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马金枪传 作者:左更白起
第25节
☆、假戏真做
话说当初兄弟三人决议让大哥白玉堂假装迎娶三弟颜查散的小妹,以大婚之名邀请张明檀,让他不加防范,好使其就地伏法。如今万事俱备,只差颜家小妹这把东风了。但是倘若她不答应,这事可就难办了。虽然颜查散再三保证定会劝得小妹同意,但杨延顺还是不放心,非得亲自去见小妹一次才行。可怎曾想这中间徒生了许多变故,先是自己被白子路打成重伤,去镖局寻救治反而又被群攻。好容易疗了伤又出现了郑昭明,离了绿池来到洞香春,真正算是掉进温柔乡里了。故而此时虽是暴雨也必须来寻颜家兄妹,否则杨延顺真的难以保证自己什么时才能愿意抽身来办正事。
三人行了半晌,终于来到颜查散家的屋前,此时也顾不上叫门,三人直接推开院门,跑进屋内,吓得屋内两人连声尖叫。
杨延顺甩甩头发上的雨水,活像是落汤鸡,道:“三弟莫怕,是我啊!”
“啊,二哥!”颜查散急忙走上前来,“你怎么冒雨来了,伤势好了吗?”
杨延顺摆摆手,没有回答,而是介绍道:“这是金枪镖局的胡四哥、慕容七哥。专门保护我的,放心吧!”
颜查散一抱拳,几人算是认识了,杨延顺便道:“三弟,这几日为何没在知州府啊?”
“哦,我回来陪陪小妹。”颜查散道。
杨延顺:“额小妹她,可曾说什么?”
“小妹答应了!”颜查散答道。
“哦?”杨延顺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了,刚想再问些什么,就见颜查散笑道:“二哥,其实小妹是真的要嫁给大哥了!”
“什么?”杨延顺颇为诧异,“真的嫁给大哥?”
“是啊!小妹未嫁,大哥未娶,若是真做一对夫妻,岂不是天大的好事?”颜查散道。
杨延顺:“小妹答应了?”
一旁的小妹满面羞红,小声道:“我都听哥哥的。”
“那白大哥呢?他也同意?”杨延顺问道。
颜查散点头道:“迎娶小妹过门,结为夫妻,便是大哥提出来的!”
杨延顺听得此言,不禁眉目一皱,心中疑虑重重,颜查散见状忙问道:“二哥觉得不妥吗?”
“啊?没有没有不妥,好事好事!”杨延顺转过头去,看看小妹,后者似是也无异议,便道:“既然如此,我先走了,毕竟在将张明檀伏法之前我们不宜多见,以免暴露计划。等到那日之时,会有镖局的人接小妹过府,确保小妹万无一失,放心吧!”
颜查散也知杨延顺不宜久留,便再三叮嘱他注意疗伤,送他出了门。杨延顺三人打马回城,一路上杨延顺却是忧心忡忡。大哥白玉堂真的想要娶小妹颜如玉吗?这多少让自己心有顾虑,因为这事关小妹的终身幸福,作为结义的兄长,自己当然要为其考虑再三。然而,此时杨延顺并没有意识到,即便是假装成亲,依旧是毁了小妹的一世幸福,而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白玉堂才愿意真正迎娶小妹过门的。
雨如注,雷如怒,三人回到洞香春时已是渐进傍晚,杨延顺翻身下马,向身后的两位大哥一拱手,道:“今天多谢两位兄长随我而行,有劳了。不过,现在我等尽是湿衣在身,时间长了恐怕难耐,不如二位兄长先回镖局歇息,今夜想必也会无事!”
夏侯慕徒本想要坚持留下来,但自己确实是十分难受,大雨一浇,身上没有一处是干的,若不及时更换衣物,怕是会惹了风寒。故而杨延顺一说此话,他便应了下来,带着四太保胡天黑转回镖局。
再说杨延顺,回到洞香春,跑上楼来,进了天一的闺房,里面有两人,天一和阿妙。杨延顺哪管许多,进屋便开始脱衣服,口中还道:“快,给我来碗热汤!”
阿妙急忙下去准备,杨延顺则在天一的帮助下脱得□□,急急忙忙跑到床上裹在被子里,战战兢兢打了几个喷嚏,“冷死我了!”
天一来到近前一边帮杨延顺擦拭发间雨珠一边问道:“大人今日冒雨去了何处?怎么才回来,天一想你想得紧呢。”
“去办点事情。”杨延顺并不想说太多,毕竟白川的事情让他心有阴影,对于烟花之地的人,不可透露太多。
天一何等聪明,自是看出杨延顺不愿继续说此事,好在阿妙此时端来热汤,自己接过来,侍候杨延顺喝汤。但是杨延顺却是很不舒服,记忆中只有人喂自己喝药,还从没有喂自己喝汤。如今天一端着热汤,自己却是很不自在,觉得难以下咽,不禁心中感慨,哎,看来我杨八郎真不是能够享受的人。
想到此处,杨延顺接过汤碗,“我自己来吧!”
一碗热汤喝罢,杨延顺觉得身上暖洋洋的,阿妙也早准备好了干净的衣物,但自己却并不打算换洗,反而是把身上的绣花被一丢,□□出身体来,道:“快来给我看看,伤好了吗?”
天一闻言便俯身来看,只见杨延顺背脊正中有一朵红莲,嫣红刺目,便问道:“大人,您背后有刺青吗?”
杨延顺一愣,“刺青?没有啊?”
天一眉目一蹙,道:“可这里的确有一朵红莲呀?”说着把手轻抚上去,杨延顺不禁念叨:“坏了,怕是没那简单,还得找于大哥瞧瞧。”不过看看窗外的倾盆大雨,杨延顺摇了摇头,但心中却依旧担心此事,可如何是好?
“不能找于大哥但是可以找他啊!”杨延顺突然笑道。
天一:“大人,您要找谁?”
“快派人去趟张府,就说我要找白子路,叫他来见我!”杨延顺答道。
天一:“张府?哪位张大人?”
