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纪年 作者:了月一
第 2 章
男士对着镜中的子郡礼貌地点点头。
时间过去了十分钟,这时候,子郡发现自己已经用完了一包纸巾,除了用水擦一遍,还沾着洗手台的洗手液擦了两遍,又用自己自备的免洗消毒水喷了两遍,依旧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脚上那只被擦得发亮的皮靴。而那位高大的男士,他也没走,而是一遍一遍地搓揉着自己的双手,一遍一遍地挤着洗手液。两个人背对着,不时在镜中观察着对方,看到彼此相似的动作不由得产生了一种仿佛遇到了同类的好奇。
“小姐,妳准备去哪儿。”男士主动开口解除尴尬。
“石林,你呢?”
“我也是那个点的车,去北京。”
“北京?”
“怎么?”
“我也想过要去北京,不过,就在昨天我放弃了。”子郡想到五年前北京两个字还是自己目标板上被写在最高处最显眼的最终目标,现如今只能听着羡慕,不由得暗生落寞,只是,又有几人会有那种运气去到最适合自己的城市,找到最适合工作,遇上最适合的人呢,自己,不过是千千万万个失魂者之一,这样一想便安慰许多。
“为什么放弃?”
“当时我给自己定下了很多的要求,告诉自己只有达到了所有的要求,才可以去北京,只可惜,一项都没达到。”就连借口都找不出一个能够骗过自己的,失败的挫败感更是把仅剩的自信也一并带走。就连挣扎着试图让朋友说服自己,得到的也只有劝退,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包括我自己。
“别人都把北京当作追梦的□□,而妳却把北京当作一种奖赏,当作归宿,你不觉得有些本末倒置吗?”
“没办法,我不允许不合格的自己去北京丢脸,特别是在某些人面前……”没办法,因为北京有我喜欢的人啊,如果达不到配得上他的目标,那又有何脸面去面对。
“某些人?……你喜欢的人?他是明星吗?用得着这么翻天覆地地改变自己吗?”
“哈哈,不告诉你。”子郡偷偷地瞄了一下男士的脸,竟感觉眼睛和“他”的有几分相像。哈哈,确实多想了,看看身高,“他”只有181,而到190了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肯帮你吗?”
“难道帮助还需要有特殊的原因吗?”
“我原来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哼……”他顿了顿,嘲笑了一下镜中的自己,“可以说就和那些麻木的围观者一模一样,只是我甚至不会去多看一眼,我只会自顾自地走过哪怕当时妳就倒在我的脚下,我就是这般冷漠。我之所以会有今天的举动完全因为一个好朋友,他生性乐观,和我正好相反,只是偏偏……在不久前忽然生了一场大病……这么没心没肺地给了我重重的一击,我可以做些什么呢,我一遍遍地问自己,后来自责渐渐演变成为一种亏欠感,不愿失去他的强烈意志使我把过去从不相信的事情都相信了一遍,我也是从那时起有了信仰,后来,我向上天许诺,如果他安然无事,我愿意做三千件好事来报答。”世界上从来就缺少真正乐观的人啊,却不乏用乐观掩饰乐观的可怜虫。
“所以你的朋友他安然无事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生离是长别,死别是暂离,如若灵魂不灭,爱便不老。
☆、陌生人
第二章
陌生人
“各位旅客,由昆明开往北京的G386列车即将停止检票,请……”
男士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干净,不留水渍,转而望了一眼正准备离开的子郡,似乎在她的脸上再次漫开了浓浓的惆怅,男士顿了一下,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一闪而过,他随即拉着子郡的手飞快地往人工检票口方向跑去。
“我的车还没到呢……你先走……我不着急的。”
西装男士却直接无视子郡的提醒越跑越快。由于时间紧急,奋力奔涌的人群让检票员应接不暇,百密一疏之中子郡就这么被拉上了高铁。
“我要下车了,放开手,不然……”当然,尖叫不是她所擅长的。
“跟我去北京。”男士鼓起了一种人口贩子般无理的勇气,寻找着自己的包厢,依旧拽着子郡不放,生怕被捆绑着的孩童挣扎着逃出了自己的手掌心,手握得反而更用力了一些,子郡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那时候爸爸就是这么拽着她过马路的。
“胡说什么?我不去北京!”
