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马金枪传 作者:左更白起
第13节
就听那黑小子说:“不行!大爷我都问了一圈了,都说都说住满了!我今个就不走了!”
话音一落,就听见“啪!”一声,那黑小子回头一看:“呦呵,你小子还还敢打我?”
原来有个伙计趁他说话,手中拎着扁担偷偷溜到他身后,想把他打晕,以防他再闹事。哪成想扁担都打折了,他却一点事儿没有,连摇都没摇一下。
就见那黑小子上去一把将那伙计抓住,紧接着向外一丢,将他丢出了门外,口中念叨:“不让我住店,你们你们也出去睡大街吧!”回过身来,喊道:“你们一起来吧,把你们都打趴下了,我就去睡觉!”
客栈中的伙计们哪还敢上前,老板赵有财也是满面的愁容,这时就听二楼的杨延顺说道:“掌柜的,大家都是逆旅之人,您不妨行个方便,给这位兄台找个房间,让他尽早歇息罢了。”
赵有财闻言苦道:“杨大爷,我是开客栈的,哪有不让人住店的道理呢?不过小店真的是住满了,连马棚都没地方了!”
杨延顺闻言也是点点头,赵有财说的也是实话。前方战事吃紧,大量的客商向后方逃难,沿途客店自然人满为患。想罢便道:“既然如此,就请兄台上楼,住在我这间客房吧!”
那黑小子早就认出杨延顺来了,一听此话,连忙抱着大铁铲“噔噔噔”跑上楼来,一拍杨延顺肩膀,“呀!木头,咱们又又见面咧!”
杨延顺一脸无奈,刚要说话,就听屋内耶律休哥气道:“木头,你还想不想睡觉啦!”
“你怎么还叫我木头呢。”杨延顺心知耶律休哥是气自己把这黑小子带来,只得来到榻前软磨硬泡,耶律休哥却是把头一别,根本不理自己,反而去问那黑小子:“喂,你今天下午还没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黑小子一听耶律休哥问他话,小塌鼻子一吸气,哑声道:“我我叫杨九郎!”
此话一出,杨延顺眉头便是一皱,问道:“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我叫杨九郎啊!”“如此说来你有八个哥哥?”“对啊!我这八个哥哥才了不起呢!大宋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天波杨府的杨家将,我排名最小我就是杨杨九郎!”
☆、螟蛉义子
黑小子自称是天波杨府的杨九郎,笑得耶律休哥在床上打滚,又一把抓住杨延顺,鹰目一弯,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个街头卖艺的傻弟弟,没听你说过啊?哈哈!”
杨延顺却是面沉似水,一拍桌子,道:“胡说!杨家将七郎八虎,何时出了你这个杨九郎?”
黑小子把嘴一咧:“怎么就没有我呢!我就是杨星,杨九郎啊!”
杨延顺把眼一瞪:“你叫杨星?为何冒充杨家将?”
“我没有冒充,你怎么就不信呢?唉呀,真是愁死人了,想我杨家为大宋征战疆场,呕心沥血,到头来还没人相信我真是太伤心了!”杨星兀自伤怀,还喝了一盏茶,撇了撇嘴,以表心中惆怅之情。
杨延顺面似寒霜,又道:“你不是说家住雁门关吗?又怎么会是东京汴梁的杨家人?”
杨星答道:“我家确实住在雁门关,但我也却是杨九郎不假!”
耶律休哥闻言在杨延顺耳边轻声道:“八郎,难不成是你爹爹令公在外面又给你兄弟八人生了个弟弟?怕你娘生气,故而没敢告诉你们?”
杨延顺自是不信,道:“我爹令公一生光明磊落,又怎么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况且我父对母亲佘太君情深意重,两人相濡以沫多年,又怎能有此等荒谬之事!”说罢又低头沉思,良久抬头,一脸严肃,问道:“杨星,你休要诓骗与我,别人或许能信你,但我绝对不信!你可知我是谁?”
杨星被他一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把嘴一咧,道:“你你不是木头嘛,我认识你,你看我练铲了。”
杨延顺冷哼一声,指着杨星的鼻子说道:“你听好了,我不是什么木头,八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天波杨府,令公膝下那不孝的八儿,杨平杨延顺是也!你说你是杨九郎,为何我十几年来,却都未曾在杨府见过你!你到底是谁,如实招来!”
杨星一听,问道:“你你真是杨八郎?”
杨延顺把牙一咬,“千真万确!”
“啊呀八哥呀!我的八哥呀,你不是死了吗?八哥呀,我今天今天终于见到亲人啦!八哥,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那,我我从今往后就跟着你,哪也不去!”杨星哭着喊着抱住了杨延顺的大腿,说什么也不撒手。
杨延顺看看耶律休哥,耶律休哥看看杨延顺,两人面面相觑,杨延顺心中更加疑惑,耶律休哥确是更想大笑,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再说杨延顺,将杨星扶起来,一脸正经,开口问道:“杨星,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自称杨九郎,详细说与我听,我不怪你。”
杨星把眼泪一抹,坐在椅子上,道:“我就叫杨星,家住雁门关外,我爹是杨令公的副将。一场战役中,我爹为了保护令公,替他挨了一箭,被辽军射死了。令公来到我家时,正好我娘刚生下我。令公说把我收为义子,等我长大之后,就让我去找他,接替我爹的位置,继续做他的副将。后来我上山学艺,学完之后就下山来到边关,哪想听说杨家将在金沙滩都战死了,杨老令公更是被潘章老贼逼死在两狼山。从此辽军抢关夺寨,耀武扬威。我想就是因为他们欺负咱们老杨家没男儿了,我身为令公的义子,我得保家卫国,我得为父兄报仇!杨家的七郎八虎虽然战死了,但是还有我杨星杨九郎!我要是也战死了,也还会有杨十郎,杨十一郎!我自称是杨九郎,就是要让辽军知道,杨家男儿永远都会守在大宋边境!我原本想回雁门关看一眼我娘,就去投军杀敌,不过我碰到八哥你了,我就不回去了,我要跟着你!对了八哥,你怎么没死呀?”
傻小子杨星一番话,说的屋内两人半响无言。杨延顺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耶律休哥更是心中震撼:杨家将果真是深入民心啊,看来大宋朝只要还有杨家将在,师哥韩昌就无法攻进东京汴梁。现如今,莫说杨家还有个不知所终的杨六郎,便是八郎一人,也足以抵抗辽军。而且大宋朝像杨星这样的人一定不在少数,这一仗,怕是一开始,便已经败了。
杨延顺听着杨星口口声声叫自己“八哥”,心中的难受劲儿就别提了。一个傻小子都知道自称杨九郎,要上阵杀敌,为父兄报仇,保家卫国。同样为爹爹令公的螟蛉义子,我白白在天波杨府呆了十几年,还不如这个未曾谋面的杨九郎呢!我真是愧对杨家,愧对我这个“杨八郎”的名号!越想越悲,越想越痛,就在此时,忽然听闻门外有人说道:“杨大爷,小的打扰了!”
门外站着一人,正是客栈的掌柜的赵有财。就见赵有财弓着腰,赔笑道:“杨大人,小的刚派人收拾了一间货仓,尚可住人。请这位壮士去那住便可,不必劳烦您和他同住,您看如何?”
