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作者:肉书屋
新唐遗玉 第30部分阅读
把她说哭都不是没有可能。
又过了片刻,忽闻宴上陡然安静下来,一旁坐着的卢智伸手就把她拉了起来,接着宴中众人纷纷起身,遗玉扭头朝着南边入口处看去,就见一行五六人用着中间一赤黄一名蓝两道身影缓缓步入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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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个中猫腻
“参见陛下。”
席间宾客已经尽数站起了身子纷纷绕到矮案前面的乌石板路面上站好,在那一行人踏入园中之后,齐齐躬身行礼,在这种形势的宴会上,见了皇室是可免跪礼的。
遗玉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来人,就被卢智拉到了前面躬下身子,耳中传来一阵浑厚的男声,“诸位无需多礼,朕今日可不是来扫你们兴致的。”
话音落下,院中宾客却仍是静静躬着身子,遗玉的眼睛看着前面的路面,那一行人从他们身边大步走过,直到刚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宾客们才起身回到了座位上。
“别干站着,都坐吧。”
等到众人落座,遗玉才缓缓抬起头来潮正北方向看去,就见先前空置着的三席上皆已坐上了人,正中那席位上摆有两张矮案,右边案后那一道赤黄的身影显然就是当今皇上。
主席位虽离他们这席足有三四丈远,但她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从那一身赤黄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是那种只是看一眼便让人心头微微压抑的感觉。
她也算是历经生死之人,这种能带给她压抑感觉的特殊气势,她迄今为止也只在三个人身上见到过,一人是她新认的便宜外公卢中植,一人是初次见到的皇上李世民,还有一人便是几经偶遇的魏王李泰。
若是将这三人的特殊气势相互比较,无疑是当今皇上的气势最为旺盛,卢中植的气势最为沉稳,而李泰则是最隐晦。
而如今这三个人,竟是聚到了一处,坐在李世民身侧案后的是前不久才又救过她一次的李泰,在空中数盏明灯照耀下,一身明蓝的魏王殿下依旧俊美的让人望之失神,而另一张席上坐着的身穿缁色深衣的白发老者,赫然就是她今天早上才见过的便宜外公。
遗玉脸色古怪地看着卢老爷子,见他一脸的淡然便知道他肯定是事先知道的,心中又给她大哥的知情不报算上了一笔。
“看你们见到朕来,似乎并无惊讶之色,显然是早早就得了消息啊?”李世民音色很是浑厚,气韵十足。当年继位之始,因骁勇善战的安王被剿,北方草原游民部落在首颔颉利可汗带领下借机侵袭中原。
李世民高瞻远瞩,借与其媾和暂时结束战争,换取生养发展时间,终在贞观三年取得定襄大捷,平定北方,因此虽他不比安王征战多年,却与遗玉所知历史中的唐太宗相比不遑多让。
他话毕便在宴上扫视了一圈,目中并无责怪之色,带着淡淡的笑意。宾客之中很快就有人从席上站了起来,遗玉看着对面席间那个身穿秋香色深衣的人,恭敬地对着北座一礼,朗声道:“陛下亲临,实是我等荣幸,心中自然欢喜多过惊讶。”
这人话里虽然有些避重就轻却不失为一个好的解释,李世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要来的消息早早就走漏,不过是借着机会看看众人反映,这个率先站起来答话的人只要稍微会说话一点,他都不会再追究这个问题。
“无忌啊,这可是你那三子?”李世民看了一眼那应话之人,扭头对近处席上一个脸型瘦长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问道。
“回皇上,真是犬子长孙涣。”
“嗯,几年未见,已是长成大人,好了,你坐吧。”
这名叫长孙涣的少年谢恩之后坐了下来,由于相距不远,遗玉没错过对方脸上的自得之色,身旁的程小凤细微地轻哼了一声。
李世民的脸上略带了亲和之态,“朕今日就是来凑个热闹,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切莫因为朕就拘束起来,那可就坏了这好日子了。”话毕朝着一旁的李泰轻轻点头示意。
魏王殿下遂端着桌上的酒杯站起身来,低沉的声音很是沉稳,“今夜能置身此宴者,多是京中才俊能士,本王望你们日后能为父皇效力,请。”
