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天 作者:恶人登门

    第四章 龙有逆鳞

    庸天 作者:恶人登门

    第四章 龙有逆鳞

    出来家，走在碧魂树装点的街道上，闻着醉人的花香，不用和灵兽厮杀，赵化难得有一刻放松。

    朝玄城建在乾元大陆北部绵延万里的火原中心；本该是炽热燎原，不毛之地，却是一反常规，像南方水乡一般湿润。从万丈霄汉俯瞰，朝玄城就仿佛掉在炽热沙地上的一块碧绿佩环。它其实是围着一座巨大的山峰而建的环状修真城。所围绕的山峰名唤大荒山，五千年前碧水宫的开派祖师极玄真人施展大神通召下持续不断的青雨，让大荒山成了火原沙漠中的唯一碧绿。朝玄城之“朝玄”，即“朝拜极玄真人”之意。

    此刻日头爬高，街道上已经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修真者；两旁售卖物品的，都是盘膝坐在地上。面前铺一块绸子，摆了自己要售卖的东西。转了一圈，赵化没有发现一本功法，一张丹方；没有见到一本阵谱；至于器方、符书，想都不要想。修真者摆出来的大多是他们捕杀的灵兽，或是采到的药草，寻到的矿石等等。器方、丹方、功法、符书、阵谱，在现在的修真界中，异常缺乏。每一样，都是当做至宝放在门派所能掌握的最高级的阵法中保护。

    现在的修真界什么最缺？是各样配方！

    铸器的配方叫器方；记载了铸造某种灵器所需的矿石种类、度量衡配比，是炼器最为重要的。只要掌握了配方，剩下的凝形、烧灼就十分简单了。

    炼药的配方叫丹方；记载了炼制灵药所需的药材名称、年份、度量配比，任何一种错了，都不可能练出灵药。

    炼制符篆需要符笔、符纸、颜料，三种缺一不可，并且每一种，都需要配方！不同的符篆，需要的符笔材质不同；需要的符纸需用天才地宝按比例来配置，不能错一点。至于颜料，则更是各种灵兽、药草、金石的精确配比得来的。对这三项内容进行详细记载，整理成书，才能够让修真者知道如何去炼制一张符篆。这种书，称为符书！

    阵谱则是记载了布阵所需的材料和阵眼方位，以及施用灵力的要求和力度大小。

    功法分丹、鬼、剑、魔、妖、血六种，只有拥有相应灵力才能修炼。所以古往今来的修真者都只能用一类法术；要是日后他们看到居然有修真者能同时用出两类不同的功法，一定骇得要死。赵化人鬼同修所带来的好处，便还包括了这可以任意使用丹、鬼两套法术。

    上述的五种“配方”，是现在修真界所奇缺的。因此在坊市小摊上看不到，很正常。那些威震一方的大派，也不过各样有数十种，就很足以自傲了。

    “小哥，一看你就是识货之人。我这可是上好的赤背蜥蜴血，只要一颗下品灵晶，这些我都让你拿走！”一个半裸着的汉子朝赵化堆笑道。

    赵化摸着左手小指，不理那人。眼睛很快瞄过摊子上的赤背蜥鳞甲、食火蟒皮，沙漠吼牛的蹄子还有一些像天花粉、穿心莲、青果之类的一星草药。当他的眼睛来到一块残破的玉简上时，不动声色地多看了几眼，然后又继续打量其它。

    过一会儿，赵化才有意无意地拿起那块残破玉简问道：“道友，这是什么？”那汉子宽阔中正的脸上，偏偏长了一双老鼠眼。他有些不耐烦道：“这是采药时无意捡到的，听说是什么残方。要是你把那些买了，这东西，我白送你。”

    果然是残方。赵化不禁多看了几眼，又起身离开了。残方，顾名思义，就是残破的“配方”，可能是残破器方或是其它几种。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没有意义了。只有完整的配方才有价值，少了一点，那配方都会变得毫无用处。这与功法残篇不同，要是残篇功法，或许还能拼着威力大减凑活着用；可丹方、器方、符书、阵法中的任何一种，只要残破一点，都不可能炼制出相应的东西。