杨延顺:“兵马总管,张明檀!”
天一忙下去吩咐,不久便已回来,却见杨延顺不知为何面沉似水,只听其问道:“昨天夜里,你是不是对我下药了?”
“没只不过是酒而已。”天一答道。
“胡扯!”杨延顺怒骂一声,“我会分不清酒醉和昏迷吗!”
天一被其一吓,急忙跪倒在床前,“大人恕罪,天一只是只是想要留住大人,放了一点点。”
杨延顺:“放了一点点什么呀?”
“春□□,外加蒙汗药。”天一小心翼翼答道,怎知杨延顺突然一阵诡笑,道:“过来,我再问你件事情。”
天一不敢违逆,急忙站起身来,坐在床榻旁,道:“大人想要问什么?”
“你那□□,还有吗?”
☆、夜深人不静
扬州张府内,有洞香春的下人登府传话,说文大人要见白山白子路。张明檀正在府中与涪王交谈,闻得此言心中一动,随即禀报涪王道:“王爷,杨八郎要见白子路。”
“哦?白子路?”涪王当即叫来后者,龙口一开,问道:“杨八郎要见你,你可知为何?”
白子路闻言一惊,跪下身来,忙道:“属下不知!”
“嗯去看看何事,切记不能怠慢了他!”涪王吩咐道。
白子路应了一声,急忙出府奔洞香春而来,路上不禁在心中盘算着,却不防被雨水打湿衣衫。
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洞香春,此时天色将暗,雨也渐缓,白子路在洞香春门前徘徊良久,还是一低头迈进堂内,推开扑过来的窑姐们,直奔楼上而来。找来侍女一问,寻得杨延顺所在房间,站在门前,嗒嗒两声,叩响房门。“白山白子路求见文大人!”
话音方落,屋内便传来一声“进来吧!”
白子路紧咬银牙,推开房门,迈步进屋,站在屋内,没抬头,也没多余动作,只是一拱手,没言语。
屋内那人也没说话,反而是坐在床边,开口唱道:
“一更里进入绣房,水仙花开,满庭飘香,灯火明亮。
俏佳人,唤夫郎,揭盖头,卸浓妆,快把门关上。
新月弯弯,照上纱窗,忽听谯楼,更鼓齐忙,春深夜长
新郎官,看新娘,对照菱花,细打量,真是俊模样呀。”
歌声一住,杨延顺已移步到白子路近前,把手一伸,抬起后者下颌,“真是俊模样呀!”
白子路向后一闪身,问道:“不知文大人召小人来,所为何事?”
杨延顺仿佛没听见一般,反问道:“怎么样,我唱的如何?”
“大人,召我来何事?”白子路依旧追问道。
“切!无趣!”杨延顺说完便哼着小曲儿,上了床,口中唱道:“二更里上了牙床,含羞带愧,宽去衣裳,落下幔帐。红绫被,卧鸳鸯,蜂儿采蜜,恋花香,别把奴家忘啊!”边唱边脱了自己的上衣,露出脊背,“你来看看,这朵红莲是怎么回事?”
白子路听到此话,这才走上前来,打量一番,答道:“大人,你被小人的铁袖红莲掌所伤,所以才留下这个红莲的印迹。”
杨延顺:“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消去?”
“消去不了。”白子路淡淡道:“此掌一出,所伤者若有幸不死,也会永久的留下这个印迹,直到死去那天,才会随肉身的消亡而消失。”
“啊?这什么破掌法!”杨延顺显然没想到会有这种事,硬眉一皱,斜睨着白子路,道:“你就没什么秘术可以洗掉这个红莲?或者你再拍我一掌,把它打回去?”
“再有一掌,大人怕是性命不保。”白子路依旧平淡的语调,杨延顺却是颇为不爽,“背着这玩意儿,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吧?”
白子路:“这倒没什么影响,大人敬请放心,若是没有其他事,小人先行告退。”
说罢,白子路转身便要离去,却被杨延顺叫住道:“等等!别急嘛”说着面露微笑,把手一拍,门外有一队人进屋,手中托着酒菜,摆在桌上,为首一人笑道:“大人请慢用!”
白子路抬目看去,为首那人正是洞香春的花魁天一,此时正与杨延顺使着眼色,似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再看杨延顺,屏退了众人,手拿酒壶,道:“稍坐片刻,莫要急着回那张府,在我这里不是也挺好吗!”
白子路有心拒绝,但眼见杨延顺面容倏然变色,便不敢再违逆,只好点点头,坐在桌前。杨延顺这才面色一缓,倒了一杯酒,递上前去,“今后若无外人在场,你我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白子路:“但凭文大人吩咐。”
“哎,怎么还叫我大人呢!”杨延顺一抬手,示意白子路饮尽杯中酒,继续道:“白老弟可曾婚配?”
白子路堪堪饮罢酒水,一听此言,急忙答道:“未曾!”
杨延顺心头一喜,又道:“那可有中意的姑娘?”
白子路:“小人公事缠身,不敢有半点儿女私情!”
“此言差矣!”杨延顺又将白子路酒杯倒满,道:“公事归公事,私情归私情嘛!”
白子路没言语,只是将杯中的酒再饮而尽。杨延顺看在眼里,不禁面露笑容,坐在白子路对面,紧盯着那张俊俏的面颊。
白子路见杨延顺盯着自己,便觉得脸面发烧,恍惚间更是觉得是有头晕之症,身体燥热难耐,双眼渐为迷离,“大人,你怎么笑得如此如此?”
“银荡吗?”杨延顺恬不知耻地问道。
白子路未及应答,便一头栽倒在酒桌上,紧接着便觉得自己被人抱上牙床,宽去衣裳,倍感清凉,但在尚存一丝的意识下驱动自己双手护住胸前,怎知却再次被人拉开,耳边只留下一句话:“你弟弟负了我,便由当哥哥的来偿还好了!”
门外,花魁天一心中可是五味陈杂,身旁的丫鬟阿妙不知自家小姐心境,想要推开房门一探虚实,却被天一出言制止,“别看!”
