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sh果果仙侠奇缘之花千骨 作者:肉书屋
Fresh果果仙侠奇缘之花千骨第38部分阅读
个疯狂进攻。
瑶池水彩波翻腾,荡漾不休,空气中血腥、毒气、花香各种味道,还有喊杀声、怒吼声、金石爆破声混合在一起。花千骨心头越发焦急起来,再这样下去,远离尘世的仙境瑶池就将会是尸横遍野了。
就在此时,远处空中又来了一对人马,一开始以为是其他仙派来人支援,定睛一看却竟然是竹染一行人。
东方彧卿暗叫糟了。
花千骨身子一个瑟缩,直觉的抬手摸自己易着容的脸,却仍是害怕,从地上随手勾起一个蒙着白纱的斗笠戴上。
东方彧卿老远瞧见花千骨手脚大乱,连中几掌,连忙传音道:“骨头,不要慌,揭了幻夕颜面纱,传音给清水樱,说她再不把小月还给你,就立刻大声把她和玉帝的j情告知给众人。”
仙界一贯和平,不像妖魔人三界,为了帝王之位成天打打杀杀。众仙中能者太多,一个不服一个,又自诩清高,不想为了虚名动手,结果反而法力最低的玉皇做了仙帝。虚设天庭,给一些散仙设些封号,就算位列仙班,逐渐有了仙界比较集中和权威的势力。和上古神界的部落制又不太相同。成仙长生不老,故而仙帝之位一直由玉帝担任,他做惯了傀儡,虽唯唯诺诺、八面圆滑、不太过问世事,但毕竟在位千载,威信还是有的。
花千骨没想到这仙人之间关系也如此混乱,瞟了瞟四周,只见竹染没有见白子画,心微微定了下来。
依东方彧卿的话传音给清水樱,果见她顿时就愣住了,煞白了一张脸。幻夕颜见她突然不动,觉得奇怪身形一滞掉头看她,却没想到瞬间就被花千骨揭开了面纱。
她失声惊呼,立马捂住自己的脸,却还是被花千骨和其他一些人看见。
她修炼的傀儡术威力很强大也很奇怪,每次使用的时候,眼部以下的五官都会移动错位,例如她只需要撇撇嘴,对手就会扬手扇自己耳光,只需鼻子往左拧,对手就会原地转圈等。修为越低的人越容易操控,但一次只能操控一个人。这次她就很容易操控了丝毫没有法力和反抗能力的年幼的南无月,利用他去攻击和牵制花千骨,因此整张脸看上去全都是扭曲变形的,仿佛被揉乱了一般,十分恐怖。
幻夕颜见容貌被人看见,羞愧难当,再不缠斗,扭头便走。清水樱则尴尬的僵硬在半空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若就这样把小月交还给花千骨,摩严那如何交代,若是不然,她将丑事宣扬出去,自己以后如何在仙界立足,玉帝慈祥和善的形象也肯定被自己毁了。妖魔二界称雄靠的是实力,仙界却得靠名声。最重要的是,王母那个善妒又恶毒的女人怎么会放过自己。
清水樱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还是和花千骨假过几招,哎哟一声惨叫,摔下地去,然后灰溜溜的跑了。
花千骨总算松一口气,迅速向南无月飞去,却见旁边一人慢慢将南无月扶起,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花千骨一阵鸡皮疙瘩:“竹染,你那么快就回来了?”
竹染也不回话,脱下外套将南无月裹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双眼放射出奇异的光彩,喃喃自语道:“这个就是妖神的真身啊。”
“竹染,我师父呢?”
竹染咧嘴一笑:“我杀了。”
花千骨猛的一震,身子摇晃两下。
“呵呵,骗你的。我怎么杀得了他,任务失败,你师父太厉害,发现得太早,我拦不住他,也不想死他手里,所以先逃回来报个信。”
花千骨看他鼻子缓缓流出血来,随手用袖子擦了去,而袖子上已经沾满血迹了。
知他受了很重的内伤,师父很少下这样的重手,二人一战一定十分激烈。
“你没大碍吧?”
“我一向是贪生怕死之辈,自然不会让自己有事,只是东方彧卿以为我可以靠禁术拖住你师父,我看也不尽然,他明显之前就已经知道我出了蛮荒,算准了我会帮你,所以早就通晓了我法术的破解之法。虽暂时困住了他,但是他应该很快就会赶来了。我们快走!”