    赵化站起身没走几步，身后突然响起嬉笑声：“嘿嘿，废物还挑三拣四，还真是废物！啊，哈哈哈......”一蓝衣公子模样的男修者故意提高音调，惹得一群路过的修者都侧目。

    赵化的手不可察觉地握紧，又放开，走过熙攘的人群，穿过无情的讥笑，赶着去他下一处做工地点——典药阁。路旁摆摊的修真者大大减少，取而代之的是高大恢弘的一间间坊市。这些坊市中所售卖的，也都是常见的灵兽、灵草。不过，差别还是有的。坊市中的灵兽、仙草等都是数量极多的大宗交易。在这块朝玄城有名的繁华地，路旁点缀的仙草灵根已变成了比碧魂树更加艳丽的栖凤桐和仙子泪。醉人的香气，繁华背后的残酷，让赵化为之一振，加快了脚步。

    典药阁的规模比器阁要小，只有两层。布局则相似，下层售卖丹药；上层是炼制的场所。与器阁三层的布局相似，这典药阁的炼丹楼也是三层禁制严密看护，以确保丹方不会泄露。

    “赵小子，这次你来得很早啊”说话的是在典药阁二楼外层负责收材料的碧水宫执事，六十岁模样，修为达到了筑基期二层。在外门弟子中，算得上是一个高手了。

    “鹤前辈，这次运气好，就早些送来了。”赵化的言语中充满恭敬。他有意摸摸身边的一个蓝色储物袋，要交付的灵兽血其实是从太乙真境中取出来的。

    “小子，老鹤我劝你，还是把灵力封了，回去凡间。靠你现在的体质，打败个把凡人高手，不费吹灰之力。回去，好过在这里苦熬，弄不好还把命丢了。”那鹤老头脸上有一种淡淡的沧桑。

    赵化感激，但坚决摇头。他望了一眼身后弧形的禁制，其中的二十四座丹炉正在地火上日夜不停地运转。修真者对丹药的需求量很大，对于新的丹药的需求就更加迫切了。

    “鹤老伯，劳烦您关照。小子铭记于心。”赵化深深鞠躬后，穿过旁边陆续进来的修真者，下楼。

    “哼！废物，不知道绕道走？”、“酒色前辈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废物？”......

    他身体内的阳焰膨胀着，想要冲出来化了那些东西，可还是忍住了。出了城，赵化开了紫青双月，快速向城北部奔去。他需要在这三天内至少捕猎到两只灵兽，才能交够三处的任务，拿到每月一百块下品灵晶的酬劳。

    这次，赵化没有选择蹲伏等候，而是不断游走。他现在的地方是火原的北部，灵兽的实力比其它三方要弱小。所以，即便碰上扎堆的灵兽，也能逃脱。大概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他先后碰到过三只灵兽群。但数量都太大，不敢贸然动手。尾随了近一个时辰，他才等到一只落单的金角骆驼。这种机会转瞬即逝，赵化顾不得许多，开了蓝眼【真】【幻】，全力对它施加干扰。同时，召出冷艳绝一刀劈在驼颈上。灵兽惨厉的嚎叫只停留了一息，就被赵化摄进了太乙真境中。

    “噜噜！”前面的骆驼群返回头来，震怒地朝他这个冒犯者怒叫，纷纷张口吐出大滩口水。

    赵化一看，惊退的同时不忘将体内的丹灵力转换成鬼灵力。那些骆驼所吐的口水，其实是蕴含火毒的炙热岩浆。他一边催动鬼灵力涌向身体几处被“口水”沾到的地方对抗火毒，一面急速后退。十数息过后，那些金角骆驼才转过头去，不再追赵化。