阿妙奇道:“小姐,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们回房吧!”天一答道。
“那文大人呢?”阿妙依旧不明就里。
“别问了!”天一一跺脚,转身回了自己的绣房。
夜半三更,牙床之上,二人有情,相依相拥,欢乐正浓。其时白子路早已清醒,他与杨延顺不同,身负武艺,酒中的【春】药只迷得住他一时。但此时即便已清醒又能如何,只得任由杨延顺胡作非为,口中叫喊着大人莫要高声,恐怕门外有人听。
杨延顺闻得此言,更是兴奋异常,心中腾起一阵邪念,更加肆无忌惮,欺辱着身下之人。白子路连连哀求,却也是无济于事。哪知睡在隔壁房的天一将这一切都听在耳中,翻来覆去,不能入眠,不仅腹诽道:“这男子怎恁得风骚,丝毫不比自己相差,怪不得文大人能被他迷住!”
☆、凤求凰
转眼又到了四更天,好容易挨到夜深人静,终于可以安眠于枕,天一这才缓缓入睡,隔壁的杨白二人也是沉沉地睡了过去。可惜入睡不长,白子路却是残梦不断。先是梦见仲夏之末,有位郎君离开家园,一去不还。妻人雨泪连连,放出风筝断了线,鸳鸯两飞散,不得相见。再往下间,妻人独守寒窗,月光下撤,那人的面容分明就是自己白子路,可远走的郎君却是再也忆不起容颜。
房檐铁马,响声叮咚,细雨绵绵,落地无声,晚风摇动,惊醒春梦。白子路夜半下床,寻了衣裳,来到窗前。转身看看床上的人,叹息一声,推开窗来,未等多动,便听身后有人问道:“又想一走了之?”
白子路闻言气急道:“你究竟想怎样?”
杨延顺来到白子路身后,突然伸手抱住他,问道:“怎样?难道一定要我说出口吗?我喜欢你!”
白子路虽是已有心中准备,但等到杨延顺亲口说出此话,仍是身体一僵,不知如何是好。“大人你”。
杨延顺:“刚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寒冬,大雪漫天,你于风中,无依无靠;转眼又见鲜花,开满春山,只我一人,度日如年。”
白子路鼻子一酸,任由杨延顺揽住自己,依靠其怀中,须臾片刻,泪珠滚滚。
“怎么?怕跟了我受委屈?”杨延顺戏谑道。
白子路转过身来,在夜色中盯着面前人,良久才吐出几个字来,骂道:“你这冤家!”
杨延顺哈哈大笑,将白子路拦腰抱起,又回到牙床之前,“夜色深寒,娘子莫着了凉,快与为夫上床暖暖身子!”
白子路却将其推开一边,正色道:“大人你”。
“慢!”杨延顺打断道:“别叫我大人。”
“那叫什么?”白子路问道。
杨延顺蹲在白子路面前,牵过其一双手,道:“你可以叫我夫君、丈夫、良人、官人、孩儿他爹!哈哈!”
虽是夜幕深邃,但白子路仍可看到杨延顺脸上的银荡,急忙摇头,道:“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杨延顺颇感无趣,不知说何是好。白子路则是思前想后,开口道:“不如我叫你‘郎君’如何?”
杨延顺当然是无所谓,连声称好,白子路却依旧满面正色,道:“我有正事要和你说,张明檀他他不是我的主子!”
“哦?”杨延顺一愣,“那谁是?”
白子路:“金陵,涪王!”
杨延顺:“涪王?”
“嗯!王爷现在张府,而且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杨家八郎!”白子路小心说道。
杨延顺却是倒抽一气,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踱步,又猛然问道:“他怎能知晓?”
白子路:“那把九环金攥定唐刀”。
杨延顺:“你是说,涪王是为了试探于我,才叫人抬出那把大刀?”
白子路点点头,没再说话,杨延顺却是长叹一声,深感懊悔,坐回床边,愁眉紧锁,也没再说话。白子路看在眼中,有心劝说于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小心地靠进杨延顺怀中。杨延顺见状不禁喜从心来,揽过其人,轻声道:“算了,早晚涪王都会知道的,不想了。倒是子路,你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
白子路急忙点头,想了片刻,便问道:“郎君,你为何身在洞香春而不是绿池?子由怎不在你身边?”
杨延顺一愣,本以为白子路会问些有关自己的事,没想到他问的却是白川。不过转念一想,哥哥问弟弟的下落,也在情理之中,可提及到白川,自己不禁阵阵心寒。此时白子路来问,便只好如实回答,将之前的经过一说,白子路是呆在当场,口中呢喃道:“子由竟是汝南王的人!”
杨延顺叹息一声,却见白子路突然跪倒在自己面前,哭诉道:“郎君,子由虽不该潜伏在您身边监视于您,但我断言,他对您的爱意是真非假,看在如此情分上,还望您饶他一命!”
杨延顺连忙将白子路拉起,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呢?我若是想要他性命,还会放他随汝南王离去?还有,以后切莫再跪拜于我,有事直接对我言说,你在我心中,情深义重,胜于泰山!”
白子路闻言欣喜万分,可一想到白川,心中又愧疚非常,但也无可奈何。杨延顺搂着白子路肩膀,轻声道:“子路放心,待我忙完眼前一些事,便会把你从涪王身边要过来的!”
话音一落,便听窗外更鼓喧鸣,五更天至,一只公鸡报晓,天色微亮,夜雨方停。杨延顺见白子路眼中似有离去之意,便道:“你先回张府吧,但是不要告诉涪王你我的事,我也不问你涪王的事,免得你陷入两难之地。”
白子路心中一暖,道:“郎君心如明月,子路当不易不移!”说罢,推窗而出,离了洞香春。
杨延顺留在屋中,兀自言语道:“ 不弃不离哎,有门不走,每次都破窗而出,这身高来高去的武功真叫人头疼!”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知州府内,白玉堂正在来回踱步,几日之后就是自己大婚之日了,这一天的意义无比重大,成败都在此一举,不过哎,一想到小妹,便觉得愧对于她啊!