正在此时,原本在空中恶战的杀阡陌和摩严都停了下来,傻傻的注视着远处他们二人。
摩严虽不敌杀阡陌但是不肯同他正面应战,一直在闪躲,所以受伤并不太重。此刻见到竹染一身青衣,满面疤痕,犹如青面怪兽的脸,整个人都呆愣住了,连手中的剑掉在地上都浑然未觉。其他人何曾见过他有如此失神的模样,都纷纷一面应战一面掉转头看是何许人。
却只见杀阡陌突然暴走发了狂一般,赤红着快要滴出血的双目,向着竹染俯冲而下,连极美的面目都变得狰狞了。
仰天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声:“竹染!我要杀了你!”
114师徒相见【】
竹染抬头,看着杀气腾腾向他直扑而来的杀阡陌,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毫不惊慌的往花千骨身后一躲,把她推到自己前面挡住。
杀阡陌硬生生停在离花千骨一尺远的半空中,胸口因为激动而起伏不定。花千骨从未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他竟和竹染有仇怨么?以前怎么从未听他们俩提起过。不过看杀阡陌那极怒的神色和极深的恨意,定是大仇不共戴天了。
“竹染!你个卑鄙小人!给我滚出来!”
“我就不出来,你奈我何?”竹染孩子一样赖皮的哈哈大笑。
杀阡陌气得快喷出火来,连连出掌,竹染却紧紧从后面拉住花千骨又躲又闪拿她做挡箭牌,杀阡陌心知自己出招威力太大,深怕误伤花千骨,每每总是在花千骨前面及时停住。
“小不点!让开!”
这个关键时刻,他们能不能全身而退都还成问题,花千骨可不想他们两人打起来。更何况竹染对她有大恩,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就让杀姐姐给杀了。
“姐姐不要……”花千骨抱住杀阡陌的手臂,却被他猛的推开。不管如何失去理智的时候,杀阡陌都从未对花千骨有过半分粗暴,看来这次是真的恨到极致,杀意已决,花千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杀阡陌长发翻飞,铺天盖地张开犹如巨大帘幕,同时双臂力合红光激涨犹如光剑直插向竹染,竹染退无可退,虽明知自己的实力相差杀阡陌太远,却依旧不慌不忙开口说道。
“杀阡陌,琉夏死前有一句话留给你,你想知道么?”
杀阡陌整个人顿时僵硬,颓然无力的退了两步。然而发出的致命一击却流星般射向竹染。看似无可闪躲,竹染却自有办法避开,却没想到还没等有所动作,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你的对手是我。”摩严硬接了杀阡陌一击,喉间一丝腥甜。
众人皆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竹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满脸憎恨和鄙夷的冷笑,双拳的颤抖却泄漏了他此时内心的激动和愤怒。
此刻摩严要放手与杀阡陌一战,杀阡陌却又不想了,只是疯狂的攻上前想要问竹染琉夏的遗言是什么,却又被摩严牵制住。
“琉夏是被我处死的,你要报仇,找我!”摩严回想起八十年前那一幕,心头一阵苦涩。
杀阡陌不断的摇着头:“不是,不是,是竹染害死她的!是竹染害死她的!”
花千骨见杀阡陌逐渐开始神智不清,强制用功,出招完全没有章法,只攻不守,破绽百出,血色花纹继续在脸上蔓延开来,逐渐遍布全脸。
“魔君!”春秋不败惊慌失措却被众仙缠斗脱不开身,若是杀阡陌的花纹到处遍布,邪功脱离控制,会被妖魂反噬殆尽的。
花千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扑上去想抱住杀阡陌却被他身上红光弹开。
竹染望着杀阡陌扭曲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冷哼道:“杀阡陌,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比谁都清楚,真正害死琉夏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做梦都想杀我,你以为杀了我,就是替琉夏报仇,就能让自己的心得到解脱?我告诉你,不可能,除非你自杀,否则你注定了要内疚一生一世。”
杀阡陌原本气急涨红的脸,瞬间就变得惨白一片。
他在内疚么?是啊,他内疚,内疚最后没来得及救下她;他内疚,内疚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她上长留;他内疚,内疚这一世没能遵守承诺,好好保护她照顾她。
“你负了琉夏!是你负了她!她是为你而死的!”杀阡陌朝着竹染怒吼。
竹染身子虚晃了两下,垂下眸子,再一抬眼,又是一片无关己事的云淡风轻。
“那又如何,她爱的是你!”直到临死,直到临死留下的还是那样一句话。一想到,竹染心如针扎,抬起眼,狠狠的盯着杀阡陌。
“但是你呢?杀阡陌,你永远都是一朵孤芳自赏的水仙花!一个可怜又可悲的自恋狂!你根本就不爱任何人,这世上你唯一爱的人只有自己!”
