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作者:肉书屋
新唐遗玉 第135部分阅读
算赢木刻。”
遗玉暗咐.她就是奔着那木刻去的.这没什么不好同程小风讲,只是说多了又要解释,要让程小风知道她想法.没准是会被惊吓到.便笑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了两声,含糊道:“是准备再得一块书艺的”
“嘿.这个把握还大些。”程小风在家里就是做什么是什么的主.神经又粗.不然也不个熬到现在都没成亲.于是没想过遗玉在大婚前还去干这个有什么不妥
两人又聊了会儿.卢氏便差人过来喊她们去吃饭.在饭桌上头回见到韩拾玉,程小风忍住惊讶没吭声.饭后被遗玉带着在院子里晃荡消食.才直呼两人神似.遗玉不置可否.她同韩适玉长相看起来是没哪里似的.但是一笑起来就有三分像.要不怎么当初离开普沙罗前.韩拾玉还能易容成她的模样去骗卢氏呢”
程小风在卢家待到黄昏才走.婉拒了卢氏的留宿.出门上马前盯送她的遗玉看了会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遗玉仰头瞧着她道: “还忘了什么要说的?”
程小凤摸摸马脖子,小声一句.“看来你还不知道东……“
“什么?”
.“啊,没.那我走了啊.后天早上我在学里等你.可别来迟了 _。”说着.不等遗玉再问.一夹马肚子就朝前走.三两下消失在宅前那片山楂林子里”
遗玉直觉她是有事瞒者自己、立在门口想了会儿.没有头绪.转而又被其他事转移了注意力--从昨天拒了李泰赏花的邀约.到现在一整天又过去了.再没收着他半封信.这同头两天一日两三封信的落差,让遗玉不多想都难。
“这才几天啊.就没耐性了、”遗玉边琢磨.边背者手往回走.过花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厅时候逮着了正卧在台阶上晒太阳的狸猫.弯腰提着后颈抱起来.本来要跑的狸子,敏锐地察觉主人的心情不好.仅是在她怀里挣扎了两下,便老老实实的待在她怀里.还讨好地用尾巴扫了扫她脖子。
按着卢氏的要求.遗玉不管心里怎么想.还是回书房去写了封短信.把她要去五院艺比的事讲了.让陈曲去找了于通过来.去京里送信.算是“请示”他一下。
只是信送出去后,直到第二天下午也没见回音.遗玉愈发觉得李泰是拿起了架子.又担心没得他许可卢氏不让她去参加艺比.一时脑热.便肥着胆子伪造了一封李泰的同意书,拿去给她娘者.卢氏没见端倪,挥手由她了
于是那头一时抽不出空去解决遗玉学籍一事的李泰,临了都还不知道她被复学选去参加艺比的事.这便是阴差阳错了一回 真不知等那天两人在君子楼碰上.会是个什么场面。
三月十一,前头接连七八日的表光明媚.今早起不见了踪影.许是老天闷着了.今日是个阴天。
遗玉天不亮就起床收拾好,坐在镜子前头换上昨天才被人送来的常服.看着那一身墨灰.便勾起许多往事来.非是平彤在一旁催着.许能发呆误了时辰。
早饭吃的早了,韩拾玉和韩厉都没见人影,卢氏瞧着遗玉这久不见的打扮,也是愣了愣,随即笑开.“这身衣裳看着是比当初穿的合身不是衣棠合身.是人长开 才对.遗玉梳着单塈挂簪、未饰朱钗,额发蓄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的长了.直接梳理上去、露出一张白净的脸来.扫了浅黛的眉.让她看起来秀秀气气的,透着一股子斯文派头.很衬这身素的墨。早饭后卢氏送遗玉出门.到门口又问一遍,“真不用娘跟去?”
