

    没得到回答,阿翩挑挑秀气的眉,说:「告诉我,我哪里好,让你这么喜欢?」

    阿翩哪里好?他不知道,也许因为喜欢,所以看哪里都好吧。

    「你看什么?」依然没有得到回答,被一直盯着,阿翩感到有些羞赧,收起魅惑的笑,转头看看自己,奇怪地问。

    邵燕黎没说话,揽住他的腰,将吻轻轻印在他的唇上,感觉阿翩想要反抗,他加大了揽在他腰间的力量,吻更加的热切,像是宣告所有权一样,不容许他的退避。

    「混蛋……」

    阿翩象征性地踢了邵燕黎两下就偃旗息鼓,乖乖顺从了他的侵占,邵燕黎吻了好半天,才恋恋不舍地从亲密贴靠中撤开,不及时撤离,一定会擦枪走火的,他的定力可没那么好。

    邵燕黎看到阿翩的嘴唇被自己蹂躏得艳红,眼瞳里也泛起水光,心不由自主地又陷落了几分,拉起他的手去洗手间,看着他洗漱完,又一路拉他来到餐桌前。

    「干嘛啦?」

    「吃饭。」

    粥有些凉了,邵燕黎又重新热了一下,盛到碗里,和煎饼一起放到了阿翩面前,说:「在我家,不可以抽烟嗑药,给我乖乖吃饭。」

    「你管我,我又不是你的那个谁……唔……」

    邵燕黎夹了一筷子腌制的鸡丁塞进他嘴里,阿翩的脸腮鼓了起来,乖乖嚼着饭,不说话了,可能真是饿了,在发现饭菜不错时,没再罗嗦,低头稀里哗啦把饭吃完,然后碗推给邵燕黎,示意再来一碗。

    什么不吃早饭,根本就是不饿嘛。

    邵燕黎又帮他盛好粥,阿翩吃完后,他把餐具收拾了,拿去水槽洗好,等他转回客厅,阿翩已经把衣服换成了牛仔裤和小号t恤,不过还是他的,阿翩比较瘦,邵燕黎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稍微显大,不过好在衣服质地都很好,即使尺寸稍有不同,也不会走形,反而别有一种新鲜感,邵燕黎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一番,说:「好像这套衣服我还没穿过。」

    「我找了半天才找到这套合身的,阿宅,你太肥了,该适当减减了。」阿翩对着镜子转了几圈,很满意地点头。

    好像不是这个问题吧,在翻衣服之前不该先问问他这个家主吗?不过,也许他不该对一个诈欺师要求太高,而且……看着阿翩很开心地在镜子前面照来照去,邵燕黎不得不说,看着阿翩穿自己的衣服,他其实还满开心的。

    「你要出去吗?」他问。

    「是啊,我要赚钱的,要不怎么养活自己?」阿翩给了他一个理所当然的白眼。

    「那个……你是不是……」邵燕黎咳了一声,觉得有些难以问出口。

    阿翩停下了服装秀,转身看他,似乎在等待他说下去,邵燕黎摊摊手,问:「我听说有些大学生出来找工作,会被诈骗集团骗,没钱还债,就只好照他们的要求去做事,比如打诈骗电话什么的……你不会也是这样?」

    在两人刚刚才有过关系后,问这个问题好像太直接,但他很想了解阿翩的身分背景,阿翩那些喝酒嗑药的恶习他还没权利干涉,但至少了解一下总可以吧?

    阿翩一愣,随即堆起笑脸,甜甜地说:「是啊。」

    「真的?」

    「假的!」阿翩翻脸比翻书还快,冲他吼道:「当然是假的,你猪啊!我有笨到被人骗的程度吗?」

    你有!

    为了免于被暴力对待,邵燕黎聪明地把冲到嘴边的回答又咽了回去。

    「好啦,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只是做事而已,每个人都要做事养活自己嘛,职业不分贵贱,所以,色情狂,请不要有职业偏见。」

    不敢!

    阿翩听不到邵燕黎心里的吐槽,笑吟吟地看他,问:「你是不是觉得很遗憾啊,我不是大学生,没有悲惨的身世,等着你来英雄救美,相反的,我每天都在骗人,说不定哪天被条子捉到,还会连累到你?」

    如果阿翩对邵燕黎再更了解一些,就绝对不会这样说了,邵燕黎的思维用小丁的话说,就是偏于正常轨道,所以他此刻完全没有任何遗憾的想法,相反的,还很庆幸,以阿翩的智商,居然不是被骗做事,实在是太走运了,至于阿翩每天骗人……邵燕黎想,那个人要有多蠢,才会被他骗到?

