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 独不见 作者:肉书屋
清穿 独不见第3部分阅读
,说道:“你知不知道刚刚大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三公主、八福晋骑马表演的时候你都是一幅模样,一边跳着拍手,一边喊,哇,某某好厉害、好厉害!”我捂住嘴吃惊的看着她,也忍不住笑起来……我竟然有这么白痴的行为,看来确实憋的太久了!
一场比试下来,大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骑射的功夫出众,得了前三甲,一群人散去各自骑马撒欢儿。
我跟在大阿哥身后朝十三使眼色,十三和五公主骑马过来,向大阿哥说道:“大哥,我们带如意出去骑会儿马。”大阿哥赢了比试,心情大好,点头允了。
三人打马前行,温宪转头对我说:“如意,听说你在军营里呆过,和我赛赛马如何?”我许久不出来,有心疯玩一把,点头应下,两人撇下十三,打马前行,我许久不骑马,有心逞强,不住的挥鞭,骑得飞快,不一会儿超过了五公主。
在得意之时,听见“簌”的一声,一支白羽箭擦着我的马儿射了过去,惊魂未定的扭头看去,十四阿哥手持长弓,正一脸惊恐的望着我。
这印象也就持续了一秒的样子,因为下一秒钟,我胆小的马儿受到惊吓,越发快的跑起来,身后早已听不到温宪和十四阿哥的声音,我不停叫喝,马儿却置若罔闻,直待进了一片林子,才渐渐勒住马,转身看去,四周一个人也没有。我骑马走了一会,竟不知道怎样回去,心中渐渐怕了起来。
檀香醉人
下了马看看周围的树,想试着辨别一下方向,可是林子密的很,根本看不见太阳。心中恨死了那匹笨马,怎么这么没出息,一支箭而已,有必要吓成这样吗?长的倒是高大,却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儿!
心中不忿,抬脚就踹了过去,其实就在抬脚的同时我已经后悔,今天穿的马靴,底子是很硬的,这一脚过去,马儿怎么受的了?
马儿果然吃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抬脚给了我一下,接着一溜烟跑了。
我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恨不得打死那匹马,更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以现在的光景,我怎么能得罪它呢?!
在地上躺了好久,才慢慢爬起来,胸口一阵阵的痛,我一步步往前蹭,越走天色越暗,越走越觉得没有希望,我一遍遍问自己:到底是在往马场的方向走还是往相反的方向走呢?
心里完全没有底气,我本来就是个没有方向感的人,现在被马踢得七荤八素的,更别指望了。越想越觉得没救了,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心中默念着承庆哥哥,你要是在天有灵,可别让我死在这啊。
不知道哭了多久,听见隐隐的马蹄声响,我挣扎着站起来,大叫救命,马蹄声近了,天色昏暗看不清来人是谁,我心想管他是谁,是鬼都可以,踉跄跑过去,脚步不稳摔了个狗啃泥。
来人跳下马扶我起来,低低问道:“是如意吧?”我听那声音熟悉,抬头细看,面容清峻,不是四阿哥还是谁呢?
心下管不了许多,一边呜呜哭着,一边哽咽着请安。他也不答话,轻轻抱我上马,我胸口吃痛,哎哟叫了一声,他在身后问道:“怎么,从马上摔下来受伤了?”我说:“我哪有那么笨,是自己下了马,嫌马不听话,就踹了它一脚,结果被它反踹,还把它气走了。”
四阿哥忍不住轻笑一声,低声说道:“原来比我想的更笨些。”我无语!
他在身后打着马慢慢跑着,我坐在他身前,脑袋时时碰上他的下巴,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清香醉人,脸上不禁一红,顿觉气氛尴尬,忙没话找话问道:“四爷,您,您怎么找到我的。”
他说:“温宪说和你赛马把你赛丢了,我怕大哥那边不好交代,就让温宪说要留你多玩会儿,和十三弟分别带了几个亲随出来寻的。在路上见了匹大黑马疯跑没人骑,猜想就是你的了。这才一路寻来。你说你个小姑娘,骑那么大的马干什么?”