“不用,您不是还有事要忙么。我中午在程家吃饭.您别等我啊.下午就回来了”。卢氏不喜同人应酬,可遗玉知道凭着她那准魏王妃的头衔,一到人堆里,便少不了被攀搭、与其叫卢氏去心烦,不如在家里待着。
“那就早去早回、”卢氏又扭头交待随行的平彤和驾车的于通几句.就送她上了马车。
有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比起第一次好像赶考一样参加五院艺比.这回遗玉要轻松许多。就是路上才迟迟开始担心起李泰知道这事后.会怎么处理她。不过事到临头,她也没什么好退缩的.在她看来,就是事情传到李泰那里.也是两三天后的事了.但现实往往不尽人意、就在她在学诉馆后门下去时.某人也因为被邀来作评,刚刚坐了马车出门.同样往国子监赶来。
临水而建的君子楼.仍是记忆中的好风光,就是这阴天也不能将它折扣.遗玉和程小凤沿着湖边小路慢走,前后过去几个人,都好奇地回头看了她们.有认出程小凤的.却没能认出一身书学院常服的遗玉。远远望着那边大路上.穿着五颜六色的常服.浩浩荡荡渍往君子楼里的人潮.程小凤忽地出声道,“你说,要是能再倒回去三年有多好。”
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早上是冷.遗玉不客气地借程小凤身形挡着湖面来风.听见她话,望着那片人潮,身上一寒.胸口就酸涩起来.一时不知该怎么去接她的话。
倒回去三年.那时候她还没到国子监来、还不知道他们兄妹三人的出身,卢智没有参加中秋夜宴.没有出事.卢俊没有外出游历、没有失踪.卢中植仍是存着一丝念想天南海北地找着他们母子,没有无牵挂地离世…
“瞎想什么呢你、”遗玉笑着伸手拍了下程小凤胳膊.“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大白天就发梦了。
“说笑罢了。”程小凤也扯出笑.两人又往前走了一阵.先等人潮涌进楼内,等人稀了、才从兰楼下面进去。
君子楼中布置没变地毯软座.比起十月入冬寒时。这三月的艺比更要热闹,还没钟鸣.兰楼下面的学生正在交头接耳地说话.咋察咋察地吃着从家带来的点心.起初是没人注意到掀了帘子从外面走进来的遗玉和程小凤。
但两人着实打眼.不说两人外貌如何出色,单是程小凤那一身有别众人的丹衣,就够引人注目的。
察觉到四周孩子们投来的目光,已是年过十八的程小凤有些尴尬了.扭头对遗玉道、“要不我上竹楼去等你?”
竹楼是观比席.裴翠云今年照例接了请函却没工夫来看.程小凤本该是去二楼观比.遗玉也是觉得两人站在这里扎眼.点头道:“我同你一起上去。”
“行.待会儿你再下来。”说完便要掉头出去.只是人群中一声将疑的呼喊.让俩人顿住了脚:“卢、卢、二小姐!?”
第九十三章 那位小姐
晋潞安的父亲是京里一个七品的小官,但他有个在国子监当博士的祖父,因为是长女,又生的文静乖巧,家中长辈较是疼宠,去年六月,她刚满十四,因为祖父的缘故,幸得到被插进国子监去念书,不说混张文凭出来以后好嫁人,多些朋友玩伴总归是不错的。
比起普通的小姑娘,家里有两个弟弟的晋潞安已经很懂事了,对胭脂粉末不怎么上心的她,在祖父自小的陶冶下,最大的兴趣,便是书法,收集各种各样的笔墨纸砚、字帖样本,于是她没意外地进了书学院。
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总有个推崇的心理,或是德高望重的人物,或是年轻气盛的才子才女们,晋潞安也不例外,她最偏爱是欧阳询的字,临摹得一手好楷,又收有虞世南一十三篇刻本,但是她崇拜的那个人,既不是欧阳询,也不是虞世南,而是一位同她年纪相仿的小姐。
她还记得第一回瞧见那位小姐的字,是在刚入学的头一个月,在想房帮着祖父整理往年学生上交的课业时候,发现了几份被他老人家妥帖收藏的笔迹,晋潞安长到十四,不说博览众家,可是长安城里的名笔,她都有幸一窥,只这么一种清秀圆润的小字,却是前所未见的体法,叫她一眼便喜欢上了。
