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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盈门 第63部分阅读

    喜盈门 作者:肉书屋

    喜盈门 第63部分阅读

    乱神的人,这般大张旗鼓的,又在搞什么名堂?针对朱姨娘与李姨娘?还是针对自己与龚远和?

    龚二夫人指指面前那两碗水:“这是观主刚才所制,既然远和不来,你就先把你那碗喝了吧?赶早喝下,省得旧了失了效。”

    金簪偷偷拉了明菲的袖子一把,示意她别喝。

    明菲笑看着孙观主,有些迟疑:“不瞒观主,我今日在天庆观中, 气极好,正好遇上守真子真人,机缘巧合,喝了真人赐的符水。这两者不会冲突吧?不然,我改天再喝?”

    孙道姑接到她送上的梯子,笑道:“如此便罢了。我另外画两道符给你,你拿回去改个时候喝也是一样。”

    龚二夫人猛然回头,定定地看着孙道姑,孙道姑朝她眨了眨眼,龚二夫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甘心地转过脸来,望着朱姨娘和李姨娘:“她们身上的晦气去得差不多了吧?可以喝符水了么?”

    孙道姑道:“差不多了。”

    龚二夫人便道:“你们过来喝了你们的符水吧。”又听龚婧琪, “你把这两碗收走。”

    朱姨娘与李姨娘望着面前的两碗符水,都有些迟疑。朱姨娘冷眼打量李姨娘,只看她如何应对。李姨娘闭了闭眼,伸手端起符水一饮而尽,笑道:“谢夫人,谢观主。”

    龚二夫人点点头,挑衅地看着朱姨娘,朱姨娘咬咬牙,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只盯着孙道姑看,半天回不过神。她经常害人,又是知道从前一些隐秘之事的,这会儿吃了这样一碗不明不白的东西,由不得忍不住要怀疑是什么毒物。

    明菲看到朱姨娘那种忽青忽白的脸色,魂不守舍的样子,越发断定朱姨娘、龚二夫人、孙道姑三人之间非同一般。当年的龚二夫人与朱姨娘做下的事情,孙道姑就算不是帮凶,少说也是个知情者。

    见事情也就是这个样子了,明菲出言邀请孙道姑:“观主什么时候有空,不妨移驾到寒舍喝喝茶,帮我看看风水。”

    龚二夫人的眼睛一亮,期待地看向孙道姑,孙道姑却仿佛是还在生明菲的气,一口回绝了:“守真子老前辈胜出贫道良多,大奶奶不妨去请他老人家出手,效果一定更好。”

    明菲也不勉强,随意说了几句闲话,找了个借口回了家。临走时,孙道姑并未再给她什么符纸。

    龚远和道:“怎样?”

    明菲道:“一定有问题。我邀请她来我们家,她根本不肯来。”

    约莫,孙道姑是在忌讳守真子。从前守真子会通过孙道姑的渠道来见她,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匪浅,要不要去天庆观的时候,把这事情和守真子和盘说出,请他在中间周旋一下?只是不知龚远和愿不愿意她把这些事说给外人知道?

    龚远和见她沉思不语,便道:“你在想什么?”

    明菲试探道“我在想,她不肯来我家,说明是有所察觉。我知道一她与守真子是旧识,似乎关系还非同一般。我们可不可以请守真子在中间搭一下线?”

    龚远和道:“你觉得他可信?”

    明菲点头:“我一直以来都很相信他。”

    龚远和沉默片刻:“既然如此,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谁知道,明菲还没来得及去找守真子,第二日孙道姑就自动找上门来了。

    来的是当初接待明菲的小道姑,说是孙道姑邀请明菲抽个时间去一趟清风观。

    事不宜迟,明菲带了花婆子与金簪,当时就跟了小道姑一起去了清风观。

    孙道姑在自己的房间里接待了她们。让花婆子与金簪退下后,孙道姑开门见山地道:“大奶奶,大家都知自天庆观开观之后,清风观的香火万不如从前那般鼎盛。您昨日拿了天庆观的橘子过去,是故意给贫道难堪?”