杨延顺闻言强忍心中悲痛,道:“既然如此,杨星你便随赵掌柜的去吧,早点歇息,有事儿明天再谈。”
杨星却是赖着不走,道:“八哥,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杨延顺苦笑道:“不会!我又岂能骗你,你快去睡吧。”
杨星闻言点头,随着赵有财出去了。房门一关,杨延顺便是两眼一潮,落下泪来。
耶律休哥见状,连忙询问:“八郎,你怎么了?”
杨延顺将心中所想尽皆吐露出来,然后抱着耶律休哥恸哭良久。耶律休哥听后心中也是伤感万分,只得劝道:“八郎,你也有你的苦衷,何必自责若此呢。”
杨延顺却是不住摇头,突然又问道:“明日我去两狼山祭奠爹爹,你可陪我同去?”
耶律休哥点头道:“这个自然!”
随后两人便吹灯拔蜡,解衣相拥,同榻而眠。
☆、双王爷
第二日清晨,杨延顺还在睡梦中便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原来是杨星上门来了。打开门时,杨星一把将自己抱住,叫道:“八哥,你真没走!担心死我啦!”
杨延顺点点头,道:“嗯,你先下去叫一桌酒菜,今天咱们去两狼山祭奠爹爹。”
“啊,那好啊!我这就去!”说完转身下楼,又突然折回来,低声问道:“八哥,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契丹人是谁呀?”
杨延顺一愣,心想他怎么知道耶律休哥是契丹人,便答道:“他叫耶律铁筝,是我的朋友。对了,你休要对他人张扬,也不要对别人说我是杨八郎,明白吗?”
杨星:“为什么呀?”
杨延顺:“别问那么多,照做就行!否则我就不让你跟着我了!”
杨星急忙道:“别呀!我绝对不和别人说就是了!那我可以说自己是杨九郎吗?”
杨延顺:“随你便。”
杨星嘿嘿一笑,转身下楼。杨延顺转身回屋,来到榻前,轻声唤道:“铁筝,醒醒啦,我们该下楼了。”
耶律休哥睁开一双鹰眼,伸手一把将杨延顺抱住:“八郎,再睡一会嘛!”
杨延顺挣扎着起身,又把耶律休哥拽起,道:“不行,今天我要去祭奠我爹,我们必须早起!”
耶律休哥见杨延顺略有愠色,便道:“好吧好吧!你去给我打点水来!”
两人洗漱完毕,走下楼来,杨星已经叫了一桌饭菜等候多时。杨延顺拉着耶律休哥坐下,又环顾一圈,见客栈依旧人满为患,却不见那日的岳胜三人。找来小二哥一问,才知那三人已经结账走了,便不再去想。
三人坐的酒桌靠近店门,门前便是街道,可以听见街上的行人说话声以及小贩的叫卖声。杨延顺已经吃喝完毕,刚想叫小二再上一壶热茶,忽听街上“当当当!”十三棒铜锣开道,探身去看,就见街上一群官兵抬着一顶大红的官轿,轿中坐着一人,看不清面貌,只知是一位年轻男子。
心中正疑惑着,就见客栈掌柜的赵有财走了进来,杨延顺连忙将其拽过来,笑问道:“掌柜的,这街上的是哪里的官员啊?”
掌柜的答道:“杨大爷,这是咱遂州的知州啊!”
“知州?不对呀!十三棒铜锣开道,至少也得是个王爷,知州怎敢如此做派?”杨延顺又问道。
掌柜的一听,知道这是个行家,便道:“您说的一点没错,咱这知州老爷原来在京城就是王爷!”
杨延顺一听,便道:“不知是京城的哪家王爷啊?”
掌柜的赵有财颇为神气地道:“要说咱知州老爷,在京城可是大有名气!那就是铁鞭王呼延赞的独子,双王呼延佩显!”赵有财话一说完,就见杨延顺面色不对,只见他双眼失神,手中还拿着茶杯,茶杯冒着热气,可人却是一动不动。
赵有财伸出手来在杨延顺面前晃了三晃,口中叫道:“杨大爷?杨大爷你怎么了?”
后者还是没反应。耶律休哥见状在旁边一推,杨延顺当即缓过神来,一把抓住赵有财,急道:“掌柜的,你再说一遍,是谁?”
赵有财吓了一跳,答道:“双王爷,呼延佩显啊!”
“双王?他何时封王了?”杨延顺兀自呢喃道。
赵有财笑道:“杨大爷,这事儿您都不知道?我给您讲讲吧,你让我从头说?从尾说?还是从中间插一杠子说?”
杨延顺不假思索道:“从头说!”
“好叻!”掌柜的搬来一条凳子,坐下说道:“此事还得从金沙滩一战说起啊!金沙滩一战,杨家将战死沙场,唯有六爷杨景、七爷杨希归来。可惜后来令公父子三人被老贼潘章陷害,被困两狼山,七爷杨希冒死杀出重围找潘章帮兵。却不想救兵没搬来,反而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了,七爷杨希被潘章绑在百尺竿头乱箭射死。令公久等救兵不到,心知大限将至,怒撞李陵碑而亡。杨家男儿至此只剩六爷杨景一人,六爷只身杀出重围,在众多朋友的帮助下进京告御状!可当时潘章手握兵权,把守边关要塞,皇上纵使相信六爷所言为真,也不敢派兵来捉拿与他。在此之时,铁鞭王府的少公子呼延佩显挺身而出,亲自到殿前请旨要下边庭捉拿潘章!事实上,呼延两家为世交,眼见杨家被潘章迫害至此,呼延公子又怎能坐视不理呢!呼延公子只身下边庭,不知历尽了多少千辛万苦、死里逃生,最后终是将老贼潘章捉拿归案,押解到了东京汴梁!回到京城那天,百官相迎!太宗皇上御封呼延公子为靠山王,八王千岁也加封呼延公子为敬山王,所以呼延公子便是大宋朝唯一的双王!”
掌柜的赵有财说到此处,突然话锋一转,低声道:“你们可知这双王爷为何如此以身犯险,一定要亲自下边庭捉拿潘章,为杨家报仇雪恨吗?”
“你不是说了那个双王爷双王爷和杨家是世交。”杨星咧着大嘴答道。
“不对!”掌柜的摇摇头,道:“我听说,其实双王爷和杨府的八爷两人互相爱慕多年,堪称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怎奈八爷征战沙场,金沙滩一战之后便一去不回,生死不明。故而双王爷将一腔恨意转嫁在卖国通敌的老贼潘章身上了。毕竟若没有潘章,杨家将也不至于这么惨。”
此话一落,耶律休哥身躯便是一震,看着杨延顺一双虎目无神,想必心思早就飞到那双王爷呼延佩显身上去了。以前从未听他提及过此人,想不到他在宋朝还有个如此痴情的爱人。念及至此,不禁心生醋意。
再看掌柜的赵有财,脑袋一晃,又开口道:“潘章被抓到东京,这案子总得有人来审吧?不过找谁谁都不敢来审,潘章身为国丈太师,又是三军统帅,谁敢查他啊!后来八王千岁在下邳县找了个县官,叫寇准寇平仲!这位寇大人可了不得,一到京城便被御赐封为双天官!他不但敢接这个案子,还查的清清楚楚!老贼潘章确实叛国通敌,陷害杨家忠良,更是残忍地杀害了杨家七爷。不过他毕竟是皇上的老丈人,皇上怎忍心杀他呢,便把他发配边疆,永不许还朝。可事实上呢,潘家派人买通了狱卒,找个人代替了潘章去边疆受苦。六爷杨景闻听此事怎能任其逍遥法外,当即将老贼潘章于京城外的黑松林截杀,然后带着潘章人头上金殿请罪!皇上一见老丈人的人头当即龙颜大怒,便要将六爷斩首示众,双王爷一听此事,急忙上殿求情。哪知皇上不允,双王爷情急之下闹金殿、骂皇上,打娘娘!幸而有寇天官,八王千岁,汝南王,通武王联名求情,才保住性命,被贬至咱们遂州当知州了!六爷杨景也被发配云南,传闻病死途中,哎!杨家男儿无一生还啊!”