杀阡陌呆呆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耳中嗡嗡作响,久久回不了神。四周突然刮起诡异的阴风,且一阵强过一阵,无数鬼魅妖魂在风中嘶吼。
“东方!琉夏是谁?杀姐姐怎么了?”花千骨开始涌出巨大的惶恐,无奈仍无法靠近杀阡陌,连忙向东方彧卿传音问道。
东方彧卿攻击力不强,敌不住几人联手合围,也出不了几人的阵法,干脆又做了一个小结界将自己困在里面,他虽出不去,别人也别想进来伤到他。这才迅速的将杀阡陌、竹染还有琉夏三人之间的纠葛告诉给花千骨。
原来这个叫琉夏的女子也是长留弟子,但是背景复杂。她本是平常凡人,娘亲貌美,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后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与一魔界之人相爱,之后不顾一切带着琉夏随那人前往魔界,虽因为出身始终没有名分,但那人对他们母女一直是极好的。那时杀阡陌年少气盛,在魔界中到处跟人挑战,却输给了那个人,不得不依约听从他的吩咐,担当起照顾琉夏的保姆工作。而那人也倾囊所受,传了衣钵给他,算是他无数师父中的其中一个。
杀阡陌何等心高气傲,自然是不甘心每天跟着一个孩子跑前跑后的,何况那孩子从人间刚来魔界,诸多不适,常常生病,一岁左右,动不动就哭鼻子,还一把屎一把尿的。
他一贯杀人如麻,平生第一次学着怎样去照顾他人,怎样去呵护一个幼小的生命。琉夏可以说是他一手养大的,如同女儿一样。那种亲手去养育一件事物的感情是十分奇怪的,他第一次发现原来那么容易一手就可以捏死的一个小生命,竟需要人花那么多心血去浇灌。人只要付出了感情付出了劳动付出了心力,去关爱过养育过守护过,就会懂得什么叫珍惜。就像自己亲手栽培的花和路边的野花是不同的,上过战场的士兵就会变得爱国了。
一个自己曾经用全部力量去浇灌和守护的小生命,对于他的意义完全不同。而这个世上,琉夏是唯一一个。
而对于琉夏,爱上容貌绝世的杀阡陌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小到大,他陪伴她保护她一个凡人在魔界里不被妖魔欺负伤害,琉夏又敬佩他又依赖他又迷恋他的美貌。尽管杀阡陌心高气傲,好战好胜,又自恋甚深,眼中从来只装得下自己,她也毫不在乎,最后还助杀阡陌做上魔君。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杀阡陌总是在三界到处周游。唯一在乎的只有自己的美貌还有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强,拥有跟自己美貌相称的能力。
而最强的力量,便是妖神之力。恰逢杀阡陌闯长留抢伏羲琴,脸被白子画划伤,急得他到处找灵药。
既然他那么想要神器想要伏羲琴,她便去想办法替他夺来。琉夏以凡人之身,又天资聪慧,因为有杀阡陌保护,也从没修炼过什么邪门功夫,很容易就拜入了长留门下,成为戒律阁长老的弟子。
本来冒险潜入是为了帮杀阡陌盗取伏羲琴的,却没想到和世尊大弟子竹染日久深情。或许是爱杀阡陌太久太累太寂寞,或许是竹染的笑太温柔又太孤独。只有她自己明白爱上一个太过美貌,眼中只有自己,甚至目光都不会为她多停留片刻的男子有多辛苦。他就像是天上的冷月,看着光华耀眼却半点都触碰不着。又像是一团烈焰,靠太近了,会被他的光芒灼伤,被他的热度烤焦。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男人总是被女人左右,而女人被感情左右。她爱谁,就可以为谁牺牲一切不顾一切。于是,原本是为杀阡陌而盗的伏羲琴,最后变成为竹染而盗了。
其中一系列的艰难危险可想而知,伏羲琴还有另外几件神器的确是在琉夏的努力下一度为竹染得手。但是历经种种,最后还是没逃得过摩严和白子画。三尊问审之时,琉夏将罪责一律承担。竹染早就堪破她身世,一开始故意引诱她,之后也是一直在利用她。于是很自然的顺水推舟,让她做了替死羔羊。
最后琉夏只用了三根消魂钉就被活生生钉死在诛仙柱上,而竹染一直在旁边无动于衷的看着,并在摩严的护短偏私下竟毫发无损。却又不知后来为何落下销魂池,落了一声疤痕,然后又被摩严秘密的逐到了蛮荒。
处刑时杀阡陌正在为他的脸修养闭关毫不知情,之后再想救人已经太迟,痛心疾首之下便将满腔怨恨归结到了竹染身上,想要杀他为琉夏报仇。而琉夏既然喜欢竹染,斯人已去,竹染又怎能独活于世,自然要下去陪她。
