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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 独不见第1部分阅读

    清穿 独不见 作者:肉书屋

    清穿 独不见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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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不见  作者:诸葛福媛

    文案

    独不见,伤思而不得见也。

    战场初遇的冷面将军、酒楼回眸的清朗少年、军帐嬉闹的儿时玩伴……

    穿越几百年的光阴,

    到底是为了找到谁……

    我的世界,很窄很窄;我的梦想,很小很小。

    可是这错综复杂的宫廷,这九龙夺嫡的战场,可有一片净土容我?

    有人说如今再写清穿,真的很狗血,阿哥宫女,真的很俗套,但是我依旧写了,只是因为相信,若在寻常人家,那也是父慈子孝的一家人吧

    本文很慢热,基本严格按照历史顺序在走,大事尊重史实,小事虚构,不喜慎入,焦躁慎入~~

    欢迎点击我的仿真慢热清穿小文~~~如果大大们不介意,请留下意见建议,拜谢先!

    标签: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怅然若失

    主角:如意,胤禛,胤祥,胤祯 ┃ 配角:承庆,温宪,康熙,德妃,陆师傅,舜安颜,佳音 ┃ 其它:当时领略,而今断送,总负多情

    日食血玉

    公元1735年,夜。

    天还未亮,他已经独自坐在灯下,不,确切的说,他昨夜便没有睡。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个夜晚不能安然入睡了。冷汗阵阵的冒出来,胸口极其闷胀,抬手去扯领子,手竟然也在颤抖了,看来真的是不行了……

    手触到颈子,摸到那熟悉的光滑,他低头把脖子里的玉摘下来握在手里,通体翠绿小小的一块玉如意,中心淡淡一块暗红色。他摩挲着手中的玉,出神的唤道“如意,如意……”。

    忽觉口中甜腻,一口血喷在桌子上。四周好喧闹,该是有很多人赶来吧,他却只觉得很累很累,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恍惚中仿佛看到了那熟悉的倩影,漫天的白雪中,一袭火样的红裘,毛绒绒的雪帽下,一双秀丽的眼睛是那样灵动,浅笑盈盈,仿佛可以带走他一生的忧思。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她已经孤单了很久。

    他含着笑闭上了眼睛,手无力的垂下,沾满了鲜血的玉如意滚落地上……

    公元2009年7月22日早八点二十分

    我正在回小区的路上狂奔。没错,今天就是所谓千载难逢的日全食的日子。要巧不巧正赶上昨天晚上我值夜班,半夜2点收进来个重病人,连抢救带写病历折腾了一夜,顶着一对熊猫眼交完了早班,就赶紧往广场奔了,今天可是要看日全食的。

    我,朱媛媛,女,24岁,小小医生一名,自然科学工作者大军中的小小一卒,乐天向上,每月拿着丁丁点的小钱,还朝五晚九干的很欢畅。

    待到在人群中找到一个空位置,从包里摸出废x线片,已经快到9点,天越来越暗,冷不丁的还有点小风吹过来,颇有些阴森森的味道。听到身边一个老人家絮絮叨叨的跟孙子说:“叫你不要来看,这日全食,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不干净的东西最容易惹了人,快回家去”。

    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抬手摸摸脖子里的玉如意。这是奶奶留给我的护身符,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奶奶虔诚的去雍和宫求了这块玉来,听说还请高僧开了光,后来我戴了玉,身体渐渐好了,奶奶却不在了。玉已经带了很多年,当年奶奶嘱咐不许摘掉的套子也丢了许久。这玉本是块极其稀有的和田玉,通体翠绿。美中不足,是玉中心有淡淡一块暗红色,想来这就是所谓的“玉有瑕”了。

    有同事爱看鬼故事,神秘兮兮的说我的这块是阴森森的血玉。我一笑置之,哪有那么神。

    不一会儿太阳全部被遮住,天已全黑,阵阵冷风吹来,还真是有点阴森,我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冷,脑门上竟渗出了冷汗,太阳再次露脸,最初露出的一点光芒就像钻石般炫目,我眯着眼睛望去,喊道:“哇,太美了。”转头却看到身边的人满脸惊恐的看着我,同时觉得脖子被一股大力拉着,张口没来得及叫,眼前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天公簸弄

    悠悠然清醒过来,依旧觉得被什么东西扯着脖子,使劲挣脱着,但觉得所触之处,全都是水,使不上力气,张口想大叫,却呛了一口水……使劲扑通了一阵,感觉被人搂着脖子移动,眼睛也睁不开。