    「喏,这个还你。」

    阿翩掏出钱包,邵燕黎还以为他转性了,谁知他把钱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只把钱包递给自己,里面的钱和信用卡又重新装回口袋。

    「古人说盗亦有道,你上次猜对了,我当然要还你。」阿翩笑嘻嘻看他,「我虽然是诈欺师,但是,是很遵守诺言的诈欺师!」

    喂,盗亦有道不是这样用的吧?里面的东西都没有了,光有钱包有什么用?

    邵燕黎掂了掂钱包,说:「你不觉得轻了很多吗?」

    「有什么问题吗?」阿翩眉头挑起,气鼓鼓地看他,「我已经兑现诺言,把钱包还你了,你还要怎样!」

    邵燕黎觉得自己最近涵养好了很多,他居然在听了这些话后,没把阿翩从窗户上扔出去,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早过了工作时间,他真没有必要把时间花在跟诈欺师讨论人性善恶的话题上,把钱包还给阿翩,说:「我不要了,送你。」

    「那钱和信用卡呢?」

    「也送你。」

    「看不出你还挺大方的嘛。」阿翩很开心,急忙伸手夺了回去,速度快得像是怕他反悔似的,笑嘻嘻说:「这是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喔,我要去做事了,再见,阿宅。」

    目的达到,阿翩心满意足地把口袋里的钱和信用卡又重新装回钱包,跑到邵燕黎面前,搂住他的脖颈吻了他一下,不等他回应,便跑了出去,匡当的门响声传来,邵燕黎才从呆滞中惊醒。

    真是只骄傲善变的猫!

    邵燕黎摸着刚刚被吻过的唇角,苦笑着想。

    阿翩走了,只把昨晚带来的色情光碟邮包留在客厅,邵燕黎看到里面堆着的一排小乌龟,哑然失笑,他把邮包整理好,去书房开始上午的工作——两篇法文商业资料翻译,不过今天的工作质量很差,大脑一片浆糊,那些法语单词在脑海里回旋着,不时变成阿翩的模样。

    这不能怪他,实在是昨晚的经历太具冲击力,那么香艳的接触,即使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是真的,这种荒唐的做法一点都不符合他的个性,他不曾去过同性酒吧,更没跟别人在外面开过房间,因为他不喜欢跟陌生人交流,不喜欢毫无把握的交往,他觉得那样太冒险,可是他居然跟外人在自己家里做了,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可以称做还是陌生人的人。

    不过,没有半点懊悔,相反的,很开心,也许是他厌倦了每天在家里闷头做事的生活,也许,是因为对方是阿翩。

    邵燕黎在电脑前胡思乱想着,身后突然传来响声,有人小声说:「你很厉害嘛,还会用英文写色情。」

    颈边传来温温的吐气声,邵燕黎急忙回头,就见阿翩站在他身后,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很惊奇地看着电脑。

    这是法文,是商业资料,不是英文色情!

    咆哮马在心里有气无力地奔腾着,邵燕黎问:「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走到半路突然又不想去了,就回来了,我好累,都怪你昨晚做得那么猛。」阿翩说完,看到墙角有个圆形沙发,沙发很宽,并在一起完全可以当床用,他走过去,把自己蜷在沙发上,说:「这沙发真软,阿宅你好会享受。」

    满是怨怼的说辞,听在邵燕黎耳里,都自动转换成对他变相的赞美,想起昨晚阿翩在他身下辗转呻吟的模样,心跳又失去了正常节奏,说:「沙发是我特意请人做的,我有时候做事累了,会在这里休息,你要是不舒服,就睡一会儿吧,我陪你。」

    「我才不要在这里睡,谁知道你会不会兽性大发又吃掉我。」

    少年不满地嘟囔,眼眸却眯了起来,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沙发很大,他却把自己缩在角落里,转头好奇地打量邵燕黎的书房,当看到对面摆在墙壁前方的书架时,他眼睛一亮,书架很大,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书籍按种类密密麻麻地排放着,书架上间隔摆置了一些精巧的玉器,在雅致中带来满室书香。

    「我靠,你有好多藏书耶。」阿翩被眼前华丽的书架震住了,跳起来跑到近前,一边翻动一边问:「色情,色情栏在哪里?有金瓶梅玉蒲团的完整版吗?还有龙阳十八式……」

    他不是色情狂不是色情狂不是色情狂!