但是他再笨再傻又岂会迟钝到不知琉夏对他的感情,岂会不知琉夏为何要上长留。明明答应要尽一切力量去守护,让她远离伤害,却没想到什么也没为她做,更没想到也从不愿意承认的是,其实最初伤害她逼她走上绝路的是自己。久而久之,执念愈重,心魔日深。
而之后遇上花千骨,他把所有的补偿都用在了她身上,依旧没有办法填补心里的内疚和痛苦,再加上后来花千骨发生那样的事,他拼劲全力,却依旧眼睁睁的看着最爱的她被白子画从他面前带走,受了比琉夏当初更重的刑罚。心高气傲的他再承受不住,终于一步更深一步的入了魔……
此刻在这紧要关头上却又让他看见竹染,旧事重提,竹染每一句话都在往他从未愈合过的伤口上撒盐。而说到琉夏爱他,而他只爱自己,更是仿佛拿钝刀在他心上割,疼得他不想清醒,却又不得不清醒。
情绪急速激化,杀阡陌周身的红光膨胀犹如巨大落日,周遭狂风大作,吹落一地桃花,瑶池巨浪滔天,到处飞沙走石。
花千骨戴着斗笠,虽有面纱遮挡依旧吹得她睁不开眼。
杀阡陌此刻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全都爬满了血红色的妖冶花纹,抬起头来,已看不见眼白,眼眶里只有一片血红。
“你和摩严,一起死,伤害过她的人,都得死!”
巨大的红光掩盖,花千骨什么都看不清楚了,知道他这一击若是击出,整个瑶池怕是都会被移为平地,众仙不顾一切,同时向杀阡陌施法打了过去。
红光与诸多光芒相撞击,抗力越强,妖魂破力量随之增强,红光范围也不断扩大,眼看已超过杀阡陌所能承受之极限,他却宁肯同归于尽,也依旧半点都不肯退让。
“杀姐姐!”花千骨在风中凄楚大喊,看着杀阡陌身上筋脉|岤道纷纷断裂爆开,鲜血浸染他的红衣,颜色更艳了。花千骨心揪作一团,知道他若再不收手,怕是连性命都难保。只是他此刻已入魔,无论花千骨如何传音如何叫他,他又怎么听得进去。
“魔君!”春秋不败飞快结印,不顾性命想要硬闯过去,却被花千骨拉住。
“我去。”
花千骨再顾不了是否会有损师父清名,一咬牙,拼命冲破封印,浑身妖力大增,化作一道紫芒直向杀阡陌飞了过去。
诸仙攻击全被她一人震开,杀阡陌的妖魂破也在她张出双臂温柔的环抱下逐渐缩小成一个团,重新回到体内。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呆呆看着他俩。
只是反噬太严重,杀阡陌已经快撑不住了,却依旧满脸恨色的想要施法杀竹染和摩严。却说不出那种恨,是遗恨,还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恨。
花千骨心疼的快要掉下泪来。
“姐姐,够了,够了……”
“我保护不了她,也保护不了你,可是,大仇怎能不报?你不要拦我,待我杀了他们俩,再杀白子画,再杀这仙界众仙,替她报仇,替你报仇……”
杀阡陌右手翻转,踉跄走出一步,却在正要运功之时,身子一软,却整个瘫倒在花千骨身上。花千骨妖力直击而入,连点他背上生死|岤和几个气|岤,泄尽了他的内力,竟将他一身修为全废了……
“小不点……”杀阡陌惊讶的望着她,慢慢倒在她的怀里,只感觉一阵巨大睡意像他袭来。
不能睡……
他知道这一睡,或许就是永生不醒。
花千骨牙关颤抖强忍住啜泣:“姐姐,够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琉夏会明白的……”
杀阡陌苦苦的笑:“她早就明白了,所以才会爱上竹染。放弃我,是她一生做的最对的选择。”
或许潜意识里,这些年来,他真正想要报仇想要杀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竹染在一旁看着听着,见杀阡陌执念竟深至此,心头不由一阵怆然,终于慢慢开口说道:“琉夏临死前说,她对不起你,还有,希望你下辈子别再长得比她还漂亮,她配你不起。”
杀阡陌不由一笑,牵动内脏,咳出一口血来。
花千骨惊慌失措的抱住他:“不会!姐姐不会死的!姐姐,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先睡一下,先睡一下,我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
杀阡陌摇头:“姐姐执念太深,心肺早就被妖魂啃噬坏了,治不好了。春秋不败,旷野天,你们以后负责帮我照顾小不点,有什么事听她的就好了。”
“魔君!”妖魔听他都已经开始交代后事,都吓得齐刷刷跪倒在地。
“姐姐,不要瞎说,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现在,生死都已经不重要了。小不点,你会怪姐姐么?”