我嘟囔着回答:“还不是看它高大威猛骑着拉风嘛。”他大概是不知道“拉风”为何物,“嗯?”了一声没再应话。不一会出了林子,几个侍卫策马过来,说“四爷,可是寻着了?”四阿哥嗯了一声,一行人打马向前奔去。
等到了马场,已没有多少人在,我几乎都要散架了,四阿哥把我抱下马,我低头站着,心想这下闯祸了,温宪公主急急跑过来拉住我说:“你可把我吓死了,要是没有四哥,看今儿怎么跟直郡王交待,下次再不敢找你赛马了。”我忙向她赔不是,她笑着拉我进帐内梳洗。
把脸洗净出来,十三阿哥也回来了。看着我一脸的怒气,我又向他陪不是,心想今天倒是四阿哥成了最温和的好人了。
十三气呼呼的要训我,我捂着胸口作出可怜像说道:“十三爷,我都被马踢得七荤八素的了,你就别再怪我了。”
十三果然善良,马上凑过来问我伤的重不重,四阿哥走过来,又恢复了冷冷的样子,向我们到:“十三弟和我送温宪回去。我差侍卫送如意回去,就说是去我府上玩了。”
一行人正要离开,听见远处马蹄声响,抬眼看去竟是十四阿哥打马前来,他跳下马,给四阿哥、十三阿哥、五公主行了礼,转向我道:“小姑娘,你没事吧?今天有没有吓到你?”
我听他叫我小姑娘,心里不服气的很,你才多大,也敢叫我小姑娘!歪着头看他,说道:“回十四爷,小女子恰恰胆大的很,没被吓着。”他瞟我一眼,嘟起嘴巴说:“如此甚好!”说完也不看我,飞身上马,扬长而去。我望着他的背影,念到:这个臭小子!
回到家里把四阿哥教我的说辞跟姑姑说了一边,她只是淡淡说了句:“一出去就野了。”便没再追问,我长出一口气,胸口又痛起来,叫小菊偷偷拿了伤药来擦,疼得我呲牙咧嘴。
十三嘴上怪我惹事儿,第二日还是偷偷带了伤药来看我,说是在四阿哥那拿的。我心中感激,心想要不是他是皇子阿哥,一定找他结拜!
踏雪偶见
秋去冬来,终于迎来了康熙三十九年的第一场雪!
康熙帝十二月份在太庙行礼着了风寒,大阿哥招呼了一干兄弟一起去请安问好,回来一起到府里吃饭,完全是一副掌家大哥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日后会对亲兄弟下咒的迹象,我不知道是他们都隐藏太深,还是后来都变得太狠心。
那天小菊伺候我穿了身大红的披风,戴了顶毛茸茸的雪帽,我照照镜子,觉得很是满意,如意可比十二岁时的朱媛媛漂亮。
姑姑忙着准备招待诸位贵人,我带着弘昱和几个小格格出去玩,弘昱拉着我在花园里堆了个雪人,临了我在雪人脑袋上对称摆了两个雪球,撒了些炭灰在上头,弘昱一脸疑惑看着我问道:“姐姐,这是什么?”
我哈哈大笑答道:“米老鼠啊。”弘昱听了回答更是晕了,我抬起满是炭灰的手在他鼻子上一勾,说:“这是外国的老鼠,可好玩的。”
弘昱一脸好奇过去盯着“老鼠”瞅了很久,我过去蹲在他身边问道:“怎么?不好看。”
弘昱慢慢转身,笑的格外欢畅,我暗叫不好,一把雪已经扑面而来,打在脸上。我心想弘昱这孩子跟我混久了,真是越来越调皮了!随手抓了两手雪,揉成球状,向弘昱投去,弘昱笑嘻嘻躲在小菊后头,雪球不偏不倚打在小菊裙子上,小菊平时和我笑闹惯了,这时也不甘示弱,和弘昱一伙,拿了雪朝我扔过来。
雪球飞来飞去,被投中的、误伤的,越来越多的人被搅进来,大人小孩嘻嘻哈哈笑成一团。我趁小菊不备,把一团雪塞在她领子里,得意洋洋的一边跑一边叫着:“哈哈,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小菊在身后一声“小心”没喊完,我已经结结实实撞在前面一人身上,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地,那人也被我撞的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我摔得不轻,不知是谁正扶我站起来。
我转头一看,是十三!心中暗自叫苦,扶我的是十三,那被撞的肯定是他了!千年冰山四阿哥!
抬头看去,十四阿哥在一边正扶他站起,远处大阿哥、三阿哥和f4的其他三位正慢慢走来。
我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想撞到十三也好啊,怎么就撞了他呢!
我一面忙不迭赔罪,一面偷偷看四阿哥,他面上冷冷,和平时没有什么变化,可我觉得那张脸马上就要结出冰来把我冻死,十三在一边掩着嘴偷笑,十四阿哥满脸探究的看着我,我偷偷瞪十三,心想这个爱看热闹的!