    终于觉得背下一硬,我又躺在土地上了,想挣扎着坐起来,想张口大喊,却全无力气,感觉有一双温柔的手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脸,耳边隐约有人在叫:“如意、妹妹,醒醒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年轻的脸,脸上湿漉漉都是水,国字脸,剑眉,大眼睛,一脸的憨厚像,光溜溜的脑袋上背着一条辫子。

    辫子???!!!我一定是已经产生幻觉了……头昏昏沉沉,再次晕了过去……

    眼前许多光怪陆离的影像,许多人影重叠交错,似乎都隔着雾看不真切,我隐隐觉得那雾的尽头,有着我所未知的恐惧,使劲挣扎,慢慢睁开眼睛……

    横梁、书柜、古筝、梳妆台……我坐起身来,仔细打量四周,不错,确实是身处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之中,难道是被哪个古玩收藏家救了?为什么不把我送到医院?起身走到桌旁,对着铜镜揉揉惺忪的眼睛,镜子里,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女孩,肤白胜雪,明眸皓齿。穿着旗袍坎肩,编着根小辫子,正在看着我。

    我“啊”的一声尖叫,见鬼了,一定是见鬼了!

    正准备撒丫子开跑,吱呀一声,门开了……

    之前幻觉中出现过的那个男孩子出现在门口,他一边进门,一边欣喜的冲我道:“妹妹,你终于醒了!”

    我晕,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装出一幅清朝打扮,还叫我妹妹?莫非是在拍戏?

    正要开口,一个尖酸的声音传来:“如意你这死丫头,鬼叫什么?今天一身湿淋淋的鬼样子回来,不是一心要随了那个朱姓的贱人去了吗?还醒来做什么?”随着声音渐近,一个表情严厉的年轻女人出现在门口,她身穿藏蓝色的旗袍,梳着把子头,正冷冷的看着我。

    我被搞的一头雾水,小声问道:“请问,这是你们的片场?”

    那男孩还未开口,听得啪的一声响,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那青年女人已经利索的扇了我一耳光,嘴里说:“哈,还真会装啊,这也是跟那小贱人学的喽。别摆出一幅楚楚可怜的鬼样子给我看,跟那姓朱的贱人一样,一脸的狐媚像。”

    我被打的晕头转向,心想:好凶的母老虎!那男孩跑过来拉着我跪下道:“额娘,千错万错,都是承庆的错,都是孩儿不好,没有看好妹妹。额娘要罚,就罚我吧,不要打如意。”

    那母老虎身后走出一个身穿淡蓝色旗袍的女人,拉住承庆,又过来拉起我,向着母老虎道:“姐姐,孩子小不懂事,雅音刚走,孩子难过也是正常的,这是孩子有孝心,她对一个照顾她的侍妾尚且如此,日后对你这个亲额娘怕是更孝顺呢,这次就算了吧”。

    母老虎哼了一哼,转身走开了。那女子也不理我,叫来一个清秀的婢女,说道:“惠兰,带小姐歇了吧”,那名叫惠兰的丫环拉了我,那个叫承庆的男孩跟着站在一边。

    屋里的一群人消失的只剩我们三个,我才缓过神儿来,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们是谁?这里是哪?”

    承庆大惊失色,说道:“妹妹,你没事吧?难道是落水久了,伤了脑子?”惠兰却潸然泪下:“小姐一定是因为雅音小姐去世,哀伤过度,才会这样的!”两人当下又是请大夫,又是跟我不停的说话解释。

    忙活了大半天,我才明白,我,穿越了。

    清代的“我”叫做伊尔根觉罗如意。承庆是我的同父异母哥哥,我们俩的阿玛叫做西泰,是将军萨布素手下的一个守御所千总,五品的武职外官,常年在东北戍边,我的生母,就是那个母老虎,费莫氏,出身官宦之家,是阿玛的结发之妻,承庆的额娘是小老婆,我叫她二娘。家里还有个侍妾,叫做朱雅音,平日一直在照看我,我叫她朱姨。她原是扬州书香人家的汉人小姐,不知道被什么案子牵连,家破人亡,当年我的阿玛就在抄家办案的军士之列,机缘巧合救下了朱姨,两人情投意合。但因为朱姨是汉人,只能偷偷纳为妾。

    今天正是朱姨病死的日子,我难过之际跑出家门,失足跌进了附近的青河里,被承庆救了回来。

    看着承庆、惠兰围着我忙活,我却犹在梦里,难道是如意这小姑娘命丧黄泉,我却被日全食这个千年不遇的天文异象弄到了这里?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日全食,我还抓着我的玉穿回去啊,抬手一摸,才发现玉不在脖子里。