“不怪,为什么要怪?”
“姐姐没有告诉过你琉夏的事,也没有告诉你其实一开始姐姐只是把你当作她的替身。”
“不会,姐姐对琉夏好,对我也好,爱琉夏却因为没能好好珍惜她,所以一直很后悔,想要努力补偿,琉夏知道姐姐的心意泉下有知,一定会很开心的,我也开心。”
“傻瓜,你以为我爱的是琉夏,一直把你当成她么?你跟她对我同样重要,可是我对你有一点却是不同的。知道她喜欢竹染我会生气,可是看见你和别的男子在一起,我却是会吃醋啊。”
花千骨呆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杀阡陌又咳出一口血,血已经成黑色的了。
“小不点,姐姐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狼狈?”
花千骨拼命摇头,本来已经难过得要死,听他此时还在关心自己容貌,心又痛又酸涩,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不是,杀姐姐现在依旧是六界最美的人。”
杀阡陌轻叹一声:“每个人都有执念,而我的愿望,是想要保护一件东西。先是她,然后是你。可是,亏我一生自负拥有这世上最美的容貌,却没有可以保护自己所爱的能力。我输了,输的好彻底。可是小不点,你要相信,姐姐是真的喜欢你……”
杀阡陌躺在花千骨膝上,努力伸手想去抚摸她的脸。
花千骨再承受不住,缓缓摘下斗笠下的人皮面具,颤抖着声音问。
“即使我成了六界最丑的人,姐姐也不会嫌弃我么?”
杀阡陌看着她毁得面目全非的容貌,心头一惊,瞬间明白了一切,心疼的搂住她脖颈。
“你这个傻孩子,到底吃了多少苦啊……姐姐都不知道……可是奇怪啊,不管姐姐怎么看,小不点还是那么美丽可爱。怎么会嫌弃……一点也不嫌弃……”
杀阡陌说到最后声音都不由哽咽起来,然后缓缓将花千骨拉近,仰起依旧倾城绝世的脸,轻轻吻住了她。仿佛夏日的微风,温暖中又带着些许清凉,毫不在意的落在她的额头她的眉眼她的鼻尖,吻着她疤痕遍布的脸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想要抚平她所有的伤口,仿佛在用唇跟她轻声诉说着,小不点,不疼……
花千骨哭得浑身颤抖,杀阡陌将她越抱越紧,唇用力却又温柔的吻着她的唇,花千骨的心又痛又软,唇齿间满是他的清香,既甜蜜又苦涩。
身边虽有如此多人在看着,他们俩却再没有时间去在意。
眼看着杀阡陌的吻慢慢轻下去,最后化作一片羽毛轻盈的拂在她唇上。
杀阡陌微笑着慢慢闭上眼睛:“总算把初吻送出去了,呵呵,美人的吻,可是从不轻易给人的啊……小不点,记得我……”
感觉到杀阡陌抱住自己的双手重重落下,再无知觉,花千骨强忍悲痛,使出巨大妖力灌入杀阡陌体内。刚刚虽抢救及时,捡回他一条命,却不得不让他一直昏睡下去,直到她想出办法救他为止。
摩严在一旁冷哼一声,早知道他二人有染,却没想到竟敢当着妖魔和群仙的面,光天化日之下接吻,虽被花千骨的面纱挡住了,但是也未免太不要脸。
众仙方才见识了花千骨身上突然出现那么强大的力量,竟似乎是妖神之力,都开始议论纷纷,紧张的揣测起来。
花千骨将陷入永久昏迷沉睡中的杀阡陌交给春秋不败等人保护看管,步伐有些摇晃的慢慢转过身来。
“不用猜了,我才是真正的妖神。”
全场静得连片桃花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然后花千骨发现,白子画不知何时来了,正远远的站在当初他们相遇的那棵桃花树下静静的看着她,目光依旧似水一般明净。
“师父……”花千骨悲伤又迷茫的喃喃道。
115怀璧其罪【】
不管是在蛮荒最苦的日子里还是回来之后,她都曾经无数次的想象过他们师徒重逢后面对面的情景,却没想到竟是这个样子……
远远的看着一如既往的白子画,时间从来都没办法在他身上留下丝毫印记。太多酸涩在胸中翻滚,太多情念想道,最终却只化作苦苦一笑。