瞧见那几份课业的落款留名,小姑娘很是惊讶了一番,早听说过这位小姐的名声,不管是从祖父那里,还是旁人的闲谈杂说中,好的坏的都有,没见着这字之前她只当是故事听了,可见着这字,她心里便忽地痒痒起来,祖父是极爱这几份笔迹的,被她痴缠了好久才借给她临摹,越摹越爱,别起了别的心思。
一开始是四处找了国子监里的先生们讨要那位小姐往年的课业,从一份攒到十份,不单是那一种新体不单是字还有文章,再然后就追寻起她的旧事——广为人知的有那场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书艺比试,从乡野出身到怀国公亲孙的离奇身世,闻名遐迩后因杀害长孙家嫡子而遗祸的京城才子是她兄长,同长孙家的小姐交恶,长共女子趋之若鹜的魏王爷对她青眼有加,甚至连某位公主生辰宴上的诗、还有中秋夜宴上那一个官兵强盗的故事,她都耳熟能详。
一桩桩,一件件,不管是真的假的好的坏的,她都寻的津津有味,自觉是知道的愈多,愈发对这位才思教捷的小姐喜欢,到了最后,便自然而然地起了憧憬之心,不过分地说在她眼里国子监那些受人追捧的人物,不管是才色,连那位小姐的一张字都比不上。
于是,当那位小姐一回京来,接连出了接风宴上一首快词,及笄礼上一怒拆穿尔容诗社花草评人的把戏,三夫人添笄的事后,名声大涨,晋潞安心中推崇又再膨胀一圈,当月就激动地递了贴子去了卢府拜访,只可惜被告知那位小姐不住此处未能一见,那天回去又着凉,失望之余,好病了一场,他祖父看着心疼,也是知道这孙儿心思,便安抚她说,待她病好,便帮她引见。
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五院艺比头一天,作为书学院参比人选之一,正捧着一本《晴雪贴》在等待第一场琴艺比试时,忽而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卢二小姐”,又闻身后一声轻疑,下意识地扭过头去,触目一片转身流波的墨灰色的裙衫。
仰起头便看见一张如墨如画的素净脸庞,眉黛色殊,眼目温亮,这姑娘分明同自己相似年纪,可她人站在那里,偏偏比这在座的都要高出一截,不是个头,只是感觉,不同于她先前百般设想中任何一种,却叫她霎时激动地涨红了脸,手里的字帖都握不牢。
“赵小姐,”遗玉认真看了几眼前方起身喊她的姑娘,方才认出是当年丙辰教舍坐在她后面那个赵瑶,若她没有记岔,这位赵小姐后来成了长孙娴的跟班。
“你、你是来参比吗?”赵瑶显然没想到遗玉还记得她,手脚僵硬地立在原处,望着遗玉说了句蠢话,前天宣楼听讲,哪个不知道书学院请了卢小姐回来参比的。
遗玉察觉到四周已是静下来,多少双眼睛带着好奇和窥探扫过来,对赵瑶点了点头,又好脾气道,“许久不见,眼下不便,改日再叙如何?”
“好、好。”赵瑶是受宠若惊了一把,匆忙点了头,又觉得自己答的太快,不及懊恼,程小凤不待见曾同长孙娴好的人,已是不耐烦地开口:
“行了,咱们上去吧。”
说着便扯了遗玉衣袖往楼外走,刚迈开步子,就听“啪”地一声,遗玉低头就见一本薄册摔落在脚边,拉住差点踩上去的程小凤,弯腰捡起来,轻拍了两下皮页,扫到录名,眼睛亮了亮,身边“腾”地一下有人起身,她扭头对上一张涨的通红的小脸,便将簿册递还过去,温声笑道:
“你喜欢澜河先生的字么,这《晴雪贴》我也藏有。”
“我、我、是喜、喜欢。”晋潞安平日是断不会像这样说活结巴的,可眼下脑子一团乱,好像嗓子被一口气堵住,越急越说不全话。
遗玉见这圆脸姑娘没说两句话便面红耳赤,只当她是怕生,本来有心聊几句,便作罢,把字帖递还给她,就同程小凤一道离开了。
两人一消失在门帘后,这刚才寂静的兰楼下头便爆出一阵嘈杂之音:
“瞧见没、瞧见没,刚才穿墨衫那位就是卢小姐!”
“你说她真要代我们书学院参加艺比吗?”