赵有财说完一阵吁嗟,起身走入后院不提,只留下酒桌前三人,皆是良久无言。
☆、兵围遂州城
遂州城客栈内,赵有财的一番话让酒桌前的杨延顺三人默不作声,三人心中各有想法。不知过了多久,杨延顺率先开口道:“杨星,你去街上买些祭奠用的黄纸酒水,我们出城去。”
杨星应了一声,晃着大脑袋出去了,杨延顺和耶律休哥二人则坐在酒桌前等待,本以为耶律休哥会问些什么,但他却一点说话的意思也没有。杨延顺无奈之下只得率先开口问道:“铁筝,你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耶律休哥轻轻一笑,道:“没有。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事情,我想你会主动告诉我,如果你不告诉我,那就说明我不必知道。”
杨延顺听后点点头,并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神飘向街道,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时间,还不见杨星回来,杨延顺不禁心疑,刚想起身去找他,就听见街道上忽然喊声四起,百姓们突然惊恐万分,四处逃散。
“怎么了?”耶律休哥问道。
杨延顺眉头一皱,答道:“还不知道,不过看样子是出大事了!”
话音刚落,就见杨星自人群中挤了出来,跑到客栈中,尖声道:“八哥,不好咧,那个那个辽军打过来了!八王爷和双天官寇准带领宋军退到了遂州城下!”
“什么?辽军这么快就打过来了!”杨延顺心中不安,韩昌打过来了,宋军无大将,恐怕佩显有危,他攻不能攻,守不能守,这可如何是好!
杨延顺正想着呢,就听耶律休哥道:“既然这样,恐怕我们今天还无法出城了。八郎,你不去州官府帮帮那个双王爷退兵吗?若是没有你,恐怕这遂州城也早晚会被我师哥攻下的。”说完未等杨延顺答话,便独自起身回房了。
杨延顺听罢心中有愧,只得嘱咐杨星几声,也尾随上楼了。
再说遂州城外,辽军与宋军正在交战,在两军战场的西侧,一名辽将名叫沙里金,带领着一队辽兵押解一辆木笼囚车,囚车内关着一个人,朗目若星,横眉如剑,一头黑发高束,英俊非凡,身上还有一派尊贵之相。
这队辽军正向北而去,却不防被一群牤牛堵住去路,沙里金在马上大喊:“放牛的,你给本大爷让开!”
放牛的几个伙计一见辽军,吓得腿都发抖,冷汗直流,只有两个大汉是丝毫不惧,站在最前头,瓮声问道:“凭啥让我们让开,你咋不让开?”
辽将沙里金一听,不禁心中恼怒,仔细打量面前两人,就见这二人身高顶丈,虎背腰圆,大脑袋,粗脖子,豹子眼,厚嘴唇,面色黑如铁。二人身上穿戴不多,皆是粗布破衣,一身钢炼似的肌肉露在外面,两双大脚宽厚,没穿鞋。再看手里,一个手中拿着一个斗大的铁锤,锤尾拴着一条一丈多的铁链,另一个手中拿着鹅卵粗细的混铁棒。书中代言,这两个黑大汉是两个傻子,但天生神勇,二人的名字也很简单,拿锤的叫董铁锤,拿棒的叫宋铁棒。
沙里金看罢,心想这二人恐怕不是善茬,若是吵起架,再动起手来,我这百十来号的兵还不一定能赢,便道:“你们老板呢,叫他出来答话!”
董铁锤一听,脑袋向后一晃:“我们老板在后面呢,你找他干啥?我就能打死你,信不信?”
沙里金闻言眉头一皱,刚要骂人,就见牛群后绕出一匹白马,马上一人长得甚是威武,来到近前时,那人开口便是南方口音,问道:“哎呀我说怎么了?”
沙里金答道:“我是大辽的将军,现在押解重犯,你们快给我闪开道来!”
那人闻言一顿,心道:民不与官斗,何况此时两军交战,大宋的几十万兵将都打不过辽军,我一个卖牛的逞什么能啊。想罢便吩咐手下个、伙计把牛群散开,让出道路来。
沙里金在马上点点头,带兵推着木笼囚车走了过去。白马上那人在道旁看着,忽然见囚车中关着一人,看着甚是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便问道:“将军,这囚车中押着的是谁啊?”
沙里金在马上大笑道:“哼,这就是你们大宋朝的汝南王郑印!”
原来自呼延佩显下边庭捉拿了潘章,潘杨两家的案子虽然结束了,杨六郎被贬云南,可边关尚无统帅。双天官寇准便上奏请八王千岁挂帅,自己和汝南王郑印随军出征。不过到了边关也打不过韩昌,只得节节败退。雄州城破之后,八王爷带军逃往遂州,汝南王郑印郑昭明殿后,却不想被韩昌生擒,交于沙里金押解回上京。
再说马上那人一听沙里金所言,心道不好,汝南王都被擒了,我得救他啊!想罢自马上摘下一支虎头亮银枪,在掌中紧握,横枪立马,高声道:“嘟!任大爷我又改主意了!你可以走,汝南王得留下!”
沙里金一听,心中有气,拿起一杆大枪,便要开战。再看那人手中虎头亮银枪一晃,也已到近前,二人交战方才十余回合,沙律金便被亮银枪崩飞兵刃,惊慌间就觉得下盘不稳,身后传来一声“嘿嘿,我拽马腿”。
原来宋铁棒在旁边一看打起来了,便跑到沙里金马后,两手一抓马腿,将马的后腿抬了起来。他天生力气大,手劲儿也大,战马哪能承受,当即连人带马摔倒在地。沙里金还未爬起,白马已到近前,虎头亮银枪一刺,正中咽喉。
辽军一见主将身死,急忙丢盔弃甲逃跑不提。董铁锤跑到木笼囚车前,站住脚步,手中摇起链子铁锤,一圈接着一圈蓄力,带动风声,就听“呼呼呼。”
囚车中的郑昭明一看,急忙问道:“壮士,你要干嘛?”
董铁锤一愣,瓮声道:“我把车砸开,救你出来啊!难道你还想像小鸡似得在里面蹲着啊?”
郑昭明:“壮士,你这一锤子砸下来不是把我和车都砸扁了吗!”
董铁锤一听,恍然大悟,道:“是呀,我这一砸你也成肉饼了。那我怎么救你啊?”
郑昭明答道:“壮士,沙里金身上有囚车的钥匙,你把钥匙拿来,我不就出来了吗!”
董铁锤:“沙里金是谁?”