她的爱或许有些卑微却从不自贱,或许有些任性却从不自私。爱上师父,是她错了,可是她错得无怨无悔。她对他从来都没有任何要求,也不想让他知道,只想安静的陪着他。可到了如今,她连这个最简单的愿望都没有了。只要他好,她可以离得远远的,与他再无瓜葛。
不敢见他,是因为心中有愧,她的私情玷污了他们的师徒关系,而脸上的疤,更让她再无颜出现在他面前。原本她应该是想躲想回避的,可是杀阡陌的昏迷长眠,已耗尽了她的心力,她再无力去逃、去遮掩。
刚见到的一刻,因为那吻被他撞见,她心中还是闪过了一丝愧疚,可是很快便淡然释怀了。她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虽然她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掏出来,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可是他们之间,又算什么呢?
白子画望着她的神色那样平静,仿佛相隔那么久他们师徒的重逢在他心中根本就不值一提,仿佛她和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与他无关。
她或许和世间所有人一样,在他心中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可是对她来说,只需要他轻轻一瞥,整个天地都寂灭了……
两人就这样相隔老远的伫立着,仿佛相望了千万年的雕塑。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或许是因为要说的彼此都已心知肚明,或许是因为此刻说再多也已经无济于事。
风轻轻吹拂着花千骨面上的白纱,白子画看不见她的脸,只看见她依旧未变的身形。心中轻轻一叹,这么久了,她还是不愿长大。那样单薄而脆弱的肩头,又如何背得动命中那么多的劫数。
整个瑶池从一开始的干戈战火,到杀阡陌疯魔之后的异常安静。所有人都用探究的眼神凝视着这一对师徒,空气中暗潮涌动。代受消魂钉再加上妖神之力的隐情,每个人都开始暗自揣测他们俩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周围情景虽说不上有多惨烈,但还是颇有了些伤亡,白子画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悯,微微皱着的眉有一种说不出却又能将人瞬间冰冻的严厉。那种表情是花千骨所熟悉的,也是她最害怕的,是仙剑大会上她想杀霓漫天时他的表情,是他一手提着断念一步步向她逼近时的表情……
花千骨的心躲在角落里瑟缩发抖,可是如今她不再是一个人,她同杀姐姐一样,有要保护的,也有要背负的,不得不咬紧牙关,硬着头皮,接受如今要与他正面为敌的事实。
霓漫天,落十一,轻水,幽若等一干弟子,也随之赶到了。落十一手中捧着个水晶盒子,里面是嘟着嘴巴正在发脾气的糖宝。花千骨不想它跟来,怕出混战中它出什么危险,趁着它睡着就把它关了起来,它却还是想办法让落十一带它一起来了。
霓漫天没想到花千骨居然从蛮荒逃出,再一次安然无恙的站在她面前。心头有惊讶更有懊悔,因为自己一时心软,没有斩草除根,她如果要报复,自己肯定打不过她。可是再一想到有三尊有爹爹还有其他群仙在,不怕她会怎样,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再看花千骨戴着斗笠萌着面纱,知道她身体虽好,相貌却没有恢复,不由心头有些暗自得意,倒有几分期待想看她面纱被揭开时的样子。
摩严见白子画赶到,心头大松一口气,冷冷喝道:“花千骨,如果你还当自己是长留弟子,就立刻回头是岸,交出南无月!”