眼看一干人就要走过来,我急得直想跳脚,四阿哥终于淡淡开口道:“以后小心些,退下吧。”我心中大叫yes!脸上装出淑女状退到一旁。目送诸位阿哥经过。
弘昱溜过来拉住我,问“姐姐摔得疼不?”我看前面一干人已经走远,笑道:“不疼。”弘昱偷偷推我一下,笑着说:“那再摔一下试试嘛”,我料到他要使坏,紧紧拉了他胖嘟嘟的小手,两人一起轻轻摔在雪窝里,笑成一团。
不经意抬头看去,四阿哥停了脚步,正转身往这边看过来,我忙低头扶起弘昱,溜到一边玩去了。
春节杂记
春节将至,府里上上下下一片喜庆的气氛。
姑姑和我一起去看玛父,聊了些家常之后,玛父拉了我问道:“如意,听说你和十三爷处的很好?”
我点点头,玛父沉吟了一会儿,慢慢说道:“如意,你阿玛只有你这一个女儿,现下他不在身边,玛父和你姑爸爸自是要代他疼你。你这次进宫选秀女,依我看你的品貌才华,一定是会入选的,但是之后是留在哪个宫里还是许配哪位亲王阿哥却又是未知了。十三阿哥为人坦荡,现下又深受皇上喜欢,如果能跟了他,那自然是好。但这世间的事,都有个变数,人在宫里更是身不由己,你阿玛半生为情所困,玛父希望你能看开些,万事得之珍惜,不得也能放下。”我点点头说:“玛父,孩儿记下了。”
玛父微微点点头又说:“玛父我宦海沉浮几十年,深知人心之难测,你阿玛前些年和我不和,在外带兵,也是因祸得福,未受我连累。否则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以后在深宫之中,你一定万事谨慎,切忌依附权贵、切忌阴谋争斗,玛父不求你飞黄腾达,只盼你一生平安。”
我心中感动,起身跪下,规规矩矩向玛父磕了三个头,说道:“如意记下了!”
过年前我第一次进宫,跟着大阿哥、姑姑去给大阿哥的生母惠妃请安。以前虽然去过故宫,但是亲眼看到几百年前这座宫殿兴盛时的样子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兴奋。兴奋过后回身看着那一道道宫墙、一重重宫门,心中还是不由得生出一种畏惧,终于了解了一点“侯门深似海”的感觉。
惠妃人到中年,五官不算精致,但眉目间仍是别有风致,我猜想当初她一定是长的很端庄大气的。不怎么笑,给人一点不宜亲近的感觉。
我规规矩矩的给她请安,她微微点点头说道:“这就是如意吧?”
姑姑在一旁笑着说:“回额娘,正是,这孩子早就想来给您问安,媳妇知道年前宫里事情多,怕给额娘添乱,所以到今儿个才来。”
姑姑在家里和我说话,都是很自在随意,让人觉得说不出的亲切,这会儿听到她回惠妃的话,觉得字字句句不免斟酌讨巧,在宫里行事说话,果然都是大有学问。
惠妃让我起来,笑着说:“这孩子果然俊俏,瞅着挺可人疼的。”
我忙向她一福说道:“娘娘谬赞了,姑姑经常跟如意说娘娘为人随和,今天见到,果真如此,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和蔼可亲。”
惠妃高兴地笑了,说:“好个灵透的孩子,说话也得体,来人,打赏。”有个嬷嬷捧个小荷包过来给我,我忙谢恩,心想只要是赏,是什么都好!
小心陪着惠妃说了一会话,大阿哥起身辞别,我跟着躬身退出。
正打算跟着姑姑出宫,半道上听到有人喊“大哥、大嫂”,转身看去,正是给德妃请安回来的五公主温宪。
相互问安过后,她笑着走到姑姑身边,指着我说道:“大嫂,上次和如意一起骑马,两个人还有好些话没说完,今儿既然进宫,让她陪我到御花园坐一会儿,等会儿我让人送她回去。可好?”