    这话听上去仿佛是兴师问罪一般,明菲含笑道:“相反,我正是因为心里感激观主当初援手相助,所以特意拿了过去,想请观主帮着鉴赏一下。”她算是有把柄在孙道姑手里,但事到如今,她已嫁人,有能力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个把柄也就算不得把柄了。

    孙道姑淡淡一笑:“贫道痴活世间将近六十载,见过的人和事无数,大多数都已经淡忘了。”

    第223章 变化

    这意思,是要叫她别浪费功夫?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明菲回应道:“忘记了不奇怪,但机缘巧合的时候,总会想起来的。”

    孙道姑笑着摇头:“不,忘记了就是忘记了,所幸,贫道还能记得,这些年来并不曾做过大j大恶之事,做的都是救人的。”

    明菲轻笑:“观主是修道之人,怎会做大j大恶之事?真人教导晚辈说,做人不能主动害人,却也不能任人为恶而忍气吞声。”

    孙道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您不必拿守真子来压贫道。这道法,也同药铺里卖药一般,只管卖药,不问去处。害人的不是药,是人。”

    明菲道:“奈何世人不知这个道理,只知道怪卖药的人居心不良,明知药是害人的,还要卖了牟取不义之财。如今就有这么一个愤怒的人,和他讲道理讲不通呢。”

    孙道姑眼里闪过一丝恼色,手上的茶碗发出一声轻响,明菲微笑以对:“观主既然寻了我来,想必早有定论。”

    半晌,孙道姑方道:“我不曾害过她。若我有半句假话,叫我不得好死。”

    这个她,二人彼此心知肚明,都得是薛氏。

    明菲只笑不语。

    孙道姑有些恼了:“药就是药,能害人,也能救人,这个你比我更清楚。有人求我,也是说她自己可怜,需要人救助。我纵是傻笨,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到大麻烦中去。”

    “观主说得对。”到此,明菲相信了孙道姑的话,她从袖子里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双手奉上:“我请托观主救个人。”孙道姑斜瞟着那张银票上的数额,挑了挑眉:“不知大奶奶要贫道救谁?”

    “我们二夫人。观主是精通医理之人,当知我们二夫人的身体情况如何。我们二夫人时好时坏的,是不是药的份量,或者是饮食不对?她虽不仁,我们小辈却不能不义,眼眸睁看着她忍受病痛折磨而无动于衷。要是机会合适,还请道长提醒一下我们二夫人。这是救人,想必观主不会太为难罢?”

    孙道姑久久不语。

    明菲遗憾地收起银票,“看来观主是怪罪我了,都怨我年轻不懂事,说错了话。”

    孙道姑叹了口气:“贫道尽力。”

    明菲将银票压在茶碗下:“还请观主帮我多给三清祖师爷上几炷香吧。”

    孙道姑不动声色地打了一个话首:“慢走。”

    转运事件过后不久,朱姨娘病了,李姨娘却活蹦乱跳的,与龚二夫人的关系貌似好转,郭家也托人来说了准日子,说定下个月初十就让人来向龚妍碧提亲,龚中素大喜。于是朱姨娘生的这场病,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与此同时,周清的婚期到了。

    正日子的头一日,明菲带了薛亦青,打算去周家给周清添妆话别。

    她着人去问龚妍碧与龚婧琪的意思,问二人可愿意跟了一道去?龚妍碧让人送来一对荷包,两方手帕,人没露面。龚婧琪却是郑重其事地梳妆打扮了,带着一对银钗过来,跟着明菲坐了马车去周家。

    到了周家门外的巷口,明菲很感慨,想当初,周同知夫人一次再平常不过的生日宴席,就引得车马将小巷全都堵死了,现如今,她们的车马竟然可以毫无障碍地直接驶到周家的大门口。虽然周家不是本地人,婚期定得匆忙,外地亲眷不及赶来,但这前后落差也太大了。

    客人虽少,周家人却是郑重其事。明菲才下了马车,就有专人将她与龚婧琪、薛亦青一道领去花厅。周夫人正与陈三奶奶,还有几个平时交好的夫人说话。她穿着得体,神色自若,并没有对客人稀少的状况表现出任何不平或是不喜的样子。

    明菲不由暗自点头,能做到这样,也算不错了。

    倒是在座的夫人们看见龚婧琪出现,有些惊奇,不过也没人故意给她难堪,大家都有意识地绕开了相关话题,尽捡些喜庆的事情来说,又拉着面生的薛亦青问长问短。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明菲向周夫人表示她们几个想去看看周清。

    周夫升笑道:“陈莹也在那里。”又叫身边的个卜妇送几人过去。

    明菲忙道:“不用啦,我走惯的。”

    周夫人也就不勉强,由得她去。

    从花厅去周清的闺房,途中要经过一个花园。已是深秋,许多花木都凋零了,纵然有人事前精心打理过,四处挂红,到底敌不过秋风乍起,将树梢未落的枯叶吹落,枯叶打着旋儿地飞,飞得到处都是,平添几分萧瑟与冷清。

    境由心生,薛亦青来时已经得知周清家里的情况,看到这个样子,又想起自己家中那盛开的关蓉,明菲家里正盛的秋菊与金桂,不由生了几分感慨,又不好说什么,只得胡扯:“水城府的天气真的比抚鸣的凉得多啊。”