“你们耳朵钝啊,没听她都亲口说了,哈哈,我还当先生说大话,没想人真会来。”
“那同她一起的是程小姐吧,她们两个果然要好。”
国子监这两年又收新生,在这群人眼里,遗玉和程小凤俨然已成了传闻中的人物,离现实远了去,这些少年少女过去多是听闻故事,亲眼见着本人,少有不激动的。
下头络绎不绝的人声中,晋潞安身边围了四五个人,都是闺蜜好友,因她缘故,对遗玉的事迹知之甚详,又一并推崇,这会儿一脸热切,叽叽喳喳地说着卢小姐怎样怎样,可晋潞安半句都没听进去,搂着那本《晴雪贴》在怀里,脸上呆愣,既因为见了本人而激动,又因为刚才在遗玉面前丢脸的反应闷闷不乐,几位小姐们察觉她异状,便转而安慰起她来,有人羡她能同场比试,又有人提议说今天艺比结束后去找卢小姐说话,她这才好受些。
遗玉全然不知楼下凡个小姑娘已将她惦记上,和程小凤上竹楼坐下,四周观客来了一半还多,认得程小凤却不认得少在人前露脸的她,这便没人上来打搅,遗玉乐得清闲,就同程小凤凑在一起低声说话,听见钟鸣,看到斜对面梅楼上论判席来了人,才起身打算过去见一见晋启德,顺便消了这头天艺比的名——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就算勤能补拙,可做什么也要讲点天分,遗玉就是在琴艺上天生少了根筋,至今为止也只会弹一些单调的曲子,再复杂的就不行了。
寻着记忆从楼后绕半圈摸上了梅楼,长长的搂梯走到一半就听见人声,登上二楼,一眼扫过论判席,九张席位空了三张,一位没见过的外请论判连同国子监里五位博士先生皆已在座,东方祭酒和还有两位外请论判没到,又有三四个学生立在自院博士跟前听教,几个书童在角落跪坐,整理着碟册。
“晋博士。”
晋启德正在和四门的博士严恒斗嘴,听见人叫,扭脸看见遗玉,上下打量一番,顿时笑开,缓声道,“还是穿咱们书学院的常服看着精神,老夫可有两年没见你,这要不是借着艺比请了你过来,你怕是记不得我这老头子。”
遗玉行了礼,连并其他几位闻声看过来的博士,歉然道,“上月回来,早该登门拜见,是学生失礼了。”
晋启德本就是开玩笑,见她一脸认真,反过意不去,当初人被撵走,他是无能为力,这回自作主张地厚颜找遗玉过来给书学院争名,为了私心,本是没报多大希望,得遗玉回信已是高兴,哪会真埋怨她,更何况再过不到一个月,这眼前的小姑娘就会嫁入王府为纪,身份即会水涨船高,不是他能方便说教的,这便话锋一转,问了她这两年在外巡游的事。
遗玉一一答了,眼见时间将近,这才请说了消名之事,晋启德并不意外,甚至打趣道,“怎地还弹不拢一首囫囵曲子?”
遗玉不好意思地摇头,道,“能弹几首,可是难登大雅,就不出来献丑了。”
“你倒是实在,”晋启德拿笔勾去名册上她琴艺一项,又关照了一些艺比的事,直到钟鸣第二遍,“好了,你去吧,若无事就留下来观比,今年学生琴艺都是不错,曲子应有新意。”
“嗯,那学生先下去了。”遗玉又行了一礼,远远望一眼对面兰楼的观比席,便折身朝楼梯口走去。
不比另外三座楼,梅楼的楼梯有些窄陡,她摸着扶手,低头看着台阶,忽地听见楼道里有人轻声说话,这才抬了眼去瞧,因为天阴,封闭的楼道内昏暗不明,望一眼下方只是几道模糊的人影,外头人声嘈杂听不大请人语,眼看人影将近,便侧身准备让道,怎知七八步台阶外,为首那人却停下了脚步,她略一迟疑,正寻思着对方是否让她先过,就听近处一声婉转轻语入耳:
“四哥,怎不往上走了?”
第九十四章 逮着了
会在梅楼遇上长孙夕,遗玉并不意外,作为五院艺比时太学院的主将,比试前来找博士谈谈心再正常不过,可她万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上长孙夕的“四哥”。
楼梯下方人影模糊,可遗玉就是能清晰地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灼灼的,活像是将她从头到脚刮了一遍,她扯动嘴角想露出个假笑来,最终是没能成功。
“四哥,你怎么了?”
遗玉听这声“四哥”便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拧巴了一下,赶在长孙夕再开口前,扶着楼梯行了一个简礼:
“殿下。”
“你怎么在这?”这声音低沉入耳,遗玉看不见也知道他皱了眉。
“欸?”长孙夕疑了一声,顿了顿语调,遗玉就听站在李泰身后的她轻笑了一下,而后道,“我刚刚就想同你说这个,看来四哥还不知道卢小姐代了书学院来参比的事。”
好吧,长孙夕嘴是快,这也省了她解释不是么,遗玉不无乐观地想着,脑子一转,不及她想出李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长孙夕便又给了解释:
“咦,卢小姐竟不知四哥是这次五院艺比的论判之一吗?”
遗玉又在心里拧巴了一下,反正她也看不清人,干脆就低了头避开他视线,轻声道,“长孙小姐见笑,殿下未说,我的确是不知情。”
“呵,这就是四哥不对了,怎也不同卢小姐说一声。”
长孙夕嗔了李泰一句,似是怪他没讲明,遗玉本是在转移她瞒着李泰跑来参加五院艺比的事,被长孙夕这么有意无意地曲解了一下,便让话变了味道,就想李泰做什么事都非得和遗玉交待一下才行不可,但凡是爱面子的男人,听了这话,哪有忍得了的。
遗玉听出长孙夕在挑拨,掀了眉毛,心里却是有些可笑,李泰是爱面子,可也分情况,果然,李泰不咸不淡的嗓音又在这阴暗的楼道里响起:
“你一个人来的?”