    「左边从上数第三格。」对于贴在自己脑门上的色情标签,邵燕黎已经懒得再去揭了。

    「找到了!耶,还有好多珍藏版,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阿宅,借我看好不好?我付租金!」阿翩在书架前飞快翻动着,又突然转过身,很兴奋地问他。

    看到阿翩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在几个小时前还属于他的钱包,邵燕黎抬手制止了这无谓的付款行为,「不要钱,你随便看。」

    阿翩喜欢看书,这一点很出乎邵燕黎的意料,见他在书架前走来走去,像是发现了新玩具而兴奋不已的猫咪,不禁莞尔。

    阿翩来回走了几圈,突然在一处停下来,伸手抽出一本书,转头看他,大叫:「耶?耶?阿宅你也喜欢邵一刀系列?奶奶的,你居然有三季完整版的,还有限量珍藏版,这个超贵的,我当时没钱买,后来想买就没有卖的了,网上拍卖炒到几万块一本,靠,靠,你居然有三本,真是太不公平了,你是邵一刀的粉丝?还是黑剑的粉丝?」

    少年的眼瞳因为兴奋异常闪亮,炒豆子一样的劈里啪啦说着,邵燕黎很好笑,又有些无奈,说:「我谁的粉丝都不是。」

    「喔,真幸运,我想邵一刀也一定不希望自己的粉丝是个色情家。」

    啊噗!

    邵燕黎喷的不是血,而是他刚喝进嘴里的红茶,看来今后听阿翩说话时,什么都不喝最安全,色情家怎么了?总好过诈欺师吧!

    「我谁的粉丝都不是,我是他们的爹!」再忍不下去了,邵燕黎冲过去,扯过阿翩手里的书,吼道:「这本书是我写的,我是作者燕坤,燕坤是我,ok?」

    「……」

    阿翩眨眨眼,愣了三十秒后,很冷静地问:「阿宅,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又不是你,没有骗人的习惯。」

    「靠,那你被陨石砸脑袋了?干嘛写这种东东啊!?」阿翩指着电脑萤幕叫:「我觉得邵一刀系列卖得不错啊,是不是盗版太多,才让你沦落到写色情谋生的地步?」

    「我写的不是色情,是情色!」

    「都一样,反正就是脱光衣裳做做做啦……现在作家真是不好混,还不如我们搞电话诈骗的……」

    窗户在哪?他要去打开,把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小诈欺师从窗户上扔出去!

    似乎感觉到邵燕黎身上弥漫起的杀气,阿翩及时拉住他,讨好似的揽住他的脖颈,连声说:「我改变主意了,阿宅……喔不,邵一刀,邵大神,你包养我吧,求收留求包养,我很好养活的,会做饭做家事,会暖床会 call,不抽烟喝酒嗑药,任打任骂任操,我只有一个要求,第一时间告诉我第四季的故事剧情,我要走在所有读者的最前面!」

    回想二十四小时前的经历,邵燕黎很怀疑这段话的真实性,不过……不可否认,他心动了,被少年柔软的身体抱住,绮丽香艳的画面立刻充斥了他整个大脑,心怦怦跳得厉害,真想直接把阿翩推到沙发上玩一局,不过手在他肉肉的臀部游离了好久,最后还是忍住了,如果在这里做的话,今后触景生情,他都别想再安心工作了。

    邵燕黎故作镇定地说:「快中午了,我要先看你饭做得怎么样再做决定。」

    阿翩点头如捣蒜,拉他到椅子上坐下,说:「那我马上去准备午饭,你好好做事,有吩咐就叫我,不用跟我客气的。」

    阿翩跑出去了,还很体贴地轻轻带上门,邵燕黎一个人坐正电脑前,愣了半天,抬手拍拍自己的脸颊,他一定是在作梦,要不阿翩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这么乖巧?

    刚才跟阿翩的交流让邵燕黎放下了心,之后工作做得飞快,在中午之前把翻译都搞定了,他担心阿翩做饭会把厨房烧掉,把文档整理好寄回公司后,跑去厨房帮忙,谁知刚进客厅就闻到浓浓的饭香,阿翩正在往餐桌上摆碗碟,看到他,笑道:「你来得正好,我刚做完。」

    「这……」

    邵燕黎看看餐桌,苦瓜炒肉丝,生菜沙拉,银鱼蛋羹,还有一大碗海鲜汤,很普通的家常菜,但摆在一起,又说不出的赏心悦目,他狐疑地问阿翩,「都是你做的?」

    「是啊。」阿翩很殷勤地拉出椅子,让邵燕黎坐,又将盛好的米饭放到他面前,「尝尝看,以我以往的经验来判断,这次应该不会食物中毒。」

    这次?也就是说以前有许多人曾食物中毒过?

    不过……邵燕黎看着阿翩笑嘻嘻的模样,心想就算是食物中毒,他也一定要尝尝才行。

    邵燕黎先吃了一口苦瓜肉丝,马上就知道自己多心了,菜炒得香而不腻,蛋羹也蒸得嫩嫩的恰到好处,海鲜汤是以虾肉和海带为主料,清淡可口,再吃一口生菜沙拉,邵燕黎觉得自己人生很完美了,阿翩的厨艺也许无法跟大厨相比,但比起他,那不知高出了多少个档次,他决定了,要包养这个小诈欺师,就凭他这手料理也值得!