    龚婧琪幽幽地叹了口气。周清家中虽逢变故,好歹她的夫家并没有嫌弃她,也不怕牵连,满心为她打算,不像自己……她不由望着枝头的一片被蛛丝缠着,上不得,下不得,只能随风疯狂旋转的叶片发了痴。

    忽听不远处冬青树篱后有男人低声训斥人:“下作的东西,胆敢趁乱偷盗,如果不是因为家里有喜事,有客人在,今日爷非得废了你那双手。”

    几声闷响,有人吃痛地低吟出声,仿佛是挨了几下打。

    那人又沉声道:“把他给我绑起来,扔进柴房里去。过几日再处理。”

    这是撞上人家处理家事了,几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绕道而行,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然而人已经从树篱后出来了,正是周清的哥哥周渐。他立时就发现了不远处的几个女人,铁青瘦削的脸上先是显示出尴尬的神色来,接着很快换上了一副笑容,朝着她们点点头。

    待周渐走远,龚婧琪低声同明菲莲:“上次我见着他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仿佛瘦了许多。”

    明菲轻叹一口气。周渐是周家唯一的男丁,周同知倒了霉,他又怎可能好过?

    到了周清的房门外,不闻欢声笑语,只见周清的贴身丫鬟立在门口,满脸愁苦之色,见了明菲几人犹如见到救星,迎上去小声道:“大奶奶快去劝劝我们小吧。”指了指房里,“正在掉眼泪呢,陈小姐劝也劝不住。”

    明菲有意大声笑道:“新娘子呢?可是害羞躲在哪里不好意思出来见我们了?”

    陈莹忙从里面大声道:“快进来瞧,新娘子不想嫁人,正难过得掉金豆子呢。”

    周清羞得忘记了难过,忍住泪团起手里的丝帕扔出去打陈莹:“叫你编排我!”

    明菲抢上前一把捞住丝帕,假意在手里抛了抛,笑道:“实沉沉的,这是才从水里捞起来的吧?”

    周清飞奔上前,夺过丝帕,在眼角按了按:“我还以为你们也不来了。 ”却又忍不住开始流泪,“我真舍不得这个时候离开他们。”

    龚婧琪柔声道:“你莫哭,这算不得什么,会好起来的。我们家不也熬过来啦?”

    周清扫了她一眼,见她表情真挚,并没有其他意思,不由生出几分感动来。收了眼泪,叫丫鬟进来取了果碟香茶糕点招待几人。

    薛亦青生性活泼可人,叽叽呱呱地,很快就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抚鸣的一些风土人情上去,加上其余几人有意凑趣,却也烘托出几分热闹来。

    正在高兴,忽听周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来报:“崔夫人要来瞧小姐。稍后就到了,夫人请小姐小心接待。”

    周清皱皱眉头:“可是原来袁家的小姐?”

    那婆子笑道:“正是。”

    以袁枚儿的脾气,这会儿必然是来炫耀的,周清沉默片刻,笑道: “稍后还望大家给我个面子。”

    正说着,外间已经传来袁枚儿清脆的笑声:“清姐姐大喜,听说几位姐妹都在这里,我少不得来凑个热闹。”

    门帘打起,穿着大红篷金锦袄,系着湘色缠枝牡丹纹八幅长裙,头上插着最新样式金钗头花,笑得志得意满的袁枚儿领着四五个锦衣华服的丫头婆子春风得意地走进来。

    袁枚儿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落在明菲身上时,略微停了停,接着淡淡飘过,抬了抬下巴,亲热地拉住周清的手:“我先前还以为赶不上姐姐的好日子了,谁知我们老爷知晓了……”她娇羞地垂了头,小声道,“我们老爷知晓了,便特意多留了几日。今日也是陪我来了的。”

    周清微笑着道:“崔夫人太客气了。”

    袁枚儿笑道:“你呀,怎地就生分了?还叫我枚儿的好。”拍拍周清的手,“你莫担忧,周伯父的事,我已经同我们老爷说过了,我们老爷说,只要他清白,保他无事。”

    好大的口气!陈莹忍不住,用帕子捂住了口,暗里呸了一下。明菲淡笑着,拨弄着手里的茶盏,静静地听着袁枚儿说话。

    周清淡笑道:“谢夫人关心,感激不尽。”

    “看,又来了,这么生分,我们还是好姐妹嘛。”袁枚儿换了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鄙夷地道:“你哥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那种背弃忠义的人家,不理也罢!你放心,这种人将来不会有好下场的。”

    明菲用眼神问陈莹,周渐怎么了?