郑昭明颇为无奈,道:“你们刚才打死的那个就是。”
董铁锤哦了一声,迈开大步去取钥匙,就见他把沙里金的尸体翻过来,掀过去,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钥匙,打开囚车,放出了郑昭明。郑昭明连连称谢,心道:这两个大汉端的是勇猛无敌,那个骑白马的更是堪称将才,若是能收为己用,定能威慑辽军。想罢便仔细大量白马上那人,就见那人面如冠玉,一双剑眉入鬓,甚是威武,再仔细看时不禁心中震惊,连忙跑过来,问道:“你是杨六郎!”
那人闻言便跪倒开口道:“哎呀,小的见过王爷!”
郑昭明一听,这口音怎么还变了,但此时无暇顾及其他,便问道:“杨郡马,你怎么在这儿啊?快随我去见八王千岁,传闻你病死了,真是痛煞我等!
那人微微一笑,道:“啊呀我说王爷,你认错人啦。我不是杨六郎啊,我是任炳任堂惠,家住云南昭通府!你说的那个杨六郎是我结义的六哥,他已经病死啦。”
郑昭明一听,满面狐疑,道:“你真的不是杨郡马?”
任炳答道:“我真的不是呀。”
郑昭明不禁心中失落,问道:“那你可愿意随我进城见八王爷?你一身武艺,若是不从军报国,建功立业,也忒可惜了!”
任炳摇摇头,道:“小的只是一个贩卖牲口的,随六哥学过几招枪法而已,上不了战场的,更别提什么建功立业了。想我六哥武艺超群,举家忠良,最后还不落的家破人亡,被贬云南,惨死途中的结局?”
郑昭明一听,心中颇为酸苦,是啊,杨家满门忠良为国尽忠,最后却还落得如此下场,岂不让人寒心。想罢便再三谢过救命之恩,辞别任炳,打马直奔遂州城,与宋军汇合。
任炳又吩咐手下伙计圈拢牛群,也奔遂州城而去,牛群最后还跟着一顶轿子,轿帘低垂,看不清里面是谁,任炳却是执枪打马,护在轿旁。
一行人赶到遂州城内之时,宋军也已败回城中,韩昌兵围遂州!
再说任堂惠,带着董铁锤宋铁棒直奔遂州城内最大的客栈,掌柜的赵有财早就迎了出来,笑道:“呦,任大爷,这兵荒马乱的,您还来做生意啊?”
任炳拱手笑道:“哎呀不是我想来啊,我是被辽军赶来的。我这还有五百头牤牛呢,辽军从雄州打到遂州,我正被夹在中间,不来也得来啊!”正说着呢,从轿子中忽然跑出一个小孩,小孩蹦蹦哒哒地跑到任炳身边,赵有财仔细打量这个孩子,不禁在心中感叹:嘿,这小孩长得好看!两道黑眉如画,一双大眼有神,鼻直如玉,唇红齿白,一张小脸粉嫩如膏,身着茶白衣,脚踏竹青靴,怎么看怎么喜欢!
小孩站在一边看着任炳,任炳笑道:“掌柜的,这是犬子,取名为任金童!”
赵有财拍掌大笑道:“好名字!任少爷当真称得上是‘金童’!”
就见任金童伸出手来拽了拽任炳,任炳把头一低,任金童踮起脚尖,附耳说了几句,任炳点点头,随即道:“掌柜的,我还有事,你先给我儿子安排个房间,我去去就回。”说罢翻身上马,叫人抬着轿子向城东走去。
☆、迎战韩昌
呼延佩显自接到前军急报,连忙召集遂州军将,顶盔贯甲,抬刀备马,出城去救八王千岁等人。两军相接,一场混战,呼延佩显身先士卒,一时间宋军气势难挡,韩昌以为宋军救兵到了,不敢轻易跟进,率军撤退。宋军得以脱身,急忙撤回城中,并紧闭四门,准备擂石滚木,谨防辽军攻城。
八王一进遂州城,来到行宫内,见了呼延佩显,眼泪就掉下来了,哭道:“佩显啊,因为六郎的事,皇上把你由大贬小,来到遂州,委屈你了。今天若不是爱卿救驾,孤王就没命了。”
呼延佩显嘴角一勾,道:“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现在中军元帅高君保身受重伤,我军中无帅,韩昌若来攻城,可如何是好?”
八王答道:“孤王曾请你家呼延老王爷回京搬救兵,这都走了半个月了,还不见音信啊!”说着一阵叹息不止。
呼延佩显闻言不禁冷哼一声,道:“我爹爹曾到雄州搬兵,请来了杨家将,最后杨家将血染沙场,男儿皆尽忠。如今又让我爹爹回京搬兵,难道还要请杨家女将?杨家男儿战死前线,便要女眷上阵迎敌,哼咱们大宋的男儿都哪去了?”
一番话说得八王爷满面通红,大宋朝确实对不起杨家将,杨家男儿为国尽忠,只剩下自己的妹夫杨六郎,可自己还是没能将其保住,最后被皇上将其贬至云南,病死途中。想着想着,心中更加悲痛,八王泪如雨下。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人高声道:“哦我说八王爷,你不必伤怀,咱们大宋的男儿还是有的!我寇准便算头一个!”
呼延佩显听着这话一股山西味,不用想准是双天官寇准寇平仲。自己对寇准此人还是颇为敬佩的,当年他受命调查潘杨两家的案子,不惧王权贵胄,秉公执法,为杨家昭雪,并且为人足智多谋,诙谐有趣。十分受八王的器重。
再说八王爷,一听寇准此言,心中也略有宽慰。就听寇准又说道:“我说双王爷啊,你还是快点找个大夫来给高元帅治伤吧,否则他非得死这不可。”
呼延佩显闻言急忙叫人找来大夫,来人是个老者,面如古铜,两道扫帚眉,一撮山羊胡,满脸皱纹。呼延佩显道:“这是我大宋的医学圣手,欧阳淳正老先生。”
欧阳淳正一一给八王、寇天官见礼,随后医治中军元帅高君保不提。就在此时,忽闻四周炮响,地动山摇。有手下将官匆忙来报,韩昌炮打四门,攻城叫战。
八王一听此话,吓得满面苍白,不知如何是好。寇准却是不害怕,只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韩昌攻不进来的。
呼延佩显看看八王,又看看寇准,心想:此二人皆是文官,我身为铁鞭王的儿子,又是大宋的双王,此时我若不担纲受任,岂不有负国家厚望?况且我还有遂州的万千子民,我若不挺身而出,待到城破,他们必将受苦遭难。想罢一撩官袍,跪倒在地,道:“我呼延佩显虽没有杨家男儿勇猛无敌,但也是将门之后、一州之官,我愿出城迎战,誓死保住遂州,保住八王千岁!”
说完起身离去,叫来手下兵卒,抬刀上马,出城迎敌。八王爷一听此言,心中十分感动,含泪追出行宫,高喊道:“佩显,孤王愿一同前往,登城助威!”