    「好吃吗?好吃吗?」阿翩没吃饭,而是坐在邵燕黎对面,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很急切地等待结果。

    「告诉我阿翩,你究竟毒死了多少人,才练到这手厨艺的?」

    「切,你真鸡婆,做大事当然一定要有人牺牲的,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阿翩比划了一个用刀的架势,邵燕黎再次成功地呛到了,好吧,看在他是自己的狂热粉丝,并辛苦为自己做饭的分上,还是别去鄙视他的没文化了。

    「这是钥匙。」照承诺,邵燕黎去客厅拿了备用的开门磁卡给阿翩。

    这就是间接承认他的入住了,阿翩美滋滋地接了磁卡,说:「谢谢阿宅,那你回头跟警卫说一下,我不想每次进出都被他们罗嗦。」

    「喔。」

    「就说是你来这里求学的远房表弟吧,怎么样?」

    邵燕黎正在低头品汤,听了阿翩的提议,随口应了一声。

    看来,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这句话果然没说错。

    阿翩支着手臂,磁卡在手指间灵活的转动着,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就像魔术师玩转扑克牌,从容而优雅,看着邵燕黎,他眼瞳里闪过狡黠的光彩。

    其实,有时候人跟牌是一样的,只要有足够的经验和力度,就可以把对方紧紧控制在掌心里,让他随自己的意愿随意转动,至于这种掌控会坚持到什么时候,他没想过,也不想去多想。

    阿翩住进了邵燕黎的家,对邵燕黎来说绝对是天翻地覆的改变,一个最显着的特征就是整栋房子不像以前那么静了,其次,有人给他做饭,收拾房间,准备休息时间的小点心,这一点让邵燕黎很吃惊,他原以为阿翩只是随便说说的,没想到他不仅会做家事,还做得很好。

    他被阿翩华丽怪异的外表骗了,如果他不打扮得那么古怪,说话不爆粗口的话,一定是大家眼里的乖乖仔,不过阿翩也不是一直都这么乖,比如催稿子,邵燕黎刚写完一章就被要走了,看完后立刻跑来催新稿,那频繁的次数连小丁都望尘莫及,邵燕黎很想打电话给学长,告诉他可以功成身退了,因为有人催稿的恒心和气势比他更恐怖。

    但是,阿翩答应的暖床承诺没兑现,相反,抢被子的次数倒是很多,不过看在他在性事上很配合的分上,邵燕黎没跟他计较,年轻人初识性爱的滋味,需求当然会很频繁,阿翩在这方面完全不矜持,有时还会主动挑逗他,还以他的名义网购了许多情趣用品,美其名曰帮他多开开眼界,不过邵燕黎觉得在这方面,阿翩的眼界并不比自己高。

    不过,同居生活也不是一点摩擦都没有,阿翩喜欢熬夜,喜欢赖床,喜欢吃各种垃圾食品,这些邵燕黎都还能忍受,让他最不喜欢的是阿翩经常不告而别,就像今天又是这样,周末到了,他本来打算把工作提前做完,陪阿翩一起过周末,结果中午他做完事,从书房出来,只看到阿翩留下的字条,说午饭做好了,放在冰箱里,让他中午热热吃,自己有事,回家时间不定,让他不用等了。

    邵燕黎做事很专心,不知道阿翩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可能是去打诈骗电话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自己明明说养他的,他干嘛还一定要去做那些违法的事?

    邵燕黎把饭菜热了,吃着饭,郁闷地发现一上午的工作进度白赶了,今晚跟舒清河约好吃饭,他本来还顾虑该怎么跟阿翩说这件事,现在都解决了,什么都不必说,因为阿翩都不知翩翩飞哪去了。

    进度完成,下午邵燕黎没再做事,跑去健身房练了两个小时,又舒舒服服泡了澡,回到家给阿翩发了简讯,问他现在在哪里,过了好久才收到回音,就四个字——在忙,别吵。

    一定又在忙着打诈骗电话,而且一定没成功过,否则不会心情差到只给他四个字,邵燕黎又发了一封晚上去聚餐的简讯,基于阿翩对警察的敌视,他没提舒清河的名字,只说是朋友,这次阿翩的回信字更少。

    ——知道了。

    晚上,邵燕黎来到餐厅,这家西餐厅是舒清河在简讯里跟他约定的,据说口碑不错,邵燕黎还是头一次来,他向服务员报了名字,被引到一个比较幽静的角落座位上,时间还早,他随便看着菜谱,正琢磨着选什么套餐时,舒清河从外面匆匆走进来,看到他的穿着,邵燕黎差点呛到。