    我慌了,忙向承庆打听,但他说我打小就没带什么玉,我一听,顿觉的犹如五雷轰顶,日全食尚且百年不遇,茫茫大清国,我又到哪去找我的玉如意啊!心中无比绝望,想到我的爸妈,我的亲人朋友,我的21世纪,忍不住大哭起来,承庆以为我是想起朱姨难受,忙不迭的安慰,惠兰以为我思念朱姨,也陪着默默垂泪。

    晚上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不知道21世纪的我晕过去以后发生了什么,也许报纸上小小一条“看日全食,女青年广场暴卒”就是我一生的总结。乱想一会儿,哭一会儿,后来哭累了睡去,却做了一夜的梦,全是透亮的日头下,我拿着我的玉穿回家去。

    冷暖家事【修后】

    毛爷爷说:与人斗,其乐无穷。他一定忘了提醒我,前提是要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

    与母老虎交战无数回合,无不败下阵来,长幼分明的等级,没有给我提供任何道德支持,瘦小单薄的身体,更没给我丝毫体力上的优势。当第n次被打的淤痕遍体时,我决定彻底放弃正面斗争的策略。

    战略上可以继续藐视,战术上必须及时调整!实在看不到回去的希望,我注定还要长期和她相处下去。这个念头充斥在脑子里,真是让人绝望!为什么我不能像小说里写的,直接穿到一品大员家的小姐身上,严父慈母,幸福无限?!

    二娘是不会被纳入我的统一战线的,她只是做些面子上的功夫,真正大祸临头,她绝不会向我伸出半根手指!

    承庆呢?直觉告诉我,他和她们不一样,如意失足落水,他毫不犹豫的纵身跳进冰冷的河里,如意棍棒加身,他毫不迟疑的挺身挡在前面,这样的哥哥,即便是寄生在如意身体里的我,都觉得感动。

    上帝大概已经在清朝向我关闭了所有的门,承庆,也许就是他留下的那扇窗子!从今以后对母老虎,只能躲为上策了。推开窗子,忽然莫名其妙的笑起来,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想起柯南里的台词:成|人的脑子,孩子的身体,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造成我穿越时空的真相是什么,我能够找到吗?工藤新一在孩子的身体里委屈了那么多年,一定很难过。天!我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些?

    也许,我是在绝望中变态了。

    惠兰用满是期待的目光看着我,再次温柔的说:“小姐,雅音小姐以前教过您读书、弹筝的,您再仔细想想?”

    我转身看着屋子里的古筝和书,叹了口气,惠兰对我很好,我真的不想让她失望。

    她自幼跟随朱姨,两人的感情非寻常可比。朱姨必定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子,惠兰也非寻常丫环,只是我,确实是冒牌的如意。

    我竭尽全力作出最无辜的表情,冲着惠兰歉然一笑,然后忽闪着眼睛说:“惠兰,我真的全然不会,可能是那次落水……忘的光光的了。”

    惠兰温柔的笑笑,拉起我的手说:“小姐,不要紧,奴婢从头教你,你这么聪明,很快就会记起来的。”我倚在她身前,她漂洗干净的衣裙上散发着淡淡的饭香,这是妈妈的味道!鼻子一酸,竟有一刹那的恍惚,我抬头看着她柔美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这一丝类似母亲的温暖,让我无法抗拒!

    秋天里,我正在屋里跟着惠兰学绣花,承庆咚的一声推开门跑进来,惠兰站起身关上门说道:“承庆少爷,您一天要往我们这院儿跑五六趟,奴婢知道您心里头惦记小姐,但要是您回回都这样只开不关,奴婢不是要被您累死?”

    承庆抹抹头上的汗水,嘿嘿一笑,跑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就要往外冲,我赖在椅子上不起来,说道:“哥,我不去大院见额娘。”承庆把我手上东西夺过放下,笑嘻嘻的说道:“快跟我去吧,阿玛要从东北回来了!”

    我愣了一下,阿玛这个概念对我来说,确实还太陌生。承庆看我依旧没反应,一把把我从椅子上抱起来,一边说:“好妹妹,快走啦!”一边扯着我跑出门去。

    走进大院正厅,母老虎带了一家人已经在候着,我慢慢蹭过去,小声喊了句“额娘”,母老虎瞟我一眼,并不答话。我偷偷送她眼刀若干,越是人多,她越是给我难堪,大概是打算在精神上彻底把我打垮。承庆走到我身边,伸手紧紧握住我的,拉着我走到一边,我感激的看他一眼……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在这样尴尬的场合,都是承庆走过来牵我的手,把我护在他身后。

    有个家丁急急跑进门,说道:“夫人,老爷回来了!”一屋子人匆匆迎出去,门外走进一个面目清秀儒雅的男子,身穿着淡褐色的长衫,这就是我那个在外带兵的阿玛?哪里有半分武将的样子?!