“和小凤一起。”
“头一场比吗。”
“刚消过名,您知道我琴艺不行的。”
“不是教过你两首曲子。”
“怕一上去就忘了,丢了您的面子。”会两首曲子怎么上去同人比试,遗玉听出李泰是在拿她开涮,便也同他瞎扯。
“你倒是会替本王着想。”
“回殿下,这是应该的。”
“留下观比吗?”
“不了,又听不懂。”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长孙夕同两个王府侍卫干站在李泰身后听着,那两个侍卫是没什么,反正是被无视惯了,长孙夕就有点儿尴尬了,云里雾里地听着他们闲扯,许是没想到会有人能这般同李泰这沉默寡言的男人你一句我一句说话,几次想要插嘴都没赶上话题,直到钟鸣三回,楼里楼外渐渐安静下来,才得空提醒道:
“四哥,你是不是该上去了。”
遗玉嘴上和李泰贫着,心里却在发虚,毕竟她是伪造了李泰的同意书骗过卢氏跑来参比的,前头那回吵架还一扭脸跑了,又几回拒了同他出来“赏花”,正怕李泰和她秋后算账,便赶紧衬道:
“是啊,殿下且上去吧,我先告辞了。”
李泰在暗楼里一双眼睛将她脸上急走的表情看的清楚,好不容易在这里逮着人,怎么会让她就这么跑了,撩了衣摆朝上走去,错身时候停了停脚,抬手搭在她绷紧的肩头,道:
“楼下等着。”
“呃,我待会儿还有事。”
“嗯?”
别人是看不见李泰动作,遗玉却因为肩上那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有意无意地捏了她两下,带些威胁,她脸畔瞬间窘红,不甘心地小声回道:
“知道了,我在下面等您。”
就是这么乖乖答了,那手掌还是多在她肩上停留了片刻,方才离开朝错身上楼去,那俩侍卫不敢和遗玉抢道,退了下去,长孙夕也不急着上楼,等李泰在楼梯口没影,才又迈了两步台阶,凑近遗玉。
“卢小姐同四哥感情真好,让人眼羡。”
“艺比快开始了,三小姐还是早点准备吧,”遗玉没接她话头,客套了一句,便往楼下走。
她是知道长孙夕对李泰心思的,且眼瞅着是“贼心不死”,但是她更清楚作为长孙家嫡女,俩人绝无可能,便不将她当成威胁看,顶多看见俩人一起心里有点儿不爽罢了,真的就只有一点儿。
李泰上去没多久,君子楼内便响起一阵马蚤动,遗玉走出昏暗的楼道,对直走到湖边一棵矮柳下立着,两眼瞅着楼梯口,半盏茶内先后见着东方佑和虞世南两位由人陪着上楼去,有李泰在先,会在这里见到花甲之年的五绝先生,已经不能让她有多惊讶了。
有李泰那句“等着”放在那,遗玉就是再想走人也只能挨楼外面站着干等,且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半中间程小凤还来找过她一回,没少对李泰作为这次艺比论判一事表达了一番惊喜之情,说白了就是觉得李泰会给她全场九艺一路开绿灯,至少不会有做最差的可能。
遗玉要比她想的更深一层,两人同时在五院艺比上出现,且一个是参比者,一个是论判,凭着国子监学生的八卦劲头,必是会有闲言碎语传出,这非是巧合让他俩赶到一起,就是有人从中作梗了?