李泰的话很是精简,席间众人全部端着酒杯站起,随着李泰举杯由左划右对着他们一敬而饮,皆举杯饮尽杯中酒水。
众人再次落座之后,就见一人主动站了起来从席间走至中间宽敞的乌石板上,先对着主席位上一礼,而后侧身扬声道:
“本人谢远,今夜良辰美景,能与各位聚在此处甚感欢欣,献诗一首,全做抛砖引玉之用……”
说罢这人便轻移了步子,三步一句地吟起诗来,遗玉知道,这是个人才艺展示开始了,这第一个起来的人,坏处就在于没得比较,若不是才艺上流之人,难免给人差强人意之感,可好处也是有的,只要他的变现不是太过平庸,一般都能让人记住。
这宴上才子佳人可以借机露一手的,足有四十一人,能让人记住名字也就是极个别,区分好坏显然不单是靠着个人因素,这献艺的顺序变得尤为重要,若一人才学只是中上,但在他之前三五人皆是表现寻常的中流之辈,那便生生显得高了三分,若一个才学上流,但在他前后皆是中上,那就生生降了一筹。
宴会上的四十一人,表面上是坐在一席的交好,可实际上散在各处的几席间都有关联,除了卢智这边的六人,其余人多是暗自投靠了两边,像是其中一边就是为了今日宴上力顶长孙涣出彩的,只要人数足够,那一部分人烘托长孙涣出彩,另一部分人则可以利用这些次序去打乱别人的安排。
遗玉起初并没有想到这点,点几个献艺的人表现只是比寻常稍好,可第五个上场的人却让敏锐的她察觉到了不对之处,这人报了姓名后,她就有些期待,她来学参加了两次旬考,学评都得了甲,长孙娴亦是,除了她们两个,另外一人连续得甲的便是这个正在写字的学生。
遗玉看他默的诗并不赖,这字和诗分开来看都是好的,合在一处却降了三分,那字和诗境隐约有些违合,她在书法上极有天分,因为自创了一种字体,在意境和字形上更是堪比那些醉心书法几十载的大师们,因此她很容易便看出了这#的刻意藏拙,藏的很精很细,很难以让人发现。
若说这人的藏拙引起了她的疑心,那接下来长孙涣的献艺就让她恍然大悟而来,字是不错的,诗也是声称现作的,两样只是中上水平的艺能合在一处,竟是生生拔高了三分,加上先前那几人的可圈可点却挑不出彩,顿时长孙涣那副字赢得了座上李世民的一声轻赞。
“好字,好诗。”
这一生轻赞所代表的,就是才艺展示之后与皇上一同赏月的机会,趁这亲圣的机会,李世民的爱之名最盛,能得把握这机会的人除非意外,已经是十拿九稳地受了圣上的青睐,而这份青睐的重要性足以堪比那科举的前三甲。
这时,坐在她身边的程小凤低声对卢智道:“阿智,长孙涣这小子今日不对劲啊,就算是前面安排了那些个人,也不该有这么好的表现啊?”
卢智双目微闪,“是有些奇怪,他今日的书法比以往要好上两分不只。”
他们的话证明了遗玉的猜测,这次序什么的果然有问题,不过长孙涣那边的人显然是手段高明一些,不但利用了次序,也在他本人身上下了功夫,连卢智都一时没有辨出个中原委来。
程小凤心中有些担忧起来,“刚才拿五个人也不知是否都是长孙家的,若是还好,若不是那岂不是他们还有余力再捧了两三个出来——不行,咱们不要等了,早些上场吧。”
这四十一人,虽说是现下京中年轻人里的才俊能人,可真正称得上惊才绝艳之人十几年也难出一个,而在这场宴会上,若是想要忽视那次序的影响,就算是上流水准也是不够的,需得是超流的才行。
出彩的人越多,到了后面就越不显眼,亲圣的名额也只有那几个程小凤显然也不是空长了一个漂亮脑袋,还是知道这个种道理的。
卢智听了她的话,却轻轻摇头道:“不急,再等等。”
接着又有四五人展示了才艺,遗玉则把目光悄悄地投放在了席间众人的表情上,很快隐藏的矛盾就出现了,在第八个人献艺后,席上同时站起了两个人,在皇上亲指了其中一个后,另一个表情明显不大好看,连带那第七第八个人的表情也是带着微不可查的气恼。
这第七第八人大概就是为了捧应这第九个的,可惜却被对方的人搅乱了次序,果然这第九个抢了次序的人,表现堪佳,得到而来李世民第二声赞许。
还有三十二人,可这名额却已经少了两个,往日魏王夜宴赏月的三五名额从没有超过,皇上时不会为了这种小事破自己宠爱额儿子府上的惯例,因此今日也不会有例外,至多是五个人。
后面的暗斗就有些激烈了,出现了三次两三人一同起身的局面,直到献艺进行到第十九人,皇上的赞声送出了第三次,卢智这席上有两个人沉不住气了。
封小姐探手在卢智案上轻轻敲而来一下,“卢大哥,还等什么,咱们的目标可是两人,现下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吟诗的第二十人,卢智将手中酒杯注满,“好,你与季大哥准备吧。”
“嗯!”封小姐应声后,就同身旁的季德轻声交谈了起来,等到那个吟诗之人躬身退到座位上,两人一齐站了起来。
同时站起的还有与长孙娴一席的一个青年,双方对视一眼,那青年开口笑道:“封小姐,可否让景言先来?”