    一身黑色正统西装,浅蓝斜格领带,梳理得很硬直的发型,让舒清河看起来比平时成熟了许多,再加上鼻子上的无框眼镜,冷淡的表情,俨然一副白领精英的形象,一进来就吸引了很多女生的眼球,邵燕黎看着大家的视线随着舒清河的移动转到自己面前,他急忙收起大口喝水的动作,把举到嘴边的水杯放回桌上。

    舒清河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出现成了大家目光的焦点,看到邵燕黎,他的表情柔和下来,眼镜片后的眸中闪过笑容,快步走过来,坐下后,略带懊恼地说:「抱歉,我来晚了,路上塞车,刚才找车位又花了好长时间。」

    其实舒清河没有迟到,是邵燕黎来得比较早,看到当事人被大家注视却毫不知情,只急着跟自己解释,他感到好笑,可惜没听到那句惯有招呼语「唷」,再看看舒清河一身笔挺的gui西装,他小声问:「你今天去相亲啊,穿得这么郑重?」

    「不是,今天署里有个联谊活动,所长把我派去了。」舒清河拿起桌上的水杯,仰口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见邵燕黎还在打量他的服装,他有些拘束,问:「我平时很少穿西装的,是不是很奇怪?」

    一点都不,反而非常适合他,舒清河气质温润清秀,年纪又很显小,再加上总是笑嘻嘻的模样,即使穿警服也完全显不出属于警察的威严,邵燕黎见过他穿普通休闲装,虽然不差,但远不如今天他出现时带给自己的惊艳,真是人配衣裳马配鞍,他在心里赞叹着,再看看自己普通t恤加牛仔的打扮,又懊悔地想自己也穿得郑重一点就好了,这样穿好像让人感觉很敷衍。

    咦?他想太多了,只是吃顿饭而已,又不是约会,穿那么郑重干什么?

    「怎么了?」见邵燕黎看着自己发愣,舒清河奇怪地问。

    邵燕黎回过神,指指舒清河手里的杯,「这是我的。」

    「呃,对不起。」

    看到服务生端来属于自己的水杯,舒清河脸有些红,想把邵燕黎的水杯还回去,发现水杯已经被自己喝空了,还好服务生又送来新的一杯,解决了短暂的尴尬。

    两人各点了一份当日套餐,邵燕黎想加瓶红酒,舒清河拦住了,说自己今天开车,不能喝酒,最后改成了蔬菜饮料。

    「这里环境不错。」

    服务生离开后,气氛有些沉,看得出舒清河腼腆冷静,不很擅长聊天,邵燕黎也不是个健谈的人,不过这次的东道主是他,既然把人请来了,活跃气氛这种事自然非他莫属,环视了一下餐厅,他没话找话。

    舒清河很有礼貌地回道:「是啊,我家人很喜欢吃西餐,我以前经常跟他们来,这里的海鲜套餐很棒的。」

    「那刚才你应该点海鲜套餐。」

    「其实我什么都行的,」舒清河微笑说:「我不挑食。」

    「我也不挑。」好像聊完了,邵燕黎只好搜肠刮肚地重起新话题,「喔对了,上次钱包的事谢谢你。」

    「不谢,我是警察。」

    ok,菜点还没来,话题到此已完全结束,餐桌又回归了最初的沉寂。

    如果现在小丁或者阿翩在的话,气氛绝对好得不得了,邵燕黎想小丁没说错,聊天就像打球,可是他只会照顾仙人球,看来舒清河比他好不了多少,说不定他家里电脑旁边也摆了一棵仙人球。

    眼神扫过舒清河的西装,邵燕黎突然想到了新的话题,问:「为什么警署联谊活动不是穿警服,而是西装?难道是特别活动?」

    「算是特别活动吧。」饮料送来了,舒清河用吸管啜着饮料,小声说:「是警署内部的联谊交流,在酒店举行的,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很难有拍拖的时间,所以都利用这种聚会内部解决,这种私下交流当然不适合穿警服。」

    其实所谓的联谊,根本就是变相的相亲大会,警署每年都会举办几次这样的聚会,各区各所都有新人参加,他虽然不是新人,但是派出所里最年轻的,又是单身,所以所长就把他派去了,其实还有晚宴,不过被他拒绝了。