其实她更倾向这是个巧合,毕竟推选她来的是晋启德,从某方面说,那老人对她是有知遇之恩在,为人又正值,坑她的可能小到不存在。
“噗、噗、通”,四周没人,都在楼里观比,遗玉便捡了湖边几颗小石子,一个一个朝着水面上打去,南诏湖多,她和当地白蛮人出城采药,没少发现湖泊,有时早起背了药篓出门,就对着一口湖丢丢石子,也能待到傍晚才回家,这打水漂的技术便是和白蛮人学的,要是有好的鹅卵石,她最多能让石子儿在水面跳个十七八下。
于是李泰借着中场休息的时间,独自从梅楼上下来,就看见不远处湖边有个小人儿,正蹲着身子在地上捡石子,再站起来一颗颗丢进湖水里,不是女子该有的静蔼美好一面,可看在他眼中,偏就觉得她偶尔的顽皮也是有趣的。
“六、七、八——唔,事事不顺,瞧你这点出息,”看着石子在水面跳了八下便沉入水中,不及她最多时候的一半,遗玉沮丧了一下,正要再去捡石子,怎料一转身会对上一堵人墙——
“呀”
惊了一跳,再往上看清那双碧眼,她便慌忙后退,湖边路陡,一脚踩在凹凸上,身子一斜就朝后跌去,知道身后就是湖,吓得她变了脸,可眼前站着李泰这么个大活人,怎会看着她不管,一手伸来抓住她襟口外衫,轻轻松松地把人又拎回了跟前,等她扶着他手臂站稳了,松开以后,才抬起另一只胳膊将她皱起的衣襟拉展,瞥一眼她红润欲滴的小白脸儿,道:
“你躲什么。”
“我没躲,”遗玉真想就在这儿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才好不在他面前丢人,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也不说话了。
“地上长了银子么,让你一直盯着。”
“”
李泰见她耷拉个脑袋,露出一截招人的嫩白颈子,便觉得手心发痒,心动不如行动,这就抬手搭了上去,摩挲两下,掌心传来的冰凉滑腻先是让他舒服地眯了眼,后又不悦地皱了眉,知这是阴天她在外面站久了冻的,便对楼上几个老学究心生出不满来,非是他们缠问了自己半晌,怎会让她立在外头等这么久。
这便挪了挪脚,换了个方向站着给她挡风,拇指她动脉上轻轻摩擦着,满意地看着红润从她耳后蔓延到脖颈,低头道:“怎么不吭声,刚才在楼上不是嘴挺快的。”
早在那回吵架之后,遗玉就想好了百八十遍再同李泰见着的场景,有她板着脸不理人的,有她理直气壮他心虚不语的,怎也没眼前这种被他压的说不出话的场面,明明那天是他先吓唬她,虽然、虽然她是说了些不该说的,可怎么眼下倒好像全是她的不对了
这么一想,她又有了底气,梗着脖子仰起了头,就想把他这嚣张气焰给压过去,可一对上那双碧沉的瞳子,颈侧处她想要忽视的温温细细地摩擦也被无限放大,有些腿软,刚鼓起的那点儿底气,也随之软了下去,撇头避开他目光,心里飞快地琢磨着待会儿怎么脱身才好,她大约是明白过来,今天要给他逮着了,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李泰逗不开她的口,也不着急,勾手就把人半拉半拖地往树后挪了几步,避开了那座君子楼上隐约投来让他不喜的窥视。
“不说话,是哑巴了?”
“没。”这声音也就比蚊子哼哼要大上一丁点。
“我看看。”李泰声音不觉更低了些,可惜正在走神的遗玉半点未察,只觉得下巴被人捏住,一提一拉,小嘴便被啃了。
“唔、唔”挣扎了两下就短了气,手揪着他肩头衣料,心里怦怦跳着,闻着那淡淡的香气,脑子都迷糊起来,唇上一片濡湿,牙关一松就没了力气。
李泰怎会和她客气,顺势探入,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把人检查了一遍,也不顾她是心慌还是气短,直到他自察呼吸是乱了,心神不稳,又在她软糯糯的唇瓣上来回轻舔了几下,才留恋不舍地离开,停住快要摸到她腰下的大手,好心地放她喘一喘气。
“阿生在前门,你去车上等我。”李泰平复了呼吸,摸摸她后脑。
“我还有事。”遗玉趴在他胸前,嘴巴舌头都是麻的,话也说不利索。
“你若是不想参加艺比,等下我就让人撤了你的名额。”
“我我去。”
去还不成么,就会威胁人。
第九十五章 还是和好吧
头一比琴艺,五十个参比的学生,刨去像遗玉这样弃比的,一个人半盏茶还多的演奏时间,也要花费上两三个时辰之久,一个上午是听不完,得把一天劈半了来比。
李泰作为论判,是不能缺席,就趁着中午用饭的时间能出来一下,遗玉有了这个认知,便觉得在外头等等他也没什么,大不了下午他回去观比,她再走人就行了。
她应了李泰,目送他上楼后,就在湖边借着清澈的冷水,拧了条湿帕子,满腹牢马蚤,又面色浅红地捂着嘴巴消肿,拐住学帘馆后门去了,她早上是从龙泉镇过来的,于通还驾着马车在那里等着按人。
程小凤半晌出来找她后,已先回家去了,说是等着遗玉中午过去吃饭,这眼瞅着是要爽约,遗玉便让于通去程府带个话,就说临时有事,改日再去。
然后坐了马车转到前门去,在国子监大门口下车,扫一圈街道两边停靠的马车,朝着眼熟的那辆去了。
阿生正靠着车壁假寐,觉出身边来了人,没留神一睁眼看见遗玉,又一瞧她那一身墨灰的常服,讶了讶,“小姐这是?”