    陈莹回了她一个茫然的表情。

    周清的脸沉了下来,情不自禁地要紧了牙关,几番想发作,又生生忍了下来,只憋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袁枚儿仿若未觉,拨弄着指上那只硕大的红宝石戒指,笑道:“大家都说话啊,怎么一个个见了我,都变成闷嘴葫芦了?”她笑望着明兼,“龚大奶奶,听说前段时间你也去了抚鸣,怎么没见着你?”

    第224章 欺负

    明菲还未回答,袁枚儿又道:“听说你们蔡家与我们崔家还算是亲戚?可是真的?是怎样的亲呢?快和我说,省得以后我闹笑话。”

    明菲不信袁枚儿不知道这七拐八弯的关系,有此一问,无非是想证明蔡家趋炎附势,借此抬高她自己罢了。不由一笑:“其实严格说来算不得亲戚。而是我姐姐嫁在湖州,夫家刚好与崔大人家中有亲。”

    袁枚儿哈哈一笑:“喷,原来是这样的远亲。”她将“这样的” 三个字拖得悠长无比,听上去意味深长。

    明菲静静地道:“正是,如果不是去年去京途中恰建王夫人去世,家父母前去吊唁,从言谈中偶然得知,也不会有此一说。”

    听到提起崔悯死去的原配,袁枚儿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难堪和恨意。如果不是袁家家道中落,她又怎会论落到给人做续弦?可是,就算这样又如何?她们的夫君,谁能跟她的比?想到此,她又挺起了胸脯。

    陈莹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数看在眼里,笑道:“枚儿,听说你们家大小姐聪明能干,小小年纪就能当家,想必将来你一定很清闲。”

    这是合着伙儿地来踩她的痛脚是吧?袁枚儿恼怒不已,冷冷一笑,望着龚婧琪道:“婧琪妹妹,许久不见你了,这段时间都忙什么?虽然遇到那些事实属不幸,却也该经常出来走走才是,总是闷着,会把人闷坏的。”

    龚婧琪正在低头想心事,不妨矛头突然转向自己,一时之间有些怔忡,待听明白这个话,脸色顿时寡白,一时之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袁枚儿见了龚婧琪灰败的神色,只觉心中的那口闷气突然消散了几分。装腔作势地一挥手,命她身后一个婆子拿出一只盒子来放在周清面前:“清姐姐,你要出阁,我手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这一对珠钗是我心爱之物,还请你不要嫌弃。”

    不等周清回绝,她就起身掸掸裙子,娇笑道:“我得走了,明日会来送姐姐。”

    周清强忍怒气送她到门口,回来就要砸了她用过的茶盅。明菲按住道:“你干什么砸自己家的东西?”

    陈莹道:“就是!难得有演得如此好的丑角戏,你不好好观赏,偏要生气,没事做了?”

    薛亦青托着腮道:“这就是崔大人的新夫人?我还以为皇后娘娘来了呢。”用手肘撞撞龚婧琪,“比我看过的所有戏中的皇后娘娘还要装得像。”

    龚婧琪垂着头不说话,她的脸色自听袁枚儿说过那话之后就再也没恢复过来。

    几人佯作不知,只拉着她和周清说些从前的趣事,时间一长,倒也一片欢声笑语。挨到下午时分,又来了几家小姐,周清见来的人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少,又开怀了许多。

    周清顺利出嫁后的第三天,崔悯回了抚鸣,接着洪知府被抄家,周同知和好几个官员则结束了软禁的生活,直接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与此同时,钦差进驻抚鸣,事情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属抚鸣辖下的许多府县都出了事。

    九月二十,明雅生了个男孩子,明菲陪着三姨娘去了一趟邻县明雅的夫家回来,接到了一个新的消息,邵五因为棒疮发作,家中又没有人看顾,死在了狱中。

    邵大奶奶上门去求龚远和,求他帮忙将邵五的尸身发还邵家。龚远和二话没说,很爽快地让邵家去拉人。

    三姨娘同明菲商量:“不管怎样,也是蔡家的姑爷,就是为蔡家的面子,也得去给四姑奶奶撑撑场面才是。”

    明菲没意见,和三姨娘约了时间,两家人一起去吊唁。

    邵家早已搬出了原来的大宅子,几房人散居在几个小院落中,邵大爷因是长子,占了最大最好的一个院子,饶是如此,他膝下儿子孙子众多,把个院子挤得满满当当的。就连替邵五办丧事,也没地方办。