    「有这样的好事?」邵燕黎听得兴致勃勃,笑道:「那宴会里一定有很多美女警花,我真不该把你约出来,耽误你跟美女联谊。」

    「这次举办得比较匆忙,我也是昨天才接到通知的,跟你没关系,我参不参加宴会都没差了。」

    「为什么?」

    「因为不会被人注意到啊,警花们的注意力都放在警正警佐,至少是比较有前途的刑警身上,像我这种派出所的小警察参加,只起到衬托气氛的作用。」舒清河啜着饮料,微笑说。

    邵燕黎听得很不以为然,从他的角度来看,舒清河非常优秀,脾气好,做事也认真,呃,虽然大多数时候是数蚂蚁了,但总比那些混吃等死的警察要好很多,而且人也长得帅气,如果这样的人都是绿叶,那他岂不是狗尾巴草了?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见邵燕黎脸上明显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舒清河笑了笑,男人一点都不会伪装,就像宣纸,可以透过纸张清楚看到内里的风景。

    「其实从小到大,我的存在感都非常弱,所以我都习惯了。」虽然他的长相有骗人的资本,警花们看到他,都会来搭讪,但一听他的头衔,就立刻消失,跑得比飞毛腿都快。

    想起刚才舒清河进来时那抢眼的一幕,邵燕黎对他这句话抱怀疑态度。

    套餐上来了,两人边吃边聊,有了刚才的交流,气氛活跃了很多,话题很快转到了邵燕黎的工作上,邵燕黎对聊天不感兴趣,但任何一个作家,都不会讨厌聊到自己的文章,所以他难得的说了许多关于写作方面的趣事,最后延伸到出版赶稿,被追稿的话题上,当听说邵燕黎的责编为了催稿,要去他的公寓跳楼时,舒清河很感叹地说:「原来编辑也是高危职业啊。」

    「他嘴上说说而已。」邵燕黎安慰道:「放心,就算他真要自杀,我也会推荐他去别的地方,绝不给你们派出所添麻烦。」

    晚餐很丰盛,两人也聊得很愉快,等吃完饭,邵燕黎发现快九点了,他正想提议结帐,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刚才吃饭时邵燕黎怕阿翩先回家,曾离席给他打过电话,但都没有接通,他以为是阿翩的回电,谁知接听后,才知道是编辑小丁。

    『大神,救命!』

    听到小丁悲悲切切的嗓音,邵燕黎首先的想法就是立刻挂机,不过舒清河就坐在他对面,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没风度,他忍下了,问:「稿子没有,你可以去跳楼了。」

    『我不是催稿子,兄弟!』感应到他有挂机的企图,小丁提高声量,大叫:『你要是不来救我,我这次就死定了,下次想催稿也是从地府爬上来催了。』

    「你被高利贷逼债?」

    邵燕黎皱起眉头,要不是他跟小丁认识了很久,对他的声音太了解,就凭这几句话,他会直接认定这又是阿翩的恶作剧。

    『比这个还惨,我刚才在回家的路上出车祸,小绵羊挂掉了,我差一点也挂了,现在在安和医院的急救室里,你去我家把健保卡和钱带来,我等着救命呢,快点!』

    这年头居然有人出门不带健保卡,那东西比身分证更重要的好吧!

    在邵燕黎吐槽之前电话已经挂断了,他想回拨询问健保卡放在哪里,电话却无法接通。

    「出了什么事?」舒清河见邵燕黎接着电话,脸色阴晴不定,急忙问。

    「有个白痴撞车了,现在在安和医院做急救,等着我拿钱救命。」邵燕黎叫来服务生买了单,对舒清河说:「对不起,我要先走了,改天再聊。」

    小丁虽然罗嗦唠叨又八卦,但在邵燕黎的朋友里,他是交往最久的,听说他出了事,邵燕黎有些心神不定,抱歉的看看舒清河,舒清河是个很好的聆听者,刚才他们聊得很开心,他本来还打算聊一下自己接下来的写作计划,询问舒清河的看法呢,没想到小丁会突然来求救电话,那只好等下次有时间再聊了。

    「等一下。」见邵燕黎说完就匆匆跑出去,舒清河急忙追上,说:「安和医院离这里很远,我送你去吧,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

    开车?

    邵燕黎愣了一下,他家里只有一辆小绵羊,平时很少用到,更别说开车,今晚因为想到聚会可能会喝酒,他是坐计程车来的,刚才一着急没细想,听了舒清河的话,才想到区域位置这个很重要的问题,这里离安和医院和小丁的家都很远,中间还有高速公路,叫计程车的话,没有自己开车方便,只要小警察的驾技不是太糟糕。

    「那……」

    没等他把拜托的话说出来,舒清河已经拉住他的手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到餐厅的地下停车场,一辆bw前。

    「你的车?」看着面前这台漂亮的赛多纳红色跑车,邵燕黎本能的反应就是舒清河走错了车位。

    尽管邵燕黎本人坚决否认自身阿宅的属性,但毫无疑问他很宅,所谓宅男,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识他不懂,而大家都不熟悉的领域他驾轻就熟,就比如这台车,即使他没车,不开车,也可以从车型一眼看出这车是今年bw7系刚推出的新款,而且是豪华版的,跟舒清河今晚的衣着气质很配,但跟他的职业薪水绝对不符!