城外辽军围城叫战,尽皆是刀出鞘,箭上弦,兵卒数万之众,将官亦是不下数百余人。正中有一杆大帅旗,帅旗上书一个斗大的“韩”字。帅旗下一人红胡须,大眼珠,阔嘴咧腮,头戴八宝天王盔,肩搭狐狸尾,身披五龙天王甲,座下敖头狮子雪,手中三股托天叉,正是大辽国的兵马大元帅,耶律休哥的师兄,韩昌韩延寿。
话说韩昌自金沙滩一战,杨家将战死,自负再无敌手,遂一路南下,横扫燕云十六州,又夺回幽州城,破倒马关,下雄州,无人可挡,而今兵围遂州,誓要扫平大宋。
此时就见遂州城门一开,城中冲出一队人马,当前一员年轻的将军,年龄在二十上下,横刀立马,好不威风。仔细看时,就见那人凤眼雁眉,鼻悬如胆,唇薄似纸,肌白赛雪,面若梨花。往身上看时,头戴白龙盔,体挂银龙甲,足蹬飞凤靴,银练的披风,掌中一把八卦透龙劈水刀,座下一匹白马名叫照夜白!
韩昌不禁心中赞叹,宋人果然俊美,将领一个比一个漂亮,也一个比一个废物,但看此人非同一般,应该有些本事。想罢便道:“小将军是何人?”
呼延佩显:“我家祖居河东,我父呼延赞,我乃遂州知州呼延佩显!”
韩昌一听,笑道:“原来是呼延千岁!听说你下边关活捉潘章,官拜双王,后来又被大宋昏君由大贬小,来到遂州当了个小小的知州老爷。”
呼延佩显闻言脸一红,道:“这有你什么事?”
韩昌:“宋主无道,我劝你不如归顺我大辽,做我大辽的双王爷如何?”
“放屁!我大宋男儿岂是卖国求荣之辈!”呼延佩显说罢提刀催马,直奔韩昌。后者一阵大笑,挥叉来战。
两人交战,呼延佩显抢上风头,手中大刀左劈右砍,韩昌拿叉拨开。二马错镫,圈马再战。战得二十回合,呼延佩显大刀横扫,却不防被韩昌挡住,急忙收刀再砍。韩昌心道:此人刀法极像我大辽常衮杨八郎,可惜他力气不如杨八郎大,根基也不如他稳。
此时二人又打马碰头,大刀、钢叉并举,韩昌体壮身长,抢了个上首,呼延佩显身躯单薄,只抢得下首。就见一招“举火朝天式”大叉向下一砸,呼延佩显连忙横刀来挡,“当”的一声震得两臂发麻,虎口疼痛难忍。韩昌紧接着收叉一刺,直奔呼延佩显右肋,想将其挑下战马。
呼延佩显一看不好,连忙一只脚甩镫,身下向下一闪,来了个镫里藏身。可惜躲的晚点了,被钢叉刺破银练披风,钢叉又向前一挺,刮破马身,照夜白疼的“希律”一声,扬开四蹄,带着呼延佩显就往回跑,韩昌在后面紧追不舍。
眼看韩昌马快,已追上照夜白,举叉欲刺,呼延佩显危在旦夕。便在此时,从城中又冲出一匹快马,来人一声大喝:“王家千岁莫怕!某家来也!”
这一声气吞山河,韩昌吓了一跳,他为人谨慎,从不贸然行事,一见来人气势凶猛,当即勒住战马,仔细观瞧。呼延佩显觑得时机,打马逃回遂州城。
再看城下那人,是名中年男子: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高鼻梁,两片厚唇,颔下五绺短髯,一身紫袍护体,掌中倒提青龙偃月刀,座下一匹赤兔嘶风马,宛如关公再世,二爷重生!
☆、花刀太岁
话说韩昌被来人一吼震住,举目观瞧,就见来人气宇轩航,自有一派英雄之相,不禁忧心问道:“来者何人?”
就见那人把青龙偃月刀一摆,怒目圆瞪,答道:“花刀太岁,岳胜岳景龙是也!”
韩昌闻言一愣,心道:花刀太岁?没听过此人,想必也是个草包,我应快点把他扎死,好继续攻城。想罢手中三股托天叉一晃,直逼岳胜。
再看岳胜,挥刀来战,丝毫不惧。早就听说韩昌的名号,一心想与其大战一场,一较高低,看看这个大辽元帅到底有何本事。故而岳胜胸前提着一口硬气,用尽浑身解数,使出六十四路桃花刀法,力战韩昌!
韩昌本以为岳胜是个草包,哪成想一交手方知此人勇猛刚强,刀法娴熟,毫无破绽,力道也甚是威猛难扛,加之反应速度极快,当真是一员猛将。自己见过这么多使刀的名将大家,头一位要数大常衮杨八郎,这第二位恐怕非此人莫属,便是大宋朝的金刀令公杨无敌,恐怕也难与此人并肩称雄。
二人战得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就见战场上刀来叉往,两匹战马打得团团转。这时,韩昌手中大叉突然晃三晃,直刺岳胜面门,后者偃月刀向外一拨,磕飞大叉,却不防叉尾刺来,正中肩头。韩昌大喜,收叉再战,岳胜却是咬紧钢牙,一声未吭,手中大刀依旧沉稳不乱。
再说辽军见自家元帅占了上风,士气大振,摇旗呐喊,为其助威。这边遂州城上,八王千岁也亲上城头,虽不知这是哪里来的猛将,但是只要能打退韩昌就好,遂亲自为其擂鼓助威,又命宋军宋将为其高声呐喊,压住阵脚。
战场上的岳胜已与韩昌大战六十回合,不尽心中惊叹,韩昌果然是堪为帅才,武艺超群,恐怕大宋唯有自己的六哥杨景能与其一较高下,相比之下自己还是差点。眼见自己力有不逮,恐怕再打下去有失,心生退意,忽听身后宋将喊声阵阵,更有八王千岁亲自擂鼓助威,不禁涌起一腔热血:我岳胜今日能与韩昌大战六十回合,更有当朝八王千岁为我助阵,死又何惧!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理应投身报国,我便是要舍了这身皮囊,血战沙场,不让韩昌再犯我边关一步!
想罢手中青龙偃月刀一举,座下赤兔嘶风马猛然前窜,岳胜顺势一刀劈下,韩昌急忙闪躲,稍稍慢了一步,大刀贴着马屁股劈下。好在韩昌身为元帅,战马也是披甲带叶,这一下并未伤到战马,只是带起一阵火花。饶是如此,也吓得韩昌一身冷汗。再看岳胜把刀一拧,横扫韩昌腰间,韩昌提叉挡住,岳胜又是收刀再攻!
又过了十余回合,岳胜早已精疲力尽,就觉得手中大刀越发沉重,韩昌见状立即转守为攻,这一下岳胜彻底吃不消了。只有挨打的份,全无还手之力。就在此危难之际,忽听身后有人高喊:“大哥莫怕,老焦来也!”
韩昌闻言偷眼看去,就见遂州城中又冲出一匹战马,马上坐着个白脸大汉,身材微胖,掌中擎着双枪。这两条大枪,端的是令人胆寒,枪杆奇长,有鹅卵粗细,枪头闪闪发光,枪身漆黑如墨,枪尾拴着两个红绒球,好不乍眼。那白脸大汉边跑边骂:“韩昌,你家焦三爷来杀你了,还不快快逃跑!”
韩昌见此人气势非凡,若是与岳胜联起手来,恐怕自己还真对付不了,想罢大叉虚晃一招,拨马便走,岳胜得以活命,打马回城。书中代言,这个白脸大汉正是焦赞,其实他才是个草包,只会装腔作势,没有真材实料。也亏得他脸皮厚,胆子大,大言不惭却依旧面不改色,故而才能吓退韩昌,救回岳胜。
岳胜回城,八王千岁下城迎接,连称壮士英勇。岳胜带着焦赞翻身下马,跪倒在地,道:“末将参见八王千岁!”