    又因邵五是死在外面的,不能抬回家里去停,只能在门口搭了个灵棚。

    明姿自小产之后身子就再也没好转过,下体一直淅淅沥沥没断过红,自得知邵五死后,不吃不喝地发了一天呆。邵大奶奶虽然恨她,可看到她那悲惨样儿,想起死去的小儿子,由不得的心酸,也就没听另外几个儿媳的意见,逼她拖病去守灵,只是借着要给邵五买棺木治丧,把她房里的细软一次搜刮了个干干净净。

    明姿虽然愤怒,可恨自已没有半点力气,根本抢不过,只能躺在床上闭目装死,听之任之。

    笛儿先前还害怕明姿受不住打击会出问题,就连晚上睡觉也不敢轻易离了半步。半夜时分,却突然听得明姿冷幽幽地发出几声轻笑,吓得笛儿魂飞魄散,只当是邵五的鬼魂回来找明姿了。胆战心惊地僵硬着身子熬完下半夜,第二日请早打水给明姿洗脸,却见明姿苍白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春色,就连眼珠子都似乎灵活了几分,不由暗暗称奇。

    明姿洗了脸,穿上孝服,就要笛儿扶着她去替邵五守灵。笛儿看了看外面冷厉的秋雨,劝道:“少奶奶,这天气太凉,您的病还未好,受不住,就是在屋子里也是一样的,不要出去了吧?”

    明姿这段时间受够了气,劈手就是一个耳光:“就连你也要和我作对?你的卖身契可是在我手里!”

    她在病中,力气不大,尖利的指甲却将笛儿的脸给划出几道血痕来。好心不得好报,笛儿心中愤恨,忍下气不再劝她,扶着她往外面去。

    邵大爷与邵大姐姐听说明姿要去替邵五守灵,也没多话,随意叮嘱了几句就让她去。

    三姨娘与明菲到达时,明姿一身素服,跪在邵五的灵前,又娇又怯,哭得梨花带雨,弱不胜衣,引得邵家的男丁和邵五那些前来吊唁的狐朋拘友一个二个偷偷摸摸地觑着她瞧。有几个更是提着马鞭远远站着不走,指手画脚地点评,言语不堪得很。直到龚远和命随身的皂役过去赶人,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

    三姨娘看着不像括,皱起眉头招手叫笛儿过来,低声吩咐:“你们少奶奶身子不好,还是让她早些回去歇着好了。若是邵大奶奶不肯,待我与三姑奶奶去同她说一声,想来不会不体谅。”

    笛儿不好把真实情况说给三姨娘与明菲听,也不好阻拦,只得哭道:“她们把我们少奶奶房里所有值钱的细软都收干净了,只怕日后这日子难过得很。”

    就算如此又能如何?明姿连个子嗣都没有。若是蔡国栋在,邵家不见得就敢如此欺负人。现下能依靠的只有明菲与龚远和,偏生又是死敌。三姨娘叹了口气,与明菲一道去寻邵大奶奶说话。邵大奶奶见着二人,却也没怎么做脸嘴,请她二人坐下说话,让大儿媳给她二人上茶。

    “请大奶奶节哀顺变……”三姨娘才开了个头,就听外间喧哗起来,笛儿又哭又叫:“不得了了,五少奶奶昏厥过去了。”

    邵二奶奶铁青着脸进来,骂道:“叫那马蚤狐狸精滚!刚死了男人就谋划着勾搭我家男人!”

    当着客人的面传出这种话来,邵大奶奶再不要脸也觉得丢脸,不由大怒:“放肆!再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邵二少奶奶不敢与她婆婆直接冲突,手指气势汹汹地指到了三姨娘的脸上:“府上的家教就是这样的吗?什么官家小姐,我呸!不要脸的马蚤货。”

    三姨娘气得浑身发抖。

    邵家几个少奶奶有劝的,也有说风凉话、看热闹的,就看蔡家如何处理这事。

    明菲一巴掌掀开了邵二少奶奶的手,站到三姨娘的身前,冷笑道:“府上的家教倒是让我们领教了!自家兄弟活着的时候,舍不得花一文钱救助,只会欺负弟媳,算计家产。待到人死了,尸骨未寒,先就将弟媳房里的细软金银搜刮干净,弟媳忍病守灵,没有一句关怀之语,反而往人身上泼脏水,毁人谱誉,这是想把人住死里逼吧?”

    “你说谁啊?谁搜刮她房里的金银细软了?谁住她身上泼脏水了?分明就是她不守妇道,勾引……”邵二少奶奶话音未落,就挨了明菲脆生生的一个耳光,不由尖叫了一声:“你敢打我?”挣着要往前,却被花婆子与金簪紧紧拉住。

    “打的就是你这张胡说八道,含血喷人的嘴!你倒是说说看,她做了什么?若是说得有理,我让你还我这一掌!”明菲谅她不敢还手,揉了揉手,看向邵大奶奶,“对不住,我听到有人污蔑我家的名声,一时没忍住,还望大奶奶原谅我冲动。”明知是明姿设计故意利用她们,为了蔡家的名声却也只得熬着忍受了,不得不替她出这个头。

    邵二少奶奶道:“她在那里跪着搔姿弄首,挤眉弄眼的,不是勾引人是什么?”