    「喔,这是我生日时外公送给我的礼物。」舒清河打开车门跳进去,像是看出了邵燕黎的想法,他笑道:「否则就凭我的薪水,做到退休都买不出来,今天去聚会的地方比较远,才会开车,平时它都处于冬眠状态。」

    这倒是实话,邵燕黎觉得其实舒清河平时的形象更适合骑脚踏车。

    车开去后,邵燕黎拜托舒清河先去拿健保卡,还好小丁的家跟安和医院同一路线,为了赶时间,舒清河上了高速公路,把车开得飞快,邵燕黎瞅瞅不断往上跳的时速表,有些心惊胆颤,说:「慢慢开,我不赶时间。」

    他可不想为了个白痴学长,把自己也卷进交通事故里。

    舒清河笑了,「这个速度还好了,放心,我是警察,不会违规开车。」

    你确定超车甩尾不算违规?在监控器前调整车速不算违章?拐进时段限定车道不算违规?还是你确定时速一百六不算违规!?

    现在,邵燕黎可以用自己的切身经历很肯定地说,舒清河的驾技不是糟糕,而是非常糟糕。

    在邵燕黎内心一连串的吐槽中,车开到了小丁住的公寓里,小丁不是本地人,一个人租房子住,邵燕黎让舒清河在楼下等,他跑到小丁家,熟门熟路地从突出的门檐上摸到钥匙,开门进去。

    小丁没说健保卡放在哪里,不过以他的个性,重要东西都放在工作室抽屉里,邵燕黎直接进书房,在几个抽屉里随便翻了一下,很快就在废物堆中找到了健保卡,抽屉里还有些钱,胡乱堆在一起,邵燕黎厌恶地皱皱眉,放弃了取钱,关上抽屉,跑下楼去。

    他上车后,舒清河又载着他来到安和医院,在门口停下,让他先去急救中心,自己停好车再去找他。

    邵燕黎担心小丁的安危,下了车,一口气跑到急诊室,向护士询问后,护士告诉他小丁伤得不厉害,已经转去了普通病房,邵燕黎照护士告知的门号来到普通病房,推门进去,就见小丁躺在床上,一条腿打了石膏,演杂技一样的高高吊起,正在跟临床的病友聊天,看到他,立刻大叫。

    「有没有搞错?你现在才来,不会是化身忍者神龟爬来的吧?」

    好吧,这时候没必要跟个伤员计较,邵燕黎忍住气,走上前,捏住小丁的下巴左右看看,脸颊上有点小擦伤,不到毁容的程度,手臂有瘀青,看他配合说话大幅度舞动的夸张状态,离骨折也很远,他就说嘛,如果真出大车祸,小丁怎么可能还有精神给自己打电话。

    邵燕黎放了心,问:「你好像没事?」

    「大哥,你该去配副眼镜了,你没看到我一条腿这种状态吗?来这么晚还说风凉话,幸好那个撞我的家伙还算有良心,带我来医院,否则没有健保卡,痛死也没人理。」

    喂,出门不带健保卡,出了事好像是你自己的问题吧。

    邵燕黎懒得听小丁聒噪,转身出门,就听身后传来一连串的怒吼:「邵一刀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是你的学长,我受了伤,你来这么晚不说,还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邵燕黎双耳屏蔽系统自动启动,遮断了后面叽里呱啦的怨言。

    真不明白同样是碎碎念,听小丁罗嗦只会让人血压升高,如果主角换成阿翩,那就是听觉享受了,邵燕黎眼中闪过微笑,突然想到时间这么晚,阿翩可能已经回家了,自己该给他打电话报备一下,免得他担心。

    邵燕黎刚掏出手机,就见舒清河从对面匆匆走过来,他只好把手机又放了回去,舒清河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问:「你朋友怎么样?」

    「很遗憾。」邵燕黎摊摊手,「他没重伤,没失忆,没穿越,仅仅只是一条腿打了石膏而已。」

    「他不会就是你刚才说的学长兼责编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从你的语气中听出了深深的怨念。」舒清河笑道:「不过还是跟主治医师询问一下比较好,另外还有住院手续要办,你要是嫌麻烦,我去处理。」

    「你好像很了解这些流程。」

    「做警察嘛,总会碰到一些意外事故的,见得多了,就习惯了。」

    怎么每天数蚂蚁也会数出事故吗?