封小姐轻声一笑,“张兄,你要与我一个姑娘家争抢不成,”而后也不等他答话,便抬脚走了出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季德,两人则站到乌石板上就有人疑惑地低语起来,两人充耳不闻,对着北座一礼后,封小姐道:
“陛下,小女与义兄皆擅画作,今日共作一画供诸位观赏。”
先前出来抢次序的那个青年收起了笑容坐下,封小姐是女子做那有些赖皮的举动无人非议,可他是个男人,若是与其争抢明显会落得个偷鸡不成的下场。
“好,朕就看看你们的画。”
先前也有作画之人,桌案和笔墨丹青都是现成的,封小姐并没有用画纸却从宽大的衣袖里面抽出一块柔软的白布与众人展示后,才铺开在桌面上,和季德分站东西两侧,对面而立,各取了笔开始画起来。
等待的时候也不无聊,各席上都在饮酒交谈,程小凤不知也挪到了程小虎那张案上,不知在与他低声说着什么,遗玉把身子往卢智跟前凑了凑,低声问道:
“大哥,你等下是准备吟诗还是作画?”说来这两样,他都是上流,就连弹琴一艺,虽不比长孙娴那样自小就请了先生专门教导的,可也是拿得出手。
卢智侧头斜看了她两眼,唇角一勾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遗玉的眼睛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后来的大睁,最后忍不住低叫一声:
“哥!你不是同我闹着玩的吧?”
卢智摇摇头,“不是,我是认真的。”
遗玉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看了一眼四周后,压低了声音道:“哥,那个真不能乱说的,若是、若是惹怒了陛下怎么办?”
卢智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低头看她的眼中露出一抹坚决,“小玉,没有风险哪里来的机遇,你放心,我已做好了完全的打算,若是……”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遗玉抓着他衣袖的手又紧了紧,然后慢慢松开,最后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早知道你要说这个,我当初——”
“小玉,你们俩在聊什么呢?”程小凤突然的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她收到卢智眼神的示意后,调整了呼吸,扭头对着程小凤笑道:“也没什么,我在询问课业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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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等我回来
季德和封小姐作画之时,席间躬身走入了不少宫娥,#全端着托盘挨桌送了些开胃的菜品上来,南边园子入口处站了两个太监,时不时轻声提醒着路过的宫娥们。
遗玉晚上并没有吃饭,正是觉得有些饿了,他们这席上的小点心早早地就被程小虎一个人扫进了肚子里,这会儿菜上来,她便取了银箸夹着小口吃了些,总算垫了垫底。
季德和封小姐合作的那幅画的确是不同凡响,两人同时作一幅画本就是见不容易的事情,要画的好更是难,之时让他们失望的是,陪同皇上来的两位大臣对画作大为赞赏,可皇上本人只是对此他们一笑而过。
回到座位上的封小姐脸色很难看,她根本没有想到这别出心裁的一招会失败,季德的神色也带着无法掩饰的黯然,没等他们心绪平复,程小凤抓着毯上的木剑走了出来。
“陛下,这文邹奏的才艺过多了,小女耍一套剑法给诸位看,可好?”