八王十分开心,问岳胜:“壮士哪里人啊?”
岳胜答道:“末将山西太原人,天波府的杨郡马是我的结义兄长,自六哥身死,我等便投到了双王门下,想要报国立功,完成六哥的遗愿!”
八王一听岳胜提及杨六郎,心中不禁叹息道:“若是我的妹夫杨延昭还活着,带着他这些结义兄弟,何愁不能打退辽军,卫我边关啊!”想罢扶起岳胜,回到行宫,与诸将商讨军事。
是夜,呼延佩显顶盔贯甲站在遂州城头。城下的辽军已安营扎寨,挖战壕,埋鹿角,做陷坑,立辕门。呼延佩显看了不禁心中害怕:看样子韩昌非要攻下遂州城不可!太平年间,遂州城只有兵卒五千,可如今屯兵数万,又皆是老弱残病,吃什么呀?外边围城,粮草运不进来,军民早晚都得饿死。自己此时重任压身,要亲上战场,退敌守城,可面对如此惨况,着实没有办法。六哥杨景身死,八哥生死不明,韩昌这是欺负我们没人啊!若是八哥能回来,韩昌便是陈兵百万又有何惧?他越想越悲,鼻尖一酸,不禁落下泪来,“八哥,你在哪里啊?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一轮冷月升空,寒光洒下,呼延佩显伏在城头失声痛哭,单薄的身躯支撑起一身甲胄,尽显凄凉。
与此同时,杨延顺坐在客栈大堂中一言不发,听说呼延佩显迎战韩昌,幸有岳胜及时相救,否则恐有不测,不禁心中悲痛。呼延佩显上阵迎敌,自己怎能放心的下,若他是半点闪失,自己。
“哎!”杨延顺一声长叹。
“若是放不下他,就去找他好了。”耶律休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杨延顺摇摇头,道:“我不能去找他。”
耶律休哥也不多言,只是把目光落在客栈门前一个小孩身上。这个小孩长得着实漂亮,让人看着心中喜欢。就见耶律休哥走到他身边,问道:“娃娃,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那孩子一听有人问他话,便答道:“我在等我爹呀!”
杨延顺一听,这孩子怎么大舌头呢,不禁好奇,也问道:“你爹是谁啊?”
那孩子刚要回答,忽见一人走进门来,孩子如同乳燕归巢般抱住那人,口中喊道:“爹爹,你可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杨延顺闻言向门口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紧接着双膝一软,跪倒下来,口中叫道:“六哥!”
☆、任堂惠
话说任炳任堂惠刚一跨进客栈大门,就见自己的儿子任金童向自己扑了过来,连忙伸手抱住,却不曾想紧接着面前跪倒一人。仔细打量,只觉得面前人似曾相识,便将其扶起,问道:“哎呀,这位兄台快快请起!”
杨延顺一听任炳的南方口音,心道:咦?六哥说话怎么还变味了?不过此时顾不得其他,站起身来便将任炳抱住,哭道:“六哥,他们都说你死了。”
任炳闻言心中明了,这定是杨延昭的兄弟,把自己当成杨六郎了,还未来得及解释清楚,就听旁边一人道:“八郎,此地人多眼杂,还是回房再谈吧!”
杨延顺点点头,毫不分说将任炳拉进二楼客房,又找来傻小子杨星,关好门窗,让任炳坐在椅子上,自己和杨星再次跪倒在地,道:“杨星,你不是想见杨家将吗?这位就是咱的六哥,杨景杨延昭!”
杨星一听,咧开大嘴,压着嗓子,声音却尖细,笑道:“哎呦!六哥,我是你九弟,杨星杨九郎啊!”
任炳坐在椅子上局促不安,身边的儿子任金童也是满心疑惑,大着舌头问道:“爹爹,他们怎么都给你下跪啊?”
杨延顺看着任金童,问道:“六哥,你何时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宗保呢?”
任炳看看儿子,叹息一声,起身将杨延顺和杨星扶起,又看着屋内的耶律休哥,问道:“不知这位兄台是哪位啊?”
杨延顺连忙介绍道:“六哥,你不认识他了吗?幽州城下咱们交过战的!”杨延顺还想继续说,却被任炳打断。任炳道:“八弟,你不要告诉我他是谁,我不应该知道的,因为我不是你的六哥杨延昭啊!”
此言一出,屋内三人尽皆惊奇,杨延顺硬眉一皱,问道:“那你是谁?”
任炳道:“八弟,你不记得我了吗?十年前我在天波杨府住过半年呢。”
杨延顺闻言一愣,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之人,良久方才想起,惊道:“你是任大哥!”
任炳笑道:“哎呀八弟,你终于想起来了!”
原来,任炳家住云南昭通府任家庄,自小随父亲经商,贩卖牲口。十年前的一天,任炳独自一人来到东京汴梁,正走在大街上,就见有一人行色匆匆牵着一匹马迎面走过来,走过身旁时,任炳多看了一眼。就见这匹马长得威猛英俊,遍体黑如墨,没有一丝杂毛,四蹄硕大,马腿刚劲有力。任炳的父亲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相马伯乐,自己也和父亲学了一些,他断定这匹马绝非凡品,定能卖个好价钱。想罢便将那人拦住,问道:“哎呀兄台留步,不知你这匹马可否卖与我啊?”
那人闻言看了看任炳,低声道:“三千两银子!”
任炳一听,连声称好,将包袱解开,把自己身上带的钱全都给他了,正好三千两。那人接过银子,将马缰绳往任炳手里一递,转身就走。任炳可开心坏了,这匹马少说能卖个五千两,自己这次能赚两千两。他牵着马在街上闲逛,忽见前边跑来一群家丁手拿棍棒向自己冲了过来。来到近前,不容分说,抓住任炳便打,一边打一边骂着:“让你小子偷马!你还敢偷铁鞭王的马,真是活腻了!”
任炳被抓到铁鞭王府,铁鞭王呼延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吩咐家丁:“给我绑在树上打!”任炳叫苦连天,拼命解释却没人听他的。正打着,有一人走进铁鞭王府,正是六郎杨延昭。
原来,铁鞭王呼延赞今天到杨府做客,出来的时候发现自的宝马‘墨玉无瑕’丢了,不禁怒气冲天,从令公杨继业那里借来一匹马回到王府,命家丁出去寻马,正赶上任炳刚买完马,就被发现了。而令公杨继业担心呼延赞的马找不回来,特地叫六郎过府看看。
杨六郎一进门,就见院中树上绑着一个人,家丁正拿着鞭子不住抽打。六郎好奇,便走上前去观看,这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心道:这人怎么长得这么像我啊!再仔细看看,更像了!
再说任炳,正在那忍痛挨打呢,忽见面前来了一人,斜眼看去也十分震惊,口中念道:“哎呀,都给我打傻了,我怎么瞧见了我自己呢?”
六郎闻言便知此事蹊跷,连忙止住家丁,询问怎么回事,任炳一一作答。六郎一听,笑道:“如此说来,倒也不碍事,我带你去见王爷解释一番便可。”说罢六郎命人将任炳解开,带到呼延赞面前解释,替他说情。
铁鞭王呼延赞看看杨六郎,又看看任炳,转怒为喜,大笑道:“没想到这又冒出一个杨六郎!”