“大人,大人!”突然一阵叫喊声打断了白玉堂的思绪,抬目望去,便见看门的张磊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何事如此冒失,毫无礼数!”白玉堂骂道。
“大人,有人给您送来一封信啊!”张磊答道。
“哦?”白玉堂忙道:“拿来看看!”说完结果张磊手中的信件,刚扫一眼,不禁心中一颤,“他人在哪里!”
张磊:“谁呀?”
白玉堂:“送信的人!”
“走走啦!”张磊不明就里。
白玉堂不禁失落万分,紧握着手中的信,迟迟没有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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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喜之日
杨延顺正坐在房中,忽然有人推门而入,正是天一。
天一:“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杨延顺未答而是反问道:“距七月十六还有几日?”
天一道:“今天是七月十四,两日之后便是七月十六了。”
杨延顺闻言起身欲走,天一忙道:“大人何处去?”
杨延顺:“去忙些要事,晚些回来。”说罢便出屋而去,留下天一一人,不知是何滋味,只好静静守候。待到夜半时分,杨延顺才迟迟赶回,沐浴一番后,便解衣上榻。天一枕在杨延顺身旁,思量许久,才开口唤了声大人,却不见杨延顺应答,起身来看,后者早已入睡,只好作罢。
接连两日,杨延顺皆是早出晚归,与天一所言甚少,更未行床第之事。待到七月十六日这天来到时,杨延顺却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才堪堪醒来。睡醒之后,看看身旁的天一,不禁心中骚动,心想这几日冷落了美人真是不该,遂俯身亲吻天一。后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所惊,但马上反应过来,伸手揽住杨延顺,媚态百出。
杨延顺见此早就【欲】火腾起,当即伸手解开天一亵衣,俯首入怀,赶赴巫山。一番云雨之后,二人仍旧缠绵不分。天一躺在杨延顺怀里,轻抚杨延顺胸膛,轻声道:“大人,若有一日,你不要我了,该如何是好?”
杨延顺看着天一,想了半响,自项上解下黑白双鱼玉佩,将白鱼玉佩交给天一,自己留下黑玉,道:“我若负了你,你大可执此玉佩前来寻我,亦或,前来杀我。”
天一接过白鱼玉佩,紧握手中,想要再抱紧杨延顺,却不防被其一把推开,就见杨延顺走来床榻,来到镜前,兀自梳洗长发。天一又道:“大人,奴家还有话要说。”
杨延顺摆了摆手,道:“有事等我今夜回来再说吧,此时我尚不能分心,可好?”
天一自是点头应答,杨延顺轻轻一笑,转身出了房门,走下楼来,站在洞香春大门前,眼见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长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再抬眼看看天边,红日将垂,远山在望,正是一番好景色。又过了片刻,一顶官轿自街角转出,四个青衫小厮抬着官轿四角走得飞快,转眼间已来到洞香春门前。为首的一个年轻小厮环顾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杨延顺身上,脸上立马变换笑容,走上跟前,低头跪拜道:“大人,小的们来迟了,罪该万死!”
杨延顺摇摇头,道:“无碍,本是我出来得早了,你们来的正是其时,起来说话吧!”
那小厮急忙起身,恭敬道:“多谢大人海涵,如今时辰将近,敢请大人上轿吧?”
杨延顺说了声好,便低身钻进官轿之中,坐稳后,四个小厮也各就其位,有人喊了一声起轿,便抬起官轿,飞奔而去。
洞香春楼上,花魁天一凭栏而望,看着渐隐于街尾的官轿,不知为何心中满是不安,只得轻声叹息,祈祷万事无非。
单说杨延顺坐着官轿走街过巷,飞奔的官轿逐渐变缓。杨延顺掀开手边轿帘,只见身边又多了一顶官轿,也是四人所抬,轿上一人正满面笑容,向自己抱拳示意,正是兵马总管张明檀。而官轿的周围则围着七八个锦衣人,白子路赫然就在其中。
杨延顺看罢,便放下轿帘,闭目养神,兀自忖道:“张明檀啊张明檀,今夜
便是你的死期呀。这也怪不得别人,谁叫你站错了队伍呢?”
两顶官轿并排而行,轿中两人心思各异。时间不大,已到了知州府门前,老
远就听到了鼓乐礼器之声,传送入耳。张明檀率先下了轿子,来到杨延顺轿前,
道:“文大人,咱们到了。”说罢伸手揭开较帘,杨延顺深舒一气,走出轿子,
看看张明檀,道:“走吧,咱们去为柳大人贺喜啊!”说着二人一前一后走向知州府大门。
今夜的知州府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处处洋溢着欢愉之情。门前的一副新联更是惹人注目,就见上联书:扫净庭阶迎客驾;下联写:携来笙管接鸳舆。
杨延顺点点头,心道不错。门前的老管家杨伯看到二人,急忙跑上前来行礼,随后高声唱道:“统制官张大人到!”说完又看向杨延顺,不禁面容一慌,不知如何来报。张明檀在旁见此,眉毛一挑,怒道:“这是汴京城来的文大人,还不快让你家老爷出门迎接!”
杨伯急忙跪倒赔罪道:“小老儿有眼不识,望大人见谅啊!我这就去找我家老爷!”说完便要进府通禀,却见杨延顺摆摆手道:“不必了,今夜是知州大人的大喜的日子,何烦他出门迎接,咱们自己进去就行了,走吧!”说完迈步进府。
杨延顺已然发话,张明檀自是不敢不听,只是轻哼一声,招来手下人递上喜帖,紧接着便跟随杨延顺进府。老管家杨伯急忙再次高喊一句:“文大人到!张大人到!”随后也急忙跑进府中。
再说知州府内,摆了酒席。杨延顺放眼望去,约有百余名宾客在此。众人见杨延顺走进来,皆是噤声而望。这其中有认识杨延顺的,也有不认识但是见过的,还有既不认识也没见过的,不过众人都认识张明檀啊!此时张明檀在杨延顺身后毕恭毕敬,在场的众人自是也不敢再高声言语,以免祸从口出。
杨延顺从府门前走到宴厅前,眼见金枪镖局的众位太保各自散落坐于席间,几人相顾一笑。此时大哥白玉堂也已出现,正立于宴厅前,等着自己。就见今夜白玉堂身着一挂大红吉袍,袍上绣龙描金;头戴双翅郎官帽,一动一行,颤颤悠悠惹人喜;腰间横着一条锦玉明珠带,倜傥风流;足蹬一双紫阳朝天靴,走起路来雅步雍容,再配上他那张俊美得一塌糊涂的姿色,当真是人中龙凤!