她没有自报姓名,可李世民显然是认得她的,轻轻一点头,道:“好,那便看看吧。”
程小凤手持木剑在胸前一比划,便在宽敞的乌石板路面上下翻飞劈刺起来,一招一式皆带气力,一身丹红衣装更显得她英姿飒爽,她现在展露的,显然不是遗玉以前在高阳宴会上所见那种表演性质过重的剑舞,而是真真正正地剑法。
抛开卢俊那两套空手拳之外,遗玉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武艺,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好奇之色,一旁的封小姐起身挪到了卢智身侧,低声道:“卢大哥,我、我…”
卢智眼里并没有过多变化,扭头对她道:“无妨,还有机会不是么。”
听了这句略带了安慰性质的话,才让封小姐的脸色好了一些,点点头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卢智看了一眼场上正将一把木剑舞的飒飒有声的程小凤,又看了一眼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遗玉,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后,轻轻放在了案上。
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重在展露才学的中秋宴上,耍了一套剑法的程小凤却得到了李世民的赞许:“好,果然有乃父之风。”
就连程小凤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微愣了后便直爽地对着皇上躬身道:“多谢陛下夸赞。”
归席后的程小凤脸上挂着难掩的笑容,传染了本来心情不佳的封小姐和季德,遗玉则是略带崇拜地对她道:“小凤姐,你真厉害,能蹦那么高。”
程小凤 笑容顿时卡住,“小玉,你不觉得重要地是我的招式么?”
遗玉很担心地摇头道:“看不懂。”
程小凤一时不知如何接话,转头对卢智道:“阿智,姐姐我厉害吧,一会儿就看你的了。”
见到卢智应声后,她方又露出笑容,拿起银箸来夹着刚才宫娥送上尚冒着热气的佳肴,遗玉却悄悄收起笑容,低头掩去脸上担忧的神色。
因卢智这边人数少一开始就没有打那次序的主意,只是见缝插针再打着出奇制胜的注意,可是本来还看好的季德和封小姐却落马,好在程小凤挽回一个名额。
这会儿赏月的名额只剩下一个,可是却还有一半的人都没有上场,之后又有几个可圈可点却不出彩的献艺,程小凤看着依然不动声色的卢智,催促道:“阿智,你还是早些上吧。”
卢智轻轻点头之后,就在那场上之人琴音落下得了长孙无忌的赞赏后,直起身来,与此同时,对面的两处席上也各站起一道身影,一窈窕,一高大。
“卢公子,柳公子,相信你们不会同我一个女子争霸?”长孙娴这算是借了先前封小姐呛那张姓青年的话,不过她却自矜身份,没有率先出席。
可就是这句话也堵得人难以开口,卢智和那姓柳的公子若说与她相争定是已经在人品上落了下乘,若说不争,长孙娴弹得一手好琴,说是仙乐也不过如此,真让她先行,有大半可能那最后一个名额会被她得了去。
众人心里明白,就全都带着一脸好奇之色看向卢柳两人,坐在主席位上的卢中植虽仍一脸肃穆,可心中却也开始担忧起来,若是他没有把握住这次机会,那日后所谋之事怕是更难。
柳公子眉头微皱,犹豫了片刻还是坐下了,卢智却依然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着对面的长孙娴,只说了一句话:
“我从不轻视女子。”
饶是遗玉正因为知道了卢智的打算而担忧,这时也忍不住在心头暗道一声“妙”,席间众人皆因卢智一愣,之后投向他的目光都开始变化起来。
卢中植低头掩去脸上得意的笑容,他就知道这个孙儿是个“伶牙俐齿”的,哼,那长孙家的小丫头虽然精明,比起我孙儿的脑袋瓜子还是差得远。
皇上似也没有料到卢智会这般回答,一顿之后方才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位公子先来吧,朕要好好看一看你是有何本事。”
金口玉言一出,众人把眼神在立在席间的两人身上来回打转,长孙娴垂下头回到位置上,卢智神色平静地打算绕出矮案,可就在这时,只听一声低呼,接着便是瓷器破碎的声音。
“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遗玉视线一移,卢智身后正有一名宫娥微微抖着身子趴跪在地上,而他背后的衣裳从腰线到下摆全数都沾染上了粘稠的汤汁,地面上是一滩粘黏着菜肴的破碎瓷片,不断油汁液顺着他的衣摆低落在碎片中。