杨六郎将任炳带回杨府,杨府上下无不惊奇。佘老太君十分喜欢任炳,六郎也和他意气相投,遂与任炳结拜兄弟,又留任炳住在杨府,教他枪法武艺。大约过了半年之久,任炳提出要回家看看老父,六郎便给他盘缠,送他回家,临别依依不舍,垂泪相送。
杨延顺说清原委,耶律休哥点点头,不过傻小子杨星却是还没明白,依旧管任炳叫六哥。
杨延顺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任大哥,你家住云南,我六哥也被贬至云南,你定然知道他的下落!传闻说我六哥病死途中,可有此事?”
任炳闻言面色黯然,道:“的确如此,六哥已经不在人世了。”
杨延顺虽早有准备,不过亲自听任炳说出此话,也是心中悲痛难耐,一双虎目落下泪来。
此时耶律休哥却突然说道:“我怎知你是假任炳,还是真六郎?”
此话一出,屋内人皆是不解,杨延顺含泪问道:“铁筝,你此话何意?”
耶律休哥冷哼一声,道:“既然没人能分的清杨六郎和任炳,那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咯。若是死的是任炳,活的是杨六郎,那他假扮成任炳,逃离世事,谁又能分得明白?”
杨延顺觉得耶律休哥所言在理,便擦去泪水,问道:“你到底是我六哥还是任大哥,请明言!”
☆、六郎现身
客栈内,任炳又叹一声,道:“哎呀,我真的是任炳任堂惠了!你看这是我儿子任金童,我不是杨六郎!你在不信去问掌柜的,我与他相熟多年,他后院还有我五百头牤牛呢!”
杨延顺见任炳如此坚持,也不好再怀疑,便与任炳交谈甚久,直至夜色深邃,才放任炳回去。杨延顺躺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耶律休哥在一旁被背对着他侧卧,良久转过身来,见杨延顺胸前的白鱼玉配,问道:“我若猜的不错,这玉佩应该还有一半吧?”
杨延顺只得点头承认。耶律休哥一咬嘴唇,问道:“那一半在双王呼延佩显身上吧?”
杨延顺并未搭言,只是侧过身来一把抱住耶律休哥,道:“别想那么多,我人不是在你这儿嘛!”
哪知耶律休哥挣脱开来,道:“人在我这儿,心却不在,有什么用!”
杨延顺一脸无奈,解释道:“我毕竟是宋人,眼见辽军围城,宋军中还无大将,我能不担心吗?你倒是好,你师哥韩昌所向无敌,自不用担心,可佩显毕竟难担大任啊。”
耶律休哥气道:“那你去双王府找他啊,帮他上阵杀敌,帮他打退我师哥,顺便把我绑了,交给你大宋皇帝,岂不是大功一件!”
杨延顺闻言错愕道:“我岂能做出此等事来,况且我又不能表露身份,天下人只道是杨八郎死了,我才能与你这般逍遥自在,若是得知我还在世,我又怎能陪你终老呢!”
耶律休哥一听此言心中倒有些感动,表面上却是依旧假装生气,冷哼一声不理杨延顺。杨延顺则有抱住他,这次耶律休哥倒是没有反抗,二人相拥而眠直至天明。
第二日一早,杨延顺二人起床梳洗完毕,相伴走下楼来,坐在客栈大堂吃早饭,顺便打听辽军围城的消息,好在依旧相安无事,辽军只是围城,宋军据守城门,尚无大碍。不过此时城中百姓皆是忧心忡忡,掌柜的赵有财却是整天乐呵呵的,毫不惧怕,逢人便说:“放心吧,遂州城现在有八王千岁、双王千岁还有汝南王千岁以及双天官寇准寇大人,东京的皇帝一定比咱们还急,听闻铁鞭王已经回京搬兵,此时定是已经派出救兵了!我们坐等二路元帅就行了!”
杨延顺一听也颇有道理,的确,八王千岁可是大宋朝的顶梁柱,汝南王郑昭明又是三皇子赵恒的心腹,呼延佩显则官拜双王,更是铁鞭王呼延赞的独子,加之双天官寇准,中军元帅高君保,这些都是大宋朝不可或缺的大人物,皇帝就算再糊涂,也绝不会放弃他们不管的。不过也就是因为他们的地位之重,才会引起韩昌的步步紧逼,他定是非要攻下遂州城,活捉这些人不可。
想罢不禁重叹一声,六哥已经不在人世了,自己还不能出面,大宋朝此时还能找出谁来与韩昌一争高下呢?老王爷呼延赞这次能请来谁呢?自己的两位师傅,已经多年不理政事,恐怕不能前来,众多开国的老王爷也都是战死的战死,年高的年高。年轻一代的少将军,高君保已在军中,自家的都战死了,便是呼延佩显都已经在前线上阵杀敌了,看来大宋朝的武将真的是后继无人了。
杨延顺正在这惆怅着,忽然听到一个孩子声音响起,正是大舌头的任金童。就见任金童跑进来哭道:“我爹爹被人打了!”杨延顺一听,当即暴跳如雷,任大哥也算是自家兄弟,特别是得知六哥死后,自己心中便把他当做是自己的六哥了,如今居然有人敢打任炳,自己当然不依。
杨延顺立马抱着任金童跑出客栈,耶律休哥和杨星紧随其后。三人问清道路,辗转来到遂州城东城的一座大宅院,杨延顺站在门前,问道:“金童,你爹爹在这里?”
任金童答道:“对啊,我和爹爹刚到这儿来,就被三个人围住,那三个人便把爹爹围起来了。”
杨延顺听后不禁皱起眉头,趴在门板上向里偷看,就见院子站着四个人,任炳站在中央,另外三个人将他围住,四人正在说些什么,离得太远听不清楚。杨延顺一脚踹开木门,带着耶律休哥和任金童走进院内,接着一声大喝:“嘟!哪来的村野匹夫,胆敢欺负我任大哥!”
话音一落,院中三人尽皆转过身来,杨延顺定睛一看,其中两人自己认识,正是花刀太岁岳胜和双枪将焦赞。再看另一个人,此人身高顶丈,身躯魁梧,一张大脸黑里透红,最有特点的是此人背后背着一个大葫芦。这个葫芦大的出奇,看样子还是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岳胜一见杨延顺,笑道:“原来是木易兄弟,不知木兄到此何干啊?”
杨延顺对岳胜还是十分敬佩的,此人向来彬彬有礼,而且在战场上救过呼延佩显,更能与韩昌大战六十回合,宋军中能有如此勇猛的武将不容易。于是笑道:“小弟见过岳大哥,岳大哥,不知您三位为何要为难我任大哥啊?”
岳胜闻言便道:“兄台,你可知道他是谁?”
杨延顺:“他是我任大哥,任炳任堂惠啊!”
岳胜点点头,道:“他是任炳不假,但屋内的却是我的结义兄长杨景杨延昭啊!”说罢不禁双目含泪,又转身对着紧闭的房门道:“六哥,我等自随你结拜为异姓兄弟,可谓是情深意重。闻言你身死,更是痛不欲生,孟良焦赞为了你在八乍山占山为王,举兵造反。我岳胜更是出家为道,后闻韩昌大军压进,我投到双王门下,死战韩昌,为的就是完成您的遗愿,保家卫国。我等如此情义,还换不来你以真面目相见吗?”