遗玉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学里前几日复了我的籍,找我过来参比,碰上王爷了,没想他是被邀来做论判,头一场我弃了,他叫我出来等。”
阿生听她话,约莫是猜到个大概,想是李泰,笑着掀了帘子让她上车,还不忘“多嘴”道:“那可真是巧了,主子前几日总也请不来您,竟会在这碰上。”
“嗯,”比起阿生的好心情,遗玉是有点闷闷不乐的,不能假说见着李泰她不高兴,可是事情同她想象有所出入,一下子从主动变成被动,从对的变成错的,前头玩的那点吊人胃口的小花招,就好像她刚才在湖边丢的石子儿——打了水漂了。
再说那头李泰一扫前几日阴沉,神清气爽地上了楼在论判席上坐下,边上几个老人精立马察觉出来不同,唯有虞世南敢明着面打趣,道:
“王爷出去一趟,莫非捡着了银子?”
李泰摇头,“透气罢了。”他心情是好,可还没好到和人分享的地步,脸色稍一整顿,便又淡了下来,楼下刚上场一个学生,弹没三两小节,他便抬手指了一下,出声道:
“中规中矩,可以叫他下去了。
这话是说给众人听的,虞世南翘了翘胡子,没吱声,五院博士面面相觑,还没明白过来李泰是要干嘛,只有面容略憔悴的东方佑咳了咳,扭头越过席案看着李泰,道:
“总也得等他弹完才好吧。”
李泰手指在案头不轻不重地叩了两下,扭头回望了东方佑一眼,“国子监诸项条款,可有明文规说琴比非要奏完一曲?”
“这……”东方佑和其他几位博士一并迟疑,寻思片刻,无奈道,“并无。”
“此次题目是日阳春暖,这琴声沥沥哀哀,既不应题,便无缘最优,技法尚可,又无缘最差,琴由心生,已听出他敷衍之意,又多听作何,岂不浪费时间,”李泰视线移到场下,又重申了一遍“不必弹了,让他下去。”
“殿下——”四门学院博士严恒不赞同她出了声,却被东方佑一句话打断:
“殿下言之有理,如此也能节省些时间,几位意下如何?”
九个人,不算李泰和东方佑,只有严恒和算学院那个博士意见不同,本着五院艺比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一一东方佑敲了案上的小钟。
就这么一声钟鸣,便改了未成文的规矩,不说在座学生和参比者所想如何,有否抱怨,这冗长又乏味的琴艺比试,的确是成了开院以来,最速度的一场。
说了今日是阴天,外面不见日头,遗玉在车里等了李泰不知多久,大概是午饭过后,肚子饿地叫唤了,车帘才被人从外面掀开。
“天霭阁。”
“是。”
遗玉在车左铺上坐着,李泰上了车在后座坐下,抬头看着她,面无表情地拍了拍他身侧的空位。遗玉是心领神会了,但哪敢同他坐一起,只低着头装傻。
“坐过来。”
“又哑巴了,要我再给你看看?”
想起那会儿在湖边被他亲的头晕脑胀,遗玉抬手就想捂嘴,好在反应快,改按着软座,有些郁闷地挪过去,不动声色地在两人中间空了一尺多远,只是刚坐稳他手就搭了上来,从后头绕过她肩膀搂着,住怀里一带,那一尺多就白搭了。
遗玉自是不甘被他搂着,想起俩人好些话还没说明白就绷了脸,伸手去推他,怎奈手还没伸出去就一并被擒主了,他人高手也大,一手捏她两截腕子,轻轻松松的。
“你松手,让我坐直了说话。”挣了两下没能脱身,发现她动一下,他就搂紧一些,遗更干脆放弃抵抗,僵着脖子和他商量道。
“就这么说,”李泰舒舒服服地住后一靠,把她两手压在胸前,闻着她发顶的药草青涩的气味,好一阵子没能这么轻松,不由就阖了眼,“说吧,前头让人请了几回都不来,是在摆架子还是在闹别扭。”
听他恶人先告状,遗玉暗哼一声,声音里尽是无辜,“真要摆架子,还回你信做什么。我是真有事,婚期将近好些要准备的都没妥当,哪有闲空出去玩。”
“那就有空跑来参加艺比?”
“……这不是才抽出空来么。”
李泰听她狡辩,稍使劲儿捏了下她手腕,“你也知婚期将近,哪个允你来干这个?”
