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落 作者:樱桃花开

    第 50 章

    易古学冰冷而僵硬的声音：“那么心急的要还清我的债吗？”

    “我和晓晓都认为，不应该欠你太久的。”

    “很厉害啊，短短的半个月，你们母女俩就可以弄到这么一大笔钱。”

    “也是朋友帮助的。”

    “是郑东宪吧？”

    “是的。对不起，郑东宪是你女儿的男朋友吧？但是，我听晓晓说，他们之前已经分手了。”

    “果然是你的女儿，尽得你的真传。”

    妈妈好像答不上话来，可以想象得到她脸上错愕的表情。我也曾经听过易古学以这种语气对我说着冷绝而又讥讽的话。

    易古学：“不是吗？利用自己的美色，尽量榨干每一个男人的口袋。”

    “你可以这样说我，但请你不要这样说晓晓，她是一个很好、很善良的女孩子，你应该好好的疼爱她。”

    “我也曾经认为你很善良的。”

    妈妈的声音已经很细了，我必须更用力的把耳朵往前面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恨我吗？”

    “不，我不恨你。我只是觉得你可怜可笑，当年骗了那么多的钱，一个人跑掉，２５年后，却身无分文的来求我施舍２０万。哈哈哈……，果然是苍天有眼。”

    “我不是要你施舍，我是向你借的。”

    “借吗？如果你的女儿不是刚好碰上一个富豪，你认为你今生还有能力还我２０万吗？”

    “很难，但我会尽量还，不欠你的。”

    “尽量？哈哈……当然你会尽量，从前你有美色可以出卖，今天你还有女儿可以出卖。”

    “易古学，你非得这样说话吗？如果你一直都是这样想我的，当天你根本就不必借钱给我。”

    “我借给你，就是想看看，当刘彩华年老色衰，连灵魂都腐化成一堆烂泥时，她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出卖？”

    “易古学。”妈妈哭了，我的心碎成了一片片，冲动的想要站出来给姓易的一巴掌，但华英拉住了我。

    “哭？哈哈……你以为你的眼泪还能值多少钱？２０万？３０万？让你的女儿对着郑东宪哭吧，现在，她比你值钱。”

    现场忽然很沉默，妈妈没有再哭，易古学也不再咆哮。空气凝结着令人胸闷的味道。

    妈妈似乎终于冷静下来，语音变得很清澈，但我知道这是另一个妈妈。当她主意已决的时候，当她心中的小宇宙迸发的时候，她就会清澈得像一个平面的镜子，眼神清澈、语音清澈，脸上也清澈的可以见到红晕。

    她说的话碎了我的心：“易先生，很抱歉。这一次我对你造成了困扰，是我的错。过几天，我会回到我原来的地方去，这一生你都不会再见到我了。我曾经想过许多次我和你重逢的方式，但我从来没有预料过我会问你要钱。但是，我要了，所以，我只能接受你对我的侮辱。我这一生，和你所想象的完全不同。我对不起我的丈夫，他临走的时候，我都没有好好的说过我爱她；我对不起我的女儿，我让她从小就不曾享受过父爱；我对不起我的儿子，让他在小小年纪便遗下严重的脑部后遗症；我对不起我自己，从来就没有让自己从心灵的囚笼中逃脱过。但是，我对不起天下人，唯独没有对不起你易古学。人生若此，我已无望，过去和将来，我不去想，也不再问。能做到随遇而安，随波逐流，已是我人生最幸运的造化。但是，请你不要再侮辱我的女儿，不要给我增添罪孽。”

    妈妈站了起来：“对不起，易先生，是我的错。事隔２５年，我实在不应再来惊扰你平静幸福的生活。来这里之前，我以为在你的心目中，我起码还残存那么一点的美好。但是，原来在你看来，我只是如此。太好了，旧事前尘，果如过眼烟云，消逝得毫厘不剩。我错了，但我不知忏悔今天打扰了你，还是应该后悔当初曾经爱过你？那一段岁月，终于可以轻轻的擦掉了吧。”

    易古学拉住了妈妈的衣袖，他的声音很尖，在宁静而高雅的西餐厅一角惊扰了我们的宁静：“你爱我吗？你敢说你爱我吗？到了今天，你还要用这种谎言来博取我的同情吗？如果不是，为什么？为什么？当年就这样走了？抛下我走了？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

    妈妈极冷的回望着易古学：“易先生，你我早成陌路。此刻，你又何苦拉着一个年老色衰、鸡皮鹤发的老女人，而让自己白白失了身份？我这污浊的衣衫，原是不应该沾染了你的圣手的。”

    情况急转直下，一直得意的侮辱着妈妈的易古学，最后却只能呆呆的望着妈妈挺直的腰杆向外走，眼神充满了哀伤。

    当然了，一个女人在旧情人的面前，可以被骂绝情绝义，浪荡无情，但却绝对无法接受他骂自己“年老色衰”，尤其是像妈妈这样自诩美貌的女人。垂死的反击通常都是致命的。

    当易古学失魂落魄的走了之后，华英断定：“你妈妈也是一个伟人。”

    我盯了她一眼，现在妈妈是易古学的旧情人这一事实基本已可以认定，看来当年还爱得比较刻骨铭心，似乎还是妈妈负了易古学。

    华英：“我没有讽刺的意思啊。你别看那个易古学说的话那么的绝情绝义，又句句带刺，但其实他心里根本就放不下你的妈妈。“

    “也许他放不下的只是当年妈妈负了他。”

    “也是，那么自负的男人，怎么可能承受得了爱人的背叛？”

    “唔。”

    “喂，路晓晓，你爸爸很出色吗？”

    “一般般。”

    “对啊，我见过你爸爸的相片，依我看，他的长相和才貌都只是一般般，只能算是中上之选，和易古学明显差了9条街。”

    我白了华英一眼，虽然她说的是实话，但那个始终是我的爸爸。华英才不会照顾我的感受，她继续探讨：“但是，听起来，你妈妈却抛弃了易古学，选择了你的爸爸，你说奇不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爱情本来就没有公式、定理的。”

    “也对，那么，你妈妈一定很爱你的爸爸了。”

    我一下子呆住了，妈妈对爸爸，多的是尊敬爱护、顺从有礼，但是很爱吗？

    我不知道。

    几天后，我的心情很烦躁。本来是很美满的事情，郑东宪让人帮我们准备好了新房子，几经劝说，此前妈妈也基本同意了下个星期搬进去。

    但是，今天，妈妈却表明立场。她要回家乡，无论如何劝说，都毫不动摇。我当然明白是因为易古学的缘故，妈妈对他说了会离开，以她的个性，就不可能会留下来。

    我真的是自作自受，为了弄明白妈妈和易古学的纠葛，白白的把妈妈逼回了家。早知道是这样，我自己把钱还给易古学算了。

    我在办公室前想像着如何把手中的支票恶狠狠的扔向易古学，再潇洒的转身告诉他：“我妈妈不回来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了，你死了心吧。哼。”那是何等的痛快淋漓。我又为什么要让妈妈亲自出马呢？

    这下好了，妈妈走了，晓光也回去，还有生生，唉，都是那个易古学连累的。

    在我骂易古学骂到第7次的时候，他的女儿却来了。

    易立冰最近三天两头的来找郑东宪，这也是我对姓易的满腹牢骚的重要原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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