    三姨娘缓过气来,冷笑道:“原来我们四姑奶奶给自家死去的夫君哭灵竟是搔姿弄首,挤眉弄眼,勾引人。想来将来二少若是没了,二少奶奶只要去跪着哭灵,也是可以当得此种说法的。”

    邵二少奶奶本就没拿住明姿什么实质性的错误,闻言语塞,又不敢真的动手打三姨娘和明菲,只得哭叫撒泼:“我不活了,让人都欺负到家里来了!”

    第225章 威胁

    明菲望着邵大奶奶皮笑肉不笑地道:“您看这如何是好,我那妹夫尸骨未寒,我四妹就被人如此欺辱。府上既然容不下我四妹,我还是写封信给我爹爹,请他老人家做主吧。”

    邵大奶奶如今可算是怕死这些当官的了,留着明姿虽然是吃闲饭碍眼睛,但若是蔡家让他们还明姿的嫁妆却是拿不出来的,忙道:“不用惊动亲家,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老五家的拖着病还出去守灵。我这就叫人去把她抬进来。”见邵二奶奶还在嚎,怒吼了一声:“滚出去嚎!”

    此时仆妇将明姿扶进来,众人才看见明姿雪白的脸上一大个巴掌印,原来人竟是被邵二少奶奶给煽晕的。

    当着娘家人就敢打人,这未免也太不把蔡家放在眼里了。三姨娘不由沉了脸:“我们四姑奶奶的房间在哪里?还要烦劳大奶奶请个大夫来。”

    明姿分到的房间是一间窗户小小,带年见不到太阳的小耳房,家私把里面挤得水泄不通,多两个人转身都难。三姨娘打量一番,果见小摆设等物基本不见,四处光秃秃的,只余几个粗糙的茶碗与一只茶壶,揭开来看,里面只有半壶散发着异味、混浊的冷茶。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他们邵家就是这样子,也不存在亏待谁或是没亏待谁。邵大奶奶见三姨娘打量房里的摆设,便理直气壮地道: “五媳妇的身子不好,常年服药,每个月给她看病买药就要花许多银子。说句不怕羞的话,如今我们家是供不起她吃药了,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吃苦受罪,少不得要想些法子换钱买药。不管怎么说,这人总比物件值钱是不是?”言下之意是明姿的钱都被她自己吃药用光了,邵家人没得半文用。

    明姿的事情,说来三姨娘与眠菲皆真做不得主,她嫁入邵家,就是邵家的人。今日撞见了这种猜形,若是不闻不问,说不过去,蔡家也没面子,可要管到底,却是没那么容易。三姨娘还没与明菲商量好,便顺着邵大奶奶的意思,由着她自说自话。

    邵大奶奶见三姨娘与明菲都没有就刚才的事情深入谈下去,便有些明白过来。明姿在家大抵是得罪的人太多,这两位刚才是被逼着不得不替她出头,其实真实心思是,只要自家人做得不要太过,她们是不会真的追究到底的。想了片刻,便暗里拿定了主意,只要今后不许明姿出门,不叫蔡家拿住把柄,就当养个丫头罢了,省得要还嫁妆,于是殷勤招待三姨娘与明菲,又叫邵二少奶奶进来赔礼道歉。

    邵二少奶奶本不想从,到底惹不起婆婆,只好恨恨不已地进来赔了礼,连着明菲给的那一巴掌的仇一并算在了明姿身上,只等着邵五的丧事办完,再另外寻了机会向明姿讨回来,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见明姿醒了,邵大奶奶留三姨娘与明菲在屋里,自己领了其他人出去。三姨娘见没了处人,沉着脸对明姿道:“四姑奶奶,你若是还记着蔡家是你的娘家,你还有其他几个姐妹,想要大家记得你的好,心疼你,你就多少她们想想。若是真的要这样闹腾,到时候也别怨别人。”

    先前的情形她也看在眼里,明姿的脾性也是清楚的,自不会认为明姿真的清白无辜。她从来都是老实性子,一心与人为善,难得今日说了这么重的话,虽是真的动了怒,也有几分可怜明姿的意思在里面。

    明姿却不领情,淡淡池道:“姨娘说这个话我听不懂。我怎么不为他们着想了?我怎么闹腾了?倒是家里看着我被人如此欺辱,却不曾管过半分。这会儿觉得蔡家没面子了,却又来怨我,有这个道理么?”