姑姑笑着看着大阿哥,大阿哥温和的看着我说:“去吧,好好跟着公主,不准在宫里乱跑。”
温宪公主很得太后和康熙喜爱,阿哥们都给她三分面子。我觉得她性子爽朗,也乐意和她交往。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迎面正碰上个高个子的年轻人走过来,明眉大眼的,很是俊朗,衣着华丽,看样子是哪家的贵公子,温宪微微一愣。那人俯身向温宪问安,温宪略一低头,喊了声:“佟公子。”那人笑笑便起身走了,我拉着温宪继续前行,却见她楞在原处看着那人的背影发呆。
我过去轻轻扯她的袖子,她才回过神来冲我一笑,我偷笑道:“公主可是‘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温宪脸上一红,抬手打我道:“坏如意,不许编排我!”两人偷笑着向御花园走去。
陪着温宪闲溜达了半晌,听她说了不少阿哥们小时候的有趣事,我也捡些小时候承庆带我玩的事跟她说,偶尔还夹杂一些在现代疯玩的事,听的温宪一脸神往,拉着我说:“如意,你哥哥真好,四哥就从来不会这么带我玩,以后我能出宫的话,你让你哥哥带我们出去玩嘛。”
我垂下头低低说:“我哥哥,已经不在了。”温宪忙捂住嘴,一脸愧疚,拉着我的手说道:“对不起啊,我……”。
我摇摇头说:“没什么的,哥哥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他要是知道我交到你这样的朋友,会替我高兴的!”温宪笑着握住我的手。
清代人过春节时一样要贴春联、吃饺子、放鞭炮、守岁。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格外想念爸爸妈妈,想起一家人温馨的挤在电视机前吃年夜饭的情景,心里难免失落。姑姑还道我是思念阿玛,只是温柔的揽了我在身边,默默守岁,康熙三十九年终于在一片鞭炮声中过去。
上元灯节
春节后不久就是选秀女的日子,我心中时时想到就郁闷,十三难得抽出空来找我,我也是一幅没精打采的样子。 他看我提不起兴致,知道是被选秀女的事呕的,也找不出词来安慰。
眼看就要到元宵佳节,也就是古人说的上元节,以前在京城过元宵节的时候承庆也带我出去过,因为回家还要面对母老虎,玩的总不尽兴。
这次十三把元宵节时街上的景象吹的天花乱坠,说有好多漂亮的花灯,还有舞狮的、舞龙的,还可以看烟火。我听的心痒痒的,他看我面露喜色,拍着胸脯说到时带我去。
元宵节时姑娘们是可以和女伴结伴同游的,我出门时姑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嘱咐早些回来。
十三在门厅里等我,他穿着件铁锈红的丝棉袍,外套着黄|色哆罗呢狐皮袄,显得贵气十足又十分喜庆,相比之下我的打扮淡雅多了:米白的长棉袄,外套了件淡黄的小褂。临出门小菊又塞给我个披风,我抱在怀里笑嘻嘻的拉了十三出门去。
第一次随心所欲的在古代过元宵节,我一路上东看西看,觉得什么都新鲜,十三取笑我道:“头些日子还要在家装淑女呢,这会子上街眼不够使的了吧?”
我白他一眼,自顾自的东瞅西瞅。街上人越来越多,远远的有一队舞狮的队伍敲锣打鼓的走过来,我一把抓住十三就去凑热闹,十三叫了声身后的小厮,一边被我拉着走一边说:“还跑还跑,别挤丢了!”
待舞狮的队伍到了近前,更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说话都得用喊的,我这会还真怕和十三走丢了,抓着他的袖子,心想就我这路痴劲儿,准找不到路回家。
正聚精会神的看路中间的舞狮子,冷不防身后有个人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喊道:“婉儿,可找到你了。”
我吓了一跳,一下抱住十三的胳膊,疑惑的转头,那天在宫里遇到的大眼睛帅哥正在欣喜的看着我,
他见我转过头来,忙松了手,一脸的歉然,说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冒犯了姑娘。”
我还没开口,十三也转过头来,他和那帅哥都是一愣,同时喊道:“十三爷!”“佟公子!”
原来这位大眼睛帅哥叫舜安颜,是权倾朝野的上书房大臣佟国维的孙子。他今天也是和一位姑娘一起出游,两人在人群里挤散了,她和我差不多的打扮,舜安颜这才认错了人。
十三好奇的看着舜安颜问道,“不知是哪位小姐,我也好帮着找找。”舜安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却是一脸的羞愧之色。
十三想了一会,小声问道:“可是崔婉儿姑娘?”舜安颜点点头说:“十三爷为人坦荡,奴才不敢欺瞒,正是的。”
崔婉儿是京城乐坊里出名的歌妓,连我都知道,想必她是这位佟大公子的红颜知己了,只是碍于身份低微,才羞于示人。我却是钦慕她的才情已久,这会儿听到,很是高兴,便热情的要帮着找,十三也点点头。
三人边走边寻,我跳起来正看到不远处一个穿淡黄衣裳的身影,一边跑过去一边喊道:“婉儿姐姐。”那少女一回头,好一个清水出芙蓉的佳人!
如意其实已经是个小美人了,可是那个相同打扮的少女年长了几岁,更有一番说不出的风韵。
她疑惑的看着我,我跑过去拉住她笑道:“可是崔姑娘?佟家哥哥找你找的好苦呢。”
这时十三和舜安颜也赶了过来,婉儿见到舜安颜,眼里马上是一抹柔情,我见尤怜!