花千骨挡在抱着南无月的竹染身前,坚定的摇头,面纱后的眼睛却望着一言不发的白子画。她始终无法完全冲破封印的束缚使用妖神之力,或许是她不能,或许是她不忍……
如今,既然他来了,杀阡陌也陷入沉睡,凭他们怕是再难全身而退,只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小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仙抬头望了望天空,五星越来越亮,世间万物一片光华。每个人都在看着白子画的动作,或者习惯性的等待他的指示。花千骨之前陡然间爆发的强大妖力,让他们心存疑虑,不敢随便轻举妄动。
只是白子画仍然不说话,却终于上前一步,慢慢拔出横霜剑来,冰冷的白光照得花千骨一阵心寒。
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的弟子,依旧由他亲自动手处置。
花千骨一步步后退,看着一片光辉璀璨中慢慢向她走来的白子画,虽然依旧衣袂翩然、风采绝世,剑身杀气却荡漾十里开外。
花千骨知道与那日相同的残酷即将再次上演,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对自己再狠一次心。
早已经痛到没有知觉,她在心底苦苦嘲笑。知道自己甚至连忤逆他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能与他一战。
“他没有错!我也没错!”花千骨望着白子画一字一句的说。颤抖的声音泄漏了她的慌张和恐惧,又带着无尽的酸楚和委屈。可是在白子画冰冷漠然的神情下,这控诉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身为妖神,拥有妖神之力,就是错了。”白子画终于冷冷开口。那往日教她宠她关爱她的人,再一次提起剑,而这一次,是想要杀她——
花千骨仰天凄苦长笑,是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六界容不下她,师父容不下她。事到如今,她还有别的路可走么?
此时一双温暖的大手放在她的肩上,沉稳而用力的拍了拍,身旁斗阑干豪爽的大笑在空中回荡。
“白子画,你我相识那么多年,虽不算深交,却也一起喝过酒下过棋,一直想与你一战却始终没有机会,如今杀阡陌再无力相争,我们俩就好好比一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六界第一!”
白子画没有说话,微微点头算是默许。未免波及众人,径直飞天而上,斗阑干也化作一道金光追了上去。
这场大战惊天动地,因为威力太大,即使是元神出窍,也没人敢靠得太近。因为太快,没有几个人看清,所以没有留下什么详细记载。因为太亮,众人眼睛里只看到光,所以许多年后回忆起来,都只会用简单的四个字来评价:灿烂恢宏。
的确,这是灿烂的一战,也是恢宏的一战。在五星耀日的大背景下,金光和银光交织在一起,水与火的碰撞,日神与月神的交锋,六界最强者的对决,已经不单单是为了妖神之力,或是分出胜负那么简单。
世界极尽光耀,相隔那么远,众人周围的空气却都在震荡。此战虽势均力敌,却不像众人所想的那么漫长。首先缓缓落下地来的是白子画,然后是斗阑干。
真正的高手相交,胜负自知,不用以命相搏,不用两败俱伤。二人相识多年,互有欣赏互有敬佩,这一战都用上了全力,招招威力巨大,却又没有杀气。
一战终结,斗阑干仰天大笑高呼痛快。白子画虽依旧面色平静,眼中也有一丝花千骨从未见过的淋漓快意。人生最难得棋逢对手,琴逢知己,只是二人到底谁胜谁负,却始终没有人知道。
“白子画,经此一战,我心愿已了。接下来,就不要怪我不守君子之道。我欠这丫头太多,不管用什么方法,定要达成她心愿,护她周全。”
白子画毫不客气,冷言道:“我们师徒之间的事,不用一个外人来插手。”
众人听他此话皆是一怔。
白子画则负手转身,严厉的看着花千骨:“交出南无月,跟我回去受罚。”
花千骨酸楚摇头,他还一直当自己是他徒弟么?就算眼睁睁看着自己受了绝情池水的刑知道了自己的对他的心思,也还当自己是徒弟?可是如果还真当自己是徒弟,为何对自己不闻不问,为何对自己那么残忍?难道他们师徒间,剩下的就仅仅只有责任了么?她做错时,他便来处罚她。她有辱师门,他便来清理门户?
花千骨咬着牙挡在南无月前面。要处罚她可以,要交出小月,不可能!
“你明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妖神,要杀他,先杀我吧。”
白子画漠然的神情出现一道裂缝,这是有生以来,花千骨第一次顶撞他。以前他说的话,她从来未曾有过忤逆。
看着她和东方彧卿一起出生入死,看着她和杀阡陌亲吻缠绵于众人之前,她的心已经离他越来越远。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更不明白那股一直隐忍未发的怒火是从何而来。他只是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他所做的,都是对的。
“我之所以封印你体内的妖神之力,是因为相信你本性纯良不会做出为害苍生之事。你却执迷不悟,自诩神尊,率领妖魔和蛮荒众人挑起仙魔大战,致使死伤无数。你以为仗着是我的弟子,我就不会杀你了么?”