杨延顺看到此处则忍不住遐想,啧啧,若是大哥愿意嫁人就好啦!
☆、拜堂成亲
话说白玉堂哪知自己这个二弟的心中歪念,此时当着张明檀和众人的面前,自己还是要走走场子的,故而一撩婚袍,纳头要拜,“文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杨延顺自然不会让白大哥跪自己,眼疾手快,扶起将要跪倒的白玉堂,笑道:“柳知州今夜小登科之喜,那些繁文缛节不要也罢,若是不慎使着婚袍沾染了灰尘,怕是新娘子会怪罪与我啊!”
白玉堂哂笑一声,道:“不敢!大人,还请进宴厅就坐。”
杨延顺点点头,刚要迈步,却又拉住白玉堂的手,看看眼前的宴厅,总觉得少些什么,便道:“柳大人今夜大婚,我没什么贺礼总是不好的。这样吧,我送你和新娘子一副喜联,不知可否?”
白玉堂:“文大人赏赐,下官自感蓬荜生辉!”说罢,叫下来抬来一张桌子,摆好笔墨纸砚,杨延顺执笔在手,看看白玉堂,思想当初兄弟三人桃花树下结义金兰,如今大哥迎娶三弟的小妹,亲上加亲,虽是谋事而婚,但倘若白大哥以后能真心对待小妹,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想罢着墨落笔,笔走龙蛇,不出片刻,便已写成。
张明檀最为好奇,走上前来观瞧,但见字体苍润挺拔,飞扬灵动,不禁心中暗自钦佩,念出上联:“一岭桃花红锦绣”。白玉堂也紧跟着念道:“万盏银灯引玉人!”
话音方落,就听门外有人高喊道:“新娘子来啦!新娘子来啦!”
杨延顺心中不知为何颇为失落,却是笑道:“柳知州,玉人来了,还不快去迎接?”
白玉堂双目含情,眼望自己的二弟,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是难以开口,只好伸手抱拳,看似是行官场之礼,其实个中情义只有二人心中自明。
杨延顺拍拍白玉堂肩头,笑道:“快去接新娘子吧,莫教人等急了!”
白玉堂也面色转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率先出门迎亲。已有下人收好笔墨纸砚,并将那副喜联挂在宴厅前。杨延顺不欲出门,便道:“张大人去出看看热闹吧,我就不去了。”说罢转身进了宴厅,张明檀则随众人出门观瞧。
单说杨延顺坐在厅中祖台前,喝茶等候,忽闻身旁有人说道:“这大喜的日子人人开心,怎么就你脸色难看?”
杨延顺闻言转头一看,一人衣着锦衣,面格俊秀,正是白山白子路,不禁心中喜悦。瞧瞧四周没什么人注意,便伸手拉住白子路,低声道:“我是在愁,什么时候你能嫁给我呢,我也想成婚啊!”
白子路面容含羞,嘴上却道:“你要死呀,谁要嫁给你!”说着还把手抽了回来,瞥了杨延顺一眼,道:“我是留下来看着你的,你别动手动脚的!”
杨延顺哈哈一笑:“好啊,正好知州大人没回来呢,这里也没别人,咱俩先借他的宴厅一用,拜花堂吧!”
白子路闻言恼羞成怒,刚想骂人,就见门外的宾客们一拥而至,新郎官带着新娘子回来拜堂了,只得低声道:“等过了今夜,我一掌拍死你!”
杨延顺怎会怕他威胁,心中倒满是喜悦。此时众人业已走进宴厅,就见大哥白玉堂手拿一条红绸,绸子中央系着一个大花球,另一头则牵在新娘子手中。新娘子凤冠霞帔,红纱遮面,遍体飞鸾彩凤,体态婀娜,一双精致的凤首鞋更是惹人怜爱,果真是活脱脱的一个玉人。
两人之后,则是自己的三弟颜查散,依旧一身书生打扮,此时正满面喜色地看着自己。杨延顺轻轻点头,却不敢多做姿态,怕被旁人看出端倪。与此同时,有人高喊道:“吉时已到,拜堂成亲!”
原本喧闹的宾客们立即安静了下来,颜查散被请到祖台前和杨延顺一左一右落座,白玉堂和小妹则是一拜天地,二拜杨延顺、颜查散,最后夫妻对拜,在宾客们的喝彩声中礼成,正式结为夫妻。随后,新娘被送进后院新房,新郎官则留在宴厅,开席宴请前来的宾客。宴厅内坐的都是扬州的达官显贵以及富商名士,其余的宾客则坐在院中。
却说杨延顺乃是此处最大的大人,陪同他的自然都不是一般人。除了新郎白玉堂,席间其余七人分别是颜查散、张明檀、金枪太保于台文、二太保凌松凌寄魂以及扬州的另外两位官员和一名富商。
席间,众人纷纷举杯祝贺白玉堂新婚之喜,便是张明檀也一连敬了三杯,一切安然无常。待到酒过三巡、宴过五味,杨延顺用眼角偷瞄张明檀,后者亦是频频回应。杨延顺又饮了一杯酒,轻轻点了点头,张明檀尽是看在眼中,随即嘴角一勾,高声道:“柳兄呀,你我同治扬州多年,可你一直未曾婚配,这件大事张某人可是时常挂在心上啊。好在如今你已成婚,知州夫人又是贤良端庄,真是可喜可贺!日后,想必柳兄身后再无牵挂,定会为扬州百姓谋求福祉,安居定业啊!”