舜安颜拉了婉儿给我们介绍,十三也拉了我,向婉儿道:“在下尹祥,是佟公子的朋友,这是如意,我的小友。”
我向婉儿一笑说道:“早闻姐姐才名,今日终于得见,这厢有礼了。”婉儿微微一笑,也还了一礼。
十三说既是遇到了干脆一起去前面酒楼坐坐,我扯扯他胳膊说道:“人家是才子佳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们俩当什么灯泡!”十三一愣,估计是被“灯泡”二字迷惑了,舜安颜笑着向十三一拱手说“如此甚好。”一行人便一起向前走去。
几个人找了个临街的位置坐下,一边看街上的舞龙、街灯,一边聊天,婉儿和舜安颜都是懂音律、通诗书的人,一桌人聊得很是开心。
身后脚步声响,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十三哥好兴致!”
我转身一看,是十四阿哥!他身边跟着个小厮,还好没有f4的其他三位。
大家只好起来问候一遍,十三的谎话当场露馅,舜安颜看到十四,脸上也有点不自在,十三拉住十四阿哥问道:“十四弟怎么自己出来了?”
十四阿哥笑着说:“等个朋友,一会儿到九哥府上去,哪有哥哥这么好的福气,有佳人陪着。”说罢,瞟了我一眼,我心想反正我给你请过安了,随你瞟,便摆出一幅大大的笑脸给他。
十四到另外一桌坐了,婉儿略显拘谨,我拉了她手道:“姐姐别介意,十三阿哥人很随和的。”
还没说一会儿话,舜安颜的小厮疾步跑来,在他耳边叽叽咕咕一阵,舜安颜面露怒色,婉儿看了他一眼,眼神黯了下去。
我和十三满脸疑惑,舜安颜向我们拱手说道:“让两位见笑,家父派管家来寻我了。”
我马上明白,这佟老爷一定是不待见儿子和青楼女子在一起了,要是当面撞上,舜安颜不用说,婉儿面子上肯定挂不住。
我巴巴的看着十三,他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起身说:“我先送婉儿姑娘回去。”
舜安颜忙道:“这怎么使得!”
十三一笑:“怎么使不得,只要佟公子不介意就是。”
舜安颜起身向十三一揖,说道:“如此多谢十三爷!”婉儿也起身福了一福,我叫住她,把披风拿出来给她披上,说道:“保管他们认不出来。”她冲我感激的一笑,又深深看一眼舜安颜,转身随十三走了。
两人刚走,后脚就来了几个人找舜安颜,为首一个估计就是佟家的管家,他给舜安颜请过安,又看了我一会儿,似乎觉得像又不像,不知如何是好。
舜安颜一拍桌子说道:“没规矩的奴才!这是直郡王家的如意姑娘,也是你随便盯着看的。”
我笑着说:“佟少爷,都说佟府规矩大,怎么下人都是这么不守本分的。”
那人脸上悻悻的,不知道是走是留,舜安颜瞪他一眼,说道:“我和如意姑娘还要等位朋友,怎么你也要陪着等?”
那管家忙跪下说不敢,一群人灰溜溜走了,我捂着嘴偷偷的笑,转头看到十四阿哥正饶有兴趣的看我,冲他得意一笑,便自顾自和舜安颜说话。
想去找十三,又怕两下走错了路,便和舜安颜坐等了一会儿,十三终于回来,舜安颜起身告辞,我猜他是赶着去看婉儿姑娘,便没挽留。
十四阿哥早已走了,十三和我也慢慢蹭回家去。
我一路上缠着十三问婉儿有没有不高兴,她住的地方好不好,十三白我一眼,说道:“女孩子家,关心这些个!”
我不服气的说:“女孩子就不能钦慕才女了?你不说改天我自个看去!”
十三说:“你还是好管闲事的性子,等你入了宫,看你怎么去!”我被他说道痛处,马上蔫了,低声说道:“以后恐怕还不如婉儿姑娘自由。”十三看我一脸黯然,摇摇头没说话。
待到府门口,十三叫住我,我回头看他,十三问道:“如意,你无意做宫里的妃子吧?”
我瞪他一眼说:“那还用问!”
他正色问道:“那你也是不想入宫的了?”