席间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引去视线,有些人难免幸灾乐祸,有些人脸上则露着可惜的表情,但不管如何,卢智现下却是无法上场了,就算这中秋夜宴在不讲究规制,也不能让他这副模样上场,往大了说那就是御前失仪。
李泰把手中酒杯搁在案上,沉声道:“来人,带卢公子去更衣。”
两名待侍的宫娥从一旁朝卢智走来,另有两个太监快步挪了过来开始打扫席面上的脏乱,遗玉侧仰起头去看卢智的表情,只见到他眼中深不见底的沉默,顿时心中一揪,身体比脑子先行一步,在众人注意力仍在卢智身上时,迅速站起了身。
“陛下,家兄现下不便,容小女先行示以才艺。”
清亮的嗓音,沉着的表情,平静的眼神,遗玉躬身对着北席一礼后直起身来,霎时间落座宾客的注意力全从刚遭飞来横祸的卢智身上,转移到了这个只有十二三岁模样的黄衣少女身上。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你也是持帖之人?”不怪他有此一问,这宴会上多是十五至二十余岁的年轻人,突然冒出来这么个岁数小了三四岁的,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她是靠着那金红两帖带进来的。
“父皇,是儿臣发的帖。”
长孙娴身形微动,看着对面遗玉的神色更加冷淡,克制住想要起身同她相争的冲动,伸手取了案上的酒杯含了一口,她已经做好打算,不管对方等下是要显露什么才艺,她都要在那一项上压她一头。
从开宴到现在,李泰第二次开口,声音很是平淡,但落在众宾客的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众人再看向遗玉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遗玉眼中划过一道不解,她大哥不是说只有提前十日发出的宴帖才是由魏王亲点的么,而且他现下的行为应该是在帮她的忙吧,不然就算她
出示了宴帖,皇上也有可能不让她继续。
李世民片头看了一眼自己儿子依旧毫无表情的面孔,后直视着不远处的小姑娘,说道:“哦?如此,那你上前来吧。”
两名宫娥立在卢智身旁待要引他去更衣,他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直到皇上金口一开,遗玉转身绕出席案,经过卢智身边微微一顿之后,两人便一南一北各自迈开步子。
打碎的盘子被人收拾干净,那不小心绊倒的宫娥也被带了下去,卢智去更衣,程小凤脸色难看地在对面几张席案上扫过,封小姐捏紧了手中的折扇,季德紧皱着眉头望着遗玉的身影,就连程小胖也放下了手中的银箸。
“陛下,先前几位才艺精湛,文武兼备,小女就不做那诗画之事了,讲个故事给诸位听。”
遗玉此刻心中出奇地镇定,这次机会实在不易,她知道卢智不想让她参与到这件事中,可刚才那个不知识有心还是无意的宫女已经成功地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若是她没有立刻站起来,或是让别人抢了先去,那么对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拿下这最后一个名额,但她既然来了,就不能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大哥功亏一篑。
本来她是打算写一幅字的,可现下必须想办法托时间,卢智刚才的低语声似还在她耳中回荡,若不是逼不得已,他绝对不就丢下那一句——“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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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故事讲完了
长孙娴直直地盯着遗玉灯下俏丽的小脸,心中冷哼道,讲故事,这分明就是想要拖延时间!不过她也不担心,卢智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这故事若是讲得无趣或者啰嗦,她自有办法让她出丑,这最后一个名额就算她抢不到,也不会让给这卢家兄妹去。
同样对这最后一个名额势在必得的另外一方也看出了遗玉的目的,几人在席间交换了颜色,伺机而动。
遗玉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在李世民微微颔首后,侧身站在乌亮的石板路面上,整理了与其,开口道:“在许多年前,一处偏远的地方,有一个作恶多端的强盗,当地许多百姓都被他残害过,由于他为人狡猾又行踪不定很难抓捕,于是官府就派出了无名官兵专门四处追捕他。”