    母老虎和二娘上前给他福了一福,他微微笑笑,扶两个人起来,然后绕过她们,直接冲我和承庆走来,承庆拉着我跪下给他磕头,我一边额头贴地的跪着,一手紧紧的扯着承庆的衣襟儿,她们说他在黑龙江萨布素将军手下做守御所千总,会不会很凶?

    那个唤作阿玛的男子,弯下腰把我和承庆拉起来,一边一个,拥在怀里。良久,他放开我们,拉着我的手道:“承庆给我的信里写你去年失足落水,之后很多事都忘了是不是?”

    我还是拉着承庆不放手,慢慢的点点头,那男子抬手理理我的头发,温柔的说:“好孩子,难为你了。”轻声细语,暖人心扉,或许,他真的是个善良的父亲。

    一家人吃过晚饭坐了一会儿,承庆照旧拉起我的手送我回房,阿玛却把他叫住,几步赶上我们,抱起我,冲母老虎和二娘说:“都各自歇了吧,我去小院儿看看”。我越过阿玛的肩膀看去,母老虎正直直的看着我,眼神冷若寒冰,二娘却是面色淡淡,走过来把承庆和我的手分开,径自走了。

    阿玛让惠兰先去歇,自己抱我到床上,轻轻扯过被子给我盖上,一手慢慢拍着我,小声说:“睡吧,阿玛守着你。”

    我顺从的闭上眼睛,又偷偷从眼睛缝里看他,烛火昏黄,他呆呆的望着我,眼睛里似乎是泪花闪闪,还未待我看清,他站起身,帮我掖好被角,转身走到屋里朱姨的牌位前,伸出手去一寸一寸的仔细摩挲,我睁开眼看着他的背影,竟然有种心痛的感觉在心里滋生。他的肩膀微微颤动,压抑的哭声低低传出……

    《长生殿》里第一折就写“今古情场,问谁个真心到底?但果有精诚不散,终成连里。万里何愁南北共,两心那论生和死。”若是真的深情如斯,生死都是一般的爱吧?我心里对这位阿玛顿生好感,女人对痴情的男人都没有免疫力,我是一个庸俗的人。

    阿玛走时,承庆拉了我追着马跑出去好远,直到看不见人了,我还站在那里不肯离去,承庆拉住我的手说:“如意,跟哥哥回家。”我依依不舍的转头,问承庆:“哥哥,阿玛还会再回来吗?”

    承庆使劲点头,拉着我的着手默默走回家去,我走出几步,转身看着阿玛消失的方向,我不想阿玛离开,我想和他生活在一起。

    身向逾关【修后】

    康熙三十五年,噶尔丹不顾当年与清政府的约定,在漠南煽动叛乱。康熙帝震怒,第二次亲征,命令黑龙江将军萨布素从东路进兵;大将军费扬古率陕西、甘肃兵马,从西路出兵,截击噶尔丹的后路;而他自己亲自带中路军,从独石口出发。三路大军约定时期夹攻。

    大国小家,均因战事而动,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彻底影响了我以后的清代生活,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

    阿玛毫无疑问已经参战,承庆竟然也要被征招入军。听到消息,我心中顿时生出种黑云压城的悲壮……我不是没有亲人,我的玛父科尔坤,是康熙朝早年的户部尚书,明珠党的著名人物。但是阿玛和他政见不和,早就多年不相往来。我的姑爸爸洪雅,是大阿哥胤褆的嫡福晋,但是因为玛父的关系,也没有过多的接触……细细盘点,我竟然成了一个弃儿?!

    该是放手一搏的时候了,是留在这里,等着母老虎把我敲扁捏碎?还是千里奔波,跟着承庆去投奔阿玛?答案不言而喻,我从来不怕辛苦,我只怕无情!

    承庆马上拒绝了我的想法,摇头说:“这怎么可以,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当然不会放弃,承庆是纸老虎,他对我这个妹妹,没有免疫力。一哭二闹之后,承庆很快心软,答应想办法。

    我和承庆并排跪在陆师傅家门口,陆师傅第七次走出来拉我们,承庆死死跪着,一句不吭。我瞟一眼陆师傅,小声说:“叔叔若是答应了,我们马上起来,您若是不答应,就不必一趟趟费神来看了。”

    陆师傅被我这句话噎得不行,皱着眉头又走了回去。我愧疚的看着他的背影,叔叔,我不是故意气你,我只是着急。

    陆师傅是阿玛的好友,也是阿玛军里的随军郎中,没有战事时会在北京当游医,其貌不扬,却是个才子,诗词写得,音律也懂得,对医术更是痴迷的不得了。承庆这次想让他收我为徒,好名正言顺的把我带到军中去。