白玉堂闻言一笑,答道:“这个自然,守一方百姓,护一州安宁,乃是知州本分所在!”
张明檀:“嗯,说到治理扬州,维护百姓安居,在下到时想起一件事来,不知当讲不当讲呀?”
☆、血溅婚堂
白玉堂看看杨延顺,随后道:“文大人面前,有何不能讲的事?”
“呵呵,的确,文大人在此,自然可讲,不过”张明檀话锋一转,阴骘道:“此事涉及到知州柳大人你呀,今夜你大婚,我怕说出来,宣扬出去对你不利啊!”
白玉堂傲然道:“看来张大人是要在文大人面前弹劾我呀!既然有事那便说出来,柳某人行的正、坐得端,自然不怕!”
张明檀面露笑容,看看杨延顺,后者点点头,道:“柳大人都这样说了,我便听听好了!”
“是!”张明檀起身道:“柳大人,有人说,你犯了三条重罪,每一条,都罪该万死啊!”
此话一说,席间众人都面面相觑,心中惊惧不已,这么多年来谁都知道扬州的知州与统制官文武不和,但谁能想到张明檀会在柳舒畅大婚之日突然发难呢!厅内众人默然噤声,院中的宾客们也察觉到大事不妙,尽皆低声议论。
再说白玉堂,也是站起身来,冷颜面对张明檀,道:“哦?既然如此,还请张大人一一列举!”
张明檀也是冷哼一声,开口道:“第一条,你以知州身份私卖盐铁。第二条,你贪赃枉法,鱼肉百姓!”
白玉堂面不改色,道:“还请说出第三条罪状!”
张明檀面露奸诈,讥笑道:“三,你杀害朝廷命官柳舒畅,并假冒他的身份来上任扬州知州,实乃欺君罔上之罪!你认,还是不认呢?”
三条罪状一出,众人无不心惊,特别是第三条,柳大人居然是假冒的?这可是轻易不敢说出口的事情啊!
再看白玉堂,冷笑几声后,一手扯掉身上婚袍,内着一身白衣,凛然若锋,众人不解其中意。又见白玉堂面色一变,突然一声大喝:“关门!”
门外侍卫一听,立即关闭府门,在场宾客无不惊慌。张明檀却笑道:“怎么,柳大人心虚了?被我说中了?看来我要叫你一声白大人啦!”
白玉堂也不搭言,快步来到桌前,俯身自桌底抽出一件兵刃,正是那把大夏龙雀刀。这一抽刀立即引来了张明檀的八名锦衣手下,与白子路一样,他们七人都本是江湖人士,在涪王手下做侍卫,此次特地前来保护张明檀的。
白玉堂自是不怕这几人,道:“张明檀,你我明争暗斗多年,是非曲直各自知晓,不错,我的确不是柳舒畅,但也绝非是你口中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之辈!五爷我光明磊落,岂是尔等小人可以随意诬陷的!今夜,我就要了你的狗命,给你的主子提个醒,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为国为民!”
说罢,寒光一闪,大夏龙雀刀直逼张明檀脖颈而来。
张明檀急忙起身躲避,见白玉堂已然撕破脸皮大动干戈,不禁冷笑道:“哈哈,果然不出张某所料,文大人在此作证,我张明檀可是要为了朝廷清理门户啦!”说罢张明檀看向杨延顺,怎知后者淡淡一笑,站起身来笑呵呵走到张明檀身旁,道:“张大人,你所言之事确实不假啊,这柳舒畅柳大人的确罪该万死,不过嘛”杨延顺话音未落,一脚正踹在张明檀腿上,张明檀根本没有设防,被他这一踹,正跪在正厅中央。
“文大人,你!”“哈哈,张明檀啊张明檀,你机关算尽,却是没有料想到这白玉堂乃是我的结义大哥啊!我也不是什么你口中的文大人,想必你也知道,我乃是天波杨府的义子八郎,杨平杨延顺!”
张明檀把眼一瞪,盯着杨延顺道:“如此说来,杨大人打算伙同白玉堂这个江湖人士一起对付我这个朝廷命官?”
“不错,今夜就是你的死期!”杨延顺说着双手握拳,率先发难。保护着张明檀的八个锦衣手下当即跳了出来护在张明檀身前。金枪太保于台文见状也立即带着席间的几家太保抢上前来与那侍卫打斗一处,慌乱间就听有人高喊一声“大人快走!”
白玉堂大叫一声,“岂能让你走脱,张明檀,拿命来!”说着持刀直奔张明檀。张明檀也急忙招架,他虽是一员武将,但单打独斗的功夫却不如白玉堂,而白子路等人此时又被镖局的几家太保纠缠不放,难以前来支援。就见二人打了不到十几个回合,白玉堂反提宝刀,使了一招黄龙倒转身,刀锋奔着张明檀横着切来。后者再想闪躲却也来不及了,就听咔嚓一声,张明檀一声哀嚎未及,便被斩为两段,血溅婚堂,当场毙命。
张明檀一死,白子路等人便慌了神,混乱之中有五人被众家太保打死,剩下三人站在门前,白子路心道不好,当即叫道“撤!”一声令下,三人破门而出,白子路临行之前望向杨延顺一眼,却也没留下什么话,随着手下两人逃了。
再说白玉堂,见张明檀已然正法,心情大好,也不追赶,看着惊慌的宾客,一抱拳,道:“众位亲朋,实不相瞒,我乃是浙江金华府的白玉堂,江湖人称锦毛鼠是也。今夜我杀了张明檀,利弊干系都在我一人身上,与众位无关,大家尽可放心,朝廷若是追究下来,白某人一人承当!”