“啪!”身后车门已经牢牢地合上了。
男士把子郡带到了包厢,子郡赶忙趴在窗户上张望,却只看到刚才还站在门口的列车员被渐抛渐远,很快连看也看不到了,她绝望地几乎哽咽,陌生的男人,陌生的列车,陌生的包厢,而通往石林的车票,还在口袋安然的待着,自己这是撞邪了吗,又是什么桃花劫在作祟吧,这次又给我送来了什么?一头横冲直撞不管不顾的野牛?。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我要坐的是去石林的火车,不是北京!可这趟火车是反方向的,糟糕透顶!你……你必须负责把我送回去!”
“不见得,刚才明明是你亲口、清晰、明了的告诉说我你的归宿是北京,不是吗?”
“你疯了吧,不带这么玩的,虽然你帮过我,可我也谢过你了。我这样子就算去了北京又有什么用,我这么狼狈,甚至,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身上的钱还不足以支付这趟高铁的票!”子郡看了一下周围情况,这还是高铁动卧二人包房,心马上又凉了一截,这何止是支付不起这么简单,这得比飞机票还贵了吧。子郡继而又转目看了看眼前这位好心办坏事的糊涂蛋,他就这么借着从善积德的幌子把两袖清风的她拽上了史上最昂贵的交通工具上,似乎口罩上正显示出“我是好人”的字样来轻蔑地嘲笑着她......算了,总不能让他赔吧。
“没关系。”男士轻描淡写,一副欠揍的冷静模样。
“这位先生,现在的状况是,我在石林已经找好了工作,待遇优厚,包吃包住,关键是晚上八点前必须到达……”子郡连说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股无力回天的怨气渐渐在眼中生成,随即她一下将目光抛在那位陌生的男人那张无辜的脸上,翻滚起一波波滚烫的怒浪试图将他的自以为是吞噬干净。”
“我很冷静,怕是你,问问你的心,明明想去的是北京,为什么给自己设置那么多的阻碍来忤逆自己的本意,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你,若是刚刚你上了石林的车,那可不止是蹉跎青春那么简单,对你即将面对的工作和服务群体也是一种伤害,就像你明明喜欢狗,却养了一只猫,这两者之间的疼爱能比吗。”
是啊,我明明喜欢的是北京,分明还喜欢着,只是当时全世界都在告诉我,不可能不可能,一遍一遍深入心底吞噬掉我的自信。当我只剩下一个毫无激情的壳,世界忽然又拿出大赦天下的宽厚来招惹我。究竟我是有多不幸,就这么一步步跳下造物主设下的陷阱,被欺骗,被玩弄,直到身上的鳞片也一片片剥落,才幡然领悟到自己的卑微,原来我只是一只或猫或狗的宠物,主人高兴的时候就奖赏你,主人无聊的时候就挑逗你,主人厌倦的时候就冷落你……
“你实在是莫名其妙,我根本不认识你,一面之缘,萍水相逢,你管的未免太多了吧!”我都要疯了,原本以为遇到他是我运气峰回路的暗示,没想到只是一个糖衣炮弹!是一系列灾难的开始!