    陆师傅不是承庆,不会被我三言两语骗到,撒娇流泪的一套,在他这行不通,他是吃硬不吃软的。

    跪了两个多时辰,陆师傅出来看了七次,每次他走回去,我的心就沉下一截,真是一个痛苦的博弈过程,他的筹码是我们的耐力,我们的筹码是他的感情。

    屋门再次打开,陆师傅苦着脸走出来,他瞪着我,缓缓说:“进来吧……”

    我倚在承庆身上,无声的笑了,却不仅仅因为诡计得逞,拿感情做筹码的人,若是输了,会伤的更惨,我和承庆是输不起的一方。

    母老虎知道我要走时气的要死,一边骂一边抓起棍子就打了过来,我起身要躲,被她抓住,身上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两下,我倔强的看着她,她仇恨的看着我,我抱着头大声喊:“额娘,我想阿玛了,有什么错!”

    她不理我,继续打……还好我不是真的如意,还好只有肉体的疼痛。我不觉得心痛,是因为我们真的讨厌彼此。

    承庆看不下去,忙过来把我护在怀里,侧身对母老虎说:“额娘,阿玛给孩儿的信里说十分想念如意,特地嘱咐了孩儿带如意过去住些日子的。”

    母老虎当然知道是假,却不好和承庆翻脸,阴着一张脸看我,我向她道:“如意在家常惹额娘生气,您不如让我走了,眼不见心不烦。”既然大家已经相互厌恶,干吗非得死死纠缠在一起。

    母老虎却讨厌我这样直白的说法,作势又要打我,承庆死死抱住我,背对母老虎喊道:“额娘要打,打我好了!”母老虎棍子停在半空,歪着头想了一会,开口说:“好,要滚就滚得远远的,别回来!”

    她一定是觉得万一我赶巧死在前线,她就永远清净了。

    阿玛在帐里走来走去,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皱着眉向陆师傅道:“我说济民兄,你怎么……怎么就由着这两个孩子胡闹啊!”陆师傅在一旁,一脸泰然的拿眼瞟我和承庆,又冲阿玛撇撇嘴,意思是你自己的孩子,你还不清楚?

    阿玛又走回来训斥我们:“如意人小鬼大,说什么拜师学艺,这军中是你来学艺的地方吗?承庆更是不知轻重,当哥哥的,就由着她胡来?”

    我低着头站着,满心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思,偷偷的想阿玛你要骂就骂,反正我人已经到了,大战在即,你也不能把我丢回去!

    阿玛大概是被我坦然的表情气到崩溃,气呼呼的瞪了我很久,终于叹口气坐下道:“军中无儿戏,如果人人带家眷来,算怎么回事。如意既然跟了陆师傅做学徒,就跟陆师傅一起,服从军法管教,以后不许把自己当成我的女儿,撒娇耍滑,否则一样军法处置。承庆到军前效力,也要严守军规!”

    我不住的点头,心想只要你肯让我留下就行,将军嘛,就该是这样子军法严明的。阿玛看我面露喜色,又瞪我一眼,警告我不准乱跑,不准惹事生非。我忙磕头说记住了。

    承庆自正式到了军中以后就再没见到,我和陆师傅一起被安置在随军郎中聚居的军帐里。除陆师傅以外倒是还有两个师傅带了徒弟,却都已经有些年纪,最终小药童还是只我一个。

    平时,我主要的工作就是守着药材、捣药配药、清洗绷带,我学了多年西医,对中医只知道一点皮毛,陆师傅间间断断教了一些,奈何我的西医思维已经根深蒂固,学来学去,什么望闻问切、什么奇经八脉,学了个四不像。陆师傅看我似懂非懂,也摸不准我学的深浅,很是诧异。

    东路大军有不少人像承庆一样,是镶白旗的子弟。但除此之外,康熙的四儿子胤禛统领正的红旗大营也在其中,我虽然在大营待了这许多天,这一类大人物却是一个都没有见过,大概命中注定,我就是在清朝平淡终老。

    西征初遇【修后】

    战事开始,大家便忙碌了起来,陆师傅起初怕我胆小,见不得血,只叫我在帐里准备东西,后来看我不但不怕血,就是眼见了尸体、断手断脚都是一脸不惧的样子,便渐渐叫我跟着做些包扎伤口换药之类的工作,他只道我是将门虎女,那里知道我是经过现代解剖课程调教出来的。