    吐槽归吐槽,邵燕黎还是很配合的跟随舒清河去办理付款和住院手续,他本来还担心自己带的钱不够,去问了护士才知道,那个跟小丁撞车的男人已经把钱都付了,事实上这次撞车纯属小丁自身的问题,在非优先道路上抢道,还好开车那方刹车及时,小丁又带了安全帽,否则他就不是一条腿骨折这么简单了。

    「那个男人呢? 」

    「不知道耶,付钱后就离开了,住院费也一起付了,整整付了一个月的。」小护士很八卦地说:「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邵燕黎本来想问问那个男人在哪里,他把医疗费还回去,没想到人家大手笔的一次性付清了,他的责编很幸运,撞车没撞穿越,还可以接受免费治疗。

    住院手续办完,邵燕黎又去找小丁的主治医师问了他的情况,被告知小丁是左小腿腓骨骨裂,情况不是很严重,只要好好休养,一个月左右就会好,不需要住院。

    一个月?以小丁的吝啬,既然付了钱,他就一定不会出院,而且他独住,现在行动不便,住院有人照料,在生活方面会比较方便。

    邵燕黎回到病房,小丁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邵燕黎摇醒他,把住院的事说了,果然不出他所料,小丁一听是免费,立刻连连点头,答应留院,反正他的工作只要有电脑就能做,这一点倒不用担心,只拜托邵燕黎明天帮他把笔电和换洗衣服带过来,邵燕黎答应了。

    等邵燕黎把小丁的事情都安排好,从医院里出来,已经十一点多了,他打了个哈欠,又看看舒清河,自始至终舒清河都跟在他身边,不多话,但一直都很认真地听医生的叮嘱,这让邵燕黎很不好意思。

    「抱歉,因为我的事耽误你的休息时间。」

    「没关系,我平时都睡很晚,习惯了。」舒清河笑得很温和,抬手看看表,说:「不过时间真的不早了,你家离这里很远,不如今晚去我家住,明天我可以顺道送你去小丁家取东西。」

    「你家?」

    「是啊,我家就住在附近,我一个人住,所以不会不方便。」舒清河说完,见邵燕黎迟疑,急忙说:「我只是提议,如果你想回家,我可以送你的。」

    「那倒不是。」

    其实邵燕黎迟疑,是担心阿翩见自己夜不归宿,会发飙,不过时间确实很晚了,末班车早没有了,他又不可能真让舒清河开车送自己回去,就算叫到计程车回家,明天一大早也要再赶过来,想了想,说:「那就你家好了,希望不会打扰到。」

    「不会,其实我很喜欢热闹,不过我家很少有人来,」看到邵燕黎投来的诧异目光,他微笑说:「我家人都很忙,平时难得一聚。」

    两人上了车,舒清河熟练地转着方向盘跑进车道,已经是深夜,外面很凉爽,舒清河在徵得邵燕黎的同意后,把车窗都打开了。

    夜风吹进,拂起舒清河鬓角的秀发,棕色发丝轻轻飘动,让他的侧脸显得很柔和,邵燕黎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的情景,那时舒清河给他的感觉笑嘻嘻的很不负责任,但又不是很讨厌,第二次遇见时他很爽朗地跟自己打招呼,一身休闲服装,清纯的像是大学生,再后来他在烈日下工作,很认真,认真得让人心疼,而这次,他完全是白领精英的打扮,言谈举止温和又彬彬有礼,每一次都是完全不同的形象,却又没有任何违和感,相反的,每次遇见,都会给他带来惊喜……

    「在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邵燕黎回过神,在发现自己走神是因为想舒清河时,他懊恼地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真该死,身边已经有了情人,怎么可以还对着别人胡思乱想!

    邵燕黎只顾得自我埋怨,没回答舒清河的话,半天没得到回应,舒清河脸上微微透出落寞,低声问:「跟我在一起真的这么无聊吗?」

    「你说什么?」

    邵燕黎怨怼完,没听清舒清河的话,舒清河脸上的落寞已经消失了,恢复了刚才温和的表情,微笑说:「我说你好像很喜欢走神。」

    「很失礼对吧?没办法,作家或多或少都有这个毛病的,我的情况尤其严重,总被人说耍大牌,其实我只是无法一心二用,下次你看到我走神,给我一拳头,把我叫醒就好。」

    这些话换了平时邵燕黎不会说,不过今晚他跟舒清河聊得很投机,舒清河又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戒心不再像之前那么重,相反的,难得找到一个温和有礼的聆听者,他有种很想畅谈的冲动。

    舒清河一愣,眼神闪烁了一下,微笑说:「原来是这样啊。」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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