☆、山雨欲来
转眼间统制官张明檀身首异处,谁人还敢说什么,宾客们尽皆告辞,慌忙离去。于台文带着众家太保走上前冲着杨延顺和白玉堂一抱拳,道:“杨贤弟、白五爷,跑了三个人实乃我等办事不利,还望海涵。”
杨延顺急忙应道:“于大哥多虑了,我等兄弟感谢还来不及呢,又怎么责怪与你呢。”白玉堂也道无须自责,当下于台文也带着几家太保告辞不提。
单说白玉堂叫人将张明檀的尸首拖下,重新整理厅堂之后,杨延顺问道:“白大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白玉堂答道:“二弟,我既然已经与小妹拜了天地,皆为夫妻,自当带她回到浙江金华府见一见家里人。况且此间杀了张明檀,朝廷定不会放我逍遥法外,此地不宜久留。”
杨延顺点点头,又问道:“那白大哥打算何时离去?”
白玉堂叹息一声,看看屋外,道:“天色已晚,我还是明日再动身启程吧。”
杨延顺颇为不舍,拉着白玉堂和颜查散二人,三人在堂内又饮了片刻,这才道:“大哥、三弟,既然如此我就先行告辞,明日清晨再来送别大哥。”
白玉堂想要留下杨延顺,后者却道:“大哥,无论怎地今夜你还要洞房花烛,做兄弟的我又怎能叨扰呢。”再三挽留不下,白玉堂这才送走杨延顺。杨延顺出了知州府便往洞香春而来,他记得临出门时天一曾说有事要对自己说,故而加快脚步,不敢耽搁。
再说白玉堂送走了杨延顺,心中未免有些失落,转身刚想与三弟颜查散说话,忽觉得头上瓦片略有响动,白玉堂心道不好,房上有人!想罢急忙跳到院中,抬眼望房上观瞧,借着月色,就见一道身影匆忙离去。白玉堂心中一紧,猛然想起几日前有人送来书信,不禁失声道:“是他!”
话音一落,白玉堂也纵身跳上房子,不顾其他,随着那道身影而去。
再说颜查散不知发生了什么,等到自己来到院中时,早已不见了大哥白玉堂的身影。一想到自己的小妹还在婚房中翘首以待,可大哥却不知追谁去了,急的他连连跺脚,不知如何是好。
放下颜查散暗自焦急不提,单说白玉堂施展陆地飞腾的轻功去追那道身影,越到近前越是心中不安,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跑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就见眼前那道身影终于停了下来。
白玉堂也停下脚步,看看四周,已经到了扬州城西的偏僻之处,身旁一条细水流淌,面前一座古桥如月架在河道之上。那道身影此时正背对着自己站在桥上,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白玉堂便道:“展兄近来可好?”
桥上那人闻言一动,片刻后答道:“不好。”
白玉堂:“为何不好?”
“有贼人冒充一州之长,大人派我星夜兼程赶到,前来调查。怎曾想,那贼人不但冒充知州,更是杀了朝廷命官,这叫我如何是好?”
“哦?身为御猫的展大人居然还会为此等贼人发愁?莫不是舍不得下手擒拿于他?”
“哼只不过是他正值大婚之时,我不忍他娘子刚刚成亲便要守寡。”
白玉堂闻听此言一时凝噎,不知怎样回答,半响过后,叹息一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展兄可否不要怪责与我?”
那人沉默一阵后突然转过身来,一双星目紧盯白玉堂,道:“白五爷成亲与否,关我何事!不过恕在下无礼,展某抓贼,奉命行事!”说着那人手中寒光一闪,自腰间抽出佩剑巨阙,心意一动,眨眼间便已欺身上前,剑锋泛着青光架在白玉堂脖颈之上。
白玉堂双眉微皱,“你要杀我?”
“正邪不两立。”“展大人动手之前,可否让白某再问一句话?”
“你说。”“这三年来,你可曾有一次哪怕一刻想念过我?”
话音一落,巨阙宝剑一颤,失手落地,展大人未及捡起,便见面前人扑进怀中,紧紧抱住自己,不肯撒手。良久之后,那名展大人深吸一气,猛然把面前人推开,俯身拾起宝剑,转身腾空,再次离去。
白玉堂哑然失声,望着展大人离去的方向,咬碎银牙,眼中含泪,把脚一跺,紧随而去。
与此同时,知州府门外,一顶黑色官轿缓缓而来,停在府门外,有个黑衣人来到官轿跟前,低声道:“王爷,咱们的人已经把知州府包围了,只等您一声令下我们便杀进去!”过了片刻,轿内传出人声“除了那兄弟三人,其他人格杀勿论!”
“遵命!”黑衣人应和一声转身带人踹开了知州府的大门,天空开始飘下细雨。
杨延顺走在路上,脚步紧急,眼看就要到了洞香春楼下,远远的就见洞香春楼前站着三个人,待到来到近前这才看清,来者不是别人,乃是白山白子路的弟弟白川白子由,身后还跟着两个打手。不用说,此人前来定是来找自己的,杨延顺深吸一气,刚要开口说话,就见白川向自己抱拳施礼,口尊一声大人请借步一谈。杨延顺眉毛一皱,不知他有何事,本不欲和他废话,转念一想,他身后是汝南王郑昭明,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念鱼情念水情,故而杨延顺点点头。
四个人提步走到洞香春一侧的角落里,白川令手下两个人在一旁巡视,不要使生人靠近。
杨延顺看着白川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白川跪倒在自己面前,答道:“大人,子由今日寻大人有三件事相求。”“说!”“当初欺瞒大人,实乃王命在身,身不由己,望大人不要怪罪与我。”
杨延顺冷哼一声,道:“你是郑昭明的人,我不怪你。”“谢大人海涵!大人,我兄长白山虽为张明檀做事,但请您看在小人的面上手下留情,放过兄长一马。”
杨延顺闻言一愣,心说看来他还不知我与白山的事,算了,我也别告诉他了,便道:“张明檀已然正法,你大哥逃了,我也没派人去追,此事就算了结了。说第三件事吧。”
白子由把头一叩,再三拜谢,这才又说道:“大人,这第三件事乃是王爷嘱咐在下,一定要劝您尽快赶往金陵,因为…通武王出事了!”
杨延顺不听此话还好,一听此话不禁头脑发昏,急忙道:“此言何意?”