    三姨娘沉声道:“四姑奶奶,我晓得你瞧不起我是姨娘,听不进我的话,但我好歹比你年长我有眼睛,会自己看。今日的事情,我自会写信告诉老爷,但在老爷的主意下来之前,你始终是人家的人,该怎么做,你自己小心打算,不要一时冲动犯下一辈子前后悔的事。我人微言轻,有心无力,做不得主,只怕是没法子管你太多的。”言下之意就是明姿若是想等到蔡国栋替她出头,就老实自觉点。

    明姿面无表情地道:“我总归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我若是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三姨娘道:“四姑奶奶,老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真生气起来,不认姑奶奶也不是不可能。”

    明菲冷笑:“你若是想死,没人拦你,且看是不是真的能动我们分毫?”

    明姿恼怒地闭上眼睛,再不肯回头。

    明菲朝金簪使了个眼色,金簪满脸是笑地拉了笛儿的手走了出去,片刻后进来朝明菲点点头。见事情办妥,明菲与三姨娘辞过邵大奶奶,出了门。

    三姨娘叹道:“三姑奶奶,今日这事儿,事关我们蔡家的名声,我少不得要赶紧写信告诉老爷和夫人。不管四姑奶奶有理没理,总不能叫她一个人败坏了你们这么多姐妹的名声。”她心中讨厌明姿不安分,有心不管,却又担心明姿闹出更大的事来,影响了明雅等人,得不偿失。

    明菲笑道:“姨娘看怎么办合适就怎么办吧。”

    三姨娘道:“若是叫她在邵家继续呆下去,邵家容不下她,她又是个不安分的,迟早都要闹出事体来。老爷多半都是要将她接回家去的。”心中决定,要毫不隐瞒地将这些事情全说拾蔡国栋听。蔡国栋的脾气她知道,爱护短,但却不能容许因为某个人的私利而坏了一大家人的大事,就算明姿被接回去,这辈子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最有可能的就是被关在庄子里陪着二姨娘悄无声息地过一辈子。

    邵五的尸体停了七天,这七天里,邵家却也再传出什么难听话来,笛儿也没来报信,风平浪静。花婆子与金簪背地里都议论,明姿大约还是知晓厉害,消停了。

    到了出殡那日,三姨娘见着明菲,苦笑着递过一只荷包给她看: “你看这个。”

    明菲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张一千二百两的大额银票,便道:“这是?”

    三姨娘莲:“前几日,那位郑重郑公子来寻我,央我想法子把四姑奶奶从邵家接出来,这就是给我的谢礼。我待不收,又恐他们没了指望,闹出什么不好收拾的事体来。”

    明菲把银票还她:“姨娘想得极周到。”

    三姨娘抓住明菲的手,笑道:“我一个人在家,拿着这银票不妥当,就请三姑奶奶先替我放着吧?”

    明菲知道她是怕陈氏得知此事后,对她生疑,特意请自己给她作证,不由笑着摇头:,姨娘太过小心。我今日回去就写信去登州和老爷、夫人说。”转手持荷包递给了花婆子,让花婆子收起来,只待将来交给陈氏处理不提。

    又过得凡日,明菲领着薛亦青去天庆观请守真子诊脉归来不过片刻,就有人来报,说是龚远和带着客人来了家,让厨房里准备酒菜,又特别交代,还要红烧狮子头,十六年的梨花白。

    明菲正猜是不是邓关回来了,龚远和便让人送了两封信和一只大箱子和一只稍小些的箱乎进来,正是陈氏写来的,一封给她,一封给三姨娘。明菲一安排好厨房里的事,就迫不及待地拆了信看。

    看得出来,陈氏写这封信的时候,心情不错。说登州气候有些湿热,不过还算能住人。蔡国栋买了一座三进的院子,没有水城府的家大,但是因为人不多,所以住着也不觉得挤,感觉又比从前热闹了许多。

    蔡国栋的那位新近得宠的侍妾,在月前就因事触怒了蔡国栋,被送走了,金桂也被送了人,现在家里就是原来那几个,对她都很尊敬,蔡国栋很疼蔡光华,已经开始手把手地教蔡光华写一些简单的字。

    蔡光耀的先生也不错,四姨娘和明佩很乖巧。只是蔡光仪的事情让蔡国栋很是伤心,又长了些白发,不过还好没生病,但也因此对蔡光耀和蔡光华要求更严格了。

    总之就是登州那边诸事皆顺,叫明菲不要担心,好好过日子,有事记得写信去说。信的末尾特别交代,大箱子里有蔡国栋给明雅的孩子打的金长命锁,陈氏给的一对金手镯,让明菲一定要在明雅的孩子满月那日与三姨娘一道隆重地送过去,给明雅撑面子。又专给明雅、她和明姿一人一盒珍珠,说是蔡国栋得来的,家里几个女孩子都有。至于其他一些登州的特产,由着她看着办。至于小箱子里的,是给陈氏娘家的,信也在里面,让她使人送过去就行。

