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落 作者:樱桃花开

    第 21 章

    “唔。”我不明白他何以会告诉我这些，可以尘封的往事，无法遗忘的耻辱。

    30

    太阳完全的落在西方的山头，满天的红霞也褪出了人们的视线，

    郑东宪安静了好久，坐在沙堆上，随手弄着面前的湿滑的沙粒，一堆堆小山丘在他的手中建立，然后又被海水冲走。

    我习惯陪他吵架，或者是恶狠狠的给他白眼，而不习惯像现在这样坐着，彼此之间心事重重。

    为了打破这种难以忍受的宁静，也为了我心中压抑不住的好奇，我问了他：“你说你，3岁的时候离开了家，那么，为什么你还是继承了你父亲的事业？”

    幼沙从他的指缝中顺溜而下：“17岁那年，我给爸爸亲自写了一封信。”

    “写了什么？”

    “只有一句话：我是你的儿子，我要回家。”

    “这样他就相信你了？他当年不是把你赶了出来的吗？”

    “我给他寄去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这里。”他说着话，把他还握着幼沙的左手，伸到我的面前：“看到了吗？”

    “什么？”

    “疤痕。”

    我仔细的凑近，盯着他的前臂，果然可以见到一条粗阔的疤痕，看得出当年这伤口应该很深，因为疤痕实在太显眼。“啊，看到了，是疤痕。”

    “当时割了一个很长很大的伤口。”

    “唔，怎么弄的？”

    “我自己割的。”

    “为什么？”

    “当时装在那封信里寄给我爸爸的，是一块肉，我身上割下的肉。”

    “天啊……”我晕眩了：“你疯了？”

    “他应该很认真的验了DNA，1个月后，他派人来接我回去。”

    “可是，从前他为什么不验DNA？”

    “那时候，这个技术还没有普及。而且，当时，妈妈和他都在气头上，确切的说，我妈妈是带着我逃出来的。”

    “就这样，你回去了？”

    “是的。”

    “那么你妈妈呢？她也回去了吗？”

    “不，我一个人回到郑家的。我是郑家的儿子，和我妈妈有没有偷人，不完全是等同的一件事。”

    “你就这样把你妈妈一个人扔在这里，然后，独自回去？去找你有钱的父亲？”我又想到了那个孤独凄清的在沙滩上走着的背影，这一次，她的身边连儿子都没有：“你好狠毒，你是这个世间最没良心的儿子。”

    “是的。”他的声音低得吓人，在海风中却还是飘得很远，幽深空旷，我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战。

    “如果，我是你的妈妈，有一个这么狠心的儿子，我会伤心而死。”

    “不，她为我骄傲。那一天，七叔来接我的时候。她帮我穿鞋，她说：小宪，你是妈妈最棒的儿子。”

    我想哭了，那一个用手抚着儿子的脚踝，痴痴的凝望，送他启航的女人，她应该有多坚强，才可忍住泪？而他呢？会哭吗？

    我望着郑东宪那在月色下抿着嘴角强笑的脸：“你后悔吗？狠心的丢下她。”

    “不。也许可以有更好的办法，但是，我不会后悔，我的人生，会错过，会错失，但不会后悔。6年后，没有人再敢说她偷汉子，更没有人再敢说另一句话：郑东宪是野种。”

    “她现在过得可好？”

    “她走了。”

    “啊？”

    “她临终时，我带爸爸回来看她。她望着爸爸，只说了一句话，一句20年都没有机会说的话：我从来就没有偷汉子，从来没有。”

    我扁着嘴巴，好久说不出话。我确认郑东宪是个绝情冷酷的人，因为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悲痛，就如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她辛苦供我长大，终身不嫁，只是为了两个愿望：一、儿子可以有出息；二、可以对当年赶她出来的男人说一句：我没有偷汉子。我为她做到了，我为什么还要哭泣。”

    “那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守候。”.

    “她守候的不是爱情，是尊严。我办到了，在郑家祠堂，在爸爸的身边，现在供奉着她的灵位，她是郑洁池的太太，永远都是，没有人再可以把她赶走。而那个女人，她永远只是一个进不了郑家宗庙的女人。”

    “另一个女人？”

    “是的，我爸爸后来的女人，那个直接导演了我妈妈一生的悲剧的女人。”

    “噢。后来，你爸爸走了，你成了接班人。”

    “对。”

    “那么，你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吗？”这是我听华英说的，郑洁池还有一个儿子。

    “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很幸运的童年、很聪明的妈妈和一个很疼爱他的父亲。”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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