任炳忙道:“哎呀,岳大人啊,我不是说了嘛,屋内的是我的夫人,染了病,不能见客,不是六哥杨延昭啊!”
岳胜根本不信,带着两个兄弟跪倒在院中,一声未吭。
杨延顺听到此处,心中一翻,一把抓住任炳,问道:“任大哥,屋内的可真是六哥杨景?”
任炳还想争辩一番,就听屋内传来一声叹息,“哎!堂惠,让他们进来吧!”
☆、打八郎
杨延顺一听屋内有人说话,不禁晃了三晃,好在任金童在自己身旁,将自己扶住。岳胜三人已走进屋内,杨延顺回望耶律休哥一眼,也和杨星急忙冲进屋内,耶律休哥则走在最后,站在门前向内张望。
就见屋内,一张床榻,榻上躺着一人,虽然相貌与任炳一样无二,但一脸的病态,不过自己可以辨出此人正是三年前在幽州城下与师哥韩昌大战的杨六郎!
杨六郎躺在病榻之上,由任金童扶起,一阵苦笑,看着岳胜三人,又看看任炳,叹道:“我杨延昭此生能有你们这般的结义兄弟,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岳胜,孟良,焦赞你三人勿要责怪堂惠,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我不见你们,是因为我此时苦病缠身,又报国无门,不想再拖累你们。传闻中我已身死,虽是谣言,但我此时也确实离死不远了。”
岳胜闻言忙道:“六哥莫怕,欧阳老先生正在双王府,有他在,你定然可以痊愈如初!”
杨六郎笑了笑,又向屋内看去,就见任炳身后跪着一人,便问道:“这位兄台为何跪在地上啊?”
任炳闻言便一闪身,让出身后的杨延顺。杨延顺膝行至榻前,泪洒胸襟,大声哭道:“六哥!我是八郎啊!”
病榻之上的杨六郎一听此言,虎躯一震,当即滚落下床,一把抓住杨延顺,哭道:“八弟,真的是你吗?”
杨延顺连连点头,道:“六哥,是我!我没死,还有四哥,四哥也没死!”
杨六郎一听精神大振,拉着杨延顺坐在榻旁,问道:“八弟,金沙滩一战,你我兄弟分别多年,我只道你和四哥战死,未曾想今日能再次相见,快和六哥说说,你和四哥是怎么活下来的?四哥此时又身在何处啊?”
杨延顺擦干眼泪,道:“六哥,金沙滩一战,我和四哥被辽军生擒,押回上京城。幸有耶律休哥保住我俩性命。四哥被大辽萧太后的玉镜公主看中,召为当朝驸马。后来耶律休哥奉命平叛西域,我随他出征,我二人情义厚重,他屡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我更是对他难舍难离。平息叛乱之后,我和他相约远离朝政军务,星夜南下,想回大宋打死潘章为我杨家报仇,然而听闻潘章已死,六哥也身死云南,不禁悲痛万分。本想去两狼山祭奠爹爹,之后便与耶律休哥归隐田园,不问世事,哪想韩昌大军围城,我等尽皆困在此处。天可怜见,让我遇到了任大哥,你我兄弟二人才能在此相见啊!”
屋内众人听罢杨延顺所说,皆是沉默不言,面色低沉。杨六郎则是板着脸看看门口的耶律休哥,又看看身边的杨延顺,平淡道:“八弟,你跪在我面前。”
杨延顺不知何事,也不敢多问,连忙跪在地上。就见杨六郎伸出一只手,问道:“八弟,你可知这是何物?”
杨延顺满心疑惑,刚想做答,就见杨六郎把手一扇,一个巴掌打在脸上。杨延顺本可以躲开,可是又不敢躲,就听“啪”的一声,把杨延顺打得嘴角流血。紧接着杨六郎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口中骂道:“我打死你这个背国投敌,卖主求荣的畜生!”说完又回身抽出榻前宝剑,想要劈死杨延顺,却被身旁的任炳一把拦住,“哎呀我说六哥啊,你们杨家好容易剩下几个男儿,你可别杀他啊!”
身旁众人也尽皆劝道,杨延顺则是在地上爬起,又跪倒杨六郎面前,不敢反抗。耶律休哥看到此处却是不干了,就见他走到榻前,拽起杨延顺,剑眉倒竖,一双鹰眼怒瞪,骂道:“杨延昭,你再敢动他一下,我就要了你的命!”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皆是怒目而视,一时间剑拔弩张,杨延顺一见连忙挡在耶律休哥身前,道:“众位息怒,他不懂礼数,多多见谅!”
杨六郎见杨延顺此时还依旧护着耶律休哥,不禁怒火中烧,一声怒吼:“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杨延顺闻言心如刀绞,却也无奈,只得眼含热泪,跪在地上,拜了三拜,又起身道:“六哥,延顺自知罪孽深重,百死难赎,但我与耶律休哥情深义重,亦是难以割舍。请六哥权当延顺已经死了,我以后也绝不再做背国投敌之事。若是六哥日后有用到延顺之处,延顺自当赴汤蹈火。”说罢,带着耶律休哥转身离去,杨六郎看着两人背影一声长叹:“是我杨家的错,使八弟失落北国,才落得如此下场啊!”
岳胜接话道:“六哥也不必太过自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造化,命运如此,不可强求。当下紧要之事,还是请六哥随我等到双王府去,让欧阳老先生尽快医治伤病才好。韩昌大军围城,还要靠六哥你呀!”
众人尽皆点头赞同,是夜,杨六郎来到双王府。呼延佩显正与郑昭明把酒夜谈,一见杨六郎,顿扫心中阴霾,心道这下有救了,连忙派人去行宫请来八王和寇准。八王、寇准一见杨六郎,更是热泪直流,看到六郎身患重病,又心疼了半天,连忙叫来欧阳淳正看病。
却说欧阳淳正看了半天,手捋胡须半响,才道:“各位王爷,六爷的病虽不是什么罕见的疾病,但也是十分的难治。”
八王率先发话,道:“老先生便说需要什么药材吧,本王一定给你弄来!”
欧阳淳正:“回八王爷的话,所需的药材倒不名贵,寻常药铺便可买到,不过这药引子便难寻了!”众人忙问所需什么样子药引子,就听欧阳淳正说道:“要想治好六爷的病,非得有四样药引子不可!分别是:麒麟角、乌龙尾、金龙须、雌龙发!”
次话一出,众人惊奇,便问这四样东西是何物啊?欧阳淳正道:“这四件东西并不真的指其表面的含义。麒麟、乌龙,此等传说中的神兽,我等凡人又上哪去寻啊?”
焦赞一听,急道:“你说了半天,这些东西都找不到啊?那我六哥就得等死呗?”
☆、八郎寻药
岳胜把眼一瞪,骂道:“就你多嘴,先听欧阳先生把话说完!”
焦赞把脑袋一低,不再言语。欧阳淳正继续说道:“比方说,这金龙须便很好得到!八王爷贵为千岁,乃是当今皇上的亲皇侄,自为龙体贵胄,只要八王把自己的龙须割下少许即可!”
八王闻言自己的胡须还可以治病救人,当即叫人拿来小刀,割下些许胡须,交于欧阳淳正。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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