这世代信息闭塞,戏文上没有出现,可供阅览的杂书又很少的,大多数人所知道的故事多是从一些成语和儒家十三经中衍生而来,因此她这有关官兵强盗的故事一开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可是,一连半个月的追捕却被这签到屡屡逃脱,在一个雨后的夜晚,这八名官兵追捕他到了一处林中,林子虽不大却不易于隐匿,强盗进了林子就不见踪影。无人并决定分头寻找,可是这个强盗武艺虽不高强,可因是猎人处出身,极其擅长制作陷阱,又是在暗处,分开的官兵遂被他在天亮之前接连害死,等到天亮之后,林中的官兵只余下一个人了。”
园中灯火通明,一袭黄衣的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语调时缓时快,时沉时重,众人的心绪随着她的声音而变化,起初还在窃窃私语的一些人都收了声音,认真地听了起来。
“天亮了,这名最后的官兵尚不知道他的同伴都已经遭遇了不幸,仍是尽职尽责地在林中寻找,因为一日一夜没有吃饭,到天明的时候他已经饥肠辘辘,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不远处的一座小茅屋,心中有些迟疑,但还是走上前去。”
“官兵走到茅屋前和事小心地出声询问,‘请问这里面住有人吗?’,片刻后他就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回答,‘有,你有何事?’,听到这老人的声音,官兵松了一口气,很是高兴滴问道,‘我是路过的,大爷,您家里可有吃的,我拿钱与你换些好么?’那苍老的声音又答道:‘好,那你就进来吧,我昨夜染了风寒不便着凉。’他说完话,官兵就听到了几下浅浅的咳嗽声。”
遗玉虽没有刻意模仿老人说话的声音,可是两种语气她却用不同的语调明显地区分看来,在座的听众感受十分真切,很容易就想象到当时的场景。
长孙娴也在认真听着她讲故事,但她的目的却是为了借机打断遗玉,原当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能讲出什么有趣的故事来,而开这会儿席上众人显然已经被她的故事所吸引,就连上座的皇上也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这种情况实在是她没有想到的。
可听到遗玉降到茅屋处她却嗤笑一声,暗道一句“故弄玄虚”,侧头对一旁的少年低语两声,那少年点点头待要起身,却听遗玉话锋一转,从刚才那种语境脱离了出来。
“那屋里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老人,而是官兵们要追捕的强盗本人,他有一手绝活,可以将不同的人生模仿的惟妙惟肖,他在屋门内设上陷阱,前面已经利用这个方法引哄了四个官兵进小屋,只要人一进来便会因为陷阱失了先机,必死无疑。”
长孙娴皱着眉望着那黄衣少女,身边的少年有些尴尬地看了她一眼,起到一半的身子又悄悄坐了回去。
听到遗玉的话,不少人心中都有些紧张,只道那官兵显然没有发现圈套,若是进到屋中去,岂不正中强盗的下怀。
遗玉扫了一眼席间众人,语气再次变化:
“那名官兵上前两步,一手待要去推门,一手放在腰间去掏钱,可就在他手触到门扉前一刻却停了下来,低呼一声,‘啊,我钱袋子怎么不见而来!’之后屋外便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屋里的强盗听见动静后出声问道,‘年轻人,你还在吗?’屋外一片静悄悄的。”
席间众人神情一松,正在暗道那官兵好运气,丢了钱袋却捡了一条命,就听遗玉继续讲道:
“那签到一连问了几声后,茅屋的门被他从里面打开一条缝隙,他探出一颗脑袋来察看外面的情况,就在这时——”遗玉声音陡然一变,“一把剑从一旁猛然刺来,抵在了这强盗的脖子上。”
“强盗浑身僵硬地侧目看去,就见那持剑冷笑的人正式林中仅剩的那个官兵,强盗很是惊讶,他知道机子已经在劫难逃,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是如何察觉到的?’”
故事见到这里,遗玉却突然停了下来,环顾众人一圈后,朗声问道:“诸位可是知道,这最后的一名官兵是如何看出破绽来的?”
见席间众人都低下头去沉思,遗玉嘴角挂着微笑,心里却开始着急起来,怎么都这半天而来卢智还没有回来,难道又遇到什么事不成?
片刻后就有人起身回答,答案各是不一,可却没有一个符合的,最离谱的是程小凤的说法:
“那个官兵肯定是武功高强的很,会江湖上一种传闻中的听声辨息大法,所以察觉到了强盗的气息有问题,小玉,我说的对不对啊?”