我点点头说:“人,最宝贵的莫过于是自由。我自然不愿到那个华美的笼子里关着。”
十三微微一笑说:“华美的笼子?是啊,人生在世,只求随心,驰骋天涯、行侠仗义,你原该做个女侠。”
我也冲他一笑说:“你也原该是个纵横四方的侠客的。”
十三笑着看了我一会,笑容暖暖的,我正要开口,他走上前来,拍拍我的肩道:“不要总愁眉苦脸的,我们会想法子帮你的。”还未待我回答,他转身挥挥手,大踏步走了。
人生八苦
今天是承庆的忌日,恰好我不用当值,在钟粹宫后面的佛堂里跪着诵经祈福,一来这里安静,二来万一有人问起就说是给德妃祈福就是。
入宫时果如玛父所说,我顺利通过了内监的审核,但却没有成为皇帝后妃的人选,德妃、惠妃同时指名要我去做女官,最后是太后下旨把我给了德妃,我猜多半是温宪的功劳。德妃以后要贵为皇贵妃,而惠妃在大阿哥出事后的境遇恐怕不会好,我自然是愿意背靠大树。
现在,我名义上是德妃宫里管食膳、药品的八品女官,但事实上后宫自有尚食局统管,我不过是拿来摆摆样子,当值的时候,又和德妃的贴身大丫头无异了。德妃身边最得宠的丫头叫做冬雪,还有几个使唤丫头。不知道是因为我是太后指名过来的,还是因为温宪的缘故,德妃宫里的人,对我都比较随和。
初见德妃本人,印象比惠妃来的要好,德妃对人很随和,从不轻易呵斥下人。她年纪较惠妃略轻,却明显长的精致漂亮得多,和她两个儿子一样,细长的眉眼,薄唇、很白净,很像古代仕女图里的人物形象。温宪和德妃、四阿哥、十四阿哥长的都不太像,想必是长的像康熙了。
身前的香炉里烟雾缭绕,我跪在佛像前发呆,二娘此时恐怕是很难过的了,虽然不喜欢她,但是也同情她的境遇,还好惠兰陪在她身边,依惠兰的温柔体贴,自是会好好宽慰她的。不知道阿玛现在怎样,一年多没有见到他,他的身体还好吗?如果此时此刻能够在他身边,承欢膝下,他也许就不会觉得那么孤单……承庆呢?他离开我们已经一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走入下一个轮回,心里又希望他不要走,时时回来看看我们,哪怕是梦里。
身后门响,我忙抬手抹了脸上的泪水,转身看过去,却是四阿哥。
他看是我,微微一愣,我忙向他请安。
他微微抬手,示意我起来,我低着头站在一旁,他走到后堂,不一会儿,拿了本经书走出来,经过我身边,张口问道:“怎么?在这里很委屈吗?”
我忙摇头说:“回四爷,当然不是,德妃娘娘对下人很好的。”
他反问:“那你哭什么?”
我心想肯定是眼睛红红,被他看到了,只好跪下说:“四阿哥恕罪,今天是奴婢哥哥的忌日,心中难过,所以……”。
他站在我身边,低低说:“扬州的那个年轻人,是吧?”我慢慢点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四阿哥转身看着佛像,对我说道:“如意,你可知道人为什么要拜佛?”
我一愣,心中觉得要拜便拜了,从未想过为什么。
他看我一脸茫然,慢慢走过来拿了柱香点燃插在香炉里,一边缓缓说道:“拜佛不是求佛赐予我们恩惠,拜佛时求的,是心静,求的是能放下心中的执念。”
我呆呆的看着他,他转身看我,接着说道:“佛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若你心中始终放不下,再拜多久,也是无济于事。”说罢,推门走了。
我呆呆站着,耳边回响着他的话语,“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以前在监护室,有时很重的病人,回天乏术,家属在尸体旁恸哭时,有些年长的护士会轻轻劝说:“让他走的安心些吧。”当时只是同情,现在想来,觉得面对这些人无法掌控的离别时,再多的悲痛、再多的执念都是无用,唯有放下,生者才能释然,死者才能解脱……
喜忧参半
自打来了德妃这里,见到温宪、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的机会都比以往多得多。
以前十三虽然有空会来看我,但是康熙对儿子们教导严格,阿哥们平时功课都很多,十三只是抽空才能到府里一见。现下,他倒是常和四阿哥一起来德妃处请安。只是,从前见面,十三从来不在乎规矩礼节,我也把他当知交好友来看,两人之间,颇为随意。现在在宫里,却是主子奴才,磕头请安的规矩一样都少不得。
见了四阿哥,不再像最初一般的怕,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在佛堂听了他一番话的缘故,觉得再见到他,心中竟有几分亲切的感觉,原来冰山也有暖人的时候。
温宪倒是常来,而且一来就拉着我不放手,德妃喜欢这个女儿,也由着我们在一起。
四月间,四阿哥、十三阿哥再次跟着康熙、太子巡视永定河,回宫次日就来给德妃请安。正巧那天温宪公主、十四阿哥也在,德妃守着一屋子的儿女,亲亲热热的说话,我站在一边端茶奉水,走到十三跟前,看他晒黑了不少,额头上头黑白分界一道印儿,嘴角掩不住一丝笑意,端茶给他,他看我表情,也是自己抿嘴一笑。四阿哥倒是依旧白净、依旧清瘦,面色也是一如既往的冷冷。
忽听见外头太监通报,说皇上驾到。一屋子人忙跪下恭迎康熙的圣驾。
这还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康熙,待站起身偷偷看他,发现他中等身材、国字脸、大眼睛,面相古拙,自是有种帝王的威仪。心中暗暗想到:这就是千古一帝了!