花千骨凄楚一笑,相信,她怎么不信。微微上前一步,迎着他的剑。伤口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再多一个。
没有人可以带走小月,就算是师父也不能。她已经失去杀姐姐了,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
天上光亮从极盛已经开始慢慢转为黯淡,白子画知道再不处死南无月,就得再等一个甲子才有机会了。
“让开。”微皱起的眉,冰冷的眼,是他下狠心时的表情。
花千骨无动于衷,抵着剑又往前迈了一步,白子画望着她步履的决绝,想起当初用断念废她时溅的满身鲜血,心狠狠抽搐了一下竟不由自主微微后退。看不见她的脸,心头怒火燃起,她是想在众仙面前测试他对她能有多放纵么?
“让开!”白子画再次咬牙冷喝,声音提高,眼中有着愤怒和不信,也有着挣扎和不忍,可是面上依旧冰冷无情,她真的以为他不舍得杀她么?
花千骨扬起手,握住他的剑身,鲜血滑落。
她颤抖着声音说:“师父,其实小骨……”
“尊上不要!”幽若轻水他们齐齐惊呼。
却只见横霜剑从花千骨肩上直贯而入,然后再没有丝毫犹豫的再次抽出。快而狠绝,连血都没有溅出一滴,只是顺着她的白衣流下。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白子画退了两步,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惶恐。又不是头一次对她拔剑,又不是头一次伤她。他的手为何要颤抖?他的心为何会这样痛?
花千骨一动不动,任凭鲜血流下,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寂然无声。她忘了,她连对他说那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白子画思绪乱作一团,看不穿面纱下花千骨在想些什么。上次他提着断念,她哭她喊她抱着他的腿,她跪着求他。
可是这次,她就那样身子虚晃了一下,依旧安静的站着,挡在南无月面前,什么也没有做,也再什么话也没有说。
南无月此时已经在竹染怀中醒来,哭成一团。东方彧卿站在远处看着她,唇边一抹哀伤的笑意。她宁肯死,也不愿对白子画拔剑么?
“再说一次,让开!”白子画面色苍白,横霜剑再度上前,抵在她的身上。她以为,自己一剑又一剑刺下去,刺到再下不了手之时,就会放过她和小月么?
“白子画!你是不是人?你有没有心?你明知道她……”斗阑干再看不下去,手中长剑挥舞,威极长劈。
白子画正无处发泄,两剑相击,地动山摇。
斗阑干怒气冲天,剑气横扫。白子画此时却心有旁骛,破绽百出。眼看斗阑干一剑刺来,他再躲不过去,眼前却白影一闪,花千骨已挡在他身前。
长剑没柄而入,直直穿通花千骨的腹部。斗阑干愣住了,没想到花千骨会使用妖神之力以那样快的速度替他挡下这一剑。她虽是神之身,虽然伤口会慢慢愈合不会死,可是,这就有了可以随意伤害自己的理由了么?
“丫头……”斗阑干手放开剑,想要去扶住她。
花千骨缓缓摇头,低声乞求:“不要……不要伤他……”
斗阑干心头一酸,已湿了眼眶,白子画如此对她,她这又是何苦。
白子画望着眼前熟悉的背影,小小的,单薄的,他曾对自己说,要尽自己最大努力的去保护她,照顾她。却为何,一直是她在拼着命的救自己,保护自己?
没等反应过来,他看见自己的手再次举起了横霜剑,狠狠的从花千骨的背后插了进去。
空气中传来一阵轻轻的破碎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明白眼前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花千骨不肯相信的缓缓低下头,看着胸前贯穿自己的横霜剑。手颤抖着慢慢伸入怀中,掏出了她无时无刻不贴身收藏好的宫铃。可是如今,五彩犹如水晶一般的透明铃铛已经碎做好几块。
横霜剑从后背直插入她的心脏,她的心碎了,宫铃也碎了。大脑混沌起来,力量一点点从体内流失,可是她知道自己死不了,就算心碎了,她还是死不了,她早就成了一个怪物,一个被天下唾弃的怪物,而如今,是一个犹如行尸走肉的怪物。
可是,原来怪物也是会疼的,原来,心碎是这样疼的……
花千骨没有回头,只是慢慢弯下腰去,身上插着一前一后贯入的两把剑。她身子颤抖着,不知是哭还是笑。她从不知道,他是这样希望她死希望抹杀她的存在。她从不知道,原来心碎的感觉,是胜过消魂钉千百倍的疼痛。
白子画惊呆了,想要拔出剑又下不了手,只能缓缓退后,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可置信的摇头。
不可能!他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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