遗玉苦笑不得地否定了,“小凤姐,那个官兵并不会你所说的那个什么辨息大法。”
程小凤有些失望地坐下后,长孙娴就站了起来,清丽的小脸带着些许冷淡地说道:“卢姑娘就不用卖关子了,赶紧把谜底与我们讲了,后面还有人尚未献艺呢。”
这下本来还在为答案争执不休的一些人顿时停了下来,而后纷纷应声,这世间可是宝贵的很,遗玉轻吸一口气,静静地看着长孙娴一眼。
“卢姑娘,朕也猜不出,你就把答案揭晓了吧。”
李世民目中带了一丝兴味地看着场中的两名对视的少女,金口一开,遗玉自然不能再接着利用让众人想答案去拖延时间。
她点头之后,又再次讲述了起来,“那强盗这般问后,官兵一手持剑,另一只手指着一处地方,冷声道,‘因为我的眼睛够亮,昨天雨后泥土松软,你这门口的众多脚印,只有往里面进的,却没有往外面出的!’说完他手中剑落,一脚踹开茅屋大门,躲过陷阱在屋中唯一一张床下找到了他同伴的尸首。”
众人恍然大悟,不由又开始议论起来,遗玉转身正对着北座的皇上,恭敬道:“陛下,这个故事里,尚有几层含义,可容小女解释一二?”
李世民定眼看了她片刻,遗玉垂着头,敏感地察觉到了对方目光中所带的气势,强按下因心头的压抑之感而生出的退缩,她必须要拖到卢智回来,必须!
“那你就解释来听听吧。”
“是,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三个道理,”她直起身子再次侧身站好伸出一根白嫩的指头,清亮的声音响起,“第一,聪明人往往审时度势,能从细微的迹象中预见危险,从而避免不幸。”
她伸出第二根指头,“第二,作恶之人就算一时逍遥法外,也最终会被得到报应。”怎么卢智还不来?
第三根指头也伸出,“第三,在身处困境之时,分散开来更是危险,往往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抵御外敌。”如何是好,她没办法再拖下去了。
就在遗玉心中焦急万分之时,李世民却做出了一个让在场众人惊愕的举动,他缓缓伸出双手来轻轻拍响,笑着道:“好,你这故事讲的好,道理也讲的好,小姑娘,你姓什名谁,是谁家的孩子?”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只留那个掌声的余响,伴着遗玉的声音,“回陛下,小女姓卢,名遗玉,并非京城人士。”
听了她的话,卢中植端起酒杯闷闷地喝了一大口,这样的好孩子,明明是他卢某人的亲孙,却不能承认,是在让他憋屈的很,委屈的很!
“哦?”李世民扭头去问一旁自始至终保持沉默的李泰,“老四,这位姑娘你是从哪邀来的?”
李泰瞥了一眼场上躬身而立的遗玉,回头答道:“卢小姐是国子监的学生,因在高阳的生辰宴上默了一首诗,被破格收进了书学院。”
“这么说,她的诗词也不错了?”
李泰又扭头端起酒杯,低声道:“字是写得不错。”
若说刚才李世民的鼓掌和夸赞让众人惊愕,那现下李泰的称赞就让人怀疑耳朵出毛病了,要知道,虽然只是一个“不错”的评价,可要得到这位魏王殿下的称赞,可比大冬天跳进曲江里游上一圈还要不容易。
微垂着小脑袋的遗玉并不知道从李泰嘴里吐出称赞有多难得,她这会儿正感焦急万分,巴不得他们父子俩能多问几句多聊一会儿才好,听了李泰的话后,只觉得心里怪怪的,隐约记起似是以前也曾听他说过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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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 这对兄妹
这夸也夸了,赞也赞了,按说她就该自觉地下去了,下面不少人还摩拳擦掌地等着上场表现一番,这故事听完了,尚未献艺的人心中自然急迫起来,个个盯着那场上的黄衣少女,只等她回座就起身抢次序。
长孙娴嘴角泛起一丝嘲笑,拖延时间的办法倒是用的不错,可卢智却是赶不来了,等下她把那最后的名额取得,他想要再遇到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那可就难了,这对兄妹怎么也翻不过天去。
遗玉垂头轻咬着下唇,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时间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可老天似乎没有听见她的祈求,李世民只是和一旁的几个大臣简单聊了几句,就对她道:“卢姑娘,你这故事很是让人心有所触啊,小小年纪就有这般体悟,实是难得,稍后,于朕一同赏月。”
这下不只是众人愣了,遗玉也傻了,她原本来这宴会就是不得已的,刚才讲那个故事也是为了替卢智拖延时间,万万没有想到这最后一个名额竟然被她得了去!