“我娘。”遗玉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这么说,是卢夫人让你瞒着我来参比的。”
李泰一句话说到点子上,遗玉也明白过来想要在他这里蒙混非是一般的难事,再挣扎没什么意思,心一横,索性就把话摊开来说:
“瞒着你是我不对,我就是在同你闹别扭,故意躲着你,行了吧。”
李泰意外地睁开眼,低头扫一眼她气闷的小白脸,这就想起那天同她发脾火,吓了她的事,心一软,便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头顶,低声道:“我那天心情不好,说话重了些。”
那天,还能是哪天,李泰这句话同道歉什么的是有十万八千里远,可遗玉听在耳朵里,却是比旁人说上一万句对不起都要中听,哪里还记得前头在气个什么,其实一早她就没了气,说白了,就是她心里有点怕他日后怠慢,这才憋着几天不来见他,好让他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人罢了。
“我知道,”遗玉静了半晌,才开口答了一句,声音软和下来,没再同自己较真儿,不再梗着脑袋,干脆地侧过头挨在他肩窝上,寻了个舒服地方倚着。
她态度明显软化,全不同起先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李泰也没料到她会这么好“哄”,目光闪了闪,又听她继续道:
“我那天说话是过了,你说我心软,我承认有这毛病,可是会管高阳的闲事,真不是我心软所致,我就是怕她在你那里出了事,会给你捎带麻烦。”
说来说去,出发点还是为他着想,反被他训了,所以她一时脑热,去同他顶嘴,说了些不该说的,当时她想不明白李泰到底是气她哪一句,卢氏叫她好好想想,她才缓过劲儿来,坏就坏在这“心软”两个字上,许是招了他什么忌讳。
遗玉仰起头看着他下巴上漂亮的线条,水凝的眸子里委屈巴巴的,有些沙沙的嗓音,糯糯地响起,听在人耳朵里,就像是甜米酒似的:
“谁知道你说发火就发火,又砸杯子又瞪人的,你都不知道你那会儿有多吓人,还怪我跑了,难道是要留下来等着挨你骂吗?”
要说她在普沙罗城好不容易寻见卢氏,这一年来别的没长,撒娇的本事是高了一筹不止,只是少对李泰用罢了,这会儿使上了,倒真不是故意的,也就是这样,才更招人,软软的调子刚落,他就叫她知道了什么叫做“后悔”。
“唔、唔……”
阿生在外面驾着马车,听见身后一层车帘传来细细碎碎的动静,扯扯嘴角,露出个哭不哭笑不笑的表情,他可是没有沈剑堂那两样破爱好,清楚事后不管是装傻还是充愣,都要被李泰嫌弃上几天,这便盘算起回头就让人把这车帘子再加厚几层不就这么想着,他还是很有眼色地放慢了车速,又在北大街西口绕了一圈,这才堪堪停在天霭阁门外。
一见车帘子从里面撩起来,阿生连后退了两步,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扫,就来得及看见个墨影闷头钻进了酒楼里,再一扭脸,才见自家主子慢悠悠地撩着衣摆下了车,那整个长安城里都再找不出第二张的俊脸上,溢着八百年难得一见的悦色,当得是春光无两,艳色无双,照的这阴天都晴了起来了。
然好景不长,一晃而过,就那么愣神的工夫,阿生再一眨眼,眼前便又是那一张万年冷脸,用沈剑堂那句找揍的话说,活像人人都欠了他八斤黑豆似的。
“不必候着,今天日头不错,你往洛阳跑一趟。”
“是。”阿生看着李泰走进楼里,仰头望一望头顶乌云蔽日,好半天没回神。
第九十六章 吃不了也得看着
两人即已和好,遗玉便不急着走人,和李泰在天霭阁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又就前两天信上没能说明白的几个文学上的问题,进行了一番探讨,眼瞅着中午过去,李泰不急着走人,遗玉开口询问,这才知道琴艺毕竟竟然赶在中午之前就结了!
赢了木刻的是四门学院一个名叫周衍的学生,不是遗玉曾经认识的任何一个人物,这便有些感触两年离京,同京里的人事到底是远了去。
李泰本来打算的挺好,他这人做事固执劲极大,前面三番五次没能找来遗玉去“赏花”,这便打算下午常人去芙蓉园溜达溜达,就是走个过场也非要去一趟不可,可惜事与愿违,提早解决了头天艺比的事,下午还是另有了别的麻烦——
遗玉看着来人神色匆忙地进了门,冲他们行了个礼,便凑到李泰耳边嘀咕一阵,声音模糊,她只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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