白川把头一低,答道:“小人不知。”
杨延顺硬眉紧锁,思来想去,说了一声知道了便转身回了洞香春,白川亦是带着手下人消失在巷尾。
再说杨延顺心事重重走进洞香春,推开房门见天一正坐在牙床边等候自己。杨延顺来到床边坐下,天一起身为杨延顺脱去外套,道:“大人可算回来了,真让天一好等。”杨延顺点点头,“辛苦你了。对了,你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吗?”天一闻言面色一红,后退一步跪在了杨延顺面前。“天一,你怎么?”
“大人,我…有了您的骨肉!”
“什么?你说你有了我的骨肉?”
☆、嫂子≈小妹
天一点点头。
杨延顺倒吸一口冷气,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话。天一长于世故,眼见杨延顺如此反应自是明白,便问道:“大人不开心吗?”
杨延顺:“不…只不过,你可确定果真有孕?”
天一点头称是,“大人放心,天一腹中孩儿确实为大人的骨肉。”
杨延顺摇摇头,只觉心乱如麻,二师父如今现在金陵不知出了什么差错,而自己却在扬州还弄出个孩子!可自己还没有准备想要当父亲啊,这可如何是好?想了半晌,杨延顺才发现天一还跪在地上,急忙将她扶起,道:“快起来吧,你现在怀有身孕,还应处处小心。”
天一眼角眉梢尽是忧色,她阅人无数,长于事故,又怎会看不出杨延顺的真实心情呢,但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点头,独自咽下苦楚。
二人宽衣而卧,杨延顺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天一亦是背对着杨延顺,各自想着心事,夜不能寐。耳间只听房檐铁马摇动,叮咚作响,不久雨声传来,夜阑卧听,不知不觉二人尽皆熟睡。
话说雨下一夜,天还未亮,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惊醒了牙床上的两个人,杨延顺皱皱眉,不知何人在门外,刚欲发话,天一便道:“大人稍候,我去开门。”
杨延顺一把拉住天一,面容转柔,道:“且慢,你有身孕在身,还是我去吧。料想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你好好歇息。”说着杨延顺走下榻来,穿好衣物,来到门前,将门打开,面前两人,一人正是小丫鬟阿妙,另一人则是个仆人打扮,青衣小帽,尽被雨水打湿。
杨延顺未等开口询问何事,那青衣小帽之人便跪倒在地,涕泪交流,“二爷,不好了,知州府出事啦!”
“什么!你再说一遍!”“知州府被灭门啦!”
杨延顺青筋暴起,伸出手来将那仆人提起,“你仔细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人哀声连连,叫道:“二爷啊,我是知州府的门卫王立,昨晚婚宴散了,您也走了,可是知州老爷却被一个男人引走了,不知去向,随后颜三爷在府中大发雷霆。可是可是突然有好多黑衣人闯入府中,见人就杀,掳走了颜三爷,灭了知州府满门啊!小的我在茅房里躲过一劫,等那些黑衣人走了才敢出来。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夫人,好在夫人还在。夫人叫我给给您报信来了!二爷,您可以一定要为咱们做主啊!”
杨延顺怒火中烧,一把推开王立,迈步便向楼下走,突然又转身回来,快步走到床边,单膝跪在天一面前,道:“我若回不来了,你便当我死了!”说罢未等天一阻拦,杨延顺起身离屋,快步奔向楼下,早有人牵来乌龙驹,杨延顺拢拢马缰绳,擦擦定唐刀,一马当先冲出洞香春,快马加鞭直奔知州府。马蹄飞快,来到知州府门前已经闻到血腥味扑鼻而来。天空骤雨未停,雨水冲刷下来,府门前血流成河,杨延顺甩蹬离鞍跑进府内,只见死尸遍布。未及多想,直奔后院婚房而来,一脚踹开房门,杨延顺冲进屋内,“小妹!”话音一落,一道红影投入怀中,“二哥!”
杨延顺紧楼住怀中人,良久才道:“小妹莫怕,二哥来了,你可知是谁做的这一切?”小妹闻言一指桌子,道:“二哥,昨夜那个人给你留的信!”
杨延顺闻言一愣,“哦?居然给我留信了?拿来我看看!”小妹急忙将信拿来,杨延顺接过信件一看,上写“八将军亲启”五个字,杨延顺与小妹对望一眼后拆开信件,但见笔走龙蛇,上书“见字如面,八将军之威海内皆知,兵功之强,通武之力,天下敌寇莫不丧胆。今幸临南国,吾人倍感荣耀,欲邀将军金陵一叙,把酒言欢。奈何白兄已去,不知踪迹,故先请颜卿小聚,共待将军大驾。”再往下间,四个小字,“廷美参上”!
杨延顺读完信件不禁倒抽冷气,廷美…金陵涪王赵廷美!是了,我们杀了他的心腹张明檀,他定是要为其报仇的,只是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啊!
小妹见杨延顺半天没说话,便问道:“二哥如今我们如何是好?”杨延顺眉头紧锁,心中忖道:信中说涪王已经把三弟颜查散抓去金陵了,想必也不会加害于他,不过大哥白玉堂呢?本来以为大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被涪王的人骗走,但信中涪王却说他也不知白大哥去哪了,扑了个空。想必本想前来向其复仇,但大哥不在,只好把三弟带走了。
杨延顺这样想着,又眼看小妹焦急地望着自己,便道:“小妹放心,若真如信上所言,三弟现在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至于白大哥嘛,应该也不会有何差错,但不知被何人带去了哪里。现如今不必管他了,我立马启程赶赴金陵去救三弟。可你…你怎么办呢?这知州府显然是不能再待了,若是……”。
“我跟你去!”小妹突然打断杨延顺说道:“我要跟你去!现如今哥哥被人抓走,我也不要一个人继续呆在这里,况且…况且白大哥也不会回来这里了!”
杨延顺闻言一愣,心觉诧异,只见面前的小妹眼中泪水晶莹,满是委屈,心知此中定有蹊跷,便问道:“小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嗯!”“那你知道些什么,告诉我!”
“嗯…白大哥他…他是跟人走了。”
“跟谁?”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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