    曾几何时,我的人生主题之一,便是在生与死之间博弈。很多次看着鲜活的生命在身边逝去,自以为内心早已变得坚强。第一次经历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我却不是没有恐惧。流血,我很熟悉,死亡,也不陌生。我始终是我,只是战争与疾病不同。疾病是人类生存必须的磨难,人人都逃不过,有轻有重,却带几分众生平等的意思。战争却是人类欲望的可悲产物,一些人的野心,或多或少,却给无辜的弱者带来深重的苦难。

    许多受伤的将士,常常不经意就望着远处呆了,是在思念家中的妻儿吗?故国徒劳梦,思归未得归。我能做的太少,唯有如师傅说的,以一己绵薄之力,减人伤痛而已。

    又是一场大仗,我看着四处的伤兵,赶紧去帐子里准备东西,师傅们早已各自去忙,我站在门口四处打望,急急寻找着陆师傅。

    忽见一群将士抬了一个人急急进了前面阿玛的军帐,中间的人仿佛一身将军的装扮,也没看清是不是阿玛,心中担忧不已,不及多想,抓了手中的绷带就急急跟了过去,门口侍卫看我一身药童装扮,以为我是给大夫送东西,也没阻拦。

    走近才看到正中的人,不是阿玛,却是个二十来岁将军模样的年轻人,剑眉,凤目,薄唇,面容清峻,脸色惨白,脸上虽有些血污,狼狈中却仍透着一股孤傲之气。右前胸中箭,胸前的衣服已经是一片血迹。一群人围着他忙活,想来是个要紧的人物。

    我躲在角落看他,犹豫着不知是否向前,若是普通伤兵躺在脏兮兮的旷地上,我一定没有丝毫的犹豫,但是在这威凛凛的虎帐里,太多人围在他周围,他的眼神凌厉,我竟生出一股莫名的惧怕。

    一个面生的郎中,不知道是哪个营里的,正在慢慢剪开那个年轻人胸前的衣服,抬手准备拔箭,我习惯使然,忍不住踮脚一看,不看便罢了,一看就惹出天大的事来。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等着那郎中拔箭,大帐里鸦雀无声,我一声“拔不得”脱口而出,显得刺耳的响亮。

    郎中被我惊的手一抖,箭随即拔出,众人焦灼的看着那个将军模样的年轻人,他先是剧咳几声,接着渐渐呼吸急促,脑袋上渗出一层层的冷汗,嘴唇开始慢慢发紫。

    郎中吓得双腿打颤,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暗叫不好,那箭的箭镞已经全部没入,箭一拔,果然是开放性气胸,心中还没拿出主意,胸前一痛,已被一个参将模样的人抬脚踹倒在地,他人高马大,这一脚踹的我眼泪汪汪,疼也疼死过去了。他踹倒了我,嘴里骂着:“哪来的没规矩的野孩子,这是你撒野的地方?耽误了爷的伤,要你小命。”话音未落,手中的鞭子已经落了下来。

    什么叫祸从口出?什么叫枪打出头鸟?我就是例子!

    我抬手去挡鞭子,心中叫苦不迭,救人不成,反而小命不保!慌乱中抬头一看,那年轻人一脸痛苦的表情,正在看着我,我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鬼使神差的冲他喊了句:“我绝不会害你的”。

    那人一愣,竟捂着胸缓缓点了点头,面色却更加难看,那个打我的参将不顾理我,急急跑回他身边,扶住他喊道:“四爷!”我挣扎着爬起来,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大步跑过去,余光瞟过两旁侍卫手中的刀剑,恍然间竟有种悲凉的自豪,明哲保身我不是不懂,只是如何能够见死不救!

    心中默想着:开放性气胸处理原则,先变开放为闭合!拿了厚厚一层干净绷带紧紧捂在他伤口上,大声冲身边的人喊道:“我是营里的药童,快去医帐把陆师傅找来!快去!”。

    两边的将领侍卫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大概是没见过这么胆大凶悍的小药童吧,我见他们一幅不信任的表情,怒从中起,高声喊道:“救命要紧,快去啊”,几个侍卫犹豫一下,转身跑了出去。

    胸部的伤口被封闭后,那年轻将军脸色渐渐好转,周围人看了也大松一口气,那个踹我的将领跪倒说道:“奴才刚刚心急,险些害了主子,请四阿哥治罪。”我一听,四阿哥?天!我到古代成功救治的第一个病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雍正皇帝吗?!