垂首站在一边,听得康熙向德妃说道:“德妃,朕今日是来向你道喜的。”德妃笑着答道:“哦?不知皇上说的这喜事是?”康熙把温宪叫到身边,拉着温宪说道:“去年就说要把温宪指给佟国维的孙子,现下两个孩子都不小了,今年就把婚事办了吧。”德妃忙跪在地上谢恩。
康熙几个女儿都远嫁蒙古,温宪嫁给有“佟半朝”之称的佟家,又是嫁在京城,确实是天大的恩典了。
温宪脸一红,也跪倒在康熙身前谢恩,我抬头望去,正碰上十三、十四的目光,三个人想起元宵夜的事,各自转着心思。
温宪拉着我的手在院子里慢慢走着,嘴边是掩不住的笑意,我心中想起去年和她一起见到舜安颜的情景,知道温宪确实倾心于他。转念想到婉儿,却又不知道该为温宪高兴,还是该为婉儿难过。
温宪拉着我低低的说:“如意,你说舜安颜喜欢我吗?”我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打马虎眼,回答道:“公主人长的漂亮,性子也好,谁不喜欢呢。”她笑着看我一眼,出神的说:“以前跟着哥哥们出去骑马,见到过他。他搭弓射箭的样子,真是英气勃勃……待人接物,也很是和气。去年听额娘说皇阿玛要把我许给舜安颜,我心里……觉得很欢喜。”
我看温宪满脸的倾慕,心中感动,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说:“公主,佟公子人品相貌都是出众的,你以后会过的很幸福。”温宪反握住我的手,幸福的笑了。
送走温宪,转身打算回去,碰上十四阿哥迎面走来,忙向他请安,他走到我身边,低声问道:“你没有把那个青楼女子的事,告诉皇姐吧?”
我心想我是那种人吗?忙答道:“奴婢当然没有。”
十四阿哥点点头,说道:“姐姐得嫁如意郎君,满心都是欢喜。那件事,除了你我十三哥,不要再告诉别人了。”
我嗯了一声,心想,我们不说,该有的闲言碎语还是会有,又能瞒得了多久?便向十四阿哥问道:“要是公主以后还是知道了呢?”
十四随口答道:“知道了宽慰皇姐一番就是,一个青楼女子而已。”说罢自是迈步走了。
我愣住了,转念一想,这是古代,三妻四妾都是寻常,婉儿一个歌妓,在十四心目中,对温宪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但是回想那日舜安颜对婉儿,绝不仅仅是一般的喜欢,心中不免担忧。
温宪是我在宫里看到的最幸福的人,她身为公主,有父母的喜爱,兄弟的维护,相貌秀丽,性格开朗,她的一切就像是这宫廷里的童话一般,我虽然自己没有这么美好的生活,但是眼看着好朋友拥有这份美好,也不愿意任何东西破坏它。
但是婉儿呢?依她的品貌才华,却身陷青楼,难得遇到舜安颜这样的知心人,却受到各方阻拦,如今,更是要看着心爱的人另娶她人,她又当如何?一时之间,只觉得喜忧参半,矛盾至极。
我在这边左右摇摆,温宪还是风风光光的出嫁了。一大早,佟府将准备好的“九九礼”抬到午门恭纳。接着康熙皇帝、皇太后在太和殿和慈宁宫宴请佟家的男女族人。我在钟粹宫陪在身着吉服的德妃身旁,等着温宪来行礼。按规矩,出嫁的吉时到了之后,温宪要先到皇太后、皇帝那里依次行告别礼,之后才能到德妃这里。
德妃满脸的期待,又有丝丝焦灼,陪在身边的四阿哥、十四阿哥不断宽慰她。我听到外头喧闹声起,知道终于等到了温宪的到来,几步跑出去推开宫门,就见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过来。温宪格外显眼,她身穿大红的吉服,显得美艳极了。两个中年的命妇搀扶着温宪一路进屋,给德妃行礼,德妃忙上前一步扶起温宪,母女两人对望,满眼都是不舍。
德妃轻轻帮温宪理了理额前的头发,柔柔的说:“好孩子,去吧。”温宪眼中含泪,不舍的看一眼德妃和我,又望了一眼四阿哥、十四阿哥,两人都是暖暖冲温宪一笑,命妇们搀着温宪转身离去。
德妃抬手轻轻掩住嘴巴,眼中泪花晶莹,我也是心中不舍,心想女儿是娘的心头肉,虽然帝王家人情薄,但德妃和温宪母女,一向亲厚,此时不舍也是人之常情。
想到这里,忙扶住德妃温言道:“娘娘,今天是公主大喜的日子,娘娘该高兴才是,您若难过,公主出嫁也不会安心的。”德妃轻轻点点头,我抬头向四阿哥使个眼色,他点点头,拉着十四两人走过来扶住德妃到榻上休息,我到一边拉了冬雪下去给德妃准备安神的茶。
夜里想着温宪,不知道她在佟府过的如何,洞房花烛,舜安颜挑开盖头时,心中是不是幻想盖头下是婉儿呢?