    “呼”赵化长舒一口气，累瘫在炽热的沙地上。捕到这一只金角骆驼，足够应付器阁了。只要再捕两只灵兽，交给殿药阁、符灵楼，他这个月三百块下品灵晶的酬劳就能拿到。紫青双月绚烂的光芒在脚下弥漫，带着赵化走遍了大片的火原沙漠。在这期间，赵化又遇到两批灵兽群，都是赤背蜥蜴。赵化想都没有想就立刻转身，远远离开。赤背蜥蜴可是灵兽中“极重义气”，不死不休的主。

    天上的火球逐渐向西，烧红整个天空。火原上的温度也达到一天中第二次高峰。天黑下来，其他修者纷纷回城，或是修炼，或是寻欢。而赵化，还在苦苦搜寻。他必须要再捕猎两只灵兽，才能有闲下来修炼的机会。在火原冰冷刺骨的夜中，赵化不舍得耗费灵力来取暖，只靠肉体硬扛。

    终于，他快要被冰冻的双眼发现了两只赤背蜥蜴，在不远处凹陷下去的沙地中并排而行。其中一只相当于练气期四层的修为；另一只要强不少，相当于练气期五层的修者。比较了一下利弊，赵化还是决定出手。他体内的鬼灵力能一定程度上克制火原上的灵兽火毒；加上身体内的下品灵宝冷艳绝，赵化决定冒一次小险。深吸口气，猛地催动丹灵力。庸刀瞬间被裹上炽热阳焰，带着赵化的凌厉战意，轰然劈下。之前，赵化与白昊的那场堪称顶级武道的对决中，他正式凝练出了他的第一重刀意——帝刀。此刻，那下劈的长刀有如一尊帝王，竟扯动了方圆三丈之内的空气一起向那只实力稍弱的赤背蜥蜴挤压去。

    两只赤背蜥蜴惊吼唳叫，懊悔自己竟然一点儿没有发现这样厉害的对手存在。那只实力要强不少的深紫色蜥蜴霍然用力，向左甩动巨尾，想要挡开赵化的刀。它也确实做到了，一尾巴将赵化劈下的刀打在一边。

    “鬼式三刀！”赵化低喝，他被打开的刀，极限扭转轨迹，在不可能的角度上突然回插。噗！还是将只弱小的赤背蜥蜴斩杀了。

    惊怒的深紫色赤背蜥蜴神经质的地摆动尾巴，浑身的鳞片一起一伏，看的人毛骨悚然。赵化握紧刀，将体内的丹灵力提至极限。

    “嘶！”

    “畜生，死吧。”赵化在那蜥蜴动的同一刻，手中的庸刀已经以奇异的角度钻出去，要将其斩杀。

    “嘭！”、“鸣！”两道声音接连发出。赵化出手的刀，又一次被斜飞来的一柄剑给挡开。那深紫色蜥蜴感知到眼前下品灵宝级别的灵器长剑，顿然止住前冲的身形。它朝赵化愤怒地嘶吼一声，转身就跑。

    “王飞，别让那灵兽跑了。”说话的人，就是不久前见过的曹烨磊。赵化狂摸小指，身体内的灵力几次暴动，都让他给压下来。

    “废物，我们还真是有缘。”

    赵化没理他。远处，身穿深绿长衣的王飞堪堪追上赤背蜥蜴，不料被其回身扫叶的一招给打飞。那赤背蜥蜴看着远处的赵化和新来的人，张口吐出两团火球。

    “晦气。”曹烨磊飞身急退，撑起灵力罩阻挡火毒，同时吞下一口青灵散。

    赵化则掐诀用了土遁钻地，等火球飞过后，他立刻钻起来，想将先前那只死掉的蜥蜴给收了。但刚钻出来，便赶上了爆炸。原来赤背蜥蜴吐出的火球只是佯攻，它真正的目的是用影袭毁掉同伴的尸体。