    四阿哥只是抬手挥了挥,示意那人下去,转头看我,我被他清冷的眸子看的发毛,结结巴巴地说:“奴,奴才不知是四阿哥,请,请四阿哥恕罪。”他慢慢说:“你救了我,何罪之有?”说完,便紧闭了双眼,似是伤口又痛,我一手扶着他,一手按着伤口,一动不敢动。

    一会儿功夫,陆师傅和其它几位师傅跑了过来,迅速磕头之后便起身救治四阿哥,陆师傅走过来按住伤口,冲我点点头,我放了手,心下一松,才觉得胸前疼痛难忍,那一脚不要把我踹骨折才好。忍痛给四阿哥磕了个头,抬头看去,他正紧咬着下唇,细细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慢慢走到师傅身边,掏出手帕轻轻擦去四阿哥额头上的汗,他抬眼看我,眼神里竟然是一丝惊异。

    我胸口又痛,退后一步,按着胸口慢慢退了下去,回到帐子脱下衣服一看,胸前一大片淤青,心里恨死了那个踹我的人,自己抓了点化瘀止痛的草药抱上,也不顾的洗脸,又去别处帮忙,却不敢再回那间军帐。

    阿玛夜里来看过我,出了这么大的事,训斥是难免的,掩藏不住的却是眼里的关心。我不怕他的疾言厉色,看着他一直笑,他最终无奈的摇头,脸色转柔,紧紧把我搂在怀里。

    这一次亲征,最终以康熙帝的胜利而告终,他的三路大军最终在昭莫多重挫了噶尔丹的叛军,叛军死的死,降的降。最后,噶尔丹只带了几十名骑兵脱逃。

    大军胜利回朝,有功之臣各领封赏,阿玛终于调了内任,封了正五品守备,到坝上草原带兵。陆师傅因为救治四阿哥有功,得了不少赏赐,我倒是什么没捞着,现在回想起那天四阿哥来医帐,心里还发毛。

    那天正乐颠颠的收拾东西准备跟阿玛去坝上,有人掀帘子进了帐来,我以为是陆师傅,头也没回的喊了句:“师傅回来啦。”结果没人应声,转身一看,却是四阿哥。

    他显然已经全好,只是没穿军服,少了英武之气,面色仍略显苍白,整个人清瘦的很,我忙跪在地上磕头。他让我起来,看着我不说话,眼神里有丝丝玩味,我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心里不住打鼓,头上竟渗出冷汗来。

    忽听的他冰冰冷冷的声音传来:“老实说,你是什么人?”我一下懵了,心想我救了你,你不谢也罢,还凶巴巴的审问我,这是哪家的道理!嘴上却轻声答道:“奴才是随军郎中陆师傅的徒弟。”

    他显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说了声:“哦?细皮嫩肉、处乱不惊,你这个小学徒,还真是不简单啊。”我听见细皮嫩肉几个字,知道他看出我是女孩,心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忙磕了几个头说道:“四阿哥圣明,奴婢不敢欺瞒,奴婢是西泰的女儿,却也确是陆师傅徒弟,这次来到军中,一是真想学医救人,二是想念阿玛,和陆师傅、阿玛都没有关系的,求四阿哥明察,要罚罚奴婢一人。”说完后心怦怦乱跳,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置我。

    他喃喃重复道:“西泰的女儿……”眯着眼睛盯着远处,神色让人捉摸不定,我战战兢兢的等他回答,他竟起身走了……

    我忍不住叫一声:“是打是罚,四爷留个话啊。”他转身看我,剑眉轻挑,眼中竟有几分好奇,薄唇微启道:“这次不罚你,就是我给你的赏了。”

    我长出一口气,忙跪下谢恩,心想这位冷面王爷,年纪轻轻就这么不好伺候,当了皇帝还了得!

    我的小命得来不易,还是珍爱生命,远离四阿哥为好。

    陆师傅没急着回京,和阿玛、承庆、我一起到坝上草原上住了下来,阿玛自己有个小院子,每日和承庆一起去军中操练,晚上一起回来。陆师傅有时过来,教我些药典针灸什么的,我学的不甚上心,倒是缠着他教我读书音律,他看我对医术兴趣有限,也不勉强,我要学什么他就教什么,这样教一点,那样教一点,两人都自得其乐。

    承庆常说满人不会骑马是天大的耻辱,一有空闲便拉了我出去教我骑马,我开始怕得不行,他却不依不饶,孜孜不倦,我不忍心驳他面子,咬牙坚持,摔了几跤之后竟也慢慢会了。

    不知不觉已到康熙三十八年,承庆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小伙,在阿玛军中做了委署骁骑射,人越发强壮,性子也越发沉稳。陆师傅回京行医去了,我便有半数的时间一人在家,第一次有了大把的时间和自由,闲来练练琴、看看书,给阿玛、承庆做做饭,有时自己骑马到草原上散心,日子过得倒是舒心惬意。