    明菲叫人打开大箱子,把东西一件一件地拿出来看,给明雅孩子的满月礼自不必说,份量很足,给她的珍珠虽然数量不多,品相却极不错,又圆又大又润泽。至于所谓登州的特产,却是几匹双层锦和四床栽绒毯,以及几样风味干货。

    花婆子等人围着看那双层锦和栽绒毯,纷纷觉得稀罕。金簪则给明菲出主意,让她把那盒子珍珠拿去金云满堂镶嵌一套最时兴的珍珠头面来戴。

    正说着,龚远和抱了一只一尺见方的黄花梨木匣子迸来,笑道: “怪热闹的。都带了些什么好东西来?”

    明菲笑道:“你不在外面陪着客人,跑进来做什么?”

    龚远和拍拍匣子,笑道:“我也托邓大哥给你寻了点好东西回来,你要不要瞧瞧?”

    第226章 归还

    龚远和目光一扫,花婆子她们立刻退了出去。他将一把小小的黄铜 钥匙递到明菲手里,微笑着道:“打开瞧瞧?”

    明菲见他神秘兮兮的,抿嘴一笑,依言开了锁,掀开箱盖,她才发 现箱子分了两层,拉开第一层,她忍不住发出低低的一声惊叹。红丝 绒上、三块大小不等,清澈透明的祖母绿散发着柔和浓艳的光芒。最大 的一块约有一寸见方,被琢成四方形,另外两抉大小相等,被琢成梨 形,却也有她的拇指头般大小。

    这是最顶级的祖母绿!果然是好东西,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这些 东西的,更何况是自己的丈夫送的,明菲兴奋地回头看着龚远和笑, 用指尖敲着第二层道:“这里面又是什么?” 龚远和假意笑道:这这里面的东西,我只怕你是不稀罕的。因为 里面也是珠子。”

    明菲瞥他一眼:“怎么会?你就是送我一块石头,我也是极稀罕 的。”等她缓缓将第二层拉开,她又忍不住惊叹了,是六颗流溢出火 焰一般光芒的,非常对称的椭圆形玫瑰色珍珠,这样的珠子她还是第一 次看到。

    龚远和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一双杏核眼先是睁得老 大,接着眯成了弯月,便得意地拈起一颗珠子迎着光,慢慢转动给她 看:“没见过吧?”

    明菲点头:“的确没见过,你从哪里弄来的?”他想法子请托了 人,却也不过只得六颗,可见是很稀罕的。

    果然龚远和笑道:“这可不是普通珠子,咱们这里也不出产,而是 从番邦流来的海螺珍珠。”

    海螺珍珠?明菲并不曾听说过。

    龚远和兴致勃勃地给她介介绍“听说是一种粉红色的大海螺产出 的,世间独一无二。我记得我租母曾经有过一对这样的耳环,因为觉 得颜色稀罕,便一直记着。这次我花了千金,方请托邓大哥帮我寻 来。”他将珠子在明菲耳边比划着,脸上露出非常满意的表情,“这个 珠子很适合你,改日我陪你拿去镶嵌一套首饰,必是独一份的,你带着 出门做 客 ,听她们都羡慕你。”

    明菲笑着推了他一把:“我自过我自家的日子,要谁羡慕我来着? 快出去待客!”

    龚远和微笑着推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今晚邓大哥会在 这里歇,你让他们把客房收拾出来,他们一共五个人。”

    明菲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少喝点酒。” 龚远和别过明菲,转身去了半春园。

    明菲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收好,安排好客房,与薛亦青一道用了晚 饭,二人一起下棋,几盘棋结束,薛亦青掩着嘴轻轻打了个呵久,娥妈 妈心疼她,忙道:“快亥时了,小姐莫要耽搁表少奶奶歇息。少奶奶可 不比您,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她安排呢。”

    明菲听娥妈妈说这个话,知道她是舍不得薛亦青熬夜,也不好意思 说时辰还早,更不敢留人,忙叫薛亦青回去:“好啦,咱们改日又下, 你表哥还在前头陪着客人,我得去瞧瞧,若是还不见数,就要另外换热 菜去。”

    薛亦青起身笑道:“妈妈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倒是我不懂事。” 待薛亦青走了,明菲带了金簪去了前头,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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