东想西想,很久才睡去,结果梦到了妈妈,她拉着我的手,轻轻叫着媛媛。早上醒来,枕边都是湿的。
九天后,温宪公主偕额驸舜安颜回宫,宫里管这个叫“九日归宁谢恩礼”。温宪和舜安颜拜见太后、康熙皇帝之后,才能来德妃这里。
我想着能见到温宪,一大早就等着盼着,四阿哥正好来请安,也陪着德妃等温宪。
德妃这时倒是一幅心平气和的样子,看我一脸的猴急样,笑着跟冬雪说:“瞧如意的那个样子,倒是比四阿哥这个亲哥哥还要焦急切盼些。”冬雪只是掩着嘴笑,我忙到德妃身边赔笑脸道:“娘娘教训的是,贝勒爷是见过大世面的,自然宠辱不惊,奴婢一个小女子,自是什么都挂在脸上,瞒不过娘娘您的法眼。”德妃笑道:“就你会说。”
正在笑闹间,温宪夫妻俩到了,一屋子人请安、磕头,忙活了一阵,德妃拉着温宪到身边问长问短,舜安颜恭敬的坐在下首,看不清他的表情。德妃问什么,温宪都答好。想也知道佟府上下对这位深得皇帝喜爱的公主,自是不会怠慢。
晚上宫中有筵宴,招待温宪夫妇。
趁着德妃、四阿哥和舜安颜说话,温宪说要我陪着,去住处拿些东西,德妃笑道:“去吧,知道你们亲厚,如意都盼你好些天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我忙拉住温宪的手问道:“公主,这新嫁娘的日子,过的可舒心?”
温宪脸上飞过一抹红云,微微一笑,说道:“还算好吧。”
我听她的声音并不欢快,急急问道:“怎么?有不如意的地方?”
温宪淡淡一笑,说:“倒也不是,他……舜安颜对我很是礼敬。但我总觉得礼数中透着疏远,觉得他是在把我当公主敬着,不是把我当妻子爱着。”
我心下一动,想来舜安颜还是念着婉儿,又或者,他只是还不习惯娶个公主做老婆?温宪看我不吭声,又低低说:“如意,你说夫妻间是该相敬如宾吗?”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额驸可能是新婚,碍着公主身份,日子长了就好了。”
温宪点点头,出神的说:“这几日常看他望着我发呆,但看他的眼神,却又觉得他望的并不是我。”
我心中一惊,女人的第六感何其敏锐?舜安颜的心另有所属,温宪还是有所发觉了!嘴上却说不会的,捡些话来宽慰温宪。
宴席上看到舜安颜,他望着我,一双眼睛里都是痛,我一下想到婉儿,不忍再看他,难过的别过头去。余光瞟到十四阿哥,他正愣愣的看着舜安颜,面无表情。
夜里在德妃跟前伺候着,她说起舜安颜,一脸的满意,我却转的另一幅心思,不知道这有身无心的婚姻,会怎样发展……
两只老虎
康熙四十年六月,皇帝巡幸塞外,德妃随行,我终于有机会再次见到想念已久的塞外风光。
一路颠簸,德妃不喜欢喧闹,有围猎之类的热闹多是不去凑的,召见蒙古王公的宴会也没去几次,我没办法也只好窝在大帐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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