    扬州之行【小修后】

    三月间,阿玛似有心事,几次看见他看着我走神,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终于有一天,阿玛郑重的把我和承庆叫到跟前,说让我俩去趟扬州,我和承庆均是一愣,知道朱姨是扬州人,可为什么阿玛要让我们这时万里迢迢去扬州呢?阿玛见我们疑惑,缓缓道出原委,原来四月初十是朱姨全家的十五年大忌,阿玛让我和承庆去旧宅处上柱香,也好让朱姨能魂归故里,让她的故人们都能安魂。

    承庆为人孝顺,忙跪下应了,说道:“阿玛,此事孩儿一人前去,一定办好,如意年幼,还是在家陪伴阿玛吧?”阿玛摇摇头,看着我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意是一定要去的,除非她自己不愿意。”

    我知道承庆是心疼我,但是人说“烟花三月下扬州”,这会儿让我去扬州,我求之不得,更何况朱姨用心养育了真正的如意一场,我去拜她的故人也是应该的,当下跪地答应。

    临出门,阿玛千叮万嘱,让我们路上小心,又说承庆老实持重,他很放心,接着板着脸看我,让我一切听承庆的,少惹事,我吐吐舌头,跟承庆一起拜别了阿玛,转身出了家门。

    承庆行事稳重,又有功夫在身,两人一路走走看看,平安到了扬州,按阿玛说的,找到了朱姨家的旧宅,十五年时间,这里已经是物是人非,阿玛自己不来,除了抽不开身之外,是不是也因为他怕看到这一幕?

    初十晚上,我和承庆在路口焚香磕头,看着黑暗中一闪一闪的烟火,我竟有些期盼朱姨的魂魄真的在此。以前不能理解奶奶为什么信这些灵魂之说,现在却有些明白,相信人有灵魂,相信我们所爱所关心的人死后还有一缕香魂存世,对活着的人来说,是种幸福,毕竟心中所想所念,还有个寄托。

    承庆打算在扬州盘桓两日,就启程回家。我却不舍得回去,听人家说扬州益膳居的马蹄桂鱼十分有名,缠着承庆带我去吃,大有不吃美食不回坝上的架势。承庆看我兴致勃勃,便应了。

    饭吃的差不多,承庆让我在楼上候着,他再去置办一点扬州的小吃,带回去给阿玛,我点点头作出一幅天下第一良民的表情,承庆才放心去了。

    隔了几桌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在卖唱,她身边一个六十出头的老者吹着笛子,看样子是小姑娘的爷爷。

    小姑娘唱的是首柳永的雨霖铃,声音婉转,人也长的清丽可人,我在一边打着拍子,听的很是开心。一曲终了,食客们纷纷叫好,抛些铜板出去,老者一一接了,连声道谢。

    这时左手边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掏出一锭银子抛了过去,那老者忙深深鞠了一躬说:“公子爷这么大方,小可不敢妄受。”那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样子,长的倒是白净,一双丹凤眼,原本模样也不差,只是眼角有些下垂,凭添了几分j佞之气。只见他走到那老者身边说道:“任少爷我给这锭银子,想请小娘子唱一曲鹊桥仙。唱得好,爷还有赏。唱不好,爷带你去教坊,找师傅好好叫你。”

    他身边几个狐朋狗友之类,哄笑起来。那老者又是一揖,说道:“小人乡野小民,靠这点生计维持生活,怕乡野小调,入不了公子的耳。还请公子放过我们祖孙俩吧。”那任少爷把银子塞到老者手里,说道:“爷又不是为难你们,只要伴着笛子把这曲子唱完,爷二话不说,银子赏了你们。”

    那老者和小姑娘面面相视,不知该把银子还回去还是如何,这时有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端了杯茶走过来,向老者说道:“老人家莫怕,我们在座的都听的清楚,你们只管奏唱,我们大伙看着,总不让他骗了你们去。”老者看那人说的仗义,便点点头,那人又把茶递给小姑娘,说道:“姑娘,喝口水,别怕,只管唱就是”。

    小姑娘低声道谢,接过水喝了。走到老者身边站定,向我们说道:“如此,小女子便唱一首鹊桥仙。”老者笛声一起,小姑娘张口唱了起来,“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

    我正听得入神,却没了声音,抬眼看去,只见那小姑娘一脸的惊恐,手抓着脖子,张口却再无声音,我心中一惊,定是刚刚那杯茶的问题!想那中年人和任公子是一伙的,他们一个黑脸一个白脸,骗这祖孙俩上道,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吗?!

    那任少爷哈哈大笑,起身去拉那女孩,轻佻的说道:“你故意不唱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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