    危机时刻，赵化顾不得许多，瞬间将体内的丹灵力换成鬼灵力。借相克之力，同时猛地用出鬼式三招，牵引空气流向。堪堪解决了爆炸的大部分威力，才躲过一劫。

    “嗯？这股灵力，怎么会？”曹烨磊吃惊，再去仔细察看时，那奇异的灵力已经消失了。

    赤背蜥蜴消失在夜中火原，那灰头土脸的王飞愤愤回来，呲牙咧嘴道：“少爷，都是碰到这废物晦气，才丢了灵兽。”

    赵化听了，心中冷笑。他没工夫理会这两个傻叉，迈步向西。

    “少爷，这废物还有脾气？”

    “王飞，我可是听说，有人捡了冯鹰不要的“怪物”回家。哎，像他这样的废物，也只能要其他人不要的“烂货”了。”

    王飞添油加醋道：“就是那个半边‘兽脸’的‘妖女’？嘿嘿，他还真是口味重啊。”

    走出近十丈的赵化突然停下；

    “嘿嘿，少爷，那小子怒了。您看，他要找我们拼命了。”王飞怕怕道。

    “是吗，....”

    “你们说谁？”赵化转身，冷冷问。

    “小子，你想找死？”曹烨磊想不到传言中的怂包，居然敢跟他对叫。何况他平日跋扈惯了？

    王飞冷冷插嘴：“说的就是你捡回去的那个‘兽脸’”

    腾！冲霄的怒意，让赵化体内的灵力一瞬间沸腾。龙有逆鳞，触之必怒。而赵化的逆鳞就是他的亲人，他不允许亲人受到一丁点儿的侮辱。“都死吧，无论谁来，都救不了你们。”赵化的声音犹如九幽来贴，请对方去喝茶。

    “咕咚。”王飞暗吞口唾沫。他对自己心中升起的莫名恐惧感到不可原谅。对方不过是一个练气期四层，而自己可是五层。

    或许王飞想不到，曹烨磊的心里，同样升起了恐惧。“找死！”曹烨磊慌乱地吼叫，他的声音窜上明月高悬的火原夜空。可他的身体，却是在不由自主地后退。

    “死吧。”赵化淡淡说完，蓝眼【真】【幻】猛地开启，直直射出两道贯通大地的蓝光，将两人笼罩。

    左眼为【真】，可看破虚妄；又眼是【幻】，可歪曲事实。双眼开启，真幻逆转，诡异的真幻之境让两个练气期五层的修者陷入了长达两息的停滞。

    噗嗤！王飞天璇地转地看到自己的身体，没有脑袋也可以站着不倒；他最后一刻，看到自己的脑袋滚落刀身所抹上的一串鲜红。“脑袋掉了，原来是这样的感觉......”王飞最后一次想。

    诡异、恐怖，浓烈的血腥弥漫在苍夜。曹烨磊极力催动灵力，但无论怎么用力，他都无法动！看着死亡逼近，任血腥钻入鼻孔，他第一次感到，他是真的害怕了。“我爹的主人是碧水宫外门弟子，你不能杀我！你放了我，放了我，我赔你一百头赤背蜥蜴！你不能杀我，快放了我！”

    “你不该侮辱她。”赵化的双目泛着蓝光，宛若来自地底的魔神，用最为理智的声音回道：“君子仇，仇不隔夜，我之前失礼了。”噗嗤，曹烨磊也体验了一把王飞的感觉，亲眼看到自己没有头的身体安然站在原地。“这刀法，已经入神了。”曹烨磊感叹，滚落在地的脑袋，永远闭上了眼。

    赵化伸手将两人的灵器和腰间的储物袋摄进太乙真境中，立刻远遁。足足向西跑了数百里，才停下，封了灵识，钻入沙地。损失灵兽，换来更加值钱的储物袋和灵器，赵化这次，赚大发了。其实，他骨子里本就不是一个“善良”之人，他的义气，他的傻气，只是对兄弟姐妹，对亲人才会有。对亲人够好，对敌人够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才是他的中庸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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