“你先坐下,我想我有必要说明一下,本来我买了两张票只是为了空旷舒适,既然遇到了你,我想,座位空着也是空着……”他随即优雅地欠身,一手微微拉开西装外套,一手从内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皮夹克,继而从夹克里面拿出一张车票递给了子郡,“就当作是一次免费旅行。”
子郡消化着心中的气焰一言不发,没想到自己的精心的计划最后败给了一个陌生人的顺便施舍,变得一团糟。她筹划着必须得让他赔偿自己一张回程车票,割他一块肉好让他学会承担自作聪明的后果。
那么快晕车又再次找上门来,她的头像在受热膨胀,被不时撑开的细小的骨缝折磨得只剩下求生欲望。难受和病痛是无法掩饰的,她不再虚张声势,表情很快也由强悍转换为虚弱,软趴趴地趴在桌子上动弹不得,在晕车一族中,子郡很不巧的属于最严重的那一拨,用她的话形容那就是:每次活到下车就是一次重生。
“下一站我就下车,你付的钱,我可不管。”子郡有气无力地说。
“距离下一站还有三个小时,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过这瓶可乐,还有这片晕车贴,这盒晕车药,你应该需要吧。”男人从小型商务行李包里一件一件地摆出这些东西,整齐地堆在一起,推到子郡面前,“来,我们换个座位,我这边是正面朝前的。”话音未落,一面礼貌的起身让座。
“谢谢”子郡又拿出了在陌生人面前惯有的客气,扶着桌子转了个弯再次软软趴下。
此时车窗外飘起了细雨,车窗玻璃朦胧一片,子郡张望起玻璃之外的那片陌生风景,列车依旧行驶在人口密集的聚居区内,一座一座的老旧公寓散落在平民的小型商区之间,子郡想起了自己的家,她的家也是那种老旧的职工宿舍,一共八层,建于80年代末,虽然老旧却比任何新式建筑都结实,外墙铺满的白绿相间的马赛克尚未脱落,屋顶垂下的攀爬蔷薇却像给那位老者披上防寒的花帽子,厚厚的砖墙由内向外散发出一种踏实感。只是因为治安不好,常有贼盗,每天上学放学上班下班的人无不扛着自行车上上下下,大家总是碰撞出刺耳的声响,却用相视而笑消减掉几分倦意。子郡的家住在第八层,也是最高的那一层,每天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挤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灿烂笑容汇报优异的成绩让妈妈感受到满满的正能量,第二件事便是一边洗澡一边对着花洒练就所谓的丹田、腹腔、鼻腔一气贯通的共鸣曲(惊魂曲),第三件事,就是洗完澡后清爽地走到窗台,拿出温齐的照片,对他自言自语地畅述自己一整天的奇遇……最让子郡担心的依旧是母亲的身体,去北京,哪有那么容易,有多少琐碎杂陈横在梦想和现实之间,无论是如何任性执拗的人都会俯首称臣。放疗和化疗的连续进行已经让她的母亲瘦成了皮包骨般,出了院之后,却依旧忍受着各种后遗症的折磨。医生不停的打电话回访,一次次的复查无非是重复性地告诉你复发的几率,毕竟当时进入肿瘤医院时选择的都是最廉价的机器,攻击癌细胞的同时,周围的正常细胞也一并同归于尽。当癌症这两个字猛然砸在子郡他们全家面前的时候,子郡的父亲首先想到的是如何省钱,甚至一直拖延了三个月才坦然接受这个事实,母亲被迫延期入院,病情在拖延中恶化。双职工下岗已经让这个家步入窘境,如若再让他父亲倾家荡产去救一条性命是绝对不可能的……
“喝水吗?”男士注意到子郡的泪眼如窗景般朦胧,竟然也萌生出了几分歉意。
子郡缓缓摇了摇头,继续瞥向窗外。
男士不忍再打搅子郡,便也望向窗外,欣赏起飞速掠过的风景,男士看到农田渐渐显现,夕阳之下大人们在田间忙碌,孩子们在水渠旁玩耍,自己从小生长在灰色调的都市,从来也没体验过这番闲趣。他们生活在物质匮乏的山水之间,然而他们的脸上却始终挂有浓浓笑意,这是自己从未在父母和自己脸上看到过的,小时候,大人们总是板着脸上班,板着脸下班,烦躁的时候互相斗嘴一场,迷茫的时候,对着天花板喝着纯净水发呆,生气的时候,一棍一棒地落在自己的背上,时过境迁却也忘记了那种疼,依稀记得的是得父母脸上忽然陌生起来的狰狞面目,好似恶灵附体。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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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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