而众人呢,因太过惊讶于皇上和魏王的赞言,完全没有把遗玉算进那五个名额中,这会儿皇上直接提了出来,大家才缓过劲儿来,顿时咬牙的咬牙,暗骂的暗骂。
遗玉抿了抿唇,定神后,张口道:“陛下明鉴,小女实是没有这般体悟,这故事和道理全是家兄所讲,不瞒陛下,小女自幼丧父,儿时家贫,母亲又一人供养三个孩子,全凭母亲河哥哥教导,又得了晋博士的赏识,小女才有幸能入这国子学中受教。”
长孙娴原本还因皇上的亲口邀请而惊愕,这会儿又听她这么讲,一时就明白了她的打算,清冷的小脸顿时沉了下来,不行,就算是让这丫头去,也好过卢智那个人精去!
想到这她便腾地一下站起了身来,“陛下,卢姑娘太过自谦了,小女与她同窗数十日,卢姑娘的勤学苦练和天资聪慧是小女鲜少见过的,只是参加了两次旬考就全得了甲评,这赏月的资格被她获了去,小女心服口服!”
打死遗玉也不会想到能从长孙娴口中听到这样夸奖她的话,可现下她听了却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只是咬了一下舌尖,尝到了口中淡淡的甜腥后,再次镇定下开始慌乱的心神,转身回道:
“长孙小姐过誉了,我不过是因有个好兄长,课业上有人指点,才能在旬考上领先别人一筹。”
“哦,是吗?可我以为,若是卢姑娘自己不努力,任你兄长再有学识,也是无用。”
“长孙小姐言之有理,正是因兄长督促,我才凡事都比别人努力许多。”
“你句句提到卢公子,我可以理解为,没有他,你现下连入国子学的资格都没有吗?”
“长孙小姐说的没错。”
“你……”
两名少女就这样在场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起话来,起初还听得有趣的众人渐渐发现气氛的不对,朝北座一看,顿时替那两个少女道一声糟糕,皇上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了起来,半点不复刚才称赞遗玉时那种亲和。
卢中植侧头不动声色地看了李世民几眼,第一眼只觉得他威严的面孔上是带了薄怒的,可到底是将近五年的相随,第二眼就看出了他眼中隐藏的淡淡兴味,不由心中一松,又回头去看他孙女。
最后还是长孙大人先看不下去了,他平日冷清的女儿这会儿正在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言语中隐藏的刺激下失了冷静,不只没看出那小丫头是想要继续拖延时间,还越来越有些口不择言了,再说下去,怕是吃亏的还是他女儿。
“陛下,既然这最后一个名额已经定了,时间已不早,不如到那水榭之上赏月,尚未献艺的才子们,交由魏王殿下如何?”这话若是换了别人说,难免有不敬之嫌,可长孙无忌是谁,那是堂堂的国舅,也算得上魏王的娘舅。
“……”李世民看着场上的两名少女,正待回答,忽见两人身后一道由远而至的挺拔身影,目中闪过一丝好奇。
“好了,你们两个无需争执了,朕还是亲眼看看你大哥到底如何把。”
金口一开,两名少女脸色皆变,下意识地回头朝南看去,就见换了一身白衣的卢智面色恭谨地步入园中,步履沉稳地走至遗玉身旁,对着北座一拜。
“陛下,学生卢智,舍妹年幼无知,望陛下勿怪。”
“朕可没有责怪之意,你这妹妹教的好啊,卢智是么,你有何长才,让朕看看。”
遗玉眼中闪过喜色,随即想到他大哥接下来要做的事,心中难免有些紧张,说来说去,也怪当日初见卢智写了那东西出来她多了句嘴,但愿这李世民如外面所说的那样,但愿他大哥能把握住这机会。
皇上开了口,长孙娴只能掩去脸上刚才被激出的愤色坐了下去,遗玉也在对着北座一礼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的卢智。
“回陛下,学生本欲作画一幅,现下却有十句话说与诸位一闻。”
卢智的话让有些人忍不住露出一丝讥色来,十句话,不是能够展现才学的诗词,也不是能展现心境的画作,更不是那别出心裁的小故事,十句话能做什么?
伴着众人看好戏的表情,卢智的眼中猛然迸发出坚定的眸光,朗声道:
“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
新唐遗玉 第3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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